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舍不得(1 / 1)
下午,凌君便一直在睡,阿姨做好了饭,孟焕便去叫唤她,谁知她仍然说很累,没睡饱,量她体温,还算正常,最后,索性他也陪着她一起睡,他的大掌环抱住她纤细的腰,啄着她的肩膀,一阵淡淡体香从她的身上扑鼻而来,骚动他的心,他心里便有些不安分了,抱着她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了,她恼了一声,"做什么?”
"只是抱抱你。"凌君被托进臂弯里,他附在她耳畔低语:"为什么白天一个人去那里?"他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去看看那里环境好不好。"有些事情,她仍然不想让孟焕知道,这个男人每日抱着她入睡,在她惊醒时,抓得住一抹确定,她便心安,这双手,这沉稳的怀抱,令凌君度过不少无梦的夜晚,安睡到天明。
继续睡去之后,做了一场又一场凌乱的梦,醒来后却忘记了当时梦里的模样,亦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卧室没有灯光,厚重的窗帘密实地垂挂着,她只感觉到了孟焕的呼吸声,以及自己心内浅浅的叹息,无声的。
是不是不可以再去期待,是不是生命里很重要的一段时间就要被遗忘,然后与这个面前的男子终生到老,其余的那一些时刻,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被时光无情地搁浅掉。
孟焕知道凌君早醒了,还装睡着,他放在她腰间的双手往上探抚,漫不经心的挑情举止,凌君没拒绝,孟焕便继续着之前的问题,"你不是不愿意去那里住吗?”
抵在臀间的灼热,凌君不会没有感觉,孟焕总是如此,似乎一碰她的身体,他就会忍不住,她想起何越,他们睡在同一张床那么久,也为见他急过,看来不爱就是不爱呀,凌君心里深深地叹息,"愿意,那房子还有我的份呢。"买都买了,为何不去住呢,真的只是为了逃避吗?即使同一个城市了,同一个小区了,就可以遇到了吗?不是的吧,缘分散尽,即使每天擦肩而过,或许也不会有感应了吧?
"对,我忘了我们凌君还是个小富婆。"孟焕抬起她小巧的下颚,炽热的唇吻上她,摩挲着她玫瑰般娇嫩的唇,吞噬她甜美的气息。
"你不是说最近不可以吗?”
"我有这么说吗?"孟焕笑的极坏,有时候说的话是不可信的,何况面对着如此可人的小娇妻。
孟焕缠绵的热吻教凌君无力抗拒,他灼烫的体温穿透她的皮肤,令她陷溺在绵密的热吻中,完全听不见电话声响,孟焕早听到了,看她没有抗拒,他便更加火热的想要吞没她。
电话持续坚持的响着,她终算是听到了,推开他道:"有人找你呢。"他的手机声音,她听的出来。
挑开衣扣,寸寸细吻而下,"随它。"周末不办公,其他事更无须到非接听不可了。
"响了这么久肯定有什么事吧。"凌君再次推他。
"孟太太不专心噢。”
"快去接电话。"凌君催促他,也许是急事。
孟焕按了接听键,她去倒水喝,他边接电话边拉开她,伸出空着的手帮她重新倒了温水。
电话那边颜丰道:"孟焕,你务必来看看恩惠,她为了你想不开。”
"她怎么会?"孟焕表情僵住,恩惠会拿自己开玩笑?
餐桌上是阿姨做好的饭,她坐下吃着东西,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他便神色不自在地转过头去,最后他还进了屋,掩上门才说话声音大了些。
"你小子真不是人,还怕我骗你不成,就在第一医院,好歹以前她也是你的未婚妻,做男人不是你这么做的。"颜丰说的咬牙切齿的,要不是自己的老婆不允许他胡来,他肯定去揍孟焕了。
"过两天我会去看她。"孟焕表情变得严肃。
孟焕的无动于衷显然彻底惹火了颜丰,他不是个婆妈的人,可是这刻他非常愤怒:"孟焕,如果必须来请你,我不介意现在就过来,你带着那个女人一起来,让她看看抢走别人的东西的时候是否有一丝愧疚,让她看看别人难过的时候,她的幸福是怎么得来的。”
挂断电话,孟焕脸色十分难看,这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拿了外套给凌君披上,她忍不住问:"出了什么事吗?"心理也不确定地猜想着。
"恩惠出了点状况。"孟焕神色凝重,不知要怎么说。
"很严重吗?"凌君问,离开了所爱的人就像搁在沙滩上的鱼,这样的感受她怎么能不懂呢,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与自己如胶似漆,而现在分隔在时间的两端,只能想念,只可以想念,或许在很久以后见着了面,连上去问一声,你好吗都不再有勇气。
"还不清楚,我要过去看下,你吃完饭早点休息好吗?"孟焕不确定何时回来,亦不确定到底有多严重。
"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凌君,你在家里吧。"万一听了不顺耳的话,他不想她难过,她没有任何责任,她不该让别人来指责。
"我也…担心。"是的,凌君也担心,担心给别人带去的伤害,担心孟焕心里会自责。
"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对别人残忍是为了只能爱你。”
凌君感动,她为何对孟焕还有犹豫呢?他宁可伤害别人也只为了对着她,而何越呢?宁可伤害着她,只为了另外一个人,她还要去寻什么?要一句解释吗?要看到他们的幸福才甘心吗?
其实,她也可以幸福的,是吧?
她也可以幸福给何越看的,是吧?
她也可以爱上别人的,除了何越之外的人,是吧?
哪怕用尽全力,她也在努力的去接受着。
终有一天,她会不再去想何越,不再爱。
终有一天,她会忘记曾说过的,"除非你先不爱,不然我不会放弃。"也会忘记他说过的,"我永远不会不爱你,更不会放弃你。”
那些蹲在路边痛哭,那些撕心裂肺的日子都会忘记的,是吧?
白色的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安静地躺着,她的手背还插着吊针,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的心情其实不坏,但是身体有些虚弱,说起来都不信,她真的没家人认为的那样想不开,只是听到孟焕定好的日子时,她便多喝了点酒,那时心情真的是糟糕透了的,但也算不上烂醉,她忽然害怕一个人睡,她抱住暖暖哭,暖暖很无措,只好陪着她,知道她为何而哭,暖暖愤怒地痛骂着孟焕,只是恩惠即使醉了还维护着他。
后来她去洗澡,洗了很长时间,暖暖在外面都等的有些着急了,只是没想到'碰'的一声大响,浴室的玻璃门哗啦啦的碎了一地,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躲避,大腿、肩膀等多处被割伤了,手上也血流了出来,一小丝玻璃渣陷在皮肉里,总的来说有些触目,一见那么多血,恩惠自己也吓晕了,当时也忘记到底疼不疼了,醒来就在医院了。
恩惠哪想到第一次去暖暖家,就这么倒霉的让她撞上了呢,当时吓得暖暖半死,打电话给在常熟出差的阿光,还好阿光提醒她赶紧送医院。
醒来,就看到暖暖担心自责的神色,恩惠安慰着,"真好,没有破相。”
"是,你什么时候又难看过?该死的,你这个死女人,你都吓死我了,你还笑的出来。"暖暖眼里仍有眼泪,心里的惊恐仍然未过。
后来爸爸妈妈来了,表嫂表哥来了,还有费航,是,该来的都来了,不该了的依然没来,心里怎么会没有失落呢,哪怕只是句轻轻的问候也是好的,不是说好了,即使分手也是朋友吗?原来那不过是安慰而已吗?
一天,两天过去,孟焕也该知道了吧,可是他仍然没来,好吧,他打个电话也是好的。恩惠想着,只是每次的电话都不是他打来的,她扔了电话,她对自己生气,怎么会去相信孟焕随口说过的话?
那些烦躁人的声音吵的她睡不着,到底要电话做什么?表嫂表哥特地来守着她,爸妈好歹是被劝走了,表嫂试图与她说话聊天,她发现没有说话的心情,也不想过多解释,就让人家误会她想不开好了。
如果有想不开的勇气也是好的,恩惠想。
潘文看见孟焕跟凌君进来,便提醒恩惠,恩惠睁开眼睛,心里有一丝惊喜,看来表哥刚刚的气愤多半是因为他,她微扯着唇角算是与他们打招呼。
病房的门'啪'的声被打开,颜丰暴怒而来,看到孟焕来了,想上去冷嘲几句的,看向凌君的眼神也是极度的不友好,潘文见状赶紧推了颜丰出去。
孟焕看着恩惠,她的脸比过去清瘦了不少,美丽的眸子显的沉静,知道此刻恩惠并无大碍了,心下也放心了不少。
恩惠道:"我无意骚扰你们,可结果还是打扰了。"其实我是想骚扰你的,可是没有勇气。
"好点了吧?"孟焕问她,语调与脸色一样淡漠,感觉不到半点关心的温度。
"我,其实并没什么。"恩惠皱起眉头,笑容消失了,他这样的语气让她不舒服。
凌君想要说句话,却发觉自己说不出什么话,孟焕握紧她的手不让她动,她想要退出去,她看见恩惠眼里闪过的期待,惊喜,失落,凌君见不得这样的方式,她觉得自己坏透了,而对孟焕来说,这样的结果没有选择,在确定的时候他仍然不相信恩惠会如此幼稚,到了病房才觉得他高估了恩惠,或许她是可以耍点心计的,逼凌君离开他,这是他所担心的,所以他如她所愿来看她,无论如何他的心意从来没欺骗过恩惠。
病房里寂静无声,终于恩惠受不了这低气压了,便说,"苏凌君,你能把孟焕借用我十分钟吗?"她不是那样的人,没必要被恨成那样,孟焕表情阴郁,好象很生气,眼里对她的厌烦,冷漠她都看的见,恩惠不希望孟焕对她有成见,爱不爱都如此,更不需要这种方式的关心,那样会让她厌恶自己。
凌君退出门来,潘文就在门外不远处,看见她便迎了上来,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颜丰看见凌君,便冷嘲着:"苏凌君,你现在满意了,好好的一对恋人就这样被你拆散了。"凌君垂下眼,没有回答,这样的话她是回答不了的,她确实将人家分开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哪来的那么多火药味?"潘文打断颜丰,恩惠受伤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暖暖住所的玻璃门已经找了人去鉴定了,多少存在质量问题。
"她不过是你的病人...."颜丰很看不惯自己的老婆对苏凌君的维护,胳膊肘往外拐,当初知道时,他还想着找孟焕好好说说,就是被潘文给洗脑了。
潘文的一个眼神将颜丰后面的那句话卡了下去,颜丰生气的转身走开。
"凌君,没事的,恩惠没有想不开。"潘文安慰她,不是她不替恩惠想,孟焕不爱,他们旁人再多努力,再多指责都是徒劳的。
凌君眸子紧了紧,与潘文相视一眼,才小声问:"恩惠恨我吧。”
"怎么会,凌君。"潘文拉她过去坐到休息室的位置,"恩惠,她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她不会对你有所怨恨的。"即使有,那也与你无关吧,感情的事谁又能控制的了呢,不是你爱了,他便得爱你的。
半个小时后,孟焕,仍然在病房里,潘文握着凌君的手,感觉到凉意。
一个小时后,孟焕,仍然没出来,凌君的心里蓦地有些怅然,恩惠,或许,需要孟焕的照顾,而她不该在这里等他,或许也不该来吧?终于,她起身,潘文紧跟着站起来:"凌君,外面雨很大。"潘文知道凌君心里想着什么,凌君的视线盯着窗外,沉默着,眼底有着痛楚,夜色中的雨在灯光忽明忽暗的照射中飘扬着,像情人的缠绵没有尽头,街上行人寥寥。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来在这里做什么?
"雨其实也不大。"凌君幽幽地说,她与何越的那夜,雨也是如此的细细绵绵,那窒息的缠绵带着人生的绝望,生生相息穿越灵魂的天堂,没有现实,没有分离,她只感觉到了何越的不舍与心痛,这么久以来支撑着她爱他的唯一理由,没有办法放开,也不想放开。
凌君怎么能信,何越是不爱她的,他的眼里没泪,可他的心里在流,她可以感觉的到,她不去找他,不让他为难,可是终究熬不过想要见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如今,反复流转,又在同一个城市,又将要同一个小区,她怎么可以推的开不见,连老天都如此安排,她怎么能不见呢?仍然爱他,刻骨铭心,仍然念他,深入骨髓。
如果可以,不愿与孟焕遇到,如果可以,不想以如此的方式伤害恩惠,如果可以,凌君宁愿一生孤寂,不遇见任何人。
没有疼痛,没有知觉,就没有伤害,时间无法抹平记忆,亦无法忘记他。
"凌君!"孟焕出现,微微地舒气,焦躁不安的情绪夹杂着微妙的喜悦,"我以为你去了哪里。"从病房出来后遇见颜丰,他说:"你找她吗,哦,我看见她走了。"是的,很巧合,凌君没带手机,孟焕到处乱找,他没空去分辨真假,他可以知道凌君真的会走,他自责,压抑的难受,他打她可能去的地方的电话,而麦更是可恶,竟然说,"对,凌君就在我这里,忘了告诉你,她现在正在泡澡,飘着小细雨,不要太浪漫噢。”
麦说的度假山庄离市区四十多分钟,按照一般的常理,凌君怎么可能会跑到那里去,即使是麦的地盘,孟焕也是车子开了一半的路程才想起,再次确认着果真是如此,气的孟焕差点吐血,见鬼了,怎么能去问麦呢?再次跑来医院,果然凌君就在休息室里呆着,哪里也没去,他不过是瞎紧张了而已,他更愿意自己真的是白担心了一场也好过她真的走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凌君不会无声地走开,哪怕是他们之间再也走不下去,她应该都会跟他说,可是今天晚上让他意识到,如果她真的走了,他是怎么也找不回她的,他很害怕,非常害怕,那种心被抽离的感觉,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看见凌君,好好地站在那里,孟焕心里便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没什么比这更让他感觉到幸福了,是的,凌君,苏凌君,只要在他身边,那就是幸福的。
而他所要做的,唯有好好的爱她,让她舍不得离开,一辈子的依赖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