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腹黑的少爷(1 / 1)
据说,人在大年初一干什么,那么这一年都会常遇这件事,比如:夫妻吵架、出门遇祸、被人偷了。。。。。。所以一般大年初一这天,大家都很在意,小心避过不好的事。
我知道这是迷信的说法,但心里对某些事仍有些介意,比如小破孩和我睡一张床这件事。
我现在这具身体尚未到发育期,但迟早都会到的。要是小破孩对一些生理现象产生好奇,我该如何向他解释呢?比如月经,又比如人体第二性征等等,如果要详细解释是否要我现身说法?我觉得这是一件让我为难的事,所以我希望新的一年里小破孩不要和我睡一张床。
从天乐爹那里回来后,我就一起在考虑这件事。
我对天乐说:玉皇大帝会派人在新年伊始之际下凡考察人间并给好人赐于好运,所以除夕夜你一定要睡在你的床上,不然仙人找不到你,好运自然也不会给你。
天乐很认真地听我说完,并自觉地睡到了他的床上,临睡还关照我早点睡。
到底是小破孩,真好骗,我暗自得意。那一晚我睡得很踏实。
谁知第二天,我眼一睁就看见小破孩那张白面馒头一样的脸杵在我的眼前。
我顾不得大年初一不能与人吵架要不然会吵一年的禁忌冲着那张馒头脸就爆了:“裴天乐,谁让你睡我的床的?”
小破孩镇定自若地用一段肥肥的小手指压在嘴上:“嘘,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睡你的床,但是大年初一我不想和你吵架,要不然要吵一年的。”
我当时就愣在那里,心里抖得象筛糠。
这个小破孩是不是也是穿过来的,这个心理的腹黑程度哪里是十岁孩子该有的?
大年初一,我们要给长辈去拜年,然后长辈给我们发压岁钱,这是我一年中做得最积极最主动的一件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希望大家视我为天乐的媳妇给我与天乐同等的待遇。
奶奶给我们一人两个大洋,天乐爹也是。
天乐爹还带着我和天乐到本家爷爷和伯伯家去拜年,直接扩大了压岁钱的资金来源。
跟着天乐爹出去走了一圈给那些爷爷奶奶拜年,回到家已是中午,我们回房等着吃中饭。
回到房里,天乐神秘兮兮地往我面前一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洋。
我心里有些小感动,心道他还满懂规矩,有了钱还知道回家上交一部分给老婆,谁知他说:“这是小胖和他妹妹小珍给的订金。”
小胖是本家长辈三叔爹爹的孙子,胖胖的,长得象个小地主,家里惯得很,这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们能有什么东西卖给他们?
要我偷裴家的东西出去卖,我是坚决不干的。
天乐看我一脸不解得意地笑了笑:“他们要买你做的手套,我说一个大洋一付,先付一半的订金。不过小胖不喜欢兔子头,他喜欢猪,小珍喜欢猫,两天后交货。”
我将大洋放在手里掂了掂,嘿嘿一乐:“天乐,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经济头脑的么。”
猪好办,有麦兜呢,猫嘛,就用机器猫多拉A梦的造型。
我一直以为富人都是靠后天努力才成功的,现在我却醒悟到有人天生具备经商的才能,就象裴天乐。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小破孩。
就在我加班加点地忙着完成我们的第一笔生意时,东窗事发了。
小胖的爹领着小胖和小珍到我们家告状了。
天乐爹将天乐和我喊到正堂指着小胖问:“小胖说你要卖手套给他,还收取了他一个大洋,可属实?”
天乐并不惧怕,很硬气地点头:“属实。”
“你可知错?”
天乐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爹:“不知。”
天乐爹的脸黑得厉害:“老王,拿家法来。”
小胖的爹有些不好意思了:“算了,都是小孩子闹得玩的,认个错就行了。”
天乐爹一抬手止住小胖爹的话:“他不把心思放在读书上,竟去骗人家的钱,不让他受点教训他不会知道错。老王,把竹鞭给我。”
老王期期艾艾地将竹鞭递上,口中唤着:“老爷老爷。。。。。。”
“天乐,跪下。”天乐爹冷冷道。
天乐倔强地怒视他爹就是不肯下跪。
我一时有些义愤填膺。来自以市场经济为主导的现代的我并不认为天乐在这件事上有多大的过错。一个有需求,一个有供应,大家在平等自愿的立场上进行商品交易这有什么错?要说有错也只是他们的年龄小,应该通过他们监护人的认可。
“老爷,”我跪下,抬头看着天乐爹:“您有所不知,其实他们之间经常作交易,有时是用糖豆换洋画,有时用蟋蟀换糖豆,有时用麻雀换陀罗,互相之间各取所需,并无不公,只是这一次是用大洋换手套,其实性质都是一样的,而且天乐也没有以胁迫的手段逼迫小胖,大家都是自愿的,说起来都是儿童之间的游戏,老爷大可不必如此生气。若是小胖爹不允,将钱退给他们不就行了。”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奶奶的声音:“小倩说的有理,茂之,都是小孩之间的游戏,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奶奶站在门口,估计是听到消息刚刚赶到。奶奶一说话,天乐爹自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去顶撞自己的娘,他低头,眼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我自知又得罪大老板了,心里暗自为自己祈祷。
一只小肥手搀上了我的手,我转头看去,天乐正以激动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我又一次地征服了他。
在退了一个大洋给小胖家之后,事情便不了了之。
我虽然在众人面前有冒失大胆之举,但是在奶奶的说情之下,我也侥幸得以避责。
我想奶奶是收了我的手套的,等于也是接收了我的小小贿赂,自然是要帮我说话的。
我每天象避瘟神一样地逃躲避着天乐的爹,然后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他离家的时间。我也知道我做的这些都是徒劳的,因为他若要教训我,说一句话我就无处遁形。
但是他从来没有对我说什么,我想他可能不屑于与我这样的丫头片子多罗嗦。
过了元宵节,天乐的爹就要走了。
他走的那天,全家人都到大门口送行,我也跟在人后面去送他。
我脸上的表情木然,心里却象乐开了花,五脏六腑都欢呼起来。
就在我几乎要忘形的时候,一道犀利的目光穿过送行的人群直射到我的脸上,我激灵打了个寒战,抬头对上天乐爹黑墨般的双瞳,里面有些含意不明的东西,我抬起手象招财猫样的朝他划拉了两下。
天乐爹将天乐拉到面前悄悄对天乐说了一句话,天乐转过头来脸就拉下来了。后来天乐无比沮丧地告诉我:他爹说夏天就要带他到城里去上学堂。
天乐爹一走,我们又过起了“朝迎旭日升,暮送夕阳下”的恣意任性无忧无虑地生活。
我依旧每天为我的美人端茶送水顺带联络感情,小破孩也依旧每天和我同床共枕,我在他们中间活得有滋有味如鱼得水。
冬去春来,花落花开,这大院里的生活平淡得象一潭死水,而我和天乐就是存心想让这死水翻腾出泡泡的两条唯恐天下不乱的鱼。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就在一个炎热夏天的黄昏,冷情凉薄的天乐爹回来了,温度似乎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
不用问,他回来是要带天乐到城里去上学堂。
天乐就象是已上了砧板的鱼,知道抗争也是徒劳,但是他垂死挣扎般地拉上了我。
他说他去城里可以,但是要带上我。
天乐爹思忖了一番后,点头答应了。他还想将友清带在身边,跟着他学习做生意,但友清志不在此,所以婉拒了。
我不想去城里,我不能将我最潇洒最自在的青少年时代葬送在那个面瘫脸身上,而且我的美人还在家呢。
这事只有奶奶能扭转乾坤。
我去找奶奶。
我走进奶奶的屋子,屋里幽暗清凉,奶奶正躺在躺椅上,手上拿了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
这让我想起我前世的奶奶,也是这般安静,也是这般寂寥。
我拉起奶奶有些枯干的手,恳求:“奶奶,我想留下来陪您。”
“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城里大得很,有趣得很,你去了肯定喜欢。”奶奶依旧闭着眼,语气淡定,有种千帆过尽后的平静。
“我知道城里很热闹,但别人喜欢的东西未必是我喜欢的。花花世界,看得人心痛,看得人眼绿,而我只想享受这里的安定。”
奶奶睁开眼,眼中有一丝光明闪过,一瞬而逝。
“因为我阻挠了天乐娘去城里,他已经记恨于我,若是再加上一个你。。。。。。唉。”
我急呼呼地申辩:“气您是因为他喜欢天乐娘,而他又不喜欢我,没准您一说他还要偷着乐呢。”
奶奶笑了:“你个死丫头,就这张嘴能,看天乐长大后怎么收拾你。”
哼,他还想收拾我,我收拾他还差不多。当然这只是我的内心活动。
我知道奶奶已经被我说动,于是口是心非地敷衍:“随他怎么收拾,随他怎么收拾。”
天乐爹那边由奶奶去搞定了,天乐那边我还要亲自去做工作。
我把天乐拉到屋里,打算做一回唐僧。
我苦口婆心地劝道:“人的一生有很多阶段,比如童年时代、少年时代、青年时代等等,每个阶段你都会遇到不同的人和事,你不会永远和某个人在一起纠缠,就象你和友清哥哥,你到城里上学,你就要和他分开,你不能因为要和他在一起就放弃上学,他也不能为和你在一起就放弃做他的事。但是,你去了学堂,你会有新的先生,会有新的朋友,你会和他们开始新的交往。你和我也是一样的,你离开我会在城里遇到新的女孩子、新的姐姐,她们会比我漂亮,比我懂事,你会喜欢她们,比喜欢我更多地喜欢她们,而我只是你童年在乡下这段时间认识的人,我不能霸占着你不让你和她们交往,所以我不能跟你去城里,但是如果你想我了,你可以回来看我,我也可以去看你。”
我的一番长篇大论只换来天乐简而单之的回答:“你不去我也不去。”
看来前面的话是白说了。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可是我去了城里,我也会遇到新的人,交新的朋友,那到时候我会和他们交往而渐渐冷落了你,你就不在意吗?”
“那。。。。。。”天乐那双漂亮的杏仁眼眨巴了几下:“你就不要去吧,不过,你要天天给我写信,告诉我你每天干了什么。”
我现在只要他答应不让我去,让我写血书我都干:“可以可以,我一定从早上起床就写起,连每天上几次茅房都告诉你,您老可满意?”
他很正经地点点头:“可以,不过要说到做到,不然我就回来把你带走。”
“好的,好的。”我点头如小鸡啄米。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竟要向一个小破孩汇报每天的所作所为,还反抗不得!
我YY着将他痛扁一顿,只到扁成一张纸。
事情终于就这么搞定了。
看在小破孩离开时抱着我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一软,就原谅了他。
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以问题都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