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第18章 终成眷属（1 / 1）
“我看那些下人，确实被那两个孩子骗得晕头转向。”
她在月色之下行走漫步，换上素色的衫袍，一家子用完了晚膳，他陪她出宫，到处走走。挽着他的右臂，她嘴角浮现实在无奈的笑意，不过天意难违，若是每个孩子都跟君洛与朝君一般懂事，或许会少了不少乐趣兴致。
君默然俊逸的神色之上，添上些许深沉笑意，的确，一开始彼此担心忧虑的是，两个孩子过早来到这世间，或许会身子虚弱，心智迟钝，小心翼翼地宠爱呵护着，生怕他们遭到半点疏忽忽略。
或许，当真是上天跟他们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
那两个生的娇小可爱的孩子，看起来一副纯良无害模样，其实私底下捉弄人的本事通天，狡猾跟小狐狸一般无二。
“不知为何会养成这般的性子，实在跟我们不像。”他的唇边轻扬起笑意，紧紧拉过她的手，用体温包覆着她的心。
“看到他们无法无天任意妄为时候，你也不出面阻止。”明月希轻瞥一眼，美目流转间，尽是无限柔情动容。她那么了解君默然，自然明白他不过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待他们的小小把戏，神色之上，有外人看不透的宠溺维护。
“或许，我其实是想看到他们跟君洛不同地成长，天性不必压抑，说不上为何，他们的性情，看久了也觉得很有趣。”君默然的神色一柔，侧过身子，揽住她的肩头，俊脸缓缓压下。
夜已深了，街巷之中的行人稀稀落落，身后也没有侍卫跟随，他们的心，越来越自如。仿佛宫外的平凡夫妻，在茶余饭后，谈论着自家孩子的淘气调皮，以此度过充实一日。
他抵着她的光洁额头，默默凝视着她，唇角带笑，他眼中的那张容颜并没有改变多少，六年的时光并未改变彼此太多的模样，只是彼此的感情，越来越安宁。
明月希与他一同走到桥边，望着那一池春水，眼眸渐渐覆上更多浅淡的颜色。“连我都曾经被那两个小鬼头蒙在鼓里，更别提那些太医了，他们迟迟没有找到病症源头，以为是自己无能，再过两年怕是会自动请辞回乡养老，免得被我责备。”
“或许是老天觉得我们太过空闲，派他们要我们更尽心尽力。”君默然伫立在桥头上，夜色寒重，他将她揽在自己的胸怀中，为她抵御深夜的寒风。他的右手五指轻轻拂过她一头顺滑青丝，淡色眼瞳闪烁着微光，轻笑出声。
“君，我昨夜梦到她了。”
她沉默了半响，才低低吐出这一句话，倚靠着他，心头百转千回，最终尽数被暖意包覆，经过无数分黑夜白天，他的怀抱依旧温暖，仿佛她的所有，他都可以包容忍受。
君默然的心中一痛，明知道那是她永远都无法忘怀的过往，她的情绪，也让深爱她的人，愿意感同身受。“真的？”
她的眸中涌现更多的悲伤，眼底蒙上一层轻雾，虽然事情早已过去这些年，自己也并未频频梦到明月公主，只是越是家人时间安乐，每每想起她，还是会觉得心有一刻的寂寥。“她朝着我微笑，在一棵梅树底下淡淡望着我。轻轻唤着我的小名，嗓音温柔，容颜也并未变得苍老，还是一如当年，一身艳丽华美的红袍，像是红梅仙子一般。。。我看着这样的她，怔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却也哭不出来。。。”
“这般的梦境，或许当真是别有寓意，她或许是不要你再为她担心，或许是想告诉你，她过得也很好——”他的亲吻，无声落上她的眉眼，这一席话，说得再真心，再恳切不过。明月希闻言仰首，脸颊刷过他的唇，一颗滑落的泪珠被他吻走，她渐渐收回彷徨惆怅的情绪，微微抿唇，回他一抹笑，用力点头。
原先与君默然的幸福甜蜜里，有了个缺口，那是失去明月公主的伤痛，此时此刻，那个缺口却被填的满满。。。
她温润的眼眸之前，浮现那一幅画面，看似平常，却给自己曾经伤过痛过的心，带来无比的宽慰。
他抱着她，她怀里抱着孩子，一家子依偎在一块。
“君，这样清冷的夜晚，不如喝杯酒，暖暖胃——”她温柔邀请，主动拉过他有力的手臂，彼此为江山社稷耗费太多心神精力，有时候企盼的不过是有个人在身旁体贴抚慰，一家子围着一桌子吃顿饭，有个男人的肩膀可以依靠而已。
君默然回以一笑，无声默认，与她一同走入一家客栈。徐徐走上朱红色楼梯，小二替他们推开双门，坐在雅间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愈发空寂起来。
顷刻，两瓶女儿红被送上，她微笑着替君默然斟酒，君默然示意她也给自己倒一杯，她却微微含笑不语。
她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视线最终停留在一处角落，最终走入珠帘之后，安静坐在圆凳之上，那是白日琴娘奏曲的地方，方便客人听曲。君默然的眼神含笑，眼看着她白皙双手轻轻抚上眼前的琴弦之上，虽说古筝琴艺对她而言，并不是精通之物，多年未曾练习，想必也是差强人意。
不消多久时间，耳边便传出一道清新的琴音来，他的面容稍稍舒展，便也细细听来。
那琴声从她纤细的指尖传出来，宛如她的个性一般，清冷无绪，开初是稍显冷淡，情谊疏浅，他含着笑意将杯中的暖酒一饮而尽，仿佛过往的页页画面，也随之再度被温习重复。君默然单手支颐，右手的五指很轻快地在桌面上敲击出现规律节奏。
到中途，却是峰回路转，每一个跌宕起伏，都令彼此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在彼此失去往日理智，甘愿为对方挺身而出的时候，他们或许已经被注定的命运，牵连在一起，谁也解不开那结了。
当曲子弹到最终，再度恢复了平静，却也不再令人察觉到一丝悲伤的意味，那跳跃的尾音，似乎令人看到五月的阳光，满心希望。。。
她的双手还未彻底离开琴弦，眼神渐渐飘向了远方，余音似乎依旧萦绕在耳畔。她也说不清，到底在何时，已经舍不得，放不下这一份感情。
山盟海誓他们不再需要，想到此处，她只能用这琴声，道尽所有的艰辛苦痛，别离伤悲，欢喜愉悦。。。
他俊逸脸庞之上，浮现更多复杂难懂的情绪，他们都不会对如今的日子生出半分抱怨，才会令彼此更加平静自如。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瓷酒杯，月光洒落在窗台之上，隐约可见那灼灼之华，他的唇边生出更多的笑意，长长舒出一口气，似乎满怀餍足。“我可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这般惬意的生活，喝着暖酒，听你弹琴。”
“我这琴，可是轻易不弹的呢。”她不禁笑出声来，从珠帘之后盈盈起身，君默然眯起双眸，她浅红色的袍子，仿佛是白衣之上描画着粉色的桃花，若不用心，很难看出那一份清新的妩媚娇美，她的眉眼愈发柔美起来，高高的发鬓绾着无尽的风华，他缓缓起身，见她已然走到自己的身边。
“早年的时候，我就很想看看，若是替你的眉间画上花颜，又该是何等妖娆的姿态风华？”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与多年前一般，看到这般的女子那一刻开始，心就无法控制，情生意动。
那时的眼里眉间，会是天仙的出尘，还是。。。他的双臂从她身后环过，精准地将她环抱住，俊脸慢慢压下，吻上她的唇儿。
她最终在彼此的呼吸起伏之后抽离出来，他的口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唯独令她仿佛也昏昏然起来。“我们是否该回去了？”
君默然的眼波一闪，薄唇还是没拉开与她耳朵的距离，每一个字都缓缓喂入她耳里，有意无意地用发丝及气息搔着她的肌肤。“小希，还不够。”未理她的问题，他食指眷恋的轻抚着她的脸颊，这滋味实在太容易让人上瘾了。
见她的神色多少有些变化，他似乎得逞一般，笑了，抬起她的下颚，以唇触唇，想让她自己品尝他唇上加蜜抹饴了没，无奈明月希像蚌壳般紧闭的嘴怎么也撬不开。
“小希，真的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边说边用舌头滑过她嫣红的唇瓣，轻轻描绘胭脂色泽的光彩。
他的温和性情，满目柔情，总是叫她欲罢不能，方才的拒绝，却不过是燃起新的炽焰的开始。
“君，你醉了。”她其实看不透是否酒醉，他向来冷静沉着，单从俊容之上窥探，也不明他的**，到底从何而来。
只是话音未落，他便压上她的身子，紧抱着她的纤腰，给她一个彻底缠绵的亲吻，将她所有的平静都扰乱，彼此的身影渐渐叠加在一起。
烛光在下一瞬，被熄灭。
他是醉了，在她的眼眸中醉了，醉在她的满腹柔情之中。
清晨的阳光，落在溪涧，庭院，木屋之上，似乎带来稍许的温暖。
屋子之内的小女子面色苍白，双眼迷离，察觉不到窗外的天色已亮，她正是小八。
一整晚衣不解带，坐在离床沿不远处的地方沉思，想了一夜的时间。
以往，什么苦难都赶不走她，她也知道自己从不轻言放弃。只是昨夜，与他共眠的床沿却变得冰冷起来，趁着他沉睡，她起身穿戴完好，便是默默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他忘记了一切，她以为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但或许记忆还留在他的脑海之中，只是被尘封而已。
当昨夜他喊出那个陌生的名字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黑白彻底被瞬间颠覆。那个是女子的名字。即使忘记了那个女子的存在，那些过往还是可以隐约浮现，出卖他的心吗？
他总是问她，小八便是她的真名吗？她说不是，她只是在师兄师姐中排行第八，年纪最小，所以才会被他们称为小八。
她的真实名字，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其实，那用意却不坏，她只想告诉最喜欢的那个男人。
如今，六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跟平常的夫妻一般和睦，为何她却还是隐约觉得不安？再无任何的困难，再无任何的杀戮，他们不问世事，不问江湖，那一层浅薄的隔阂，又是从何而起？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他幽幽转醒，支起身子，淡淡问了一句。
君湛清冷眸一眯，神情略显尘肃，直勾勾地盯住她姣好天真容颜不放，她站起身来，跪坐在卧榻旁的软垫上，迟疑地伸手覆住他的大掌，感觉他充盈在手心的温热，却在她再度扬首瞧他的时候，看见他幽黑的双眸缓缓变得幽深。
“或许我不该留下来的，九哥。”
“小八，你在说什么？”她的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说笑，不过一夜的**夫，她也不会是在说笑。君湛清说话的同时，他的笑容也跟着变冷，黑色的瞳眸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寒冷得似乎会将人冻伤。
她摇摇头，像是否认了自己的伤悲，猝然站起身来，若是要离开，她什么都不必带走，心已经遗留在这个人身上，其他的，又何足挂齿？只是若是离开，她当真不知，天大地大，她该去向何方。
他低吼了声，箭步上前，一双长臂紧紧地扣起了她的手臂，才惊觉她的瘦削，柔弱得一捏即碎，这时，他的心狠狠一痛。
忽地，他伸手撩去她掉落在颊边的柔发，没想到她像是嫌恶般急忙避开，她的反应教他心里更加不悦。“是在说笑吗？我们到底相识多少久了？你不会不明白。”
小八的笑意渐渐苦涩，觉得他的话像一把刺人心坎的利刃，狠狠的一刀穿入她的要害。她明白如今的他，却不明白以往的他，她不想要让他后悔呀！
“我不知九哥何时也许想起了一切，也想起了那个女子，到时候我的存在，会是你们之间的阻碍，到那个时候九哥再来赶我走，彼此都会难堪，还不如——”
“不如什么？”他生生打断她的话语，什么女子，他一点也不明白，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却说要走？
“不如就此告别，免得两看两相厌。”她负气地说着，眉峰紧蹙。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他充耳不闻地盯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她感受到他手中的力道，眼神一暗，他会松开手，要她走吗？就跟几年前一样，不想再见到她？
“原来跟我相处这六年，也看得出来我在生气。”剑眉瞬间挑高，他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看不出来。”她很认真地回答他，接着瞄了一眼他放在肩上的手，“不过你的手快要将我的肩膀捏碎了，所以我知道你很生气。”
君湛清瞬间深吸一口气，同时放松手上的力道，却未完全松开她。他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性情上来说也不该和往日一般冲动，为何突然想到离开他？
“我可想不起哪里还有别的姑娘，心里也只有眼前这个永远也长不大的丫头。更何况，她是我未来孩儿的娘亲，就算是生气，也绝不会骂她不成器。”男子的神色一柔，抚上她的脸颊，柔声说道。
这些年来，他们过的生活可谓清苦，只是彼此都互相迁就，他怜惜她，她爱慕他，从未这般认真地争吵过。
“我要告诉你，我的名儿——”她突地扬起小脸，打算他的思绪。
“想说就说罢。”他曾经问过她，当时她却迟疑着没说，想必是因为她不爱她的名字，所以不曾强求。
“我叫鸳鸯。”她顿了顿，眼波一闪，再度提醒他。“你知道鸳鸯只能是一双的罢。”
君湛清笑了笑，点头。“知道。”
“你如今不赶走我，那个姑娘再被你想起的时候，也不能不要我。”
他觉得好笑，一想到往后有个女儿会跟她这个娘亲一般纯真善良，他的心中尽是暖意。“我甚至连那个姑娘的模样名字都想不起来，你的要求实在是太高。”
“九哥，你对我真好。”她觉得餍足了，心头巨石也最终落下，可以让她如此死心塌地。。。他包容宠溺地吻上她的鼻尖，轻笑出声。
“我谁也不会再想起的，我们两个要好好过下去，再生一大堆小鸳鸯，好么？”他给了她，一生的誓言。
小八微笑着点头，眼角却无法控制地淌下眼泪，她紧紧抱着他的身躯，竟无语凝咽。
屋外的阳光，愈发炽烈起来。
好一个，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