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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第23章 生离死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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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

当年,他曾经是风华毕露的八皇子,在她眼底,不曾是如今的面目全非。

他的发丝其中已然染上银色,他的眼圈之下已然是黑圈,他的身影瘦削,他的背影佝偻,他突地不确信,她是否还可以回忆出当年他的模样。

他知道她是个恬静的女子,只是此刻她的沉默,令他害怕。

察觉到她缓缓靠近他,她抿着温柔的唇,走向他的身前,低低说道。“我从来都懂你的心意,只是……”

君凤阳身上的痛意,令他痛到了极点,他了然地垂下眼睑,悲恸深藏其中。“只是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

“你愿意等到我们……重头再来吗?”女子低下双眸,视线仿佛落在身上的浅绿色衫袍之上,不知是羞赧,抑或是迟疑感慨。

只能从头再来吗?君凤阳听到心底的声音,这般问道,他的笑容苦涩,最后的向往,令他终于伸出手,将眼前的女子,轻轻环保在胸前。

生怕,一旦触碰,她就会像一座脆弱的玉雕,摔得粉碎。

“如果这一世,我们没有后来,或许下一世你我可以续一世情缘,也同样是圆满。”他太过珍视她,因为她的离开,因为失去了她,而渐渐变得疯狂。

等待了许久,久到,他已经算不到,他还剩下多少时日。

怀中的女子依旧沉默着,只是他听得到她的软化,她最终缓缓伸出手,怀抱着他的腰际,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

一道暗红色的稠液,自君凤阳的鼻腔滑下,他没有伸手抹去它,任由它染红秦紫陌白色丝绸的颈窝部分,接着,他的唇角也开始低落鲜血……

迷失意识的前一瞬,他还依稀记得,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真好,是栀子花的香味吧。

他浅浅一笑,这一股香味,毫不留情侵蚀他,绞揪他的五脏六腑。他像是沉溺在甜蜜的水底太久,已然觉得窒息。

他却仍然在复习,只要能留住她,是毒,是香,他都不在意。

他,想要留住她。

这一次,再也不会将她,让给其他的男人。

再也,不让。

美丽的追忆,像是涨潮的浪头一般,一个不留意,就将在海边欣赏美景的人,卷入最危险的深处。

他隐隐约约回到了那一年,他伫立在宫中的最高处——那一座孤老的钟楼之上,凝视着宫门之外,那个等候着自己父亲的女子。

她正值豆蔻年华,正是初春,她一身素雅,柔和美妙的光耀,在她的脸庞上荡漾笑意。一见到父亲出了宫门,她的笑靥清和,檀口微启。

听不到他们在交谈一些什么,令他突然心焦起来,很想亲耳听听那柔嫩粉唇中逸出的,是何等清丽的嗓音。

他眼神一沉,望向那个与她微笑交谈的中年男子,原来是秦家的女儿。

她的身影还未在他的眼底彻底消失,却突然很想再见她一回。这样的冲动,在他的心窝泛滥动荡,仿佛即将横行肆意。

心是怎么了?

他摸摸闭上双眸,抚上自己的心口,那其中跃动的,到底是何等异样的情愫?

除了惊慌之外,最终战胜的,却是更多的欢愉。

猛地,耳边传来一声声沉重的钟声,提醒他时辰不早,他该返回宫中读书了。

他眼神晶亮,嘴角轻扬,转身的那一刻胸有成竹,有朝一日,他终将得知她的名字的。

一定。

……

天刚刚破晓,一位老仆人放下手中的清水,叩响了君凤阳的房门。虽然听说自己服侍的是个有罪之徒,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这个罪人,倒是没有什么难伺候的脾气,看起来也温文尔雅,只是他缘是得了无法医治的急症,每过一日,都哀老憔悴的厉害。

仆人听不到任何回应,不禁有些疑惑,这个犯人每一日,都起来很早,从无例外。清醒之后,常常看着他在床上翻看书籍,似乎是个文人。

他等了许久,最终默默推开双门,端起那一盆清水,跨国高高门槛。

还未走上几步,眼前的情景,已然印入他的双眼。毕竟老于世故,他手中的铜盆,并未落在地上,击出任何一声不祥的预感。

躺在床上的男子,面色灰白,七窍流血而死。

只是凝视着他最后的表情,更像是安然过世,不曾经历任何的痛苦,素衣,如此的死状,竟也无法令人生出更多的恐惧来。

仿佛,那更是一种超脱而已。

君凤阳双手的动作,仿佛是在拥抱着双门,放不下,只是在旁人看来,其中不过是一片空白而已。

他屋无力作出更多,只因——那手脚之上,最为沉重的铁铐铁链,束缚他的自由。

他用最大的限度,维持着那个动作,似乎在他的梦里,他已无任何牵制。

宠幸 卷四 第二十三章 生离死别

等待了许久,却依旧没有感到一分穿刺的痛快和苍白的感觉。他缓缓抬起眉眼,仿佛自己已然经历了漫长的数年时光,睁开眼的瞬间,才发现不过是逃过一劫的幸运。

一道牢门,割开了两个世界。

他倚靠在一旁,清泉一般的袍袖,无声垂下。

他以为,活不过今夜。

若如今坐在龙椅之上的人是他,他亦不会手下留情。生在帝王家的皇子,一个个早已不是纯良之辈。

他错了,更令他觉得无法释怀。那个人的宽赦,比起真正的刀剑来,才更加伤人。

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赦免,这一切都是君默然的心软,一旦他东山再起,这件事也不会成为他稍稍迟疑的牵绊!

君湛清眼底一沉,身上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那不是来自地牢的阴冷,全身沁出一身冷汗来,背脊处的湿意,似乎已然在提醒他一些赦免。

“我说——”他深深垂下了眉眼,深夜无人的地牢,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回音,更显得悚然。他的面容之上,只剩下青白的颜色,仿佛再清俊的容颜在此刻看来,也显得万分狰狞。“你怎么会轻易放过我,终究还是下了毒手。”

他回想到了那一顿看似普通的饭菜,他吃的已经万分小心,无奈无色无味的毒药,他无法通通逃避。

“是该杀了我,否则,如何保得住你的皇位?”他额头的青筋爆出,仿佛是因为病痛更加明显,他的嗓音愈发低哑,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那般陌生。似水的年华,一幕幕飞速翻阅,他的眼眸一暗,突然隐去了原本的恨意灼灼,看不透的心迹,衍生出一声沉重喟叹。“你这么做,其实没错。”

除非要他死,否则,他不会认输。像是那漫无边际的蔓草,若是不彻底连根拔起,永远都无法除去。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这也是最干净利落的结束方式。

他紧紧握住双拳,袍袖似乎在下一瞬,就要被用力扯裂。他心底的浓烈寒意,凝结成一大冰湖,冻结他所有的温暖,仿佛独身单人坠入冰水之下,一分分地冰冷,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渐渐添了几分妖异的苍白。

那像是,一种不祥的暗示。

一阵巨大的疼痛传开,他不只是坠入冰湖,更像是身上绑缚了一块千斤巨石,就连挣扎的力气,也显得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的反抗,更显得可笑。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之久,若是烈性的毒药,早已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君湛清沉抑地闭上眸,故作冷静的容颜,被眉心那道深深的蹙痕破坏殆尽,藏得住袖里抡紧的双拳,却藏不住他紊乱急促的呼吸。

巨大的晕眩,令他咬破的嘴角,渗出了晶莹的血珠。最后一浪沁骨严寒,无穷无尽翻卷,他猛地咬牙,苦苦一笑,紧闭着双眼,所有的思绪,都被尽数抽离。

他的面色之上,再无一分情绪,只见那清瘦蓝色身影,带着一股悲恸的力量,直直倒下去。

阶梯之上,走下两位侍卫,他们冷眼凝视着牢中的那一具身子,目光之中,没有任何一分惊愕。

他们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冷若冰霜。

只因,他们全都知情。

这是皇上下达的命令,他们是效忠朝廷的忠诚下属,君王的圣旨口谕,就是他们要服从的一切。

看到了,听到了,但永远都不能说出口,只能烂在心里。

成为,这世间永远的秘密。

……

一个身影娇小的女子,伫立在明月宫缘湖之旁,像是陷入沉思,久久沉吟不语。

玲珑的长发绾成圆髻,簪有简素珠花,点缀与黑色青丝上,产生画龙点睛之效,额际几绺发丝垂下,宛如湖畔迎风青柳,随风漾起微小的弧度。

她淡淡的眉头,微微蹙起,说不清此刻纠结在心的,是否就是世人常说的等待重逢。

“在想姜武?”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熟悉的是其中充斥着浅浅的笑意,仿佛不过是闲话家常的戏谑,而不是真心的嘲弄调侃。

玲珑挤出一脸笑意,转过身去,面对着眼前的女子,那眼底的一丝不同以往的羞赧,转瞬即逝。“公主在说笑罢,我跟那个人,可扯不上半点关系。”

晨曦初现,淡淡的光芒,笼罩在那一抹寂静的倩影之上。她一身素雅装扮,一袭以上好精纺制成霓虹一般的长裙曳地,上身罩着一件灰色狐裘,长发垂腰,在清风之中微微飘扬。

明月希挽唇一笑,她若还看不透玲珑的心思,或许也说不过去。她眼眸带笑,越过玲珑的身子,视线落在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之上,不疾不徐地说到。“如果没有任何瓜葛,你何必激他,若他凯旋归来,你才会给他答案,不是么?”

玲珑眼底的惊愕,一分分扩大,被人看穿女儿家的心事,实在是令她羞于应付。她还想争辩,只是一旦迎上主子那一双比夜色还要澈亮清明的眼眸,仿佛自己卑微的灵魂,无处可逃。

“若你的心里没有他,何必给他一份希望——”明月希心中一片清明,笑意在眼底星星闪烁,却猝然眼波一闪,话锋一转,不留任何余地。“沙场之上,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没有人可以预知,到底谁能活着回来。他虽是神箭手,可也不是武功高强之人,想你也是知道的。若姜武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么,将他往死路上逼的人,可是玲珑你啊。”

玲珑猛地睁大了双眼,脸色带着些许苍白,她不敢置信,原本心底仅存的内疚,如今却在主人的提醒之下,化为波澜起伏的巨浪,像是在下一瞬,就将自己彻底吞没。

“主人。”玲珑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猛地伸出手,紧紧拉住明月希的袖口,面色凝重非常。

“这是你的提议,但更是他作出的选择。”明月希的笑意一分分流失了,她直直忘入玲珑的眼底,其实她也清楚,等待更是一种煎熬。但如今国家危难,自当置于个人情感之前,毋庸置疑。

“玲珑,姜武虽出身贫寒,但看得出他十分努力。努力想要成为,与你相配的男人。”她眼眸之中,眸光大盛,那一种坚定,无法被其他的情绪所替代。她的声音清冷,却又好似潺潺流水,仿佛从天外而来。

玲珑闻到此处,面色愈发沉重,从一开始,他只知道那个人是个呆子,为人乏味无趣,不善言辞。这是当看到愚钝的他,目光始终跟随自己,眼底心里只有她一人的身影的时候,她撒泼的时候,他容忍,她说话的时候,他用心倾听。

他的呆,他的诚意,他的专注,似乎更是一种不会变心不会抛弃的誓言。

跟着主子,在暝国后宫生活了数年,才发现,一个女子真心想要的,不过是一种平等的对待。

爱着一个人,宠着一个人,心里满满的,只有那一个人。

不知何时开始,原本的心,开始动摇了。而如今,她无法否认,想要亲眼看着他回来的企盼,胜过任何一切。

她要与他一同,效忠术国,他的胜利,献给她引以为傲,她的温柔,献给他成为回礼。

“他的品性,是你可以倚靠的。”

玲珑无声点头,喉头处,却突然传来满满当当的酸苦。当初的场景依旧在眼前无声掠过,在当日比武之后,他在她的屋前,伫立了一个时辰。在她负气开门,说出要他在沙场上取得无上功勋之后,才能试着去接纳他。

“那原本只是戏言呀……”那一段回忆,无意间把往日的笑与泪勾起,突然的心痛,再也无法压抑。玲珑缓缓抬起眉眼,眼底蒙上了一层轻雾,她的声音轻柔的令人于心不忍。“听到他的话,我只是……”

只是要他不战而退,知难而退呀。

“他很认真。”明月希的目光,像是即将落入深不见底的海底一般深邃,她的檀口微启,轻轻吐出四个字,字字清晰。

玲珑的小脸,突然皱起了焦急,她也不曾料到,不过一夜的时间,他就作出了抉择。

他选的,是要踏上征战之路。

他选的,是看不到生死之路。

他当然是再认真不过的,要的不过是她的微微点头,要的不过是她承认的笑意,要的不过是她接受,他自以为卑微的感情。

“这个人听不懂人家说话是虚是实,他全会当真的……“玲珑的心突然不能自己,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她哭得实在是悲伤,仿佛做了最坏的打算,包裹在秀气衫袍之下的身子轻颤不已。这样的一幕,却突然令明月希亦开始心痛。

那种源自于内心的感受,无法忽略,越来越沉痛。

明月希揽过她,无言给她安慰,知道怀中的女子停止了颤栗,她自己的心,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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