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梦里不知身是客(1 / 1)
yuzhanyoon,多谢乃的评。
偶为了乃的评,拼了,又码了一章。
评是偶的动力啊。空见手指拨弄着自己手中的佛珠,良久,才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天将明未明之计,那秦淮河拐弯处的青山之间,直通山顶寺庙的石阶之上,一身穿雪青色长衫的男子正缓步下山。长发墨灰,随性的披散着,不似那墨色般暗沉,透着些许飘忽。男子止步,回头看看那山顶密林间翘起的飞檐一角,缓缓作揖。
“师兄,弟子拜别了。”
此人正是那决定踏入红尘的空蝉。只见他缓缓起身,足下罗汉鞋的鞋头随着他踏向下个石阶的动作而露出长衫下摆,随后又隐没在那长衫之下。
就这样,空蝉一步步的,踏入那万丈红尘之中。
沿着那秦淮河而上,空蝉边走边觉得自己太过冲动。那个女子,自己连个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的住处,只知道她住在秦淮河畔,就这么下山来找她吗,就仅仅因为她那几句禅语吗?
空蝉知道自己这是一种自欺欺人,若只是如此,自己见到她时就不会感到一阵心悸,听到她的禅语就应该感到兴奋而不是感到诧异,毕竟修行不看皮相,不分男女。
如若自己不是动了佛心,就不会急急的下山,执意的寻找她,而应该留在寺中潜心修行,也许有缘,这个女子还会再登门与自己探讨佛经。
终也是有了妄念,有了执念了啊!
初夏的秦淮河畔,空蝉站在那杨柳飘飘的岸边,带着一脸的迷惘。突然脸色一变,下的那水边台阶,略带苍白的手伸出,托起那水面之上漂过来的灯盏。内里的蜡烛已经燃尽,空留下一碟残泪,那修剪的整齐的指甲挑去灯盏外面挂这的蜡,看到上面禅云寺的印鉴,抬头望去,看到那上游水面上逐渐增多的灯盏,听着身边凉亭内休息的两人的话语,不由的蹙眉。
“你看到了吗,昨儿个河面上那些莲花灯?”
“那么轰动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就是那灯红酒绿的老板娘干的吗?说来这个灯红酒绿开张以来,这样的趣事还真是不少呢。”
“是啊是啊,先是娶了凌殇公子,婚礼之上却是新郎新娘都换了人。之后两人就这么没有媒妁之言的在了一起,而且还将那楼交与凌殇公子打理,让人见了她称呼老板娘。虽丢他们女人的脸,但是却让我们男子觉着这样的女子让人心向往之。现在又是那人为了凌殇公子要了这许多的莲花灯,也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吧。”
“还别说,要是有个女子肯为我做这些事,我也会开心的晕过去。”
”也是,你没看到昨儿个夜里那个画舫之上那两个璧人般的人物,真是看着都舒心啊。”
“是啊,那凌殇公子也算是运气了。”
“谁说不是啊,当年将军府的事情,兰章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秦将军也真是,一个娇滴滴的正夫,就被打成那样丢进了无忧楼,虽说是谋害子嗣,可也实在是狠了点,当年看到那被□□过的凌殇公子坐着软轿出门迎客的时候,我看着都心疼啊。”
“唉,当年的事还不是因为秦将军和相国府有了间隙,据说秦将军当年指腹为婚的千金另嫁他人,相国大人就随便将凌殇公子这个庶出而且有着异族血统的少爷给了秦将军。当年指腹为婚之事也是台面下的言语,凌殇公子并不知道自己乃是李代桃僵,可怜如玉的美人,无辜受累啊。”
“据说那凌殇公子的父亲也是个紫眸的美人呢,可是在凌殇公子出事后就悬梁自缢了。”
“我那在相国府当差的姐姐说,当年对凌殇公子说指腹为婚出嫁的事情,他父亲似乎就是一手促成的。结果却是生生将儿子推进了火坑。”
“唉,这就是命啊。”
就在那二人摇头叹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暖玉般的声音响起:
“打扰二位兄台了。”
两人先是一惊,待看到那来人也是男子,还是个儒雅清秀的男子后之后,松了口气。忙起身回礼道:
“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在下听的二人说的那灯红酒绿不知在何处?”
“哦,就在那秦淮河畔以西不足半盏茶路程的地方。兄台莫非是要去那里找老板娘?”
“可有何不妥?”
“也不是不妥,而是那老板娘白天似乎都不出现,而且我见兄台举止,也是大家之人,那灯红酒绿白天出入的多是女子,虽说也有包厢,但是终是不便。兄台还是晚上再去得好,晚上的灯红酒绿内只招待男子,到时候你进的门去就可看到老板娘了。”
“多谢兄台指点。”
“这位兄台多礼了。”
空蝉目送那二人离去,捏紧了手中的灯盏,不顾那灯盏下边的凸起,心中千头万绪。
那个女子,居然已经娶亲?
那个女子,在自己面前佛语揭子,却将那万盏长明灯用作博美人一笑的工具?
空蝉脸色一白,揪紧左胸的衣襟,深吸口气。虽然自己知道那人为这长明灯添了千两香油钱,否则主持师兄也不会如此轻易不追究,但是想到她拿那灯盏的用途,就忍不住怒气攻心,自己居然为了这么个人下了山。
我倒要看看,这个满口佛家的人,本心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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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
空蝉待华灯初上之计踏进这灯光有些许昏暗的灯红酒绿,放眼望去,确是不见一个女子,那楼下的男子都面带面纱,见进门的空蝉素面朝天不见掩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又别过头去。
各位看官可是奇怪为何无人认识空蝉?这乃是因为空蝉虽名声在外,却是极少露面,毕竟身为男子,抛头露面不妥,也因为空蝉的师傅认为其未落发,不可以出家人自居,所以虽身在寺庙,也不接见香客,故而无人识得其庐山真面目。
空蝉见众人表情,不语,明白他们不认识自己。心中不由的猜想,如果那次那人来到寺中时,众师兄没有不在的话,如果不是那个小师侄因为那人的香油钱和那么的请求觉得拿不定主意而请了自己出去的话,是不是就就不会遇上了呢?
想到这里,似乎心有所感,抬头望向那二楼雅座,只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那湘妃竹子编就的榻椅之上,一身月白衣衫懒洋洋躺着的女子,不就是那个让自己下山的人儿吗?只见她笑吟吟的枕在一个堇衣男子腿上,似乎抱怨着什么,那男子低着头,看不清容颜,却是伸手点点她的额头,举止之间满含情意。
那么这一身堇衣的男子,可是那人的正夫?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眼神,抬头望来,四目相交,空蝉脸色一白,他看到了那人一般无二却是线条略带生硬的容颜。那男子勾起了嘴角,笑的妩媚,低头和怀里的女子说着什么,那女子垂下视线,正好望进了自己的眼里。空蝉只觉得胸口一悸,愣愣的看着那人——
这是梦还是真实?
自己下山,到底是不是个错误?
在这滚滚红尘中,可是真能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