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绝色双娇(1 / 1)
蓝子棋走进蓝敬铭书房的时候,连凌辉也未料到她脸上竟带着宁静的微笑。
蓝敬铭坐在太师椅上,头也没抬。
“我想进蓝氏做事。”她说。
“蓝氏不接受泄露商业机密的职员。”蓝老说,“无论他多么优秀。”
“至少您还是承认我算在优秀之列。”她笑着说。
蓝敬铭终于抬起头来,身子往后轻轻松松一仰,静静看着她。
他的脸上布满皱纹,眼角尤其多,头发白的像雪,看上去清癯有力。
“至少您应该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在法官判决前,我只能算嫌疑人,而非罪犯。而就我所知,爵豪是不会把我送上法庭的。”
蓝敬铭眉角挑了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阎总说,是您推荐我去爵豪任职的,我想,您送我去的目的绝不是要毁了我,有可能的话……”
蓝敬铭笑起来,“接着说。”
“有可能的话,您需要一个掌握爵豪运作模式的人。”蓝子棋说完了。
“那么你打算背叛爵豪吗?”
“这不能叫背叛。我姓蓝,这代表着我的终极利益是跟蓝家牵扯的,我想阎总同意我任职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而您,当然比谁都更清楚。”
“蓝子棋,告诉我,你想要继承蓝家吗?”
“想。”
“你有多想?”
蓝子棋定定的看着他,“身体发肤的每一个细胞都疯狂的想,如果不这样就宁肯死的想。”
蓝敬铭的神色清清淡淡,看不出什么内容,只是点点头,“你出去吧。”
她鞠躬,然后优雅干脆的转身,走了出去。
她越过凌辉,不去看他凝望的视线,穿过蓝湖别墅的庭院,走去东楼。
凌辉走进书房就看见蓝老脸上凝结的笑,看上去似是很愉快的笑。
“那个丫头跟又时还真是有几分像。又清冷又狠绝。”
他很少提到蓝又时,事实上,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提到。
他对他那个狂放不羁却又极具商业才华的儿子赞赏多过苛责,最为不满的就是他混乱浮躁的感情生活。然而蓝又时的死,终究让他失望而至于愤怒。
蓝又时曾是他得意的继承人,蓝敬铭盼望着蓝氏在他手里发扬光大。
然而他竟死在情妇的车里。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凌辉立在他面前,微微点头,“她已经长大。”
“你从前总说那个丫头很深,现在看清了吗?”
“我并不擅长了解一个人。”
蓝敬铭看过来的视线平平淡淡,似乎要从他的话里探究点什么出来。凌辉淡淡默默的站着,不躲避也不掩饰。
“茸儿怎么样?”蓝敬铭忽然问。
“最近精神不错。”他回答。
蓝老点点头,便抬起一只手打发他出去。
凌辉穿行在庭院中,高远的天空,薄暮里一点点鱼肚白的卷积云,侵染了微微的暗黑,一群看不清翅膀的鸟呼啦一下从头顶越过。
他停住脚步,抬头,看向静静矗立在暮霭里的东楼。二楼,一盏橘红的灯亮起来。
窗帘上随风掠过花草瓷器的影子,明明暗暗,繁盛驳杂。一个单薄的身影,静谧得印在上面,像一幕背景,一动不动。
他沉默的仰望着,内心一片空寂遥远。
********** **********
蓝子棋站在会场门口,眉头皱了一下。
令人头晕目眩的旋转门。
有些犹豫,今天她决不能出丑。
提着裙子,往里冲。
“子棋。”
像得到敕令,停住。
“你怎么会来?”她望着何其方。何其方则呆了一下。
蓝子棋有些尴尬,脸微微的红起来,“既然来了就带我进去吧,真不明白这该死的旋转门什么时候能被淘汰。”
何其方笑了一下,便揽住她腰轻轻带着她走了进去。
“谢谢。”她说。
何其方只是淡笑,眼神里有一些落寞,“我会把你引荐给苏议员。”
蓝子棋仰起脸,瞬间风情无限,然而却只是清淡一笑,“黄任之告诉你的?”
何其方点一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非常关心一个人的时候,就总会不经意间听闻她所有的消息。渐渐变成心底一抹隐忍的苍绿。
他们相识于青涩年华,曾经那一段过于仓促的初恋像一池绿萍,被风随意吹皱。
那时候何其方只觉得感伤,于今再见,蓝子棋从当年的令人迷醉变成令人充满占有欲和掠夺欲,因为她看上去那么繁盛,似乎蕴藏着与男人对等的智慧和力量。
至少在今天,男人眼中,中国尚未开放到真的男女平等,女人依旧像权势、财富一样,成为标志男人成就的重要标码。
她们的美丽或是才华,在男人眼里就像可爱妩媚的装饰。
这一方面说明了中国男人自古就有、看上去很长的历史时间里也无法泯灭的情节。
另一方面也质朴的说明了中国男人的爱:也许他们始终认为女人的聪明才智只是孙悟空的筋斗云或是金箍棒,他最终更愿意微笑着把她捧在手心,疼爱得看她撒娇折腾吧。
所有蓝子棋越强大,就越令人趋之若鹜,想要得到。
现在的她,就像抽象大师波洛克的名画,混乱妖娆沉静清冷奔腾。
好东西总是令许多人想要得到,想要收藏。所以自古美人多烦恼。
何其方心底这一抹隐忍的苍绿,只可惜错失了春风。
“我只是画了淡妆。”她略略诧异的看着他,“画得很像油画吗?”
她大约不知道何其方脑子里刚刚也正把她跟波洛克的油画联系起来。因此听上去格外的无奈和惊动。
蓝子棋惊动了他的灵魂。这才是他一直渴望她的原因。
他只好笑了笑,“看惯了你穿着自在的样子,忽然这样正式,一时没适应过来,只好小心翼翼。”
“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对小心翼翼这个词做出不满。
何其方扶了扶额头。
倒希望自己被她吃掉。
**********
“花样年•华郡”土地开发案是政府公开招标的房地产项目。
蓝氏当年便靠房地产发家,虽然已经渐渐走向多元化发展的道路,大力投资新兴科技产业,但房地产依旧是蓝氏的支柱。
政府当然也颇多支持,毕竟每年蓝氏上缴的税收占据了重要比例。在这一点上,与爵豪集团并称GDP的两大支柱企业。
“我应该问你,农民先生,”蓝子棋整了整裙子,钻石耳环垂在肩膀上,让何其方总是不自觉的顺着视线一路看向她细致的锁骨,“那块地怎么样?”
她似是发现了他的不自在,却只是娇憨一笑,“女人只要穿得少一点,男人就受不了吗?”
“呃,”何其方尴尬的移开视线,“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似乎是事实。老实说,男人对此也无能为力,毕竟并非我们男人创造了人类。”
“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蓝子棋低笑。
何其方转身取了两杯酒。暖笑着化解尴尬。
“地处郊区与城区的交界,曾经是一片湿地芦苇,但是环境污染严重,几年下来已经几乎沦为垃圾处理厂。政府早想着治理这块废田,但苦于经济因素,索性招标,卖给土地开发商。一则多了一笔可观的税收,二则不花一分钱便达到了治理的目的。”
蓝子棋点头。
“土地开发商当然更不傻,中间有巨大的利润可图,当然要圈地招标。”何其方接着说。
蓝子棋又点头。
她听得异常认真和仔细。
何其方饮一口酒,带她穿梭于交谈的男女中,并且悄声介绍着各色人物。
“国王,再来杯酒。”蓝子棋把空杯交还他。
何其方呵呵的笑起来,“从农民到国王,我的跨越是非人的。”
这句话惹得蓝子棋笑不可抑,“你大约是中国最大的土地拥有者,这个身份再加上你的家族企业,可不就是国王吗,拥有土地,也拥有资本。”
何其方忽然顿住,淡淡的,“子棋,别这样对我笑,我会被懊悔逼死。”虽带着淡淡玩笑的语气,听来却格外感伤。
蓝子棋知道他又想起旧事,眼神并未回避,“你那时的做法是对的,如果你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则不能这样的站在我面前。妈妈说的对,感情虽然珍贵,但却是最无力的。你应该放下这件事,解放自己,”她暧暧默默的笑,“我当初也是因为利益才答应和你交往,你忘记了吗?”
“没忘记。只是不甘心。”何其方抬手,喝光了酒,淡淡笑起来,“从来也没喜欢过我吗?”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再失去你。”蓝子棋忽然清冷的看着他,尔后又憨憨笑起来,“我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只说一遍:并非你不好,而是我没有爱给任何人。现在,把我介绍给苏议员吧。”
何其方只是简单做了引荐。
苏旬阳也客气的和她握手。
蓝子棋当然知道,抛去她背后的蓝氏不说,单就一个穿得很清凉的女人来说,也暂时能够让这位衣冠楚楚的议员稍作停留。
苏旬阳的视线很克制。
蓝子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男人为何这么爱看女人□□的肩膀。
遂想起阎允豪有一次嘲笑她卖肉。
于是暗笑这讽喻的贴切。
“招标的商家很多,大家都很支持政府事业,我很欣慰。”苏旬阳客气的一笑。
“房地产公司们当然也没有傻鸟,要是没有私利可图,又怎会如此关心?您知道吗,我们私下里用两个成语来概括花样年•华郡招商,一个是明修栈道,暗指政府;一个是顺手牵羊,明喻开发商。”蓝子棋淡淡说。
苏旬阳静默得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哈哈笑起来。
苏旬阳是农民起家,在政府资助下读完大学,从公务员一路青云直上做到议员,但身上始终保留着质朴的气息,也正因为这一点,才与何其方私交甚笃。
苏旬阳热爱文学,颇有些政坛诗人的气质。
关于他的资料,蓝子棋早已熟读几遍,烂熟于心。
与人打交道,她已学会先把对方看得彻底。
“政府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借助企业的力量改善城市环境,顺便开发这片荒地,一举两得,何乐不为。房地产公司若能变废为宝,创造利润也是应该。”苏旬阳笑道。
“如果蓝氏有幸得到这个案子,规划中有关环保的项目,我可以向您请教吗?”
苏旬阳致力于环保事业已经不是一两年,不过他为人低调,并不广为人知。
蓝子棋看到他眼神里的光彩,便轻轻一笑,“我真心的希望保存这片湿地芦苇,让建筑与自然相得益彰,而非破坏改造。”
苏旬阳默默的喝了一口酒,忽然淡淡道,“蓝小姐处处投我所好,看来定是与其方私交甚厚。不过,我并不特别喜欢。此次政府招标旨在公开公平公正,如果蓝氏的策划案足够优秀,拔得头筹并非难事。何必极尽谄媚之事,讨好我这个小小的议员呢。再会。”
他转身便走。
蓝子棋长裙摇摆,波浪一般袅袅娜娜,回身浅笑。
这个苏旬阳,虽然说话文绉绉的,但果然很有性格。
只是她笑了没多久,视线就在人群中与阎允豪相撞。
他站在茸儿身边,却仿佛看了蓝子棋很久。
蓝子棋娇媚的对他客气一笑,瞬间又冷冷的提着裙子转身,端着一杯红酒走远。
********** **********
茸儿正在跟其他几家竞争对手交谈。
她异常纤柔美丽,却又端庄高贵。一头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
能令竞争对手这样心平气和、和睦友好的与她交谈,大约只有茸儿能够做到。
无论男女,有些忌惮着她,却又忍不住被她的气质吸引。
凌辉寸步不离的守着,视线温柔克制。
这个带着海洋般气息的男人,如同皓月清风,曾是蓝子棋薄寡生命里最初出现的温暖。
无论何种动机,无论是非真假,他曾给与细致和温柔。
只因最初这两个字,便足以她终生难忘。
然而,他毕竟爱着茸儿。
那些细致和温柔是为了茸儿准备的。他小心对待的并非蓝子棋本人,而是蓝子茸的血液而已。
当他在烟尘翻滚的爆炸里抱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原谅了他原谅了茸儿,也原谅了自己。
即使那一刻她也很想问,凌辉,你要保护的是蓝子棋,还是这为茸儿提供血液的身体。
她凉凉的笑笑,移开视线。
现在她已经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问。
她已经放弃了。不愿意再尝试渴望或是信任。
反正她也从未得到,自幼开始,那些就足够陌生。
**********
蓝子棋穿行于会场,并不回避众人的视线。
有时候与蓝子茸擦肩而过,妖娆的冷目对上温和的眉眼,彼此妩媚暖笑,转瞬而过,裙踪鬓影,芳华缭绕,香艳刺激到令人移不开眼。
她和他们都知道,他们真正想看的,是蓝子茸和蓝子棋的争斗。
毕竟两个女人的争斗,多少有些争奇斗艳的意味。格外好看。
她们擦肩而过的镜头被记者拍到,竟被各大报纸杂志争相刊登,只是题目取的比较耸:
鸠占鹊巢。
若得其一。
当妖娆撞上华美。
当天使PK妖精。
蓝子棋本人比较欣赏东周刊的标题:商界史上最香艳的厮杀。
比较专业,也比较狗血。
**********
音乐响起来,快乐缠绵。
蓝子棋对音乐不太有慧根,只喜欢安静一点的轻音乐,但也不太懂得欣赏。
后来某位心理医生说她对音乐的感觉尚处于胎儿时期,她虽不喜欢那位试图分析她的精神师,对他的这句评论倒颇为赞同。
在她微笑着拒绝了一干人等的邀舞之后,只好对着向她伸出手的何其方坦诚,“你一定要逼我承认吗,我不会跳舞,因为我的平衡力太差。”
何其方笑着收回了手。空气里凉凉的失落。
于是他们双双带着欣赏的眼神,看蓝子茸在舞池里翩翩起舞,裙裾飞扬,像水袖华美。
何其方和蓝子棋都忽然淡淡的哀伤起来。
她知道蓝子茸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根本无法负荷。蓝子茸清淡雅致,也许并非野心勃勃之人,更何况身体无法支撑她拼命。如此坚忍,难道也仅为母亲的梦想吗?
何其方却忽然幽幽的说,“子棋,总有一天会有人与你执手共舞,那个人将是怎样的风采。”
“不会有这个人。我也绝不会跳舞。”蓝子棋静静的回答。
与蓝子茸共舞的是一个优雅清贵的男人。
华裔著名建筑设计师沈东亚。
********** **********
黄任之没有令人失望,他的策划案交上来没多久,就被蓝子棋首先拥抱了一下。
“这就是我想要的。”她有点兴奋的说,神情像得到糖果的孩子。
瞬间又冷寂下来,松开他,略略尴尬着脸红,“对不起,有点过头了。”她严肃的说。
这个寡言的平面设计师只是微微颔首。
有时候,蓝子棋会忘记陪在她身边的人是黄任之,而不是凌辉。
无可否认,他们有点像。
她没有想到黄任之会用这样一句诗意而人性化的语言来表达她要突出环保的主题。
“建筑对自然的尊重”。
她的主张是先治理芦苇湿地,然后重构部分土壤结构,使建筑融入自然。
黄任之把她所想表达的一切都用专业的语言规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工作上的信任和相通,让她感激。
“你所写的正是我所想要的。”蓝子棋恢复清淡的语调,并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少年老成郑重其事的样子,“黄任之,你好到超出我的想象。我一直以为得到极致是我踏足商场的第一个胜利,现在我觉得,得到你才是我最大的光荣。我并不后悔,毁了你的家族事业。”
“你并没有毁了它,蓝总。”黄任之偏头,盯着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瞬,重新看向她,“极致本来也外强中干,是你让它用另一种方式获得了重生。”
蓝子棋收回手,淡淡的笑,“如果有一天你足够强大,就从我手里把极致重新夺回去吧。”
黄任之只是看着她的侧脸,没有回答。
阎允豪顺手推开办公室的门,凉凉得盯着满室暧昧。
心里扯了一下,眼里的怒气就清清冷冷的开始燃烧。
任何男人只要和蓝子棋站在一起,他都觉得暧昧刺眼。这种刺眼从花样年•华郡招商开始,就日夜不曾停,开始变成一种折磨。
现在,他只能冷着眼神覆盖她。
“出去。”他矜贵的命令道。
黄任之看了蓝子棋一眼,就退了出去。
剩下两个人,兀自静寂端看。
蓝子棋转身,走回座位把办公桌上的策划案收起来。这个动作让阎允豪冷嘲一声。瞬间就出现在她面前,凛着眉头,抓着她的手腕。
“你在防备我?”
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依旧不能习惯任何人突然的碰触。这却让阎允豪更加愤怒起来,像抓小鸡一样抓过她,拥在胸前。她惊魂甫定的喘息终于让他满意,眼神里泄露怜惜。
“你怕我?”他拧着眉头说。
“我只是避嫌。”蓝子棋躲着他的视线,“如果哪一天我的策划案也被泄露,至少我能证明今天的你是无罪的。”大约因为恐慌,她的声音也略略的颤抖,让他不能把眼前的蓝子棋同当日酒会上妖娆娇媚的商界新贵联系起来。
放开她,犹自挣扎。拥抱的滋味那么好,怎舍得。
可又无法放弃尊严,承认自己摇摆不定的爱。
没有人会理解他这种自虐式的精神爱恋,阎允豪忠于爱情,他知道蓝子棋已经近乎暴戾的钻进他心底。可又不允许自己背叛茸儿。
茸儿是他几乎童年就开始的爱恋,背叛她,也等于背叛爱情本身。
一个背叛了爱情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自我证明,他对蓝子棋的爱就是真的。
所以他只能放开她。不允许自己去碰她。虽然也渐渐发现,这是一件多么力不从心的事情。
无论他把自己踩到多么低,无论他灌下多少酒,即使茸儿就坐在他身边凝视他,也无法解了他的渴。他只能又痛苦又鄙夷的守着自己的心,却常常不经意就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随着蓝子棋去了。
“你一定要那个什么该死的继承权吗?”他冷冷的说出这句话,眼神却无法自制的逡巡在她削瘦的脸庞。她瘦得一天比一天厉害,没有以前圆润。
一张唇却桃红依旧,时时刻刻令他的眼神无处着落。
“不是人人都有你那么高的精神境界。”她忽然仰起脸,抱着策划案坐在办公椅上,不知死的嫣然一笑,“为什么不是你继承爵豪?”
阎允豪终于向自己的身体投降。
他无法克制,轻易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印上一吻。
甘甜到一颗心疼痛。
“可不可以,不要和茸儿争,我并不希望你继承蓝家。”他轻轻说。
阎允豪说的时候,并不明白自己的真心。说完的时候,也只有更加不明白。
蓝子棋只是生生推开他,尔后微笑,似乎他的吻对她来说毫无影响力,“这是传说中的美男计吗?”
阎允豪清冷的苦笑。
为什么她看上去毫不在乎。
对蓝子棋而言,感情是很沉重的,内疚则更在沉重之上。
她曾用爱情诱惑阎允豪。即使他从未迷失,然而这毕竟是一种欺骗。
“泄露你设计稿的不是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蓝子棋起身,大一个码的西装上衣让她看上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我不会退出竞争,而且我一定会赢。”
阎允豪表情凝重,尔后转身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虽然也只是在某个酒醉的夜晚,得到阎仕爵的一个耳光。
“如果摇摆不定让你痛苦,为什么不果断一点,选择其一呢?”
那时候他激烈的反问,“为什么你那么多女人却从来也不痛苦?”
“因为你阎允豪是个纯情派,而我没有时间认真。”
阎仕爵笑着回答。
********** **********
蓝氏最高会议上,两份策划案同时交到蓝敬铭和蓝昭科手里。
蓝子棋与蓝子茸对坐,静寂得等待着审核。
她们手里也各持有对方的策划案,细细研读。
蓝子茸的策划案规范而正式,各个细节都考虑的异常仔细,周边环境,土壤构造以及水质报告都有具体数据清晰阐述,而她的主题是“沈东亚”。
这三个字的确足够说明一切。
黄任之迅速的在纸上罗列着纲要,蓝子棋则抬头对儒雅的凌辉笑了笑。
他坐在茸儿身边,也正低低的讨论。不经意间抬头,未料到突遇蓝子棋的笑,一时怔然,然而迅速恢复,重又低下头去。
“子棋的主题非常好,新颖,并且把自然环境保护放在第一位。而这次招商案的主要负责人苏议员非常重视环保。这份策划案一定会让他眼前一亮。不过我不得不提出的疑问是,只要粗略估算就可以知道,治理这片湿地芦苇的投资将远远超过你对工程建设的总投资额,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茸儿依旧用温婉的声音来阐述。
蓝子棋则从来不知道,这副声音用来谈判的时候,竟然也并不觉得软弱。
“就我所知,想要华人建筑界泰斗沈东亚老师的设计,这笔费用更加巨大。”
“不该省的地方,自然不必省,这笔钱用在建筑上,只会增值。建筑才是房地产的主题,自然应该得到投资额中的大头。沈东亚有足够的实力来吸引购买力。”
“我则认为环境也很重要。湿地芦苇的存在是经过自然选择的结果,这说明,它组成着也影响着当地的气候和地质构造。它被破坏,只是人为的错误。如果强行改变地质,再在上面覆盖建筑的话,属于对自然的破坏,也难以预料自然无法负荷之下的后果。”
“如果只考虑自然环境或是生态,今天城市的发展也不会到如此规模。我们是商人,讲求的是效益。治理湿地芦苇,和等待自然生态恢复,需要很长时间,难道你不懂投资越久,回报率就越不稳定的道理吗?况且,只有好的环境不足以吸引购买,你的建筑卖点在哪里呢?”
“姐姐,不知道你没有听过北方流传的一个说法,小买卖看眼前,大生意走长远。国家政策已经越来越支持环保,我也是从长远考虑,城市居民将会渐渐厌倦喧嚣,渴望回归自然,这是我的调查报告。”蓝子棋起身把几份民意调查表和投资分析表交给黄任之,黄任之起身分发。
凌辉静静坐着翻看,内心也对黄任之充满赞赏。
“至于建筑的卖点,”蓝子棋微微一笑,“如果姐姐肯把我凌辉借给我,我相信我会交出更为有特色的作品。”
凌辉顿住手。强忍住慌乱。只静静看了蓝敬铭一眼。沉默不语。
蓝子棋盯住他,“不论最后赢的是茸儿姐姐,还是我,都是蓝家的胜利。”
蓝子茸优雅的笑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惊讶,一双美丽的手流连在洁白的杯子上。
“我当然愿意,凌辉,请你帮助子棋,完成她的策划案。”
她们静看着对方笑,一样的让人迷醉,睁不开眼。
“子棋,你非常出色。”她温暖的笑着。
“姐姐也很棒。”蓝子棋道,静寂着,没有后话。
凌辉和黄任之则都看向蓝敬铭和蓝昭科。
他们都神色安静,看不出波澜。
良久,蓝昭科终于宣布,“策划案注意保密。我们讨论后再做最后决定。”
********** **********
茸儿做事大气规整,着眼全局。
子棋则新颖突破,心思长远。
两份策划都很好。不好的地方在于难以取舍。
凌辉站在书房,看着蓝敬铭唇角的淡笑,一时也厘不清笑容里的内涵。
“凌辉,你觉得怎么样?”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蓝敬铭也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来你竟是沈东亚的学生。凌辉,我太忽略你了。这么多年,只要求你照顾茸儿和子棋,却从未问过你,有关你自己的事业。”
凌辉的心同身体一样寂静。唯有静静的听下去。
“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因此给了你压力?我很欣慰,你的兴趣在建筑设计,希望你认真学下去,这是我对你的要求。”蓝敬铭颔首,“我没想到子棋的进步这么快,言辞稍显稚嫩,不过已经有大家风度了。”
“您更加属意谁呢?”凌辉顺着他的话,淡淡问。
“你呢?”蓝敬铭忽然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