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毁灭(1 / 1)
".......”
"小孩?"孟母悲苦地叫了声:"我还特地找钟木问了下她的身体状况,哎,估计这辈子都别想有小孩了。”
血色从凌君的唇角逝去,痛楚无声息地蔓延,心有些无法呼吸,她从来就知道那之后应该不会再有孩子了,她从来就知道,可是听到孟母这样说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
"是啊,就跟老李家那孩子是的,最后还不是离婚了,所以说只有门当户对才能长久,毕竟是了解的,孟焕对凌君是完全不了解,只因为着迷,现在好了,吃苦头了,我们当家长的也跟着难受。”
凌君后面的话没有继续听下去,她艰难地移步走开,却遇到刚买完菜回来的保姆。
"苏小姐你又要出去吗?”
凌君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那之后凌君的抑郁症又开始加重,她再也不去听孟焕说什么,孟焕敏感地感觉到凌君似乎又开始逃避了,可是这一次,凌君什么都不听,她坚持说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对何越越来越思念,对孟焕越来越愧疚,她在自我折磨着,深深地崩溃着,她去墓地,一整天不回来,她呆在上上城,也可以一整天不回来,她觉得跟孟焕没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们的孩子已经没了,再也不可能有了,而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让孟焕痛苦在她的身心里?
她不可以那么做,不可以,哪怕孟焕深深爱着她,她也不可以这样,那之后,他们之间的情感似乎经不起触碰,孟焕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让凌君快乐,那种无力感深深的吞没着他,直到凌君说,"我们分开吧,"并且把离婚协议书给他签字。
孟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深深望着她,眸子宛若暗夜星光,眼光深不见底,他不相信他如此爱着的凌君,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以为即使凌君一辈子爱别人,一辈子想念别人,也不会想过与他离婚,这深深地打击了他,孟焕似乎觉得在梦中那么不真实,可是凌君继续残忍地哑着嗓子说:"我永远也不会爱你的,孟焕,你放了我吧。”
孟焕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以为凌君知道,他并不在乎她是否爱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可是她非要这么做,将他的心一点点的敲的支离破碎。
孟焕的心脏一阵抽痛,痛得让他的眼眸空洞和茫然起来。
凌君都看的见,她心如刀割,可是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那么挥刀一斩,总胜过千刀万剐。而她,也不愿,孟焕那么心累,为了她,不值得!就如孟母后来找她谈话所说的,"凌君,我知道那天你听见了我说的话,我也不瞒你,我觉得你是没办法让孟焕幸福的,这么一段时间以来,你只能给孟焕带来痛苦,你的爱已经变成孟焕的一种痛苦的负担,如果你永远不能爱他,那么就不该让他如此累,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这么辛苦这么累。" 孟母没有直接说让他们离婚,可是凌君知道,自己真的变成孟焕痛苦的负担了。
孟焕,没有我,你不会这么痛苦,不会这么累,我没办法让你幸福,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凌君的心底轻轻地说,我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不愿意。这一生让我下地狱,我也是愿意的,我不愿意你陪着我受苦,我知道你甘愿,可是我不忍心。我这样的一个人,不配拥有你的情感,而你,可以拥有更好的人,那个人不是我。
孟焕猛地转过身,大步朝外走,他的脊背僵直地挺立,隐隐透出一抹孤寂的味道,而他的手紧紧地握紧,是一阵心悸的冰凉,他的耳边一直在重复着凌君的话,"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永远也不会爱你。"他压抑极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到人群里,去驱散这种令人窒息的空洞。他绝不相信,凌君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她的眼神那么坚决,她的状况看起来很好。
为什么呢?凌君,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非要离开我呢?那样你会快乐吗?
当天晚上,孟焕发高烧,可是他看不见凌君,她只留了字条给他,他的头越来越剧痛,痛的他□□出声,至少好几天,烧才退下来。
可是凌君失踪了,他找不到她,孟母忿忿地说,"连你生病都不在身边照顾你,她有什么好的。"她听到凌君提出离婚也有瞬间的恍惚,她有暗示那样的意思,可是仍然希望凌君多花心思爱孟焕,现在看来,凌君还真的是不会爱自己的儿子,同时,她又觉得欣慰,只要凌君离开,这个家才会恢复到以前。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不想成为这样的婆婆,可是孟母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那么累。
这一次孟焕没有反驳,他早已经心累到不行,她的字条上写着,"请你签好字再通知我。"可是,她关机!
心中忽然一阵颤动,仿佛是某种宿命的终结,孟焕告诉自己不会,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
【我最爱的女孩,凌君:
我多久以来一直想要告诉你,我是那么深深地爱着你,哪怕鬼神分分秒秒地向我靠近,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半步,可是对生命,我们谁也无能为力,是不是?
我多么想,陪着你终老,即使你早我一刻离去这个人世,也不要我早点离开让你痛苦。
我又想,有一天,仍然会有一个人,如我一般这么的心疼你,爱恋你,舍不得放开你。
我唯有放开你的手,在我最不愿放开的时候。
我唯有看着你走,在我还可以看的见的时候。
我唯有如此狠心,你才会早些习惯。
凌君,我怎能不爱你呢。
每夜,我要念着你的名字才能入睡,是你让我坚持着,坚持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
我怎么能放心,从此以后你又将是一个人。
想到我让深爱的你人海中孤独旅行,我会恨自己如此狠心。
我再也无法承诺的那样照顾你,生生世世。
但愿,你从来也不曾爱上我。
我自私地想,你会忘记我的,唯有如此我才能放心。
这封信,我希望一辈子你也不要看见,那样我就知道你是快乐着的,幸福着的。
我愿意你恨我的狠心放开,我愿意你怨恨于我,也不要你痛苦的爱着。
我不愿意让你一生一世地为我伤心。
还记得那句话吗?
无论贫穷,健康还是富裕,我都不会离开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或许,如此写的时候我就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最终死亡将我们分离,而我再也不能爱你了。
凌君,你肯定恨我说那样的话,可是我仍然要说,没有我,凌君,你一样可以过的很好是不是?
让我陪着你的爸爸妈妈,让我可以继续看着你,只是这样就好!
何越】
凌君紧紧地握着那封信,原来,要寻仍然是有踪迹的,那些影像中的自己,无限孤独寂寞的眼神,独自步行在街头的伤感背影,摔倒又坚决爬起来行走的脚步,与何越多次擦肩而过的碎镜头,都停留在时间的长河里沉睡着。
时间倒退,身边的人和物似乎都静止了,连秒针都停留在分手那一刻,所有的故事在关颖的口中娓娓到来。
机场,每天都在上演着离别的故事,何越替凌君办理了留学手续,凌君默默地接受,她同意离开,她让这个她爱过的男人安心。
关颖是唯一一个来送机的人,可是她的话太狠,狠的凌君每每想起就心疼的不行。
关颖说,"何越爱我,他说只爱我。”
凌君微笑,"好,那很好,恭喜你们。”
关颖说,"何越觉得你该继续学画,他让你别放弃自己的梦想。”
"好,我会如他所愿。”
关颖说,"我爱他,请你忘了他!”
"会忘记的,迟早会忘记。”
凌君走了,带着一身的伤,在飞机上,她打开了信封,一张卡,一张信纸,信纸上就三个字,"对不起。"信纸是黄色的底,最上面是一幅风景画,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骑着一辆红色的脚踏车,她的前方是一个打开的红色邮筒,上面的一行英文字母翻译过来便是,给我最爱的女孩。
凌君拿着卡,看着那三个字字,心里笑,真是讽刺,何越,你真会挑选信纸,你是觉得我不够难受是吗?
关颖与何越默默地看着凌君离开,何越转身泪如雨下,关颖紧跟在身后,"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如此做,既然爱她,就让她在身边陪着你。”
何越加快速度,他上车,双手捧着脸大哭,"凌君会忘记我的,她会遇到比我更爱她的人。"他最终是要死的,不能让凌君背负如此沉重的悲伤,就让凌君以为是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让凌君恨他,便够。
关颖摸着何越的头发,心里难受,"没事的,我们去医院吧,你的病可以治好的。”
"去凌君家里。"对何越来说,截肢就意味着宣判了死刑。
关颖说,"凌君已经走了,已经走了,你去她家里做什么?你怎么答应的,你说她走了你便去接受治疗。”
何越只是凄然地一笑,"我不想死的那么快。"想在死去之前记住凌君的气息,这样来生才能找的到她。
"你不会死的,何越,相信我,相信医生。"关颖说话也有些哽咽:"大不了我们去国外治疗,阿姨都已经联系好了,也去法国好不好,这样就可以经常看到凌君了。”
"我不想让凌君知道,永远也不想让她知道。"那样太残忍,何越不愿意凌君承受这样的痛苦,所有的痛苦他自己来承受就可以。
天地之间宁静美好,一如往昔,可是没有凌君,何越的心跟着身体一起死去。
何越在那个没有凌君的屋子里呆了很久,关颖一直在车子里等着,等着天黑了,又等到天亮了,终于,何越出来了,他将竹筒米饭托付给了苏小艾的母亲,走的时候将门锁好。
这个屋子有着太多的回忆,而他和凌君就这样结束了,从此,阴阳两隔。
在母亲的眼泪下,在父亲的威胁下,何越最终接受去治疗,他知道那不过是增加疼痛而已,可是他所能做的仅仅只是让身边的人少一些眼泪,病房里挂满了凌君的照片,他的世界不仅仅只是白色的,凌君的任何一个表情都被他抓拍到了,他每天看着也会觉得,原来有过她,这一生有过她,是幸运的。
凌君的笑容美丽的如飘落的海棠花瓣,她的发丝随风轻舞着,何越只要看着她,便觉得是幸福的!病魔的来临没有任何预兆,他与她的未来被毁灭,他在接受着,从知道事实的那天起,他默默的承受着从此要离开的现实,只是,凌君,会好好的,对不对?
医生护士们,觉得这个男孩太痴心,偶尔也会有人与何越聊聊天。
"你女朋友很漂亮呢。”
只要说起凌君,何越的神情便会精神了,他会马上回答,"是,我也这么觉得。”
"她怎么没来看你?"小护士边调点滴,边问。
"她…"何越地垂下脸,"很忙。”
"那个关小姐也很漂亮,她喜欢你的吧,你真幸福。”
幸福?在何越心里,他是有过幸福的,那便是与凌君在一起的日子,可是没有了凌君,他还有什么幸福?
"要坚持治疗哦,我们都相信老天会被你感动的。”
"谢谢。"此时的何越连拿东西都已不稳,随着天气愈冷,他的脸色更苍白,愈来愈容易疲倦,他知道可能已挨不过这个冬天。
半夜,关颖发现何越并不在病床上,仔细听听,卫生间里也没有动静,后来发现何越正靠在阳台上,旁边放着轮椅,望着黑色的夜空。
一股轻烟从他头顶袅袅升起,逐渐散去,他的背影,看起来非常凄凉。
飘落在地的是何越每天在描摹的画,他很费力的低头捡起来看到关颖说:"我不想截肢。"已是晚期,所有的治疗都已是保守治疗。
"把这画匾起来吧。"关颖去扶他,被他拒绝了,他憎恨自己这个样子,可是他的骨和关节又开始疼痛了,似乎预示着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关颖知道此刻何越的心里肯定很苦,很早之前专家研究决定,何越的情况还算良性,只有及时截肢才能扼制,良性骨癌有时会转变为恶性骨癌,可是事实上即使戒肢也有可能恶化。
医生没法保证,就如没有人告诉他会在哪刻死去一样,可是何越清楚地知道,对他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他在这个病床上已经折磨了将近四个多月,他不会愿意截肢的。
"她,"关颖在想着该不该告诉何越,或许告诉他,他就会有生的欲望,"凌君怀孕了,孩子四个多月了。"果然何越转身时,目光闪烁了下,"我要去看她。"这一段时间,他很平静,似乎就等着死去,身体也一直处于发热、疲劳和活动能力下降中,体重也越来越轻,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靠药物治疗着,而对凌君,何越只有靠通过别人拍摄的微型摄影机看她,想念她,每每触摸着屏幕中的她,他就恨不得想要靠近她,温暖她,照顾她,可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关颖说,"我联系凌君。"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如今这个样子,关颖心里特难受,她常常会在半夜哭醒,老天太不公平了,如此狠心分散一对相爱的人,而她无能为力。
"不要,不要联系她,到了那里,我远远的看见她就够了,我也不想她看到我这个样子。"趁我还有双腿的时候,让我自己去看她。
"何越,凌君爱你,她在那边一个人孤独地呆着,她想要为你生孩子,她希望可以再见到你,这样还不够爱你吗?"关颖找了人偷偷地照顾着凌君,她一直忍着没跟何越说,她也一直让那些人离凌君远点,只要出现状况出现就可以,她不想让凌君忘不了何越,那样太苦了。
"我知道,我知道。"何越薄弱的身子咳嗽着,"我怕以后没有机会照顾她。"他从来就知道凌君是爱他的,无论他变成怎样?
"你可以的,你仍然可以健康起来的,只要你肯截肢。”
可是那仅仅是千分之一的机会,何越不信,他宁可做最坏的打算。
来到法国不久后,不幸的消息传来,孩子流产了,似乎他来了就预示着与凌君告别的,何越心脏重击,痛得脸色发白,那刻才知道,这一生或许他们只能如此相隔了,孩子,凌君,还有他。
何越将刀划向手腕,恰到好处的力道,他现在不能死,因为最终是要死的,他只是想要与凌君一样疼痛,如果可以替代凌君的疼,他可以割的再深些。
"噢,天哪,你在做什么?"何越听见有人混乱地叫,他记得划的并不深,因为他真的还不想就这样死去,"不,我不能倒下去,我要去见她。"只是为何那么没有力气。
醒转,夜仍然黑,何越拔掉了点滴,他只有一个信念,此刻,他要看到凌君。
何越终于看见了她,凌君安静的睡着了,脸上没有痛苦,那么温和苍白的脸,他的手轻轻地去描摹着她的眉,她的脸,她的唇。
凌君知道何越来了,她像抓住生命中的浮萍一样低喊着:"何越,何越,孩子没了,孩子没了。"何越的面孔在刹那间如纸一般苍白:"知道,我都知道……"从知道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保护她的能力了,他只祈求上帝如果可怜他,就请满足他唯一的愿望,让凌君忘记他,爱上别人,而那个别人一定要比他更爱她,那样才够。
何越的身体虚弱无力,下坠,一直往下坠着,最终又被送回了病房。
他们在同一个医院,不同的楼层,可是,他没有力气去看她,身体在进一步恶化中,而何越知道他的时间已到了尽头。
弥留之际,他祈求着父母:"爸爸妈妈,请不要过度为我伤心,如果还有来生,我仍然要做你们的孩子。"因为我爱你们。
何母背着脸痛苦失声,何父说:"别傻了,你没事的,只要好好治疗。”
"妈妈,如果我死了,墓碑上不要有名字,把我葬在凌君的父母旁边,那里的墓我已经买好了,这样,每次凌君来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她,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是那么爱她!"那么爱她,即使死后也想看到她。
何母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了病房,何父也紧跟着出去,他们承受不起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他们的悲哀。
关颖逼回泪水的坐到何越的床沿:"你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吧,我替你办到,何越,你不能忘记我们的约定,你要重新投胎,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见面,这样,以后你还可以替我摆脱那些讨厌的男孩,何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以后找谁说话。"关颖哭的稀里哗啦的,老天真是不公平,何越那么好,从来没做过坏事,怎么可以让他得这样的病呢。
"请你帮我的骨灰盒送回去,我知道爸爸妈妈是不会同意的。”
关颖一个劲的点头,"好,我答应,我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不要告诉凌君,她不会忘记的,我知道,我不想让她那么难过,请你替我看好她,让她幸福。"他没机会白着头发,蹒跚牵着凌君的手看晚霞落尽,那么就让她遗忘吧。
"好,好…”
"你做的到的是不是?”
"是,我做的到的。"关颖泪眼模糊,泣不成声,"我可以做的到,我保证让她好好的。"一定会替你做到。
"谢谢,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只要凌君幸福就够了。
关颖疯了一样的跑出去,跑到凌君面前,抱着她痛哭,凌君不明所以,什么也没问,只是任她抱着,直到关颖哭到筋疲力尽了,才嘶哑着嗓子说:"凌君,你一定会好好的,对不对?"凌君仍然没有说话,因为那时的她已经经历了人生的绝望,她所有的信念便是要活着,她时刻告诉自己,活着其实比死困难。
………
故事完了,关颖仍然沉浸在痛苦里不能自拔,而凌君却异常平静,没有关颖以为的会痛哭流泪,会绝望毁灭,她只是透过玻璃看出去,外面竟然如同黑夜一样,大雨倾盆,黑黢黢的一片,她淡淡的说:"雨暂时是不会停了。"关颖还未从情绪里抽离出来,仍然哽咽着:"是,不会停了。"如果凌君当时陪着何越身边多好,何越走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难过,关颖觉得他们都做错了。
"那我们没法出岛了对不对?”
"对!"这里仍然是'戴莫岛',离S市不远,两个多小时,只是大雨倾盆的天气,船一般都停开。
关颖接到凌君的电话时,刚下飞机,从法国刚回来,里面很多何越的遗物,何越的父母希望将儿子的墓移回N市,包括那些遗物一起。
关颖直接来了这里,她并未去家里歇息,她觉得凌君始终会找她的,她本想告诉凌君一切。
"谢谢,我不会想不开的,今天你也住在这里吧?"由于那天从踏梯上摔下来后,凌君的脚一直肿着,敷了几天药已经好多了。
关颖预说话,手机铃声无预兆的突然响起,凌君接了起来,是孟焕。
"凌君,闹够了没有,该回家了。”
凌君安静的回答:"好,等雨停了。"回家?她还有家吗?她爱的人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让她一辈子难受。
"我来接你好不好?”
"我在戴莫岛。”
"我知道!"平已经告诉他了,而孟焕此刻正要上飞机。
凌君答,"好!"与这个世界已经了无牵挂,她需要与孟焕告别,即使离开也不牵绊着他。
电话挂断后,关颖已不在,凌君站在房间里出神,随即撑起精神走出房间步入大雨中,向着最熟悉的路走,那家闻名的海鲜店仍然客满为患,凌君挑了个靠窗近海的位置,她感觉处身于一个宁静的世界,只有她自己,一直吃,狠命地吃,即使舌头都咬破了也没有任何知觉。
孤岛,荒漠,没有人烟,只剩下她自己,凌君听见心底有个声音说,去吧,去吧,跟他在一起吧,永远地在一起吧。
凌君看见何越对着她呼喊,凌君,我来接你了,来吧,来吧,快来吧,来到我的身边吧。
凌君想张开翅膀,纵身飞出去,她要站在最高的悬崖,脚轻轻一垫,身体便掉下去了,没有疼痛,没有知觉,没有记忆,只有解脱,灵魂的解脱。
锋利的刀片切开手腕,只要轻轻的一划,就可以看到血管,噢,真的不疼呢,真的恰到好处的力道,她也感受着他的心情,那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飞起来,向更蓝的天空,向更远的天际。
飞吧,毁灭,重生,都可以,只要可以寻到你,寻到你就可以。
这一次,我仍然不会喝孟婆汤,我要靠着所有的记忆去找你,哪怕你已经魂飞魄散,哪怕花费三生三世。
等着,何越,我来了,这一次我真的来了,我现在就去见你,当你看到我的时候,不要担心,不要惊讶,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来找你?不管多么辛苦,我都要找到你,我一定可以找到你的是不是?不要生气,请一定不要生我的气,找你很辛苦的,你生气了,我可能会哭的,你是舍不得我哭的是不是?你看我再也不哭了,我在微笑,我在对着你微笑,我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死神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就要与你相聚了,即使在另一个世界。多么好,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了是不是?我看见你了,我已经看见你了,等等我,等等我,这一次,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吧?
简陋的医院里,抢救室里的灯明亮着,午夜十二点,泡在浴缸里的女人,鲜血染满了一地,割腕自杀,留有遗书:"孟焕,我等不及了,等不及你的到来,我本想与你离婚,那样,我才能不牵绊着你,可是,天气预报说要连续这样的暴雨,那就让我以这样的方式告别吧,如果,你恨我,就不要管我了,我的灵魂已经飞走了,如果仍然爱我,请将我与他合葬在一起!对不起!"赶到的男人,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雪白的墙壁上见了血,而他浑然不觉得疼痛.
孟焕将那封遗书撕碎,扔在地上,狠狠咆哮着:"苏凌君,你在侮辱我,收回你那该死的对不起!你欠我的永远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结的,你要死也要还清了我的债才可以。”
几天后,凌君终于醒来,她的面孔雪白如纸,乌黑的长睫毛无力地颤动着,苍白的嘴唇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虚弱的仿佛深秋飘落的叶子。
孟焕的指骨冰凉,按住了凌君的肩头:"苏凌君,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死。"他眼眸暗烈,声音如冰一般的寒冷。
凌君怔怔的,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境很清晰,她在另一个世界与何越相遇,可是有人生生地将他们分开了,她的嘴缓慢地嚅动着,而那种微弱的声音已经耗尽了她身上最后的力气,她,再次昏睡过去。
孟焕颓然的放开了手,眼膜中是深深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