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我仰首一笑,踮起脚干脆地在他唇边印上一吻,笑道:“余下的回头给你补上。”
他邪邪一笑,甚是得意。
“保护王爷……”
这时,骚乱的人群中,隐约传来侍卫的叫喊,冉逸顿时笑容一收,身体僵住。继而双手抚在我的面颊,垂首将额头抵在我的额间,轻声道:“你乖乖地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话间,欲转身离开。
我忙伸手拽住他,紧张道:“此生我再也无法承受与你分离,你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
冉逸眉峰一扬,笑道:“宣容,你几时也学会说这些体己话了?”尔后顿了顿,又道:“本小王甚感欣慰。”
我见他在这紧要关头依旧油嘴滑舌,忍不住心中烦躁,愠怒道:“你快些答应我……定要快些回来……”
冉逸手掌抚过我的脸颊,温热的唇贴上我的额,继而又用力将我拥在怀中,双唇凑近我的耳旁,柔声道:“我发誓,此生,这是我冉逸最后一回离开你,从今往后,我定不会再离你宣容十步之外。”
我含泪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冉逸终是恋恋不舍地松开我,转身消失在我模糊的眼前。
这时,人群已然散尽,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我一个孤独地立在月光中,内心焦虑不安。
头顶之上的楼台,时不时传来兵刃相交的清脆声响,而我的心也跟着一直提在了嗓子眼里,任我如何压制也不能使自己平稳下来。
眼下看来,冉逸的大婚定是齐王那老狐狸安排的一场请君入瓮的把戏。
想到这里,突然发觉称他为“老狐狸”好似有些不那么厚道。毕竟他是冉逸的亲爹,日后……
想到日后我更加不安,原本的将军夫人却同齐王世子纠缠不清,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夜南国上下的传言定是比那三年前齐王诛严氏来得热闹而且香艳很多。
可是我已经骑虎难下了,我在方才被他拥入怀中之时,就已暗暗打定主意,不管前路如何?我也再不会松开他的手,即便是让我去死,我也要在他的怀中咽下那最后一口气……
想到这里,我居然迎着风泪流满面。
我竖着耳朵聆听着楼台之上的任何微小动静,不知过了多久,陡然一片平静,继而有人低呼:“世子……”
我心跳陡然停滞,突然间,潮水一般的禁卫军哗啦一下从楼台之上退了下来。纷纷向舫楼之外奔走,急忙的脚步更像是在逃命一般。
我突然像是滞住了脚步,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腾然而出,而我却跟本想不到自己是要上到那楼台之上,又或者是跟着禁卫军向下奔走。
半晌之后,我哪里都没走……
因为我答应冉逸在这里等他,所以,我哪里都不去!
我捂着耳朵蹲下,不听不看也不想,只是一心等着冉逸回来牵起我的手,对我明眸微笑。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身侧是死亡一般的宁静,冉逸依旧没有归来。
“宣容……”从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声音轻唤着我的名字。
我仰起脸,含着泪望着面前唇角冷峻的男人,微笑道:“将军……”
秦修从吸了口气,“世子他……”
我忙打断他又笑道:“他让我在这里等他,我估摸着没一会儿工夫,他就该回来了。”
秦修从伸手将我从地上搀了起来,皱眉到:“宣容,你听我说……”
我忙捂上双耳激动地喊道:“我不想听你说,你不要说!我在等人呢,您没瞧见么?”
秦修从猛得抓起我的手腕,怒道:“宣容你醒醒,世子方才被刺客一剑刺入腹中,跌进了晋安河,现下已经派出几十名禁卫军,还尚未寻到踪影。”
我突然间放声大笑了起来,直笑到腹间疼痛,双目落下热泪,“将军,你说起笑来也是有些逗人的,不过日后还是少讲为妙,今日宣容是为了怕您尴尬,才勉强笑上一笑。”
秦修从一脸愠怒,突然拖着我的手,用从未有过的粗鲁将我拽回那楼台之上。
一片狼籍之中,齐王妃哭得晕倒在了齐王的怀里,我木讷地走到楼台的围栏,伸头向下张望。夜风陡然呼啸而来,扬起我松散的发丝,在发丝缠绕间,我望见那夜色中的晋安河像黑色的恶魔一般似要将人吞食入腹。月光下,河里无数禁卫军在湍急的河水中摸索潜入,远远望去更像是在玩着一种别人不解的游戏。
我退回了几步,再不想多望那河水一眼,摇了摇头,脚步虚无地往下走去……
秦修从拦住我,问道:“宣容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回首灿烂笑道:“冉逸让我等他的,我得快些下去,要不然,他一会儿瞧不见我,该心急了。”
秦修从目光一凛,似乎沉痛万分。
这时拥着王妃的齐王陡然身体一僵,继而又望向怀中的王妃,眸中染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
我笑着转身,秦修从又挡住我的去路,突然喝道:“来人,送夫人回府!”
突然就上来了两个下人,我忙一把将手从秦修从手中抽回,急道:“等不到他,我哪儿都不去!”
这时,上来了一群湿淋淋的禁卫军,垂首走到齐王面前,摇了摇头。齐王失去神采的空洞双眸陡然一闭,颤声道:“逸儿不会死的,不会的,给我接着搜。”
我听到齐王口中吐出那个“死”字,陡然间,心间似被人捅了一刀,眼前一切开始模糊,似乎又有血气涌到喉口,陡然间身体一软,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
秋末冬初。
月余前的那场恶战,终于让齐王将严氏的余党一网打尽了。可那往日辉煌奢华的得月舫却再也无人踏上一步,但是有一个人除外。
今日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风中飘浮的雪花落到面颊之上,却已有了冰冷的寒意。
世子啊世子,已是秋去冬来了,你还要我等你到甚么时候?
难不成您还要我等上春夏秋冬再一个轮回,才肯归来么?
我就知你小气,你定是在记恨着我让你苦等三载,所以现下打击报复。我心里真的明白的很,你就是这么爱记仇的一个人。
可是,我已经知错了,你纵然再如何怀恨在心,也得给我留下一个低头认错的机会罢?做人,真的不带你这样的?
秀秀快要生了,秦修从的儿子已经咿呀学语了,甚至连羽坤那丫头都要绾发嫁于老四做娘子了,为何……为何你还没有归来?
我们不是说好了在这里等么?为何你说话不算数了呢?
雪花渐渐大了起来,低首望去,楼台之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晶莹,我勾起嘴角,好似今生我们还从未一起瞧过冬雪呢?
那么,冰雪消融前,你可否能归来呢?
自你离去的那一日起,我就再未落过一滴泪,因为我一落泪,眼睛就会变得红肿不堪,我不想你突然归来瞧到我可笑的样子,所以,我不哭……
其实啊,实话同你说罢,我并不是怕变丑,而是我怕哭出来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会一直一直流,流到我死去闭上眼睛那一刻,眼角还湿润着,那实在太过于可怕,所以我更不能哭……
最最紧要的是,你还未有归来,我又怎能去哭呢?
伸手接过一片晶莹的冰花,望着它在我掌中消融,似乎变成了一颗热泪。难不成,它在为我心伤?
其实谁也用不着替我心伤。
你说让我等,我就等。你一日不归,我就等上一日,一年不归,我就等上一年,若是一生都不归,那我就等你一生一世……
即使此生我等不到你,那奈何桥上,你总该会等着我罢……
作者有话要说:再霸王我,我在这里收摊回家了。哼哼~
第六十五回
“夫人,雪大了,该回了。”秀秀将一件外袍披在我肩上,柔柔说道。
我拼命压抑着酸胀的眼眶,微笑道:“今年的雪来得尤其早啊,我还想再多望一望。”
秀秀将手掌放在滚圆的肚子上面,微微叹了口气,却只能由着我的性子
不知过了多久,雪渐渐停了下来,我又摸出那锦盒在怀中观望,不知为何?无数次打开都好似瞧见他的面孔冲我扬眉微笑……
其实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疯了,又或者别人认为我早已疯了,总之我每日在得月舫徘徊,不管是刮风下雨,阴天打雷。
许是手冻得麻木了,又或是想得太入神了,锦盒突然滑出,掉在了雪地之上,而那玉石也从盒中滚了出来……
我忙伸手去捡起来,小心翼翼地重新摆入锦盒之中。
可就在我放回之际,却发现盒底有个异物,我拿出来瞧,原来是一封短小的信笺,我急忙打开一瞧,顿时僵住……
宣容吾妻,鉴于要事压身,暂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