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尔虞我诈2（1 / 1）
林志涵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上车就开始和濯月天南海北的聊起来。直到车开到二环上，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上周在瑞典遇到的江南美女，濯月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我们去哪里吃饭？”
林志涵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道，“皇家驿站吧，好久没去了。”
濯月暗自吸了一口冷气，没敢吭声。皇家驿站是家著名的商务宴请饭店。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数楼顶上露天的SPA，泡在浴池里，喝着美酒，吹着微风，可以俯览整个紫禁城，遥望景山夜景。只此一个浴池，典型的店小欺客，论谁来了没有预约都只能等着排队。
到了地方，林志涵领着她往里走，大堂经理在前面带路，濯月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电梯打开的时候，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这家的SPA浴池，默成带她来过一次。虽然和眼前的景致有些不同，但她还是认了出来。
“你，你在这里……”她瞠目结舌。
林志涵微微一笑，过来拉她，“嗯，我把这个SPA包下来了。”
平台的一角是浴池，里面铺满了玫瑰花瓣，水流汩汩的涌出来，像是一个小喷泉。原来的按摩床，精油台统统都被撤走，不大的小方桌占据了那片地方，烛光幽幽的亮着，雪白的桌布和晶亮的玻璃杯晃着濯月的眼睛。
她原本以为，林志涵会在楼下的商务包厢请她吃饭，没想到他竟如此大手笔的包下了这里。
“喜欢么？”林志涵问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给濯月倒酒，他的眼里已经没有刚才的嬉笑顽劣，沉静的像池深潭。
濯月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现在坐在这里的不再是叶濯月，而应该是默成公司的董事长夫人。“何必这么破费？”语气和微笑都拿捏的很好，林志涵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如果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些钱就有了花出去的价值。”
“哦？”濯月不知是不是被烛火称的眸目生辉，让他挪不开眼。只听她的声音不重不轻，“就不知道林总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志涵开门见山，“什么条件你们可以收手？”
“林总，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清楚吧？”濯月索性放下酒杯，直视着他。
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睛，“我哥不是因为我才……”
“心知肚明的话就不要说了。”她急急的打断他，不知为什么，濯月突然想起好几个月之前她哭醒之后，看见那个为她熬粥的男人有些生涩的背影。她悄悄握紧拳头，不停的告诫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心软。
林志涵了然的笑了笑，也不再挣扎，“你真的以为你们用手上的十家基金购得CNPC的股票就可以弄垮公司么？”
濯月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失笑的答道，“林总，我从来没有打算弄垮CNPC啊。”看着林志涵有些惊讶的脸，她故意俯身向前，离得很近才慢慢说道，“我一直以来的打算，只是弄垮你而已。只有你，林志涵而已”她顿了顿，烛火在耳边燃烧发出的噼啪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林志涵，你不会以为自己重要到能让整个CNPC给你陪葬吧？”
林志涵看着她额前散落下的碎发，不禁想要用手帮她抚清，可惜手还没来的及抬起来，眼前的那个人已经重新靠回椅背。
“苏南么？”林志涵点着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气。
苏南是程之伊找到的傀儡，原本CNPC一位副总的儿子。异军突起，即使再小心，果然还是被林志涵注意到了。濯月也不想瞒他，“就是他，可是林总又能如何呢？”
“苏世伯的薄面我还是会给几分的，”他弹了弹烟灰，动作优雅，“只是像苏南那样的阿斗，我只怕你们根本扶不起来。”
濯月不禁在心里冷笑，林志涵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振宣在的那几年，他不受重用的那几年，自己又是怎样的一副纨绔样子，如今到看不起别人了。
“这就不劳烦林总操心了。”濯月扬了扬酒杯，“我敬你。”
“为什么？”林志涵掐了烟，端起酒杯。
“相识一场，林总让我大开眼界。”她也不等林志涵说话，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林志涵摇着杯子，“叶小姐真是暴殄天物了，这82年的红酒可是喝一瓶少一瓶。”
濯月已经起身拿了包，“那林总就留下来慢慢品味吧，好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她噔噔的走到电梯前，扭身要进去时，林志涵突然说，“濯月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她回过头去，看见墨黑色天空下整个紫禁城灯光闪闪，风吹动树枝沙沙的响，在暗黑色的宫殿里摇曳生姿。林志涵就坐在那里，目光深切的望着手中的酒杯，远处的景山在他身后像是一张巨大的背景布，唯美而华丽。烛光勾勒出他的眉宇明暗有致，嘴角像是带着一丝笑容，却淡的让人不能确定。
“我喜欢哥哥，可是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我该得到的东西就要一样一样都被他拿走。我总是想着，他一个人，孑然一身，那么可怜。我能有的都该分给他一半。但终于有一天，我才发现，可怜的人是我。我想得到的东西都已经统统被他拿走，一丝一毫都不肯让给我，一样也不可以。”他喝下了杯中醇香的红酒，轻轻的说道，“濯月，这对我不公平。”
电梯的门慢慢合上，像是剧院里的大幕，一点点把喜怒哀乐的故事都关起来。濯月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脸最终都没电梯门湮没住，才虚弱的靠在电梯里。她凄凉的笑了笑，终于知道那天，翟默成一遍遍问她，要不要收手。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这场大戏里没有是非对错，每一个人都有艰辛和不易。公平，从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出了饭店，濯月觉得胃疼，可能是刚才喝了酒又吹风的缘故。本想打电话给默成让他来接自己，拿出电话记起他和宋二约了吃饭，遂即拨了狐狸的电话。
狐狸离得不远，五分钟就把车开到了门口。
“去哪里？”狐狸没等她坐好就问道。
“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吧。”
“呦？刚从饭店出来，竟然跟我说没吃饱。你这不是砸皇家驿站的招牌么。”
濯月轻笑，“那种宫廷宴请，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吃不惯，还是随便吃点家常菜的好。”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不觉怀念起大学时代常吃的小饭馆。狐狸先提的议，“也不知道那家小火锅店还在不在，要不我们去瞧瞧？”濯月被她一说，也很想念那里的味道，自然赞成。
相隔七八年，没想到店铺和招牌居然都还在，她们停好车走了进去。和记忆中的一样，不大的店面里已经坐了大半的客人。昏黄色的灯泡下，一簇簇的学生围着火锅吃的热火朝天。老板没有变，依然是那对和蔼的夫妇。
她们刚坐下，老板娘就亲自过来点菜。狐狸看菜单的时候，濯月随口问道，“老板，现在生意怎么样啊？”
老板娘挺高兴的说道，“还不错，天气还没热起来，人很多。”
“夏天有空调，吃的人也很多啊。”
这次老板娘没有回答她，盯着濯月看了很久，突然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有好多年都没来吃饭了？”
濯月一愣，突然就笑了起来，“没想到老板娘你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你上学那会儿每周都会来吃，夏天专爱坐空调下面。”老板娘顿了顿，“好多年没见，变漂亮了好多，我开始都没认出来。”
濯月不禁喜笑颜开，“呵呵，我这不是怀念这里的火锅味道，又跑回来吃了么。”
老板娘接过狐狸递过来的菜单，随口说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总是和你那个男朋友一起来吃。我说的对不对？”
濯月的心里突然闪过林振宣的脸，有些黯然，但还是笑着点点头。
“听说你后来出国了，刚回来吧？这几年，你那个男朋友还常常来，总是一个人，上次我家那位还陪他喝了几杯呢。”
濯月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你说，他常常来？”
老板娘忙着看单，没有抬头，也没看到濯月错愕的脸色，“可不是么？你那个小男朋友说你出国了，一个人没事就常常跑来吃。还说等你回来，要带你一起来吃呢。呵呵……不过这两个月倒没见他来了，你今天怎么没和他一起？”
濯月只是觉得手指发凉，有些含混的说道，“他有点事情忙，没陪我。”
老板娘笑着说，“当初看着你们两个就觉得你们挺合适，果然不错。今天你们能来，我送你们两盘小菜。”说完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过了一下，狐狸突然递过来一张纸巾。“怎么了？”濯月有些茫然的问道。
狐狸看着她，心疼的叹了一口气，“你哭了。”
“我哭了？”她伸手摸脸，才发觉真的是湿漉漉。原来，再听到他的事情，她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
很久，狐狸才说道，“林振宣的事我听说了。”
“嗯。”
狐狸握住她的手，“斯人已去，还是节哀吧。就这样放下，也很好。更重要的是，你要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