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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碧海青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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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竹慵懒地半倚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尽情舒展着。她随手拿起一份报纸读了起来,丝毫没把僵立在一旁的秦小峰放在眼里。

秦小峰是个只比绵竹大上二三岁的男孩,长得粉嫩可爱。在名义上他是三少的备用司机、贴身侍卫或者是随行保镖甚至于衣食保姆,但通俗来讲,他就是三少的狗腿子,经常在三少和女人之间周旋,而现在,他则是绵竹的专属司机。当然,委派小峰与女人沟通这一重任并非因为他精于此道,用三少给出的理由就是这个害羞的小伙子需要锻炼。

此刻,小峰急得额角已隐隐有了汗水,眉间挤满了无可奈何的褶皱。他俯下身,恳求道:“好绵竹,你就顺了三少的意吧,拜托拜托!”

面对小峰的苦苦哀求,绵竹并不为所动,依旧仔细地读着报纸,不时还轻笑出声,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新闻。

站得久了,小峰禁不住小心翼翼地用手揉了揉膝盖,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以往三少要他去摆平哪个难缠的女人,他靠的绝非花言巧语,而是毅力与恒心。就如此时,面随绵竹这个强大的敌人,他要比平时多出十二分的耐心。

终于,绵竹翻过了报纸的最后一面,然后往桌子上轻轻一甩,仰起头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是他自己来说?”言语之中似乎满含着哀怨,甚至于有些撒娇的意味。

小峰见事情有了转机,脸上立刻堆满笑容,答道:“三少正在外面办事情,脱不开身。”

绵竹冷哼一声,假装绷起脸沉声道:“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个梅桂肯定是大小姐脾气,对我这样的女子会手下留情么?”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不过是觉得逗弄单纯的小峰很有意思罢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护你周全!决不让人伤你半分!”小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况且三少只是请你去他和梅小姐喝茶的地方坐坐,不过是让那大小姐有些危机感,不碍事的。”

绵竹在心中嗤笑他想得天真,却并不拆穿什么,而是转身上楼打扮起来,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位梅桂小姐一定要是个醋罐子,最好闹得天翻地覆,这场戏才有些看头。

上了车之后绵竹便不再说话,而是看着窗外发呆。大战将至,她要好好保存体力。

车子刚刚驶进一条繁华的街道,绵竹突然猛地回头,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小峰觉得好奇,回过脸来笑问道:“绵竹,你在瞧什么呢?”

绵竹转过脸抿嘴笑道:“没什么,只是恰巧看到了熟人。”

这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每天在寒香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左锐。绵竹于无意间瞥到左锐在渔人酒家的窗旁说笑正欢,他对面是位罩着面纱的女子。虽然只有这匆匆一瞥,绵竹却感觉到这个女人应该很美,因为她看到了女人伸出的修长的左手,骨节均匀,肤若凝脂。一个有一双美手的女人定然不会丑。那只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正对着射下的阳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个女人正温柔地为左锐擦干净嘴角的油渍,左锐则像个小孩子一般撅起了嘴巴。

真想不到,在厨房之外,左锐这匹野狼竟会有这样温顺而孩子气的一面。绵竹一时间心情大好,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严刑审讯,逼问出此女的来历。

车子稳稳地停在一家印度菜餐厅门前,绵竹还未下车,便已瞧见停在一旁的三少的车子,她在心里一阵冷笑。优雅地走下轿车,绵竹拢了拢搭在肩上的貂裘披肩,咧开涂得艳红的嘴唇,露出风骚的笑容,扭着腰昂首走进大门。迎上四面射来的各种复杂目光,她骄傲得如同孔雀一般,显得目中无人。

有人嗤笑道:“瞧她那个样子,再怎么打扮,还不是个下贱胚子。”

旁人捅了捅他,做出噤声的手势,低声道:“管她是什么狐狸精,反正现在正得宠呢,惹不得!”

一进门便有侍者恭敬地为她带路,引到二楼大厅,三少和梅桂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相谈甚欢。绵竹上前几步走到二人的桌子旁边,拿出皮包中的钻石手链拈在手中,一声娇笑道:“三少——”说完便柔若无骨地坐进三少怀中,一手揽过他的颈项,摇了摇手链,眼睛笑眯成了狐狸眼似的,道:“这是您送人家的链子,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两颗小钻呢!您说该怎么办才好?”

三少一脸淡漠,用手拦下绵竹的进一步靠近,冷冷道:“少了什么跟小峰说一声就好,他自会处理,不必同我说。”

“可是人家想你了嘛——”绵竹扭动着娇躯,旁若无人地像蛇一样紧紧缠在三少身上,又伸手拿过三少的食具,娇笑起来,“三少,让紫瞳来伺候吧,好吗?”说完就要把一勺饭送进三少口中。

三少厌恶地撇过头,伸手一推,那勺子便被打落在地,里面的饭偏巧溅到了坐在对面的梅桂身上。

梅桂终于按耐不住拍案而起,娇嗔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胆敢这样放肆!不要以为三哥给了你好脸色,你就有多了不起!”

绵竹冷哼一声,并不起身,反而同三少愈发亲密起来,娇艳欲滴的红唇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这才开口笑道:“三少这样宠着我,是因为他欢喜我,难不成你嫉妒了?”说完还用力地吻上了三少的唇。他的唇依旧那么柔软,只是没了往常的热度。那两片薄唇紧抿着,不给绵竹丝毫侵入的机会。

一触上这片柔软,绵竹竟情不自禁地微合双眼,一点一点感受着自己的温暖传递到那片冰寒之上,渐渐有了种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感觉。可惜,绵竹还未来得及细细体味便被无情地打断,她被三少狠狠地推开,狼狈地摔在地上。刹那之间,她的眼角竟变得湿润,已分不得什么是戏,什么又是真。

梅桂更是怒不可遏,气得咬牙切齿。她身后的女伴见状,马上奔到绵竹身前,恶狠狠地抓住绵竹的头发,给了她几记响亮的耳光。几掌下去,绵竹白嫩的脸上顿时肿了起来。

见到三少并不拦阻,梅桂似乎十分得意,对着绵竹冷笑道:“你这个卑贱的女人,真是恬不知耻!告诉你,三哥从未把你当作人看,你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要不是你还有些价值,早就被充作‘钉棚’去了!”

那女伴猛地推开绵竹,害得她后脑狠狠地砸在地板上,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脑后传来,绵竹忍不住皱紧了脸,冷汗直流。

梅桂似乎觉得仍不解气,还拿起桌上的酒瓶,缓步走到绵竹面前,高举酒杯,把满满一瓶红酒全都浇在了她的脸上,然后便居高临下地欣赏起绵竹的狼狈不堪。

看了眼静静地站在一旁的马斌和秦小峰,绵竹突然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低声说道:“真想不到,堂堂的梅家二小姐,竟然知道‘钉棚’!”

听到这话,梅桂更加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发抖,恶毒地盯着湿漉漉的绵竹,恨不得生啖其肉。

绵竹木然地仰躺在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下的地板冰寒刺骨,嘴巴里不断蔓延的血腥味愈来愈重,还有从嘴角浸入的混了胭脂的红酒味道,一下子刺激了她麻木的神经,宛若惊醒了梦中人一般。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底线是什么,这说明她已变得成熟。

转过头去看了眼高高在上的三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三少,绵竹柔媚地笑了笑,撒娇道:“三少,您可要为人家做主呀——”

“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三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声音更是毫无波澜,“你的妆都花了,还不快滚回去。”这便宣布了绵竹的价值所在,不过是她的一张脸。

绵竹状似委屈地抽泣起来,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谁知脚下一滑,她又摔了下去,一只鞋子也飞了出去。疼得站不起身,却没人上来扶她一把,她会记得这一刻,一辈子。

这是第二次,她还是要自己站起来,从跌倒的地方站起来。

捡起散落在地的披肩,抖掉上面的灰尘和酒水,绵竹重又将其披上,索性甩掉另一只鞋,光着脚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那个门卫竟在她还没走出去的时候便重重地关上了门,她的背便被那扇门狠狠地撞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绵竹笑笑,并不在意,继续扬着头一步步朝前走去。不能哭,这便是她最后的尊严。

街上的人全都看向她,有鄙夷的,也有怜悯的。对于世人的非议,她过去就不在乎,现在对此更是麻木,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坦然地走在街道上,即便披头散发又衣衫不整。

绵竹停下脚步,微笑着看向身后追来的小峰。

小峰不知所措地垂着头,倒是绵竹先开了口,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对不起……”小峰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我……我刚才……”

“没关系,我都懂。”绵竹拍了拍小峰的肩膀,笑得有些虚弱,“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她怎么会不知道,刚才马斌一直紧紧攥着小峰的手。毕竟他还是这么单纯的孩子。

“可是——”小峰还想说些什么,见到绵竹坚定地摇了摇头,只能泄气地作罢,“好吧,我先开车回去,你自己小心。”

绵竹站在餐厅门口目送小峰开车离去,又回头向上看去,长长的窗帘遮住了里面的光景。她轻叹一口气,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她不知道的是,窗帘不止拦住了她的视线,也隐藏了三少看向她的目光。

三少这一招用的确实好,绵竹不禁在心中感叹,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她,既讨好了梅桂小姐,又间接地告诉李鼎天紫瞳已经不再是三少的禁脔,欢迎他随时来取用。这样一刻不停地算计,她觉得自己的心很累。

漫无目的地晃荡在街上,绵竹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特别是双脚,被路上的石子硌得很疼,袜子也早已磨破。虽然累极,她也不敢让步子在地上拖,那只会加剧脚底的疼痛,她只能吃力地抬起脚迈出一步,然后再轻轻地落下脚。可惜即便再小心翼翼,她的脚底还是慢慢磨出了血泡,甚至流了血。但她还是想走下去,没有目的,只是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无助而彷徨,就算知道一直走下去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只会精疲力竭地累死在途中,却更害怕一停下脚步,自己便被这个世界无情地抛弃。

不知不觉间,她竟晃荡到了书玉街,大约是因为平日里这条路走得多了,又或者她与这条街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情。这条街并不长,却承载了太多的苦难,而此刻的绵竹一身狼狈,仿佛也化作这条街的一部分,同道路两旁那些暗黄色的建筑上的斑驳一样,写满了无奈的黯淡。

日头渐落,出没在街头的人越来越多。这是第一次,绵竹见到了书玉街夜晚的样子,霓虹缤纷,纸醉金迷,越来越多浓艳的女子站在街边搔首弄姿,麻木而自得地活着,似乎浑然不觉自己身上正发生着怎样的悲剧。

不时有些色迷迷的眼神瞟向她,绵竹只能厌恶地撇过头,脚下暗自加快了步伐。不安渐渐在心头升起,她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情形,因为一些杂乱的脚步声一直尾随着她。

她被人盯上了,而且不止一个。

她想尖叫,大喊,告诉大家她身后是一群流氓,可是她没有,更不能,因为这里是书玉街,没人会理会她的求救,况且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子。

恐惧如一层浓密的乌云遮盖了她的天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些人渐渐逼近,她已经避无可避。终于,十来个人将她团团围住,个个露出狰狞的笑,有些人甚至开始对她毛手毛脚。无数路人擦身而过,不是急于找乐子便是懒得多管闲事,反正绵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事到临头,绵竹反而没了方才的恐惧,脑子里一片清明。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朝着这群人里最凶悍的人媚笑道:“难不成,你想和他们分享?”那样的笑,只让人浑身酥软,无法抗拒,“我只喜欢最强悍的男人……”说完还轻轻拍掉了在她身上的一只脏手,然后含情脉脉地看向大汉,仿佛再说:别让我失望——

那人早就心痒难止,更不想放过一个在美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不禁高声喝道:“臭小子们,一边儿呆着去!我先来——”听到这话,另一个魁梧的汉子不乐意地哼了声:“你以为你是谁?”就这样,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大打出手,旁边的一群人见状,本想拉开二人,可是拳头无眼,混乱之中不知谁揍了谁一拳,谁踢了谁一脚,众人不忿,顿时斗作一团。

绵竹沉默地立在一侧,冷眼旁观,并没有逃走的打算。她知道,即便此刻逃走,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他们追上,到时等待她的只能是他们的空前团结。而且,她竟变得喜欢这样的场面。见到血腥或是暴力,会令她的血液沸腾,浑身抑制不住地激动,甚至于会有一种冲动,想象着自己也钻到混战之中,用铁一般的拳头打塌他们的鼻梁,敲碎他们的门牙,揍断他们的肋骨,紧握的拳头上沾满他人的鲜血,俯视着跪地求饶的狗一般的失败者,把他们卑微的脑袋踩在脚下……

每一个长久压抑的灵魂都需要发泄,每一个颗被轻贱的心都需要安慰,当这两样都无法达到时,灵魂便会扭曲,心也会随之凋零,剩下的只有腐败的躯壳,以及无边漫长的岁月。

紧紧合上双眼,绵竹正竭力压制住这恼人的心魔,让自己重获自由,从被仇恨与冷血重重包围的世界里解脱。

吵嚷声渐渐停止,到了该了结的时刻,绵竹终于睁开了眼。是要真正堕落,沦为三少手中的玩偶,还是反抗不公的对待,就在于此刻的决定。

最先叫嚣的大汉已被压倒在地,头破血流。其他的人也挂了彩,不过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绵竹,因为她才是最终的猎物。

“不先找个地方吗?”绵竹抱臂靠在一旁的墙上,拔下发簪,将束发披散开来垂在肩头,又轻轻撩起稍皱的裙角,露出一段白玉般的大腿,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成熟诱人的妩媚,她娇笑着,“在大街上做,不像话。”

一群人盯着她的脸看得呆了,一个个猛吞口水。最后那个魁梧汉子嘿嘿笑道:“这么俊的娘们儿老子真没玩过,实在等不及了……”说完就朝绵竹扑过来,将她摁倒在地,其他人也默契地按住她挣扎的手。面对突变,绵竹只是嘴角一直挂着冷笑,一直并拢的双腿猛地向上一拱,趴在她身上的饿狼马上嚎叫起来,捂着流血的□□跳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不由大惊,纷纷转头看向那个哀叫不已的汉子。就在众人呆愣的瞬间,绵竹用力挣开手上的束缚,手臂几下挥落,竟戳瞎了两个人的眼睛,鲜血如注。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过来,绵竹方才竟在撩起裙角的时候将那发簪夹在了两腿间,趁那汉子脱裤子的时候刺伤了他。所有的人都死死看向绵竹手中滴着血的发簪,那又长又尖的尾巴才是伤人的利器。

绵竹握紧发簪,咬牙道:“我浑身都是刺。你们想吃,小心别扎烂自己的嘴巴!”说完便拔腿向路的尽头拼命奔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她的选择。如果最后她无法逃离,那手中的发簪最后刺入的便是她的胸膛,反正已生无可恋。

走到路口时,从侧面急驶来一辆轿车,在绵竹身前堪堪停下,刹车的声音响得刺耳。她还在没命地奔跑,不敢懈怠半分,但那慌乱的脚步声仍是愈来愈近,最后一双铁钳般的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臂,生生止住了她的前进。

绵竹绝望地回过脸,映入眼帘的竟是马斌焦急的脸庞!

“绵竹,怎么了?”马斌稳住她的身子,开口问道,“你跑得这样急,又不看路,方才差点被车子撞到。”

绵竹弯下身双手支着膝盖,急促地喘息着,差不多只剩下出气,却不忘指着身后穷追不舍的一群恶徒说道:“那群混蛋要欺负我——”话音刚落,马斌便如一阵旋风冲了出去,截住了那群人。

她是第一次见到斯文的马斌打架,跟平时的他真的很不同。他的动作稳准狠,气势凌厉,以一敌十也毫不落下风。马斌揪住一个人的衣领,拳头如重锤般一次次砸在一人的脸上,快得看不清他的手,只看得到一片血肉模糊,几乎将那张脸打得凹陷进去。接着是用手臂圈住一个人的脖子,把人禁锢在一处,用膝盖不断顶着他的头,见不到那人痛苦的脸,只有飞溅的鲜血昭示着他的苦难。

绵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拳头不由紧紧握起。直到此刻,她才这样后悔自己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像马斌一般强大到无所畏惧的男人。

此刻的马斌,失却理智,眼中只有愤怒的火焰在跃动,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绵竹不整的衣衫,上面血迹淋漓。他要用拳头不停地打,要这些人也流血,流很多的血,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轿车上又走下两人,似是马斌的手下。一个人脱下外套罩在绵竹身上,护在她身侧,另一个则奔向杀红了眼的马斌,试图制止住他疯狂的行为。可马斌什么都听不进去,直到最后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

那个手下惶恐地看向马斌的手,颤声道:“斌爷,您的手受伤了,赶快包扎一下吧……”马斌恍若未闻,径直走向绵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手臂勒紧她的身躯,只想将她揉进心里。只有在这样心痛的一刻,他才是一个诚实的男人,毫不遮掩自己的感情。

绵竹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放心,我没事。”说完又挣开他的怀抱,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默默看着他手背上的伤,竟俯身舔舐那一道道伤口,轻柔得如鸿毛划过,给马斌的心插上了翅膀。

她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掌心,闷声道:“谢谢——”

一阵低低的呜咽声响起,马斌心疼地用双手捧住了她所有的泪水,柔声安慰道:“别怕,都过去了……”

坐进车内,绵竹的头靠在马斌肩头,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合上眼后很快便睡着了。马斌攥紧她的手,仿佛害怕她会消失一般。他先命人将绵竹送到医馆,为她磨伤的双脚包扎好,又检查了一下她的全身,确定无事后才开始处理自己手上的伤。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仿佛绵竹为他舔伤那一幕还在眼前,上面还残留着她灼热的呼吸和心碎的泪水。

车子驶进寒香馆的时候已近子时,屋子里所有的灯均已熄灭,空余大片黑暗吞噬最后一丝余温。马斌小心翼翼地将绵竹抱下车,还未走进屋子,就被突然闪出的一道黑影拦住去路。

来人沉声道:“给我。”

马斌心中一沉,不由自主地乖乖交出了怀中沉睡的绵竹,轻轻放进那人的怀抱,然后无力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想象着那人将她抱进屋内的情景,虽然心如刀割,却只能放手。进了寒香馆,他又恢复成为冷静而无情的斌爷,黑道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三少的脚步很轻,也很稳,丝毫没有惊醒怀中的绵竹。

她的身子有些冰冷,他便将她抱回到她的房间,在床上将她拥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温暖她。嗅着她的发香,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回到家的时候没见到她,他以为她只是出去散散心,一会儿便会回来。结果,一桌饭菜摆到凉了,最后扔了,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归来。天黑了,他也慌了。派出手下四处搜寻,也是杳无音信。她是离开他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无数的揣测,逐渐加深心中的不安。

一个人默默地站在窗口注视着寂静的街道,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他第一次发觉,原来等一个人是如此漫长而煎熬。

见到马斌回来,她竟安眠在他的臂弯之中,心中一阵苦涩翻腾溢出。当他终于抱着她的时候,才留意到她受伤的双脚,被苍白的绷带紧紧包裹着,竟没由来的心痛。或许,是怜惜吧,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喜欢。可是,在不停的算计之中,他已迷失了自己的心。

半夜里绵竹便被噩梦惊醒,惊觉自己竟躺在三少怀中。虽然身体睡得有些僵硬,她却不敢移动分毫,生怕吵醒了三少,被他赶走,或是被他奚落一番,那种耻辱的感觉她实在不愿再度尝试。强迫自己合上眼,她一边数着绵羊一边努力睡着,最后竟真的睡下了。

几乎在她醒的同时他也醒了,感受着怀中的娇躯在微微颤抖,却不敢睁开眼看她,生怕她一旦发觉自己醒了,便会排斥他的接近,甚至不顾一切地挣脱他的怀抱,离开他。只是不着痕迹地收了收环住她的手臂,让两具身躯之间不再留有缝隙,而是真正的契合。

早上,他先醒来,轻轻放开她,然后洗漱吃饭,再坐车去邀约梅桂到郊区的山上游玩。

上午过了大半的时候绵竹才醒,然后很庆幸地发觉三少已经离开,不由长出一口气。爬下床的时候才发觉浑身的骨头散了架似的酸疼,特别是不小心着地的双脚更是钻心的疼,于是她又颓然地跌坐回床上。

没过多久,杨嫂进来,帮她梳洗,又给她做好饭菜端上来,然后一直守在绵竹身旁看她进食,却始终苦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绵竹只吞下几粒米就没了胃口,便拉了拉杨嫂的衣角,仰起脸撒娇道:“好婶婶,怎么不和绵竹说说话呢?”

杨嫂紧紧盯着绵竹,眼神变得有些空洞而虚无,仿佛是在透过她的躯壳看着另一个人的灵魂。良久,她才恍然醒悟似的轻叹一声,从眼角的纹路中溢出清莹的泪水,俯身抱住坐在床头的绵竹,哽咽道:“好孩子,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委屈你啦!不过杨嫂看得出来,三少对你是不同的,熬下去,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谢谢杨嫂。”绵竹含笑为她擦拭眼泪,声音却带着微微颤抖,“我都知道的,别担心。”

杨嫂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匆匆将东西收拾妥当,又说了些劝慰的话,之后便离开了房间。绵竹一个人怔怔出神,坐得久了,觉得乏了,便躺回到床上,将被子捂在脸上,隔断阳光的渗入。

她心思烦乱,甚至有些无所适从。从马斌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他的心,却不知该如何回应,竟在昨天的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了为他舔舐伤口的举动,变得愈发说不清楚。她的心也在苦苦挣扎,明明自己需要的正是那样一双强而有力的手,为她撑起一片清明的天,为何当幸福近在咫尺之时,她却望而却步了呢?

到了晚饭时间,绵竹轻唤一声,却无人回应。渺小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百转千回,终究消散不见。杨嫂大约是在厨房张罗晚餐,所以没听见她的呼唤,那其他人呢?往常的这个时候,三少他们是应该在家的。

她不急,该来的总会来。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左锐。他径直走到床旁的沙发坐下,点燃一根香烟。这是他第一次在绵竹面前吸烟,不断吞吐着淡青色的烟气,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嗅着久违的味道,绵竹浅浅地合上眼睛,在脑海中拥抱着苍白的嫣红。

“阿斌今天一直都在书玉街,安排了很多人手四处盘问,凡是昨晚在书玉街见到你的,都遭了殃。”左锐终于开口,声音暗哑。

“嗯。”绵竹淡淡答道。

左锐又点上一支烟夹在手中,抬头看向倚在床头的绵竹,忽然发觉她的睫毛很长很长,在烟气中微微颤动着,像是受惊的小鹿。他狠狠吸了一口,打住混乱的思绪,沉声道:“你大概也猜到了,三少要你搬出去住,房子已经安排好了。”

“嗯。”她的回答仍是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漠不关心,仿佛她只是个局外人。

左锐轻叹一声,道:“其实,我也赞同三少的决定。”他抿紧嘴唇,从鼻子里溢出一缕烟气,缓缓地,如涓涓细流般在空中流淌,“如果你继续留在这儿,且不说梅桂那边会怎么闹,单是三少和阿斌之间就绝对会出问题。好兄弟间的感情被破坏,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嗯。”绵竹稍稍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何时?”

“明天,因为梅桂要来寒香馆做客。”左锐终于掐断烟头,起身整了整笔挺的西装,“今晚把行李整理好,明天一早小峰会送你过去。”说完又俯身握住绵竹冰冷的双手,“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跟二哥说!”然后放下绵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绵竹疲倦地垂下头,终于张开了眼睛,里面只有浓浓的倦意。她厌倦了这种虚情假意。身子向下滑了一段,重又倒回床上睡下。她的衣物从来都是放在行李箱中的,为的就是随时可以离开,免得拖泥带水。

果然,天刚刚亮的时候杨嫂就过来敲门叫醒绵竹,然后帮着她将行李提到了车上。

仍是不见三少和马斌的人影,他们都彻夜未归。绵竹幽幽叹息一声,打开车门便要坐进去,却在这时响起了一阵车铃声,硬是定住了绵竹的身形。那是三少的车,正缓缓从门外驶入。

“留下来。”三少走下车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对着绵竹说的,“今晚随我一同到德义楼。”

绵竹抿嘴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却不看向三少,而是垂首朝大门外走去。车上的行李自会有人帮忙放回原处,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赶紧避开今日来访的梅桂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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