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番外·一切过后(1 / 1)
又一个初春三月,天气还泛着些微凉,天空阴沉沉的,好像是快要下雨了。
丁羽桢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望了望山腰上并列的两座小木屋,提着篮子笑着快步走去。青衣男子沏了壶茶,坐在他旁边的人一身白衣,面色冰冷却没有寒意,两人啄着杯中的清茶,掷下手中的棋子,互不道话。
丁羽桢走进木屋,放下了篮子,调侃的给白衣男子打着招呼,“小冷啊,又来趁饭啦?”
冷紫漾不语,这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毫无回答的需要,悠闲地喝着自己的茶。自丁羽桢于夕言逃离帝都,便在南方的山上买下了一块土地住下。本以为从此就与以前的人隔绝了,可哪知不过几天,旁边突然有人盖起了房子,更为惊讶的是这房子的主人竟然是冷紫漾。
冷紫漾辞官后于丁羽桢做了邻居,有事无事的总越过篱笆去他们那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夕言倒也来而不拒,似乎很肯定他的正夫位置是牢而不破的,悠闲地和冷紫漾拼拼棋艺,两人互相之间虽不多话,却好像都心领神会了似的,这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丁羽桢看着冷紫漾的样子,会心一笑,明白了这顿饭又是赖定了的,朝两人叫嚷着,“喂,你们是不是也该自己动动手啊,多奇他们快来了。”
两人闻声而起,开始帮着淘米理菜。丁羽桢时不时看向冷紫漾,他笨拙的动作引得她连连发笑: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呀!
短短几个月来,冷紫漾改变了许多,虽然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但似乎收起了刺人的针尖,不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丞相,变得容易相处多了。而思崖和苍崖则是游荡江湖去了,年初时过来看过他们,闲聊了几句便又离去了,思崖也比以前多话了,那个他也没再出来过,苍崖则还是带着爽朗笑意,看他们的样子,也挺享受这种四处为家的生活。
苇儿前些日子托人带来口信,说是现在在北方跟着一个老大夫学习医术,见识了很多从来么听过的东西,还描述了一番天空上出现的变幻着五光十色的彩带的自然现象,当地人称那为“极光”。她说,明年就再去西边看看,这几年也许不会回来了,她对能走出自己那片小小的土地而满怀着好奇和激动。
太阳渐渐落山,昏暗的光也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屋内点起了油灯,大圆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式。丁羽桢刚把最后的一道菜放下,正拍着手宣布大功告成,便听见了屋外传来的人声,急忙地出门迎接。
多奇、连途然、小绿和萧剑南,得皇上恩许,可以来看看丁羽桢他们,可毕竟不是离职多时,便快马加鞭,连夜兼程的赶来了,总算赶在了晚饭之前。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山腰上走,远远的就看见两男一女站在门前,女子踮着脚尖朝他们打着招呼,一脸的笑容即使在夜里也看得清楚。
重逢的喜悦总是雀跃的,大家欢欢喜喜的吃完了整桌饭菜。席毕,小绿和连途然夫唱妇随的自觉的跑去洗碗了,乐呵呵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夕言和冷紫漾又开始下着棋了,两人好像对谁胜谁负特别在意,总是不服气的一盘接着一盘,只是这次有所不同,萧剑南则用扇柄撑着头,在一旁观战,眉头微锁,想要指出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多奇和丁羽桢各搬出一张椅子坐在小院子里,靠着椅背望着天空,可天空灰黑一片,乌云将星空掩盖,只有明月在其间隐隐出没。
“诶,你嫁给谁了?”丁羽桢突然发问。
“没有啦!”多奇嘟着嘴说,“皇上说我年龄还太小,先留着几年再说。”
“待遇挺好的嘛!玄硫怎么样了?”
“小太子出生后,他闲时就陪着皇后逗逗太子玩玩。前段时间我才去看了看小太子,真跟皇上长得一模一样!”
丁羽桢应声点头,悬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下来了,她对玄硫是有愧疚的,虽然玄硫默许了,但毕竟自己还是逃了,可如今他有皇后陪伴,自己也放下了苦恼。
每个人都终有自己的路,当这一条条路在某个地点交集时,便有了羁绊。有的人交集后便走上了同一条路,有的人与自己岔路而过。但无论如何,曾经的汇拢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当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才知晓过去的一切不过是为此而铺垫。
丁羽桢站起身来,指着年初没放完,还大量囤积着的礼花朝屋内的人大叫,“我们放礼花吧!”
漫天烟花化作万千繁星,重新装饰了天幕,烟花柱将天地连接在一起,礼花爆开,抬头望去,似乎点点花丝将顺着绽开的轨迹落向自己,一朵散去,又是一朵将自己包在其间。烟火的光色映照在欢呼雀跃的男女脸上,与笑容混为一体。
有此之人,相伴左右。
度此之生,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