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物是人非(2)(1 / 1)
周末,展心霏临时要加班,照例由许瑨哲带曈曈,恰好他一个朋友的休闲会所开业,老早就给他发了邀请函,昨晚还打了电话嘱咐他一定要去,他只好带着女儿一起,顺便也让那帮大龄青年嫉妒一下。
会所在市郊,依山傍水,附近还有马场,地理位置极佳。老板是许瑨哲的发小于皓东,前两年刚从英国回来,接管了大哥的这个会所重新改造了一番,说是说休闲会所,其实招待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有几个还入了股,俨然就是一个私人娱乐山庄。
许瑨哲到的时候,服务生把他领到一个包间,推开门进去,那帮人果然都在,于皓东正弯着腰打桌球,一看到他就调侃起来:“哟,许少,你今天带的女伴可太嫩了啊,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吧!”
旁边打牌的也跟着附和:“这是哪家的姑娘?人家父母也放心让你这么带着出来?”
曈曈大概被这场面吓到了,摇了摇许瑨哲的手,半边身子都缩到了他身后。他弯腰抱起女儿,笑了笑说:“曈曈别怕。”又扫了一眼那帮人,稍稍提高了音量:“说话都悠着点,吓着我女儿跟你们没完。”
不出所料的引起一片哗然,于皓东几步走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曈曈,满脸诧异:“骗谁呢,你婚都没结,哪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许瑨哲笑而不语,旁边有人急不可待:“你小子倒是快说啊,这小丫头真是你女儿?”
这时曈曈问了句:“爸爸,他们是谁呀?”
一群人几乎全愣住了,许瑨哲更加得意,看着女儿说:“不用理,都是些怪叔叔。”
曈曈被于皓东的女伴带出去看金鱼后,许瑨哲免不了被这帮人问东问西,他也不想多说,随便应付几句:“总之是千真万确,如假包换。你们把烟都给掐了,对小孩子身体不好。”
在场的一群朋友里,只有于皓东稍微知道一点,听到他说是以前的女朋友,把他拉到一边打球,问:“不会是那个展心霏吧?”
“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以前看那丫头就觉得她挺不一般的,这还真是不一般!”
许瑨哲不禁一笑:“的确不一般,如果不是我们恰好遇见,估计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孩子不要娘,还是都要?”
“女儿我是不可能不管的。”
“那你的意思是要孩子?这简单,打官司就得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不错的律师。”
打官司?许瑨哲从没想过要这样做,他只是想尽可能多的跟女儿相处,把过去三年多所缺失的父爱加倍补偿给她。
于皓东见他不说话,了然地笑了:“我当初就说了你搞不定她吧,你还死不承认,我看你是这辈子都栽在她手里了。”
许瑨哲突然觉得很烦闷,端起旁边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胡说八道什么,打球。”
于皓东识趣地闭了嘴,专心打球,打到一半冷不防冒出一句:“我听说Annie最近打算回国了,你们联系没有?”
“上个月打了通电话,那时候她还在荷兰。”
“她要是真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装傻呢你,”于皓东头一偏,朝落地窗外扬了扬下巴,“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许瑨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曈曈正被个美女带着荡秋千,笑得很开心,他见了女儿这副模样心情也突然变得好了起来,理所当然地说:“就像刚才跟你们说的那样。”
于皓东被他脸上那“温柔奶爸”似的笑容给扎扎实实惊了一下,差点没抽搐,僵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哥们儿,希望你到时候还能笑得如此……□□。”
许瑨哲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吃过饭后,于皓东吩咐厨房给女士们准备了蓝莓芝士蛋糕作为甜点,许瑨哲正和几人闲聊着,感觉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回过头去,曈曈挖了一块蛋糕递给他:“爸爸,这个好吃。”
他向来不喜欢吃甜食,笑了笑说:“曈曈自己吃吧,爸爸吃不下了。”
曈曈不依,把手里的小勺子又举高了点,身体都快离开椅子了。他怕女儿摔着,赶紧扶住她,无奈地吃下蛋糕。
旁边有人感叹不已:“瞧这父慈女孝的,真是令人羡慕啊,看得我都想有个女儿了!”
“就是,许少你这女儿太可爱了,不如我们订个娃娃亲怎么样?”
于皓东急忙跳出来反对:“那可不行,他女儿我预定了,以后要许给我儿子的。”
许瑨哲抽了张纸巾给曈曈擦嘴,一时间也来了兴致,问女儿:“曈曈说好不好?”
大人们东一句西一句,曈曈大概没怎么听懂,只是单纯地回答爸爸“好不好”的问题,一脸天真:“好呀。”
在场的人纷纷笑出声来,于皓东更是捡到宝似的哈哈大笑:“那可说好了啊,我看行,姐弟恋,时髦!”
晚上其余人留在会所里打牌,许瑨哲带着女儿先走,路上接到展心霏的电话:“今天让曈曈在你那里睡一晚吧,我感冒了,怕传染给她。”
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咳嗽的声音,他问:“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她咳得有些厉害,说话有气无力的,“照顾好曈曈。”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许瑨哲把女儿带回了父母家,两位老人一见到孙女就乐不可支,陪着玩了好一阵才让张嫂带着她去洗澡。
等女儿洗完澡睡着了之后,许瑨哲在硕大的房子里莫名其妙转了几圈,没来由的有些心烦意乱,甚至考虑要不要下游泳池游几个来回,许瑨灵见他不停地踱来踱去,很不耐烦:“你干嘛呢?得失心疯了?”
他没理会,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拿了车钥匙出门。
把车停在展心霏家楼下,许瑨哲想,是打个电话给她好还是直接上去敲门好?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两个办法都不可行。打电话给她,她也许会用像刚才一样冰冷的声音说:“我没事,不需要你操心。”直接上去敲门更糟,说不定她会一脸鄙夷地问他:“你又来干什么?”
所以他最终选择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那扇透出微弱光线的窗户,很无聊地猜想她在干什么,直到那灯光熄灭的时候,也没有离开的想法。
夜色渐深,世界慢慢陷入一片寂静,许瑨哲的耳边突然响起那天她说的话:“因为你一个随随便便的打赌,我输掉了一辈子。你看,许瑨哲,你赢得多么彻底、多么漂亮。”
其实当时他有一肚子话想说,然而对上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却硬生生全部咽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因为不管说什么,在她听来也许都毫无意义。
第二天早上,她从楼里走出来,带着熹微的晨光走进他的视线。他突然想,她只知道年少轻狂的许瑨哲曾经那样霸道地入侵她的生活,那么已近而立之年的许瑨哲在她家楼下待了一夜,因为她而彻夜未眠,她又会不会知道呢?
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时候,许瑨哲终于领悟,如果她重复一次那天说过的话,他会对她说:“不,我没有赢。在你面前,我从来都只有输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