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没钱就刷卡（1 / 1）
那对年青的支教夫妻，发现太太有了身孕。
名叫容容的南方女孩子，出身寒微，也是受社会资助才念完大学，所以立下心愿回惠社会，响应国家号召和男朋友于峰来到西北寒苦之地支教，一住就是两年多，并且在这里结了婚。
容容怀第一胎，头三个月里大家都格处小心，怕她累着，便让她坐在讲台上课，家务事也由另一位师母和小田帮忙分着做。大家都欣喜即将来临的新生命，给这座和乐融融的小学校添了喜气。寒假前的结业典礼，校长兴冲冲和全体老师拍了张合影，小田站在最边上，伸手快乐地比了个“V”字。
他们都是那种真正对金钱看得极淡，心地单沌的人。
可惜，上天总是要考验人的信念。
没过几天，正在晒被子的容容忽然间腹痛如绞，下体开始流血。有生育经验的张师母说是先兆流产，找了台面包车送到乡村医院，医生给打了保胎针，又开了点药，就让容容回家，说是要再观察一下，叮嘱尽量卧床少动。
初时痛是止住了，流血量也减少了；容容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开玩笑说没想到怀孕生子原来这么难。没想到后半夜更加痛得利害。容容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小圆脸痛成惨白色，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被褥上，一摸，背冷凉冷凉的。村里的医生来看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有可能要是宫外孕，这得去大医院看才行，村里的条件不行，没办法确诊，也动不了手术！”
乡下地方光源不像大城市，到了夜里，屋外的天黑的就像锅底，年青的先生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等到天明。小田听人说过有因为宫外孕大出血死亡的事，便劝于峰立即送容容去县城。
两人打着手电筒，去敲人家门借车，小地方民风纯朴，对老师也格处尊重，一听情况紧急，司机披了件外套，鞋都没穿稳就跑去开车。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容容抬上面包车，往县城方向行驶，车子的大灯打漆黑的山路上，也只能模模糊糊照清两三米的路。一开始容容还大声痛苦呻~·呤，后来也不知是不是痛得麻木了，没有什么声息，身体冷凉冷凉的，还好仍有微软的脉博和心跳。于峰一路握住容容的手，不停为她擦汗，安慰她：“没事的，我陪在你身边，很快到医院了……”
冬夜似乎特别的冷，冻得小田连手指脚尖都近乎麻木，心却因为过份紧张跳的得特快。偶尔抬头看窗外的夜空，几颗星辰在东方闪烁，比城里的星闪亮的多。
一年多了，很多繁华如梦的记忆都淡泊了，最后与尚治见面那短短几句对话还密密实实记得清楚。
她也像于峰这样，捂着尚治流血的伤处为他打气：“尚治，你要撑住！你要撑住……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需要你，你都会在！这辈子，只有你一直对我履行承诺，你还要……继续履行下去，你要撑住！”
“我会的，小田……我会的！”
她和他的关系，回想起来多么好笑，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小田仍旧利用承诺要挟他生存，而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
一年来，他没有断过给她写信。不管宁小田看不看，李尚治从没间断过。
他伤愈出院后，摆脱家庭的束缚，得知她离开后，寻觅过无数地方，将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场合，有共同记忆的去处一一翻遍，然而回报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他的信中说：“我一直在等待你来找我履行承诺，为何你还不出现，难道你不需要我了吗？”
他最终还是在半年前与那位政要的外孙女解除了婚约。消息对外宣布那一晚，他在信中写道：“只要你没有亲口对我说‘你不需要我了’，我就会一直为你等待，哪怕是一辈子。这就是我的爱情宣言！”
西北与南方相隔遥远，报纸杂志关于他的消息甚少，她不能再时常从媒体中看到那具熟悉的身影，只能无数次午夜梦回，与他漫步在温哥华樱雪下，他也曾经追求以著书教育为生，寻求平静安宁的生活，这点与宁小田的期望不谋而合。现在，她已经自那团混乱复杂的关系网中脱身而出，而他……
“哎哟！”被崎岖山路颠簸到的容容再次痛得大声呻··吟。
“马上就到了！”这次是司机说的，果然县城黝黑的建筑群背影就在前面，在县医院门口还没停稳，宁小田拉开车门跳下向里面跑，边跑边喊：“来人啦，有急症！来人啦……”
急症室的医生护士听到呼声，推着担架出来抬人，一看容容痛苦的样子，医生大概问了下情况，马上吩咐：“快！做B超，量血压，做心电图……准备手术！家属在外面等……”
医护人员一路小跑，将容容送进急救室，于峰和小田被拦在门外。年青的丈夫这才被吓到，紧张地问：“这么严重吗？小田，容容她……她不会有事？！”
小田拍拍他，安慰到：“医生很专业，我们要支持她！”
“嗯！”于峰难掩他的担忧，根本坐不下，在走廊走来走去，不停翘首向急救室张望，过了约半小时，医生出来解释病情：“宫外孕大出血，马上进行手术，家属得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名。”
于峰一听，更急了：“医生，她不会有事吗？她……”签名的手不停在哆嗦。
“还好送来及时，若等天亮才往城里赶，就真的救不了！去出费处办手续，存五千块住院金吧！”
“五千块？！要这么多吗？我……”他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是两夫妻工作两年，省吃俭用的全部积蓄，总共不到两千块钱。
司机停好车也进了，跟宁小田将身上所有能掏出来的钱湊在一起，也不过几百块。
看着于峰面上的难色，这位年轻的老师，似乎对经济上的困窘羞于开口。小田说：“我们回学校去跟其他的老师们先挪挪，应该够的。”
“王校长的儿子才上大学，张老师家里有个长年卧床的老父亲，何老师家里才修整了房子……唉，哪有这么多钱。”
热心肠的司机说：“于老师，还有我们呢，我现在马上回村子里去帮你借，大家伙都帮把手，一定得把人救下来！”
那个村子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年人均收入才三千多块，又快过年了，大家办年货的，修房子的，现钱都用得七七八八，哪有多余的借得出来。不过总还抱着一线希望，司机大哥很仗义，二话不说又蹬蹬跑出去，开车往回赶。
小田陪着于峰在收费窗口办入院手续，再三保证：“先给病人用药，多余的钱等会就到。”
医院的年轻职员尚算通融，没说什么就给帮忙办了入院。
于峰拿到收费单，又问了句：“这病一般得花多少钱？”
“社保报九千块左右，自己承担的大约八千多块。”
“八千块？！”于峰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突然间蔫掉了。两家人都不富裕，父母都还要小两口寄点钱帮补家用，一下子能到哪里找到哪么多钱？！
不管怎么样，天亮了……容容被推到住院部的病房里，麻醉令她看起来睡得很安祥，护士又拿了几瓶药水挂在点滴架上，临走的时候对于峰说：“记得呆会把钱尽快补，不然会停药的。”
于峰俯身在病床前，将脸埋在妻子仍然冰冷的手掌里没答话。
“已经回去取了，中午就能送过来。”小田将护士送出去，将门轻轻掩上：“于老师，容容还有几个小时才醒，要不你先回学校想办法都借借，这儿我先看着？！”
也只有这样了。
中午时分，于峰再折回医院时，提着个胶袋，里面装的全是一块五块十块面额的散钱。还有一张纸，记着村里谁谁谁借了多少，两人将钱全倒在床上，一张张叠好抹平，仔细数了好几遍，厚厚一叠，加总却不过两千多块，还不够住院用的医药费。
容容这时也缓缓醒来，见两人神色不爽站在床前发呆，弱弱问了句：“怎么了？”
不等于峰开口，小田抢着说：“没事……你放心养病。医生说手术很顺利，将输卵管接上后又通了水，过一年身体恢复后再要孩子没问题。”
容容安了心，閤上眼睛继续睡。
小田将于峰拉到门外：“我们去收费处缴钱，容容的医药费我先帮你垫着，你借到的这些钱留下来，她受了创伤失了很多血，得买些滋补品煮给她吃。”
“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别管！”
小田在收费处的窗口，拿出借记卡付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