6 沟通(1 / 1)
九
蕊蕊醒来时已是中午,仍然很不舒服。怕把感冒传染给豆豆,她不敢出房间。罗永浩一直陪着她,帮她拿粥,给她吃药,没事做的时候,就躺在她旁边看电视。
蕊蕊想起老乔死后的那段日子,罗永浩也是这样,默默地陪着她,好像没做任何事,其实把很多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妈妈总是说:“蕊蕊,你遇到了好男人,他绝对可以依靠!”
下午的阳光穿过纱帘,洒满房间,让两人之间的界限变得异常模糊,门外偶尔传来豆豆细碎的笑闹声,仿佛很遥远,又很接近。
蕊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爬进了他的怀里。她喜欢听他的心跳,那有节奏的声音,让她觉得安心有依靠,又分外地真实和亲密。
永浩关掉了电视,坐起来一些,轻轻拥好她,让她用最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然后问:“说吧,蕊蕊,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她在心里重复一遍他的话,有些寒冷。他永远都不会问,你怎么了?你遇到了什么问题?是什么让你烦恼?或是,你因为什么不开心?
这就是罗永浩。他是一部精确的计算机,他的生活不是过出来的,而是算出来的。在他的世界里,任何东西,任何人,甚至任何问题,都是有价格的,可以折算成若干货币。
然后他会根据这个价格,进行下一步核算:风险指数、收益率、折旧率、可操作性……最后,他将他所能想到的各种情况综合,再给出答案:可行、争取、放弃、观望或其他。
罗永浩或许认为她小,她不了解他,实际上,她恐怕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她曾经做过这样的实验,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随意地去推测他的语言、行为和真实想法,事实证明,她的准确率高得惊人。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心里转过无数念头:妈妈;豆豆;罗永浩为她做过的一切;晓寒毫不掩饰的羡慕;美佳的劝告;还有善良的公公、婆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乔颖睿,你不能太自私,你要努力!”
“你有多少钱?”
她的这个问题让罗永浩大为意外。
在这世上,只有两个人问他这个问题,不会引起他的反感,一个是他母亲,另一个就是蕊蕊。本来他以为,结婚前蕊蕊就会问这个问题,可实际上,这是蕊蕊第一次问他。
他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擦,她的发质极好,质地柔韧坚硬,光亮乌黑,浓密厚实,感觉似一匹光滑的锦缎。
“是我们有多少钱!你看上什么了么?有什么要买的?”
他问这个问题时,一点也不紧张,他太了解蕊蕊了。
刚结婚时,他在经济问题上是很防备她的。恋爱的时间太短,而且那期间蕊蕊一直处于非正常状态,所以没什么参考价值,时下年轻女孩儿的消费高到令人恐怖,他可不想被这个小家伙整到破产。
结婚的头一个月他把五千块钱放在抽屉里,给她做生活费,等到下个月他再放钱时,惊奇地发现,钱,居然原封未动。
当时他问她:“你知道我把钱放在这里么?”
她点头。
“这些是生活费,是给你用的,你知道么?”
她再点头。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用我的钱。”
她冲他翻白眼儿。
“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吃什么?”
“你不是一直买菜,再说,还有那些。”
蕊蕊不会做饭,又加上她怀孕了,所以他一直买菜做饭,另外他和蕊蕊妈怕她营养不够,也买了好多营养品和食品放在家里。
“那你这个月,就没出去过?”他实在是好奇,一个女人到底要怎样,才能创造出月度零消费??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去找过晓寒,还回过两次家,去了几次图书馆。你问这些干什么?”她开始不耐烦。
“你没坐车么?”他不死心。
“有人拿一百块钱搭公车么?!你白痴啊!!别打扰我看电视,罗永浩,你给我滚出去!!”她丢了一只枕头过来。怀孕后,她的情绪不太稳定。
罗永浩站在客厅里发呆,什么人,这是个什么人!继而,他哈哈大笑,他挖到了一块宝,一个绝种女人被他娶进了家门。
也有烦恼。她永远想不起买衣服、鞋子、包包,除非有破损。生育后她身材恢复得很好,她就能穿着高中时代的裙子,跑到马路上去,而且丝毫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妥。她极少化妆,一只口红能用到过期,从来不用香水。
她没打耳洞,不喜欢带任何首饰,说是不舒服,自然也想不到要买。结婚戒指还是簇新的:怀孕时戴怕影响血液循环,生完后戴怕刮坏孩子皮肤,后来又说钻石太大,不安全。
有了孩子后,她连护肤品和浴液也不买了,直接和豆豆用一样的,为了方便,一次每样买两瓶。除了食品和婴儿用品,她不知道任何品牌,衣物的好坏标准是:舒适、顺眼。
罗永浩仔细地观察过她,发现她并不是刻意节省,而是真的不在意。她买东西从不讲价,他为这开了次玩笑,自此后经她手买的任何东西,均来自超市。
他不得不开始逛女士用品商店,偶尔也翻阅一下时尚杂志,并开始为她选购衣物、首饰等。她认为他很无聊,他认为她不可救药。两人在商场吵过几次架后,他决定单独行动,凭着对她的熟悉和她天生标致的身材,他从没出过差错。
结婚两个月后,家里有了住家保姆,他开始每月把生活费给她打到卡里,结果又出了问题,他可爱的小妻子能因为懒得去银行,把日子过到身无分文,他只得在抽屉里再放些现金。
她分辨车子的方法是靠数轮子的数目,有了豆豆后为了教育孩子,她使用了更精确的方式:自行车、三轮车、小轿车……罗永浩偶尔听到,即时绝倒!以后和她谈话时,绝不涉及汽车品牌,关于汽车的描述只用颜色价格,以免产生歧义。
她也买过贵东西,一部电脑,一台跑步机,豆豆上的也是价格不菲的贵族幼儿园。想来她的物质需求就这么多了!有了孩子后,除了孩子学费,他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是一万元,按照她的生活方式,他估计她卡里的余额不会低于20万。
这样一个人,现在开始打听他的财产,罗永浩首先想到的是,他们夫妻关系出现的问题,很可能来自经济方面,他能感觉到她极度不安,十分烦躁,难道是因为钱?
他的经济运转一向良好,可以说钱途光明,自问也没有任何亏待她的地方,如果一切矛盾是因为这个,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她现在的态度,明显是想修补关系,一段时间以来,两人间的尴尬实在是让他焦头烂额。他此时真想告诉她,他很愿意接受她的妥协,恢复关系,哪怕价格昂贵!即使前段时间她的表现,是为了达到目的使用的小手段,他也认栽,还可以既往不咎,无条件原谅!
见蕊蕊一直没回答他的问题,他只好继续问她,没办法他太珍惜这次机会了!
“蕊蕊,你是不是想买车?你看上什么样的车?你就说,你在哪里看到的吧!”他有些担心,以她对车的白痴程度,交流起来可能会些麻烦,不过没关系,他能忍。50万,他在心里快速盘算出一个可以接受的价格。
“咱家的房子到底多大?我觉得,也许咱们不用住这么大的房子。”他们住的是一套三室两厅双卫双阳的高层,是结婚时买的,现在市价估计在300万左右。这事儿有点大了,他下意识的开始分析她的语气,看看能不能有回旋的余地。
“其实我也能去上班,家里也可以不用保姆,你说呢?”她的语气更加轻柔,他却感到恐慌,她描述的分明是他破产后的生活!那么这个价格应该是,5000万以上!天!她要的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情况么?
他的身体僵硬起来,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直视她的眼睛,他感到危险,他必须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蕊蕊……”他刚一开口,她的小手就覆上他的唇,她抢先说:“罗永浩,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可不可以……”她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不要再,‘那样’赚钱了!”
“呃?!”罗永浩觉得脑子里,“咔哒”响了一下,数字们瞬间消失,变成一堆乱码——他的计算机短路了!
“唉——”蕊蕊轻声叹息,她真是太异想天开了,他就是他,她在要求他做不可能做到的事。轻轻拍拍他有些呆愣的脸,她说:“我再睡个午觉。”
十
看着蕊蕊转过身去躺下,罗永浩突然间有些恼火。
“‘那样’?我哪样了?我不违法不犯罪,我怎么了?我不‘那样’去做,别人可不一定不‘那样’对待我!再说,我在外面对别人什么样,你操什么心?我对你还不够好?!”他一面腹诽着,一面换好衣服,直奔最大的工地。
烈日下,工地里尘土飞扬,民工们一个个象从土里爬出的鬼,这个季节的下午还不是最忙的时候,因为天气太热,最忙的时候会是夜里。
罗永浩喜欢工地这种氛围,机器的轰隆声象催命的号角,直面贫困的刺激让他热血澎湃。看吧!多少人为了生存,同命运血肉相搏,面临深渊时,绵羊也会变成野兽,斗志昂扬!死于劳累过度的例子,屡见不鲜。
他是家中长子,出身于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小镇,他象那个时代的所有男孩儿一样,钦佩英雄崇拜力量。要说他有什么与众不同,那就是更大的野心,更多的努力,和比较聪明的头脑。
他身材高大,肩膀厚实,给人的感觉孔武有力。他精力充沛,有微黑的皮肤,坚毅的下巴,步行如风。他算不上漂亮,可在他那个流行高仓健的青少年时代,他的吸引力也相当可观。
他也确认自己是骨子里的硬汉。在独立、打拼、争取这些字眼里,他接受教育,健康成长。父母拿五十几块工资时,他就想当“万元户”,他看报纸听广播,关心国家大事,把“到B城去”当做理想。
他看不惯老乔那代人的哀叹抱怨,他认定没什么是轻易得来的,他可没时间去抱怨,只会不停地奔跑,向着自己的目标,奔跑!他是彻头彻尾的行动主义者。
对他来说,一切没有实际收益的东西,都是无聊的,他也看电影也听歌,却从不追星,他关注明星时,是想分析一下他们的运作模式。
他最喜欢的歌,是一首广告歌曲:“世间自有公道,付出自有回报,说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知音呀!
他87年参加高考,那时的高考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不仅要过桥,还要去B市,流火七月他复习到流鼻血,寒冷冬季,他熬夜到生冻疮,他鼓励自己说:“天将降大任”。
大学时光是美妙的,他当干部,参加各种活动,出尽了风头,顺便收获了美丽的爱情。带着强烈的激情,巨大的自信,他把一个毛头小子的全部热情,毫无保留地投入到这段感情中。
在他的一生中,他再也做不到那么纯粹了,很多时候现在的他悲哀地想。那应该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他觉得自己充满力量,一切尽在掌控。
91年毕业时幸运和不幸同时降临,由于他大学期间的优秀表现,他终于被留在B城。可他的爱情,也因为女友同样留B城的愿望而烟消云散,原来,海誓山盟是如此脆弱。
他不恨女友的功利,他自卑于自己的无能,没能力保护自己所看重的,他就不是个男人,他的脊梁骨就是塌的。女人们原本就是脆弱的动物,在他眼里,她们是没有脊梁骨这个器官的。
更大的打击来自于工作以后。他成了国营建筑公司里一名小小的技术员。看着工地上热火朝天的景象,他经常血脉喷张,可是数着数目可怜的工资,想着遥遥无期的提职,他失望之极。
他可以忍受失败的昨天,但他不能忍受无望的明天。日复一日的卑微生活,让他在绝望中暴走。
他辞职了!
他不敢和家里说,他丢掉了国营的铁饭碗,失去了退休金和各种保障,每天混迹于民工当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和任何人讲,不和任何人联系。
他把自己重新铸炼,吃猪一样的食物,睡臭气熏天的工棚,几个月不洗澡,驴一样的干活。他把自己的大学毕业证收好,象个为了娶媳妇的农村小伙一样,把自己扔给工地。
他非常感谢那段经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的全部激情和才智都在那时被激发出来。一年后黑瘦的他,有了野兽般的眼睛,也有了10几个人的小包工队。
从最基本的土建干起,他象个土匪头子样事事冲在前面,他留意着每次中招,总结经验,增长计谋,他越来越无情,越来越圆滑。
他不恨那些让他吃亏的对手,他只恨自己无法加倍的回报他们。他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现场工作经验完美结合,他在包工头里脱颖而出。
他很清楚蕊蕊说的“那样”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清楚,她到底懂不懂“那样”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明不明白没有他的那些“那样”他们就无法生存,他真想带她到工地来看看!
十一
那是95年的春天,罗永浩在经过三年多的打拼之后,觉得已有的两支各60多人的施工队不够用了,正在想办法组建另外的一支队伍。
就这时候出事了。
其中一个正在施工的包工头突然说不做了,还要带着自己的50多个兄弟一起回家,连工钱也不要了。罗永浩一听说这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又来了。
这是施工中见惯的伎俩,一种要挟手段。就是在工程进行到半路时,要求增加工资,补签新的合同。包工头们都知道,工程如果不能按期完成,建筑商的损失是惨重的,他们和开发商之间也是有合同、有押金的。
而他们选择的时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是工程进度要紧张,让老板等不起;二是要选在农忙和施工的黄金季节,这时人手不好找,尤其是密切配合的熟手,一时找不齐,或是到不了,建筑商就来不及了;三是要心齐,如果煽动起来的人数达不到整支工程队的80%以上,是没什么效果的。
其实这种情况的处理方式很简单,一般就是暴力压制、妥协退让或在完工之后拒绝履行后续合同。而罗永浩则因他的第四种办法,在去年秋天上演过一幕红色大戏后,业界闻名。
他当时先是容忍了他们的怠工,接着开始找民工们逐一劝说,反复地陈述他资金上的匮乏,以及创业的艰辛,表现得极度真诚且懦弱无比,就差没掉眼泪了。
联想到他的苦出身,很多人都相信了,包括领头闹事的民工和那个包工头,他们答应追加部分的工资,在他结算后付款,不算拖欠,也愿意把这项条款写入合同。
让人感到惊讶的是:罗永浩,不同意!
民工们愤怒了!这下连开始没参与其中的人,也跟着反抗起来。这时他的态度又强硬了起来,有小道消息说,有人教他了,说是只要强硬一些,吓唬吓唬民工,民工就会老实。
紧接着,开发商也来了,据说是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给他施加压力来了。有眼睛的都能看到,那几天罗永浩憔悴得不象样子,一筹莫展,状如困兽。民工们都觉得他就要顶不住了,甚至有些人觉得当初追加的额度都定少了。
短兵交接的时刻到了。罗永浩拿着当初签订的合同,大喊大叫:“我不信你们敢解除合同!你真舍得一分钱都不要了?!你们在吓唬我,你们当我不知道?!”
很多民工都遗憾地看出,罗永浩完了。他到底是太年轻,太没城府了,他近似疯癫的状态如此明显,傻子都能感觉到他的外强中干。所以,当他喊出那句:“我看你们谁敢签字?!”时,连最胆小的民工,都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他们沉默地看着罗永浩象布口袋一样瘪了下去,委顿在椅子上。却没注意到,有人快速地收起了那份合同。
他们等了一会儿,觉得罗永浩一定是被吓傻了,才一直没有反应,他们商量了一下,就散开了,他们很笃定会被找回来,所以连行李都没拿。
晚饭时他们回来了,路上还在猜测罗永浩是和谁联系的。可走到大门口时,发现进不去了,他们的行李被整整齐齐地码在门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民工们正在排队打饭,井然有序。
他们明白得太晚了!但是所有的怒气必须有人承担。当然不会是罗永浩。
听说包工头跳楼的消息时,罗永浩既不惊讶也不惋惜,反倒有些兴奋,他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和他玩这种把戏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再度尝试,难道真的是林子太大了?不管如何,他决定要先见见这个人。他和这个工头不是很熟,交往不多,只知道是B城当地农民,口碑能力都不错,他必须做些深入的了解。
当他和包工头带着几个工人一起回到村子里时,看到了非常火爆的场面:一群气势汹汹的村民,正在围攻村办公地点。
原来去年春天有个老板在他们村建了一个小工厂,许诺给村里建个新的小学校,只要无偿让他用地三年就可以。他用的地很少,村长算来算去都觉得很划算,就答应了。
工厂很快就开始生产了,地方很小,很神秘。小学校也开始建,速度很慢,建建停停,因为收了些好处,所以村长也不好意思催,心想三年呢,怎么都能建好了。
春天来了,村民们发现了问题,原来不错的土地,现在却寸草不生了。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那个工厂是个重度污染的化工厂,村民们不干了,想找老板理论。结果老板和成品货一夜之间消失——他跑了!
老板能跑,村长可跑不了!于是,罗永浩看到了那个激烈的场面。作为村长的儿子,那个包工头的确没有撒谎,他家里确实出事了。
见到了儿子,村长哭了,罗永浩笑了。
凭着商人的敏感,他闻到了钱的气息!
从92年B城建环路开始,他就知道,城市扩大的脚步加快了,而且会越来越快,周边土地将比金子还要珍贵,他多么想能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呀!可惜,有这个梦想的人很多,罗永浩的钱,却很少。
现在,他所剩不多的,对别人的信任,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能放弃?!当然,地的位置不太好,可好位置的地还能轮到他么?再说,B城这个剧烈膨胀的饕餮,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把垃圾变成美食,他这么年轻,他等得起!
拿定主意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罗永浩成了拯救村子的英雄。
他和村长达成了协议,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盖好小学,工程款用那片不毛之地做补偿。至于如何上报,让原本肥沃的农田变成可以买卖的荒地,这个问题由村长来解决。
关于失地农民的补偿款问题,他则给村长提了个建议。由村里牵头组建工程队,村长负责保证工作质量,民工则要把收入的一部分交给村里做介绍费,村里则保证他们的工资不会被拖欠和打折。村里就正好可以用这部分钱做补偿款。
这个解决办法让村长没了丢官进监狱的危险,还得到了化工厂里可变卖物的钱,村民们得到了赔偿款和赚钱的机会,孩子们有了漂亮的小学校,大家太高兴了。
那个包工头从此把罗永浩当做了偶像,成了他衷心耿耿的得力干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很多个无人的黑夜,罗永浩把剩余的化工废料继续排放到了田地里,他还悄悄找人做了化验,以便能生产出更多的类似废料继续排放。当下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那一大片荒地中,到底有多少是逃跑的老板制造出来的,有多少是他制造出来的。
不过没人关心这个问题了。村民们忙着打工赚钱,忙着丈量土地要补偿款。村长则忙着拿新盖好的小学校请功,拿工程欠款哭穷,以便荒地能顺利地上报、出售,而罗永浩也忙着给新组建的工程队找活干。
类似的事情,罗永浩还做过多少,他自己都数不清,他到底有多少财产,是靠这种方式积累起来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有蕊蕊那种傻瓜,把本属正常的手段,称为“那样”。还为这些和她没关系的事闹别扭,他自然不会答应她如此白痴的请求。
他要得到的财富,可不仅仅是这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