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穿越人海,你是天上的哪颗星?(1 / 1)
没有恨之入骨,哪有爱之入骨?
插在心口的那一把尖刀它就叫爱!
冬天里的北京会有不少太阳,可是还是会很冷。带着风的话,甚至可能是阴冷。韦真穿着运动服,在篮球场上奋力拼搏,拍打、运球、上篮,一系列动作虽然算不得熟悉,倒也流畅。可惜阴冷的下午,最后两节课逃课在操场上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啦。已经郁闷的打了一下午球的他敏感到不行——球场边上的那一排树荫下,分明有一冷咻咻的目光扫过来。
望过去,太远,却看不清。继续拍球,再三步上篮,“啪”,打中了篮板,没中。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一直如影随形的都在,他再投了几个,依然是进多出少。他低头看球跳动在太阳底下的影子,心情很糟,他上大学后学习倒是一般般,异性缘也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看上一个小儿麻痹症的别扭女,ging得厉害。最可怕的是他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这么的注意这个妞的一言一行,她在课上是否有发言,下雨天她来教室方便吗,晚上那么晚回去还不肯给机会送回去……
不打了!他拉了拉已经湿透的领口,往场边走去。而那个一直就环绕在场边烟雾中的青年男子,终于扔下烟头,走进了韦真清晰的视野中。这个人很高,1米8左右,头发长长的挡住了一部分眼睛,长长碎碎的头发,打理得很偶像,韦真极其不屑,臭屁!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花样美男”了,打得那么高大脸蛋却奶油得很,像那些个台湾偶像组合一样,见一个烦一个。不懂女生们怎么那么爱,内在一点也不man啊。
走近的“花样美男”看上去极其不友善,脸很冷。韦真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就在两个人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停住了脚,叫了他,“韦真!”。语气里有试探、微微的恳求、还有些许的不安。韦真这才抬脸真正看了他一眼,帅得还是那样的令人不爽,轻哼了一声。收到韦真的白眼,对方倒是有些恍然大悟似的,略微思索了一下下,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还是被韦真给捕捉到了,看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韦真的白眼翻得更大了,那种要死不的笑,阎王爷派来的?
好像没有看见韦真的不耐烦似的,在阳光下他用白皙的手指拨开缠绕到眼角的碎发,向韦真邀约,“踢场足球,怎样?”
瞬间有一股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你谁呀你?”韦真真是讨厌死他这种势在必得的样子了!以为他是谁呀!老子现在心情不好得很!没空陪你玩。
他倒是没有不耐,反而是露出一个万人迷一样的笑容,眼里有种好像久久才能费力燃烧起来的火苗,慢吞吞的说,“心情不好?篮球……最爱是足球吧?”
韦真眉一扬,这家伙是隔壁校队的?那倒是有些心动,他其实真没多爱篮球,那还不是因为发现尹媚有天天下午来篮球场上看球的习惯后,韦真才开始玩的。他拿手的显然是这个家伙说的足球,而且几乎逢赌必赢。现在呢,又再次头打量,看这奇怪的家伙脚长、底盘也稳健的,应该也是练家子。
他绝对不是本校的!韦真在足球场上被他截球截得有些发狂的时候生出的结论。因为不管韦真几乎使出看家本领,无论带球左突还是右进,少有能突破对方的防线的。这么好的身家,为什么韦真天天来足球场,几年了却从未见过这个脚法这么熟练的。那绝对也是要练过好多年才有的成果。
“小心了!”趁韦真一个分神,他又再次顺利而又出其不意的将球勾走。韦真这下可怒了,他被摔得个四仰八叉地在地上。更要命的是,刚刚从球场边路过打水的那群女生中,他分明看到了尹媚的身影。想来自己这孬得无比的囧样,定然已经尽收到她的眼皮之下。韦真迅速爬起,奋勇直追,脚下生风!使起了他最拿手的45度“飞铲”!再度顺利将球截杀于对方的门前,而且那家伙终于也落败在地了。等韦真喜滋滋的看向场外,想寻找那一抹想见了一整天的倩影,虽然她走路那样的不平,虽然很慢但走得十足的稳!依然不肯要舍友的帮忙打水,韦真出神的望着,却没注意到脚下的这个人竟然痛苦的捂住了腿!
等到他这才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哀倒在地,脸色苍白,有冷汗冒出。受伤那可不是小事,何况他现在的状况这么糟!韦真这才后怕起来,他刚才真是铲得太用力了!
倒还是年轻,韦真跟其他队员迅速低下身来,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他对咬着牙摆摆手示意不用。他抬起脸来,豆大的汗越来越多,咬着嘴唇,眼里有一股诚挚的恳求,“韦真,我想请你帮个忙!”
韦真的声音有些颤巍巍:“什……什么忙啊?”
他惨白着脸,竟然凄惨地笑了,“你好,忘了介绍了。我,雷扬。”
韦真想再次开口讨问是什么忙的,却在收到这个名字时被遏杀住了。这显然不是一个讨人欢喜的名字。姐姐去深圳时就已经跟他极其严肃的说过,她要跟过去告别。特别是男女关系方面。而且很明显,他已经有了姐夫,刘算。这是姐姐亲自带回来给他跟爸爸见过的,那个“姐夫”看上去人挺老实的,话也不多。不懂姐姐怎么喜欢这种呆头呆脑型,她自己那么爱玩,能跟这种人过一辈子?最难受的是,想不到姐姐这么早就结婚了!以前两姐弟倒也是蛮亲密的,有些话他不愿意跟父亲说,倒情愿跟姐姐分享。
不过结婚显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姐姐成家后笑容少了好多。倒是成天一副忧心忡忡的。问她想烦什么,她只用一句“已婚妇女的事情小孩子不懂。”就打发他,再也不肯多说什么了。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懂?已婚妇女=黄脸婆!懒得跟这种已经进了坟墓的人计较。不过姐姐吩咐的话他可是不敢不听的,还用说她那么严肃那么恳求的,一定要做的——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她去了哪里,现在跟谁一起。任何人!
可姐真的以为他不懂她在乎的是哪个吗,她要躲避的真的就是大学一放假,她在床上打滚煲电话时成天念着的那个名字?
才一年多没见姐姐,她竟瘦成了这个样子!韦真还是年轻,眼眶一下就红了。姐姐仍是安慰他,她只笑笑,“结婚前减的肥。”他自固自的下结论,既然,跟了姐夫,那跟那个姓雷的,应该是分手了吧……姐姐其实很爱哭,他不敢问。
女孩子应该要向别人学会示弱。
良心是个它哪都好,但就是让你不舒服的东西。
姐姐的良心感太重。
她前半生自然而然,毫无心机,却充满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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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心情无比烦躁的韦真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型酒吧。其实也不算得上是真正的酒吧,就是学校附近私人开的那种,比较简易还兼具KTV性质的酒吧。他烦闷异常,平时跟哥们儿一起来的。今晚非周末,大家看书去了。理科生的课程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这才8点多,要平时大家非周末出来混也得10点多才出来喝到凌晨的。
他坐在吧台边,直接拿着酒瓶喝。边喝边听歌,前方驻唱的那个清汤挂面的女孩,怀里还抱着一把与她很不搭的吉他。
雷扬换过一身衣衫来的,深蓝的POLO杉,休闲的灰长裤,微湿的细碎的长发,还有那双迷离的眼睛。韦真刻意去忽略他慢步进场向他走来时,一路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以及她们身边男伴的那快要杀人放火的目光。最可悲的是,当事人一点也不以为意,怡然好像已经习惯了N年的样子。这些纷繁复杂的目光,有嫉妒的、厌恶的、憎恨的、以及像韦真这样恼却得隐忍不发的。韦真又仰头猛头了几大口,想就此掩埋掉心中那刚刚冒起的一点点叫良心的东西——不想问他有没有去医院,不想知道他的腿为什么有旧伤,不想老在挣扎要不要告诉姐姐。不想,他已经来到了身边……
他并没有像韦真一样要个小瓶的啤酒来喝,而是要了杯威士忌。但也只浅浅的抿了一口,就皱着眉再也不肯吞咽了。韦真冷笑,半个晚上了他们都没有怎么交谈,一声冷哼从韦真鼻吼出飘出来,“怎么,不敢?那怎么来这装清高来了?”
雷扬眼睛扫过来,眼里还带着他惯有的疏离。但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就瓦解走,微微温暖些(多年以后,雷扬眼里和心里的忍辱负重,原来都是为了姐姐)。再然后他又挤出那种韦真看得极其不顺眼的假笑来,“敬你。”雷扬举起杯来,跟韦真的瓶子碰了碰,仰面一饮,竟一口气把那一大杯威士忌,统统喝得一滴不剩。韦真眼睛都没敢眨下,看着他完成这一项任务。这个人一分钟以前明明恨酒恨得要死,现在竟如同就义般的慷慨牛饮!
“知道我为什么要敬你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韦真看着他,仍是面色未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看舞台那边。韦真顺着望过去,很容易就在黑暗与灯光的交错下,看到了正在慢慢就座的尹媚,跟正在狗腿给她拉椅子的高他们两界的师兄!不过幸好,她显然没有接受对方的殷勤,皱着眉又重新站了起来。两个人交谈了几句,更甚是争吵吧,韦真嘴角微微上扬。这丫头的脾性他太清楚了!人家就一般性的小举动,她也容易解读成是对她腿脚不方便的“特别照顾”。再然后,在尹媚的坚持下,她自己完成了所有的落座、放包、点餐。
“喜欢她?”雷扬贴过来,嘴巴冒着一丝丝性感的酒气问他。韦真讪讪的收回眼光,猛又灌了几口酒。往回看也不是,抬往左边就是雷扬玩味的眼光。唉,老兄,我跟你很熟吗?一上来就问这么劲爆的话题。雷扬手握酒杯,先是抓着杯口,然后再一寸寸的滑下,再一圈圈的打转,在灯光下玩着那个透明物。韦真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后来得知丫小时候长期练过钢琴)、指腹饱满,指甲粉红结实,手背相当的白净。准确的说,又细又白又嫩。典型的养尊处优。嗯,祸国殃民啊祸国殃民。
韦真不吭声,他的沉默,带着些许的害羞。为了掩盖这种羞涩,不免又多喝了许多。可是反而导致脸越来越红。雷扬轻笑,声音还是那样沙沙的,低低的,“如果我是你,就直接上去,强吻她!”
韦真惊讶不已,迅速盯着这个也不丝毫不间断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怪物。他不是有忙要帮吗,怎么尽出这些损招呢?雷扬不以为然,扬了扬眉,指着远处一闪一闪灯光中那个嘴巴一直在不停蠕动的师兄,“相信你也看到了,那家伙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跟你不相上下。典型的一副要口出狂言、吐露出声的急吼吼样,你再不下手的话,也许今夜过后,明早你就要叫她一声嫂子了。”
韦真又气又急,“谁说我喜欢她了,你没看到她的腿……”雷扬居然笑了,还笑趴倒在桌子上,含浑不清的说:“你不也没看到我的腿……孩子,可别让年轻冲动蒙蔽了双眼。勇敢一点!有时,一个晚上的错过,就是一生的错过……还有,记着吻完来找我。这次可能得去医院了,我肝不好……”
肝不好你还喝那么多酒!韦真在得到尹媚初吻和一个响亮耳光的那一个夜晚,还陪着雷扬在医院度过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漫长而又回味无比的夜晚。那一晚,带着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包袱,他失眠了。天快亮时昏蒙蒙的睡过去前,唯一记着的,是病床上的包袱叫了一整晚,而韦真已经整整听了20年的两个字:“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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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过去了,如今在北京的家中,手握着一家八口的全家福,现在回想起来,韦真依然能清晰的记得起当晚与雷扬见面的每一个细节。清晰到他都怀疑为什么?为什么?当年自己年少冲动,刻骨的激情有时都会忘,但是与这未来姐夫的这第一面,难忘的程度连他自己都无比讶异。若真的要追究,可能就只能是当晚雷扬那沙哑到,好像在沙漠上已经无水行走一个月,接近死亡边缘而发出的,仿佛从地狱般传来的两个字“芊芊”,一如多年后的某个黎明,电话那端同样传来的这种声音,听筒的背后是京广线旷野中空荡荡的风声,风声中的那把声音疲惫到无尽的悲凉,“小弟,你姐姐她……刚刚,去了……”
北京,这座城市,韦真已经生活了超过20年。雷扬在姐姐走后,带着希希跟一聂来北京跟他们同住,加上他母亲雷娜。北京的冬天其实要比阴冷的南方要好过得多。韦真其实比较喜欢的是秋天,很平静很舒适的感觉;温馨的感觉,是尹媚跟贝贝还有跟他的;当然还有,希希跟一聂。全家福上其实还有两个人,那个他曾经恨过的雷大哥,还有希希和一聂的新妈妈,丁荟。
哦,可能已经不能算新了。就算韦真再不想承认,她也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几年。而且希希跟一聂从小叫妈的,就是这个女人。丁荟其实不坏,对希希跟一聂简直算得上亲生的了。亲生的不是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是该打该骂照做不误,严格要求都照做不误。
她对希希有时严厉得连韦真都看不下去,从不多说的他都想要劝了。丁荟却轻描淡写,“小舅不是也想我这样宠贝贝吧?还是严格点好呢?”若她要宠,那个是当成皇帝女那般的好了。可惜韦真却也怕这种好,对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孩子,没有什么比得上温室里的花朵更能折杀她们的翅膀了。
很明显丁荟女士是具有这种能力的,她父亲年长仍未退,依旧身居要职。而她本人早年从政、现在从商,医疗器械的买卖,商医两界,还有政界,加上她老爸的影响摆在那,丁荟的人脉极广,样样都做得风生水起。因为为了阻止他对希希这件事情的态度,丁荟曾经不厌其烦事无巨细的送给贝贝无数同龄女生艳羡不已的物品,放纵她。带她出入京城各大高级娱乐场所顶级会所,风尘啊。韦真为了女儿的安危跟未来,自然再也不大干涉丁荟如何管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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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希继承了爸爸的优秀的长相,亲生妈妈善良认死理的个性,却也在丁荟的管教下无比的叛逆。是福还是祸?韦真越来越看得出,丁荟对这个女儿有多严,就有多爱她多重视她。可是希希的认死理可不让她这么想,尤其是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总是有无尽的委屈跟无穷的精力跟父母斗。准确的说是跟她现在的妈妈斗。
因为她爸爸雷扬,跟里只有那个长得像妈妈的哥哥。丁荟一手带大的雷希希却不认为哥哥哪点像妈妈了。反倒是自己才长得像老爸吧,那样的漂亮夺目,却无人识。还有一个像苍蝇似的老母成天逼她起床、逼她吃早餐、找人监督她上学、哪个男生又跟她多说了几句话、她今天又逃了几堂课了、裙子是不是又偷偷改短了几公分……
是,丁荟叫他小舅,待希希如亲生女儿。希希常常在丁荟不在时跟他与尹媚抱怨老妈的独裁跟霸权,羡慕贝贝在韦真这得到的民主。韦真已经没有了早年要制止丁荟的想法。因为希希还太小,她不明白,也看不到她初一时的运动会,丁荟不但嘴上从不说却仍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去看。她站上起线跑时,也不会知道,周边场上热闹喊加油的人群中,并未有她一直期盼的老爸。反倒是一直凶巴巴的丁荟来了。1500米长跑的枪声就要响起,20多个参赛运动员蓄势待发。人群中的希希英姿飒爽,神情却因为老爸的未到而万般的落寞。
希希自然看不到,也不会有人告诉她,她老妈在人群中也被恶俗的同化,挥拳高喊着加油。抑制不住的兴奋,不停的拉着旁边的她带来的助理或秘书说,“看到没,那个7号,我女儿。”得意和天真之情,是见惯她世故姿态的属下们从未见识过的。而希希可曾知道,当她在跑道长跑摔倒又被众人踩伤时,一个上市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在那么多相机在场的情况下,还不顾影响的冲上去。甚至她的短裙因为趴下去看希希而走了光,上了本地报纸的财经版又上娱乐版。此刻父亲正带着哥哥在郊外写生,陪在她身边反而是她最看不惯最不服的老妈。或许是越得不到才越珍惜越想要,正如希希渴望的父亲对哥哥的那份呵护备至。正如,丁荟对雷扬的打开心门的十年等待。
十年间,丁荟对希希的嘴硬心软这样的事不胜枚举。
丁荟手腕的不简单,复杂的家庭背景,都曾经让韦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她防备不已。直到多年后的今天,雷扬对丁荟依旧不冷不热,好像这个家就只有他的工作跟他儿子一样。唯一的儿子。似乎那个女儿多年来都不曾存在过。就连他自己的母亲也不见得多热情得到哪里去。而如果没有丁荟不厌其烦的关怀和面恶心善的教育,希希这个太子女恐怖早已滥交、腐化堕落了。
但她的反叛在丁荟长期的打压下,已经逆反到了极点。雷扬依然能够不闻不问。有时韦真甚至都会把她的种种反抗解读为只不过是想要引起她那个在市里做政法委书记老爸的注意罢了。雷扬在丁荟的引见下进了政界,更因为有妻子跟岳父做靠山,一路顺风顺水。当然他本人的能力也是让人无法忽略。只不过在本市的政法界,这两个医法界联姻的貌合神离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了。
也许雷扬过于疼爱一聂是情有可源的。这个苦命的孩子,一生来就体弱多病。甚至带着先天性的心脏病。在他5岁的时候,不得不接受了心脏移植手术。而那颗一直找寻不到、等待了多年的极其宝贵的心脏,则是丁荟利用她跟她父亲的医疗资源、官场权利,逼得雷扬这个新生父亲而又怀着无比愧疚在极度思念孩子们母亲,不得不就范。丁荟嫁给雷扬的初衷已经无从考究。沉默的雷扬是不会向韦真吐露半分的。他怕他们担心。他、尹媚、雷娜。
可是希希就快初中毕业了,十年都过去了,丁荟的所做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当初有不甘,有计谋,可是在今天,她也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母亲跟妻子了。她跟雷扬后来都没有再要孩子。不知是雷扬不同意还是丁荟一直没得逞,亦或是他们有病,不孕不育?只不过丁荟多年来的付出,一切的一切。而她想要的,家里剩下的三个大人、乃至她身边的助理,恐怕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想要的,只不过是雷扬同志的一颗心罢了。
丁荟得不到什么回报的付出,多年的隐忍,丈夫心中深埋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就连那一年不过几次而已的*都会再偶尔偶尔的叫出来。她能等到今天,恐怕也是当年她所想不到的。要的,也许也只不过一个爱字罢了。沉重得叫人给不起啊。
也许私下里她也会跟雷扬吵过无数次,她是那么一个懂得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做事有计划有步骤,极少失手。却埋葬在了这一片为妹妹寻求报复,却反而附送上自己真情的不归路上。
插在心口的那一把尖刀它就叫爱!越爱越不舍得拔掉!这条路是丁荟她自己选的!没有人懂得她会不会后悔,在那些个丈夫长睡办公室,深夜一个人孤枕难眠的时候,她会不会难过得潸然泪下?到底,得到了什么?折磨的是谁?
她亦会不会计算这是一笔折了大本的买卖?因为她虽然拿着一把抢过来的钥匙——今生那个男人唯一再给别的女人的一把钥匙,为了那个长得极像他前妻的宝贝儿子才给的——却永远都再也打不开那个男人的冰封的心门。
与姐姐相反,丁荟她前半生纵横天下,满腹心机,后半生却也同样充满了宿命。
韦真认识雷扬20几年,第一次见面雷扬因过度饮酒再次导致肝功能衰竭的那个晚上,韦真听得他带着哭腔、满腔的愤懑、极度的不甘、一肚子的怨恨、被车裂般的折磨、被火烤煮沸又不能死、如同从阿鼻地狱传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唤了一晚上姐姐的小名。不愿多作回想!那个晚上是年轻的韦真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他睡不着。听着一个腿残肝只剩半边的男人,昏迷中都要叫着至爱的名字。呼唤她回到身边,可是却没用啊!他想象不到怎么可以有人爱到要死,连命都不要!
简短却可怕的难忘!
而韦真第二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就是姐姐走的那个清晨,雷扬打电话来通知他,那种疲惫得好像一整个礼拜都没得睡过觉的无力,没水穿越沙漠的死亡边缘,无奈沧桑得让人想哭:“小弟,你姐姐她……刚刚,去了……”。
总共也才听得他三次这样绝望得想死的声音。
而第三次,就是在丁荟拿着一颗新鲜健康却还没有安装在一聂身体里的心脏,要挟雷扬与她结婚的那晚。韦真半夜四点下楼,跑遍整个海淀区给已经不间断抽完了两大盒烟的雷扬再买烟和酒。
奔波了一个半小时回来,那个闷热的夏天的清晨五点半,天已经有一点点灰白的痕迹,或许是想起了也是在这样时刻走掉的姐姐,还有他们这一群人为爱而痛苦挣扎不肯放手舍弃的难。第三次来了。
韦真抹着汗,推开了那个不开空调,满是烟酒味,窗帘又遮得严实到快要窒息的房间的门,听到了雷扬一声沙哑的决定,
“这一切,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