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理想与现实(1 / 1)
时光如梭……不为任何人喜悲停留。
自从姑妈对宁宝贝交待清楚事情原委,这个良心未泯的女孩,无论舅母表哥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不肯再登小田的门做什么劝阻。
日子一天天过,宁氏这个案子,基本上定了调调,拉关系找门路,得到答案异常一致:“这件事通了天,一审前都没办法,不如等判了再想办法吧。“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宁夫人在家中叹息,对儿子说:“不是我不想救爸爸,这是唯一的出路。现在反而盼着早开庭早审判,让公司的资金解冻,如果再这么耗下去,马上就要山穷水尽!”
身在狱中的宁越却不是这么看:“认罪?!哈……天大的笑话,我难道不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道理?如果把所有责任背上身,一判起码是几十年,这辈子能不能出来就不知道了。”
父母身陷其中,每天为了公司为了案情心急如焚,反而是宁浩然看透了隐藏在事件背后的危机。
抽丝剥茧……
第一步:宁氏陷入财务危机;
第二步:操纵股价事发,宁越锒铛入狱;
第三步:豪景花园停工。
宁氏危在旦夕之际,身为大股东的寇凤鸣不闻不问。就算他财大气粗,就算他宠溺小田无度,就算他信任宁夫人的能力……找出一百种理由,他还是个生意人。只要是生意人,就会计较得失。他投资几千万,难道不计回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宁氏一厥不振?
他从各方面挖掘关于寇凤鸣的资料,想了解他的行事作风,并购企业的手段,扩展实业的方法……
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男人,远比他想像的更加深沉。
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用急,很快……这件事就开蛊!
宁夫人面对的最大然危机,不是丈夫入狱,而是财务危机。
有钱,判了无期也可以减刑,减刑后还可以保外就医。钱可通神,几十年的牢狱,也可以变成坐几年就了事……
所以,就算是再苦再累,她还全力维系着宁氏的运转,不仅因为是两夫妻共同努力几十年的结晶,更加因为……如果没有钱,就完全没有生路。几十岁的人了,何谈东山再起,能够挣扎求存,握紧手心有多少算多少。
熬下去,等待翻身的时机。
宁氏业务仍在,只要开庭审判,钱就解冻了,哪怕豪景花园赚不到钱,总还有制造业创造的利润在。
有钱就有希望!
为建豪景花园而向银行借贷的巨额款项利息,成了她目前最大的现金支出。再撑一个月!她暗暗对自己说。拿出私人支票,打算填写金额。
“妈咪……”宁浩然出言阻止:“……我们不能付这些利息。现在所有要动用现金的支付,都应该冻结。”
“浩浩,我知道你的意思……”宁夫人苦笑着签下姓名:“……但现在撞在枪口上,如果不按期支付,他们就要来封生产线。哪个国家都一样,银行家啃人不吐骨头。”
“妈,你听我说,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你想想……寇凤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宁小田只打算做到目前这步?”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我觉得……”宁浩然虽然预感到危险,但必竟年轻,无法完整揣测到强大对手的真实意思:“……将所有现金全部都寄出去国外吧,妈妈你跟一起出去生活。这么多年,我在那边也扎下根了,何必再在国内累死累活。”
“我们走了,爸必呢……丢下他一个人孤苦佇仃在国内坐牢?”
“不是说判了再想办法,到时候我们再寄钱回来,让姑父妈母想办法。”
儿子说的有些道理,宁夫人也是拼命压抑着心头的不祥预感,她不知道茫茫黑暗中还将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是解决不了的,心底还充满顺利过渡的期望。
手里的现钱,付完银行利息和证监处巨额罚款就所剩无几,但宁氏……还没有到关门大吉的程度。自己一走,意味着放弃!几十年心血付之一炬。她能舍得下吗?!
不,她舍不了……
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决定取舍,什么富贵浮华如云烟,那是没钱人说的狗屁话,真正尝试过腰缠万贯,就知道……钱这样东西,永远越多越好,自己耗费几十年追求的,怎么可能撒手而去?!
看得开的……恐怕不是常人,而是圣者。
如果这是场赌局,她要留下来等到开牌那刻,看看谁输谁赢!
“不能走!你爸必能依赖的也只有咱们母子,我们要是走了,他只怕想死的心都有。”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浩浩,我得留下来守着他辛苦创下的基业,不能等他出来什么都没有……会好起来的,再撑一个月,都会好起来的。”
浩然见劝不动她,也唯有尽力帮着支撑局面。
还没等到开庭,隆兴寄来律师信,通知宁氏月底前隆兴必须开工,否则将告上法庭索赔巨额损失,附上初步损失统计表一张。
宁夫人将手中的信函狠狠摔在地上:“这些狗娘养的,居然落井下石!”
骂归骂,还是得找些小工去工地敲敲打打……没有二判的苦头彰显出来,什么都得亲自过问,所有的开支都得直接面对。
天寒屋漏恰逢夜雨……
现金哗啦啦如大江大河之水,奔腾流出荷包。
总于盼到法院开庭,宁夫人起了个早,在儿子陪同下去听审。本来满怀期望,今天结束后,一切都会好转。没想到宁越根本信不过她,当庭供出她是共犯,乞求法官轻判。一众亲朋都愣住了,大家都以为他会抗下所有的罪,换来妻儿的平安,没想到……
宁夫人坐在听众席,激动的嘴唇不停颤抖,却发不出半句声音。多年夫妻,虽然不至于无话不说,但对彼此的了解却比任何人都深些。被告台的男人,早不复当年恋爱时的英俊潇洒,他目光闪避,不敢与自己直视,曾经在工地晒黑的皮肤,又在牢狱中孵的近乎苍白,她没有嫌弃过他身上一圈一圈中年发福的赘肉,对他出轨的行为哑忍多年,就连开庭前还真心想过维持家业等他出来。
换来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休庭后,宁夫人被穿制服的警察带走,她自始自终保持极度平静,即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甚至没有多看丈夫一眼。也许痛到极致,才会如此坦然面对。
只有又高又壮的儿子在法庭上痛苦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