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故人相见（1 / 1）
一回屋，我们立马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这地方是不能呆了。依宁星辰的意思是把那小二和掌柜杀了了事，还没等我反对，韩雪彦先蹙着眉道，“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闭嘴就是了，别随便杀生。”
宁星辰怔了一下，思绪一下子回到十年前。那个纤细的白衣少年也是皱着眉跟他说，做扇子拔它几根羽毛就够了，别随便杀生。
看了韩雪彦一眼，宁星辰没再说什么，却真的只是把两人绑在屋里威逼利诱了半响，才上了路。
这黑灯瞎火的，要往哪儿去？宁星辰说距这里不到几里外就有个村落，啥也别说了，咬牙往前赶吧。
萧瑟的夜风拂面，背后，连绵的苍山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夜雾中。
在我们玩命赶路的同时，千溟门内的气氛同样危机四伏，剑拔弩张。
宽敞的大厅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宁谦端坐在主位，眼皮微眯，一下一下地品着茶。
听了下属的禀报后，宁谦慢条斯理道：“怎么样云庄主，我这千溟门大小里外，连我的卧室都让你的人搜了个遍，可曾找到古公子所说的神~鹄~”
云碧空并未答言，似在斟酌。
古风道：“我们在北山脚下发现一个竹屋，屋内及旁边的小河里都发现了血迹，血液尚未干涸，应该是新留下的，冒昧的问一句，宁门主可知是怎么回事？”
“哦，北山与丛林接壤，林中多野生动物。那血迹想是动物互相厮杀时留下的吧。”
蒋逸昕拄着下巴，狭长的眼睛翻了翻，“几天前我们来拜访时还和令郎宁兄相谈甚欢，何不请他出来坐坐呢？”
宁谦微微一笑：“老夫一早便说，星辰昨天就下山办事去了。”
“啧，不是吧，不瞒您说，我这人老爱疑神疑鬼，那天走后特意派人暗中留守观察，就没见宁兄下山的身影，不知他是从哪条‘密道’离开的？”
宁谦放下茶杯，“犬儿如今已长大成人，他要去哪怎么去都无需向我请示，我也从不过问。”
“那你总能联系上他吧，让他把手头的事先搁一搁，回来一趟，跟我们对对。不是我们寻衅滋事，实在事情非同小可，他又在这节骨眼上没影，传哪儿都嫌疑最大不是~~”
宁谦脸色微沉，语气冷下来。“几日前你们就来过一次，那次我和小儿以礼相待，据实相告，你们也并无异议。现在又突然折兵回来，还带了这么一大批人堵在我千溟门门口。虽然于理不合，我依旧二话不说，爽快放行让你们搜个透彻。说到底，你们一没人证，二没无证，上来就盘问搜人，我只是念在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户门派上，才一再给你们面子。可你们这一来二去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烛光闪烁，发出嘶嘶的声音。
宁谦阖了一下眼，露出疲态，“天色已晚，老夫近来身体颓败，就不多赔了。各位远道而来，若不嫌弃，今晚就留在这过夜吧。若急着去寻什么神鹄，那本门也实在爱莫能助，去别处找找吧，恕不远送。”
说完，站起身，掸掸衣服就要走。
古风神色肃然，蒋逸昕保持着拄下巴的姿势未动，似笑非笑的眼角渗着寒气。这时，许久未作声的云碧空缓缓抬起眼，发自内心的叹一声，“宁兄，我们谈谈吧。”
*
房间里，两个半徐老人团桌而坐。
沉默良久，云碧空声调沉稳地道，“上次一别，我们有近二十年没见了吧。前阵子我在云海山庄办五十寿宴，特意邀请你，你却没来。”
离开众人的视线，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宁谦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变得凄寒凌厉，冷笑一声，“我从没想过你能活到五十，可见老天也有不开眼的时候，竟然让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活到现在。”
被如此辱骂的云碧空毫不以为杵，只是淡然一笑，带着点点苦涩。“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无法释怀。”
“释怀？”宁谦怨毒地瞪着他，“如果不是月儿死前让我发誓今生绝不能来找你麻烦，我宁谦就是拼死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华月并没有死，你那一剑没刺到她的心脏。她活下来了，就在我山庄里，你若想她随时可以去看…”
“她死了！就在我的面前，我亲眼看着她离开的。”宁谦痛苦地闭下眼，眼睑颤抖，“那人根本就不是月儿，她是假冒的。你可以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
云碧空又叹口气，似乎不想再提。“也罢，你执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旧事不提说今天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神鹄都在你这，有什么交换条件尽可以放开提。”
宁谦嗤笑一声：“莫说我这压根就没有，就是有我也不给。我答应月不找你麻烦，可没说帮你。”
云碧空沉吟不语，半响没头没脑问了句，“五年前陶氏灭门一事，不知宁兄可有耳闻？”
宁谦扬扬眉，不置可否。
“外界都传陶氏上下78口人无一幸免，可是没人知道，在那场浩劫中却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
宁谦心一跳，未动声色。
“那孩子被我救了下来，现在就在我云海山庄里秘密收养。”看了一眼宁谦，宁谦的手心已经汗湿。
“此事震惊整个江湖，可作为武林盟主，我却没有替天行道，讨伐真正的凶手，却也不忍让蓬莱岛的韩雪彦无辜背这罪名，只能草草了事，每每想起总会良心不安。”
“你想威胁我？”
云碧空摇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我也老了，没心也没气力再去追讨。只要你将它们归还给我，我就会继续守口如瓶下去。”
宁谦目光如炬地盯视着他，然后坐下来，咬牙沉思片刻，才道，“那丫头确实在我这呆过，不过现在已经走了。”
“走了？”
“当初把那丫头抓回来也不是我的意思，都是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出门一趟竟看上了那个丫头，还擅自把那烫手的山芋劫回来。前几天你们来找人，他心就惊了，趁我没注意就偷偷带着那丫头跑了。”
云碧空眼睛眯起，宁谦道：“信不信由你，北山那边有条密道，他为了躲我们的岗哨和你们的人，大概就是从那逃走的。”
“那血迹…”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也正急着找人呢，要不是你们堵门，现在没准早追上了。”
云碧空敏锐观察着他的神色，半响才问：“那凰茗呢？”
宁谦一愣，“那没看过。”
云碧空暗想，拽拽躲在暗处，也有可能没被发现。那这会儿十有八九是顺着宁星辰追过去了，仔细找找，没准能发现沿途留下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