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七十二章 翁婿之战(1 / 1)
银色的囚室中,我半蹲下来,从牢栏下面塞取食物的开口处将盛蛋塔的盘子推到里面去。
“女贼,你是何居心?”兰皓已经从最初的高度戒备——满腹狐疑——转到了现在的习惯性问话,“你可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什么?”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问,什么三公子不三公子的,又不关我的事。”我的回答一如既然往。
“哼,有自知之明就好。”他冷淡地睨了我一眼,拿起热乎乎的蛋塔,乌亮的眸中隐隐掠过一丝谗意,随后干脆地大快朵颐。
几天以前,我做了萄葡干蛋塔,奶油布丁,蜂蜜蛋糕……结果数量太多,有些供大于求。想想,也许可以给那个被隔离在地牢中的“阶级敌人”尝个鲜。于是将甜点送来给这个清俊的犯人吃……
“吃完了,就把空盘子给我吧。”见他将六个蛋塔一扫而空,我平和地说——和前几次一样,我将糕点给他——简单的重复性问话过后,他吃掉糕点——我收了盘子,直接走人。
“嗯。”他平淡地应声,做势要将盘子递出来,不过不是从平时的牢栏下空口处塞出来,而是从牢栏之间的空档递出来。
也好,省得弯腰了。
于是,我将手伸进牢栏中,但他却突然用左手抓住了我的右手腕。
“干什么?”我不解地问。
他斜了一眼我手上的镯子,挑起如染墨彩的眉梢,“女贼,你可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叫你一声舅妈。”
呵,按我在古代的年纪,分明还比他小一些呢。
“你放心,我才没你这么大的外甥呢。可别把我叫老了。”我没好气笑着回应他,想将手抽回来——以防这个坏脾气的家伙又把我的手往栏杆上撞。
然而,他却盯着我,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我蹙起眉头问,“难道,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我对你没企图。”
他乌亮的眸中漾动过一丝莫明的波影,顿了顿,语气稍柔和下来,“既然没企图,就不用急着走了。聊会儿。”
“呵,你想聊什么?你不担心我会套你话了?”我唇角抿起一丝促狭笑意,心想:这小子是不是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太无聊了。所以,竟然主动说要和我这个他鄙视的“女贼”聊会儿。
他唇角扯起一丝淡淡的不屑,“这几天,瞧你一个人来去自如的样子,是和这儿的人混熟了吧。”
熟,当然是熟了。碧莺那家伙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说要去告诉“我爹”——我要回家。
所以,现在除了那个神秘的出谷之路以外,其它地方当然是任我自由出入了。
“嗯,还行。”我和气的回答。
“这是什么地方?都有些什么人?有多少?你到外面去过吗?”他的面色平静,接连的问话却恰恰反映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呵,看来这小子是想反过来套我的话呀。哪有那么容易?
“这里呀,是个神秘的地方,有一些神秘的人,有多少嘛?实在是个神秘的数字。既然这里如此神秘,我当然是没有出去过。”我摆出一脸友善笑意,打起了哈哈。
他眸子微微一眯,斜眼睨我,显然是不满。话语之中又浮起讥讽之意,“想钱想疯了的女贼,是不是很高兴能嫁给我二舅舅?这样就不用三更半夜的上房梁,撬锁偷窃了?”
“对呀,这样就能过有钱人的悠闲日子了。”我一点也不恼,更不申辩,故意笑眯眯地回答。明知你是讥讽我,我何必生气呢?
“为了过悠闲的生活,你就想卖身了?”他板着脸问。
“卖身?”这个词儿用得真难听。
但我早知他是个嘴毒心眼却不算太坏的小子,于是堆起一副没脸没皮的笑意,干脆地点了点头。
他声色一冷,嘴里就再没一句好话,“无耻女贼,贪图安逸,爱慕虚荣,痴恋富贵……”
见他越说似乎越生气的样子,我脸上“不知廉耻”的笑意就更甚,爽快地将他给出的“莫须有之罪”都认了下来。
突然间,只听“碰”的一声,我的手已经猛然撞在栏杆上——这个野猫小子又发火了。
唉,一时大意,又换得手疼的下场。
他见我在栏外揉手的吃疼模样,眉桃一挑,清亮的俊眼中浮起一丝报复的快意。
“哼!”我只瞪了他一眼,懒得再跟他辩,干脆地拂袖而去。
罢了,这个小子跟他家三公子一副德性——虐待狂。
反正这个臭小子以后别想再有甜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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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呀。”我刚回到阳光下的山林中,碧莺就忽地从一旁窜了出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飞快地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亲。
“干什么?”我蹙着眉头,在他有进一步“亲密行为”之前推开了他,“死狐狸,离我远点,保持二米的安全距离。”
“不要嘛,岳父大人天天都盯着你相公我,好不容易能和老婆单独待会儿。”他扁着嘴,拉着我的手撒娇。幽怨之色盈在秋波浮漾的媚眸之中,更添几分妩媚妖娆,说不出的魅惑动人。
这几天,“我爹”下令让碧莺时时跟着他,以杜绝他单独接近我的机会——连睡觉都在同一间屋子里。效果奇佳,果真让他没机会靠近我。
这会儿,不知道他怎么获得“自由”的。
“我爹呢?”我向周围望了望。
“唉,正和我哥切磋武艺呢——不让旁观。”碧莺脸上浮起一丝悦然笑意,打出手式比划了两下。
“是么?”我挑了挑眉,甩开了他的手。
“老婆怎么不高兴了?”他一脸讨好地问。
虽然这个展朝与我容貌是有相似之处,言谈之间也像个疼爱自己女儿,仇视女儿男友的父亲。
但我不确定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爹,到底是不是真的。
“碧莺,你老实说,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找来骗我的?”我蹙着眉,很认真盯着他说。
“绝对没有骗你,他真是你爹。千真万确的呀!”他的媚眸之中没有一丝闪烁之色,回答得很实诚。
顿了顿,他脸上又浮起了委屈之色,“他要不是你亲爹,我才不会对他处处忍让,时时讨好呢。”
“哦,是吗?”我满腹狐疑地睨着他。
“哼,我怎么可能找个势力眼的老男人来带走我最可爱的老婆呢?”他皱着眉目,幽怨地说,“要是早知道他是你爹,我定会早早的把你藏到其它地方去,不让他知道你在这儿。”
“藏?”我蹙着眉,没好气地拧着碧莺的耳朵说,“死狐狸,你想得美,把我当东西藏来藏去的呀?”
“唉呀,老婆不要抓字眼嘛。早说了,我是老婆一个人的,你也是相公我一个人的。”他弯着眉眼,轻抚了抚我手上的镯子,亲昵地将我拥在了怀里,“生死不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瞧你美的?一厢情愿的家伙。”我浮起没好气的笑意,握起拳头,在他心口轻敲了敲。
“我的老婆,让人家……”他媚眸深深地凝着我,温柔软软地声音拂进我的耳朵,随之而来的吻似乎让人难以拒绝——
“死小子,竟敢又欺负我女儿?!”正当碧莺的吻覆上我的唇时,突然传来了“我爹”的怒吼声。
我们彼此一惊,侧目一看,只见“我爹”怒气冲冲地从天而降,手上的长剑凝起雾色冰芒,剑尖漾起一束寒光,向我们这边直飞而来。
“哇,老婆小心!”碧莺惊呼一声,神色一凛,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一跃身迅速逃窜起来。
“嘣嘣”几声,我们刚才所站位置后面的大树已被剑气炸开了花。
呃,这是拍片么?特效?定点爆破?
这飞来飞去的,也不用吊钢丝了。
在我思考武侠片特技之时,碧莺紧抱着我飞窜,而“我爹”持着剑在后面紧追不舍,于是乎我身后“噼哩啪啦”的声音响成一遍,真是树火银花,天崩地裂呀——非常热闹,比过年时齐放的鞭炮还响。
“呀,老婆,不要东张西望的呀,小心伤到了!”碧莺瞥见我睁大了眼睛瞧热闹,连忙伸手摁住我的头,让我的脸埋在他的怀里。
呵,这炸开的木屑飞溅开来,确实有些危险。于是我乖乖地照做了,闭上眼睛贴在他胸前。
“噼哩啪啦”的连绵声响将我们包围。
仿佛我们正处在战火纷飞的沙场,他温暖的胸膛是我世界里唯一的庇护所。
“舅舅,爷爷,姐姐你们飞来飞去的玩呀?”
“我们也要参加啦!”
突然,两个孩子兴奋的叫声极不谐调的进入“战场”中。
“唉,你们两个孩子跑来干嘛?当心!”
在“我爹”担心的惊呼后,硝烟声迅速停息。
碧莺立即停下了脚步,回望过去,只见“我爹”将两个孩子左右一抱,跃到了安全的草地上。
“我爹”站在那儿,黑着脸色斥着,“死小子,你给我死回来!”
“哦。”大概是看见多了两个“助手”了,碧莺嘴角抿起一丝乖巧的笑意,老老实实地带我“飞”了回去。
“舅舅和爷爷打架,火花四溅的哦,好有意思。”两个孩子拍着手,兴奋地起哄。
在孩子的眼中,这些危险的事儿,都是有趣的冒险吧。
也许是不想孩子参与接下来的谈话,所以“我爹”干脆地点了他们俩的睡穴。
“岳父大人,您别生气嘛。小婿对您女儿是真情真心的。”碧莺松开了我,一脸讨好的向“我爹”道歉。
呀,他凝如雪的脸上怎么多出一条血痕。再看他身后,素白的衣衫上被木屑划了多道伤痕,有的地方还慢慢渗出血迹......
“哼!你这个死小子,你竟敢——”
“我爹”忿忿地数落才刚开始,我已皱起眉头,将他的话打断了,“ 伯伯,他受伤了,有话还是等上了药再说吧。”
“女儿呀,他是个男人,受点皮肉伤,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爹”见我有些替碧莺担心的模样,没好气地睨了我一眼,语气有点酸,“再说了,你要担心,也应该先担心你亲爹不是?”
顿了顿,他抬手一摁额头,一脸伤心无奈地表情,“女儿呀,爹爹含辛茹苦养育多年的女儿呀。这会儿出了事,竟然一点也不关心爹?我这亲爹真是当得失败呀。唔唔唔.....”
“伯伯,您别这样想。”我走上前去,看了看他的身上,只有手上有几道划痕——他是出击的一方,能避开大部分冲激力产生的木屑飞溅。
“‘伯伯’?女儿呀,相处了这么多天,你还不相信我是你亲爹呀?”他苦着眉眼看着我,侧去头去,指着一旁的碧莺嗔怪道,“都是你这个死小子害的!你把女儿还给我!”
见“我爹”又要冲碧莺发飚的样子,我赶忙拉住他的衣袖,撇着嘴,有些不满地说,“伯伯,您刚才使剑挥来挥去的,就算您是想教训他,也不用把树林里都炸开锅呀?您就一点也不担心会伤到我?赁什么让我相信您是我爹呀?“
“我还不够担心女儿你呀?我刚才就使了两成功力,要是这样死小子都护不了你,那就连给你提鞋都不配了!”他白了一眼旁边乖巧听训的碧莺,低下头来,一脸心疼地抚着我的头发,哀怨道,“女儿呀,你血液中流着我的血,我就是你的亲爹呀。”
呃,刚才就使了两成功力?这个爹爹还真是高手呀。
不过,这个年代验不了血型,更查不了DNA,让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认亲爹”,还真是有难度呀。
“岳父大人呀,刚才我也只使了两成功力哦。”碧莺在一旁,赔着笑脸搭腔道。
“哼,死小子,你觉得自己很有本事?我已经告诉过你不准再碰我女儿!”“我爹”脸色一沉,长剑“铮”的一声响,已经出鞘,“也行,反正咱们的帐也得好好算算了。
“唉,伯伯,刚才已经打过了,不要再打了吧。”我觉得他们这样打来打去的真没必要,还破坏山林,真是很不环保呀。
“哼,连亲爹都不认的不孝女儿!”这回“我爹”连我也甩白眼了,轻轻一扬我被扯住的衣袖,顿起一阵猛烈的剑气,使我扯拉不住。
虽然不知道他们俩谁更强,但瞧那边碧莺是赤手空拳,若开打必是吃亏的,而他又一点惧色也没有的笑眯眯站在原地,一副讨打相。
见此情景,我不由地有些担心碧莺,但“我爹”明显就不想理我。松着筋骨,要准备拔了那个拐他女儿的死狐狸身上的皮。
左右瞧瞧,那个总能在关键时候拉开他们的春风大哥怎么没有出现呢?
“小子,你等着受死吧!”“我爹”声音阴冷,剑尖寒芒初现,做势向要两手空空的碧莺挥去——
我皱着眉头,着急得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爹呀,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