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离别(1 / 1)
回到了院落,收起了原本就不多的包袱回到了六阳客栈,果然,冷紫漾此刻已经不再客栈里了,不过还好房间还为她留着。
进了房间,顺手将包袱仍在了一边,倚在刚好对着知府府邸的窗旁,静静的观望——原本清幽的府邸此时已经被一把把火把照得通亮,在火光夹道的中央,冷紫漾一身素袍,亦是冷眼伫立。
她的心突然变得很沉重,随着火光逐渐向内院蔓延,心里就像是有更大的空洞。
“啪!”强力地推门声吓得呆滞的她心跳一顿,愣愣地回头看着门前喘着粗气的小丫头——此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苇儿?”丁羽桢轻呼她的你名字,“你怎么……”
“别说这么多了,我哥跑了!”
丁羽桢一呆,一时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你……”
“那次你去南厢房见那两个人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苇儿的声音显得有些伤感,但随即便抬头,坚定的看着丁羽桢,“若是我哥哥真的做了违法乱纪的事,那就应该受到惩罚,我不怪你,苇儿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些道理我是懂的。”
丁羽桢听着她的话,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又突然想起苇儿最开始说的话,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你说你哥跑了?”
“恩,那两人是被抓回来的,虽然没有守卫,其实哥有派人监视的,你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哥连忙启程逃亡。以前听哥说你在六阳客栈,我就溜出来找你了。”
丁羽桢突然有种想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竟然没有怀疑徐子淇那么松懈的守卫,早应该想到没这么简单的。
她抬起头,直视苇儿,“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你去通知搜查的头儿,叫他带兵来,我先去追,沿途我会做记号。”
出了客栈,二人分工合作,丁羽桢迅速随着苇儿指去的方向追去,一出城门,一路向南奔去,却始终不见人影。
依苇儿所说,徐子淇的目标是越过边界去南方的国度避难,湘南与南方边界离得不远,据说徐子淇与这些国家有秘密的联系,若是被徐子淇逃亡出境,那么他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虽说追寻迫在眉睫,但疲惫仍然让丁羽桢速度越来越慢。
丁羽桢双手撑着腿,低着头喘着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前不见逃犯,后不见援兵,只有她一个人在夜幕下跑啊跑,空旷无疑的郊外,也不似会出现什么人。
“若是走错路了,那脸可真丢大了。”丁羽桢抬起头,咬着唇挤出这句话,想着自己到底是该向前继续追,还是回头重新找路。
“大人啊,干嘛往回走啊,那群人可是在抓我们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丁羽桢突然间精力百倍,远远的三四个黑影正在向她移动。
“苇儿不见了,我要回去找她!”焦急而略显疲惫的声音怒斥说话的人。
是徐子淇的声音。
她四处张望,翻身躲进草丛里。现在她独身一人,不能与徐子淇硬碰硬。
“大人啊!我们还特意临时换了路走就是怕那些人查处行踪,您现在还要特地跑回去送死,小姐会没事的,等风声没这么紧了,我们在回来接她就行了。”之前说话的人拉住徐子淇,“大人,走吧!”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丢下苇儿。”徐子淇依然坚定,“你若真这么怕死,就先回你们罹南国。”
“那刻不行。”原本还有些恭敬的男人突然间露出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表情看着徐子淇,“大王让我们把你带回去。”
“哼!”徐子淇一声冷哼,“我现在不当官了,对罹南王也没有用处了,何必抓我回去浪费食粮?我不会出卖你们大王的。”
“只有死人才能绝对的保密。”
月黑风高下,男人冷冷的说出预示下一刻就会出人命的话。乌云渐渐离开月亮,月光从缝隙间投向大地,缓缓照出男人的模样——五大三粗,面部长疤。实在不能想象开始那个劝说徐子淇的人是他。
与徐子淇一行的一共有三个人,此时在皎洁的月光下,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丁羽桢眼前。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把大刀抵在徐子淇的颈口,徐子淇的冷汗浸透了刀沿,然而他却面不改色,其余两人站在徐子淇的身后,插着手,一脸阴笑的看着徐子淇。
那三人穿着异常,丁羽桢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服饰,但肯定不是中土人士,不过听徐子淇的话,他们应该是罹南国的人。
罹南国是一个南方小国,虽不贫困但也绝不强大,却一直对中土虎视眈眈,投靠了同是南方的大国——盐都。长期以来派入间谍进行挑拨和侦查,而我方又因掌握不足证据和盐都的袒护也一直没有对罹南开战。
而这似乎助长了罹南的气焰,现在更是在官员中也布下了眼线。
大汉手中的刀在月光下闪着银光,丝丝红迹已沿刀延滑下,下一刻就要割破喉结。
“哎哟!”如晴天霹雳的惨叫声让阴森的私人齐刷刷的转头,只见一个少年正捂着肚子从草丛里蹿出来,发际间还横七竖八的插着杂草。
“哎……!”少年再次惨叫,却像是注意到了怒视他的三人和惊讶的一人,那个“哟”字在做好了嘴型中回旋了许久,空气中似乎还有“哟”的幻音,最后被生生的咽进肚子里,少年傻笑着朝四人挥了挥手,“晚上……好啊!这么晚了还出来晒太阳呢!”
“老子是要杀人。”泛着冷光的刀配着大汉凶狠的表情,显得异常骇人。
“啊,啊?”少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抢劫啊?那,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便转身想要走。
“小子,给我站住。”话未说完,丁羽桢眼前已立着原本还在徐子淇身后的两人,冷笑着看着不知所措的她。
丁羽桢立起身,此刻显得非常平静,她知道她现在不能硬拼,她也相信冷紫漾他们会随着她沿途撕下的衣布而找来,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装傻是最好的方式。
“大爷好身手啊!”突然间,平静的脸变得谄媚,用手一戳一戳眼前的两人,“看看这肌肉,卖艺的功夫就是好啊!”
“谁是卖艺的?”外邦人怒斥。
“不,不是卖艺的?”她故作呆傻,“大爷,小人错了,你们,你们不过是劫财嘛,可,可别劫色啊!”她捂着自己的胸,委屈的蹲在地上。
不远处的徐子淇一脸冷汗,最开始是吓的,然后是惊的,而现在是雷的。
“呵。”出乎意料的笑。
出乎意料的手。
更加出乎意料的被迫抬起下巴。
“别说,我们还当真可以来劫个色。”
……
……
……
“你,确定?”
……
……
……
“我,确定。”
……
……
……
“你知道男人怎么劫色不?”
……
……
“不知道。”
……
……
“我教你。”
……
……
“喂,你们搞什么啊!居然反被调戏!”石化良久的大汉终于反应过来,大声朝着两个同伴大喊,“没事劫什么男色,砍了他,回去要多少男的有多少男的。”
“老大,我不好男色。”被丁羽桢“调戏”的汉子委屈的说。
丁羽桢被雷得一愣一愣的,想着杀个人还这么好玩,不对啊,好像,刚才是下令了要被杀了。
“刀下留人!”看着高抬的大刀,丁羽桢大声呼喊,“我只是上个厕所,不至于赔条命吧!”
“那只能怨你命不好了。”
“可是我还没教你劫男色呢!”丁羽桢说得一本正经,“若以后你遇到需要劫男色的时候,那不是脸丢大了?”
“我……我……”汉子犹豫的缓缓放下刀。
成功了?
但随即便整个扑向丁羽桢,她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不敢动,却穿过汉子的肩膀看到不远处站着几个箭手,再愣愣的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汉子,背后长长的箭直指云霄。
同样的,另外两人也倒下了,几乎是在同时中箭的,丁羽桢打心底的佩服这些人。
站在弓箭手后面的冷紫漾迈着平缓的步伐靠近他们,在走过她的身边时,微微一停,冷眼俯视,却一弯腰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汉子,再继续走向同样冷眼相对的徐子淇。
————————————————————————————————
公堂上。
丁羽桢低头站在玄硫的左边,冷紫漾站在他的右边。堂下跪着一男一女受着审讯。
徐子淇都招了,三年前,罹南王设计让他错认为自己杀了人而为他办事,于是把柄复把柄,又被罹南王已苇儿做要挟,一直被迫为罹南王做事,压榨百姓以上贡和照成百姓不满,以致于最后照成了今天的局面。
由于徐子淇也是受害人,只被发配边塞,永世不能回中土。
庭院里,徐子淇带着枷锁仰视明月,苇儿轻扶着他,在寂静的夜晚,二人显得更加孤寂。
丁羽桢站在他们身后,本想与他们道别,却不知如何打破这种情形,然而苇儿却注意到了她,与徐子淇说了几句,便向她跑来。
“苇儿……”挂在嘴边的话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的。”苇儿会心的一笑,“我说过的,你不用自责,我没有怪你,我决定陪哥哥一起去关外。”
“可是那里环境很艰苦的。”
“那我更不能让哥哥一个人啊,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终究他对我还是很好的,这次若不是回来找我,他也能逃脱的,放心吧,我没事的。”苇儿微微一顿,声音中略显呜咽,“这次一走,也许一辈子也看不到了。”
丁羽桢轻轻拍着她,眼中亦是伤感,“有缘终会相见的,为此你也要好好保重。”
“恩!”苇儿应着栽进丁羽桢的怀里,痛苦起来,哭声传遍了整个院落,更添抹了一丝离别之意。
第二天,丁羽桢到城门为他们送行,她有些尴尬的看着徐子淇对她拱手。
她拱手回礼,却仍有些不好意思。
可该走始终要走,苇儿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看着他们缓缓步出城门,丁羽桢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朝着徐子淇大喊,“下次别扮红衣女鬼了,很吓人的!”
“什么红衣女鬼?徐某不知啊!”
话语的余音被城门重重的关起声震断,空留下“咚”的巨响声久久回荡……
那么,那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