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尽管冷傲然回家比前一段时间频繁了一些,可是兄妹俩能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却少之又少——特别是在两人都刻意回避的情况下。
今天是周日,冷爸爸照例在后园侍弄他的花,冷妈妈则又去了菜市场,为一家子的“国计民生”而忙碌。偌大的起居室里只剩了看报纸的温君行。
秋心好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拿着正织着的毛衣从楼上下来,在与冷傲然相对的沙发上坐下。一边心不在焉的挥针缠线,一边怯怯的问:
“哥,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冷傲然没明白过来秋心所说何事,茫然的从报纸上抬起头来。
“说温哥哥和魏小姐……”秋心的声音渐低。
冷傲然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还忘了她这个茬了。
“秋心也在关心着这件事儿,当然她的关心和别人不一样,也许也只有她是真的关心吧。”想到此,心里不禁一阵伤感,但现在又容不得他伤感,只好强打精神,安慰妹妹道:
“秋心,你放心,君行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哪样的人啊?秋心反而糊涂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可这些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怔怔的看着冷傲然。
如果说温君行是她少女的梦的话,她的梦也自海边那一夜而醒了,现在的她几乎很少想起温君行。与温君行相比,她一生不愿离开的是自己的哥哥,对温君行的梦可能不过是对哥哥的爱和依恋的迁移罢了。(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各位看官一定很纳闷,不过,不好意思,现在还不到揭锅的时候,只好再闷大家一会儿了。望谅。)
看着秋心美丽明净的眸子怔怔的眨着,冷傲然还以为秋心在担心呢,虽然自己明明知道她的苦乐全系在别人的身上,心里有些苦,可是他自己再苦,也看不得她受苦。于是,他从对面的沙发上移过来,坐在秋心的身边,伸出胳膊,拥住她的肩——就像他以前无数次做过的一样——说:
“秋心,你对君行的事儿,我知道了,你放心,只要你喜欢的,哥哥一定会给你弄来的。”——就像小时候无数次的许诺一样。
秋心当然看不到冷傲然此时又痛苦又决绝的表情,不过她心里却很激动,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哥哥的保护与宠溺,哥哥的温暖的怀抱。
“哎,不对啊,我对温哥哥的什么事儿啊……”水月有些懵,突然,宛如一个霹雳炸响,她一下子想起了那夜在公司卧室里引诱温君行的事儿,脸色乍红乍白,使劲儿一挣,挣出冷傲然的怀抱,不知是羞还是气的跑上楼去了。
冷傲然不明所以,只能长叹一声,颓然的瘫坐在沙发上。
“这两个孩子这是怎么了,说不回来就一个也不回来!”紧接下来的几天,上面的牢骚简直就成了冷妈妈的口头禅,一遍一遍的在冷爸爸的耳边轰响。连一向迟钝的冷爸爸都觉出了这里面的不正常。
晚上十点
温君行站在阳台上,盯着对面的那个小房间,一动也不动。他已经在这儿站了一个钟头了。他多么渴望对面的那盏小灯能亮起来,小狐狸能出洞啊。
这几天,他是坐立不安,神思不属,简直要抓狂了。你可别认为这是因为魏娅妮,说到底,她还没有这个能耐,现如今,能乱他心者,除他的小秘书,还能有谁?
这个小丫头也邪了,自那天开始,就缩进了一个冷漠、淡然、疏离的壳里,好像以前的巧笑倩兮,以前的亲密脉脉,以前的暧昧横流……都未曾有过。你说吃醋吧,可怎么看也不像,因为她始终是面上无表情,话里无乾坤,行里无任性——除了一个称职恭谨的小秘书之外,你简直看不出还会有什么。那些精灵古怪,那些天真未凿,那么魅惑人心……都好像从来与她无关无缘似的,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他不禁都要赞叹她精湛的演技了——这可是任何演员都演不了的。这一切让他如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于是,他寄希望于网络,希望能从这儿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找到突破口——他可不能任这个丫头偷了自己的心以后就悄然而退。
可是,更邪的是,这小丫头这几天偏不上网。据他侦察,她的卧室里经常灯起灯灭的,再说也根本没看到她出过公寓的大门。可是这小狐狸就是不出洞,他这个老猎手也是莫可奈何,束手无策。唯有祈祷喽。
“天啊,地啊,佛祖啊,圣母玛丽雅……”古今中外,凡是他能想得出来的记得着的各路神或妖,只要有点儿法力的,都听到了温君行的呼唤,接到了他的请求,可是,很显然,各路神妖所有的功力对小狐狸也莫可奈何,这一点儿从小狐狸至今还没有出洞就能得知。
时针流转,眼看又到了十点半,对面卧室的灯也不知什么时候熄了——看来各路仙妖也不是没帮忙,只不过是帮了倒忙而已——现在是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温君行颓然的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茫然无措,更忘了抚慰一下早就站麻了的双腿。
“铃……”放在客厅里的手机骤响,温君行忙忙的站起来,想奔过去。
“嘭——”很不客气的摔了个狗啃屎,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被冷落的麻腿终于有了抗议和报仇的机会。
温君行痛得呲牙咧嘴,一边揉着摔疼了的膝盖,一边一步一步的挪过去,人也到了,铃声也停了。温君行先把自己放到沙发上,苦笑着拿起了手机。
“傲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疑惑的回拨。
“傲然——”
“呃,君行啊——”语声含糊。
“有事儿吗?”
“要不要出来喝一杯。酒是个好东西,可以销愁,可以解忧,还可以麻痹神经和感觉……”
到底是公关部的经理,虽然醉得话都说得不利落了,可说起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你现在人在哪里?”
“噢,这是哪儿啊?……喂,你说这是哪儿啊?……”显然在问别人。看来醉得不轻。
“先生,这儿是蓝色酒吧。”一个陌生的声音,温君行猜是侍者。
“麻烦你留住我的朋友,我这就过去。”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温君行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家门。
蓝色酒吧
温君行一进去,就看到坐在吧台上的冷傲然,已然是衣冠不整,醉意朦胧。这次与上次的醉酒相比,显得格外的兴奋。嘴里嘟嘟嚷嚷。身旁还坐了个妖冶的女人,与他大声的调笑着。
温君行走过去,给那女人叫了一杯酒,示意她离开,然后就坐了下来。一招手,侍者早把酒端了过来。
“君行,你来了。来,喝—喝—喝一杯!”冷傲然抖抖索索的把手里的杯子举了起来。
温君行也不答话,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酒,一扬脖就灌了下去。
冷傲然一愣,他可从来没看到过温君行喝酒如此之猛。就在他这一愣的当儿,温君行又是一杯下肚。然后自己拿过吧台上的酒杯,一字儿摆开,示意侍者全倒上酒。
“君行,你—你—你没事儿吧。”虽然醉得不轻,冷傲然还算有点理智,还知道问。
“能有什么事儿,还不都是为了女人。”——温君行心语。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它什么妖魔鬼怪狐狸精。来,傲然,我们喝酒。”
“对,喝酒。”
于是两人不再说话,像比赛似的,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冷傲然早喝醉了,而温君行酒量不大,不大一会儿,两人就烂醉如泥了。
不久,街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两个堪称超级的帅哥,衣冠不整,狼狈不堪,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在街上走。不时的跌倒,又爬起来,然后放声大笑,有时还含糊不清的唱:问世间情为何物,敢教人生死相许……粗哑的声音,加上酒后的呜咽,简直是鬼哭狼嚎,把很多居民从睡梦就惊醒,不知道的还以为动物园里没关好呢。
幸亏这是深夜,以现在他们两个的知名度,说不定第二天的报纸又会说出什么来呢。
还算不错,温君行竟然还能凭着本能找到家。一打开房门,两人就不客气的跌了进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深秋的寒风开着的阳台上跑进来,偷袭着熟睡中的两人。温君行首先被冻醒,茫然的睁开眼,看看躺在地上的冷傲然,本来是想把他拖到沙发上,可是酒后的无力加上冷傲然熟睡中死沉的身子,温君行根本不可能移动他分毫,无奈,只好拿了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又关上阳台的窗,就扑到卧室的床上呼呼睡去。
第二天
“傲行”的职工们觉得今天有点反常:两个老板竟然都“旷工”,之所以说旷工,是因为连两人的秘书也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为何没来。
有如此难得的清闲的机会,水月岂会放过?打开电脑,又忙开了——当然是忙着看小说,也看古今中外美女、名女的风流韵事喽。不断汲取前人的经验是人类成长的根本嘛,就这点来说,水月可是相当的谦虚好学哟。
正看得入神,电话铃响,眼不离电脑,顺手拿起话筒:
“喂——”
“慕容秘书,这儿有位贾先生要找你。”是前台接待处人员苏格的声音。
这个苏格是这个公司里与水月年龄最接近的一个女孩子,刚大学毕业,只有二十三岁,她也是这个公司除张秘书外唯一说话最多的人。不仅是因为年龄,更是因为苏格单纯活泼的性子。水月讨厌那些假正经的女人们钻在一起说这个道哪个的,但苏格例外,她心无城府,又爱夸张,什么事儿到她嘴里就都演绎成了笑话和故事,倒也不轻易褒贬什么。
“贾先生?”水月的脑子没转过来——还在小说情节里呢。
“是的,他说他叫贾战。”
“贾战?”显然,水月还没有转过弯来。
“就是那个‘淑女杀手’、‘黄金单王老王’的贾战啦!”没奈何,苏格只好捂着话筒,低声的把此人最响亮的名头给报上来。“唉,真不像话,连贾战是谁都不知道!”——苏格心语。
自己不禁猛睢着不远处那个带着太阳镜——一定是怕人认出来喽——衣着不凡,风度翩翩,身材健美,略带点邪魅气质的男人。
“唉,多看一眼是一眼。像这种风云人物,除了在报刊杂志上,真人可是难得一见噢,更别说送上门来的。这下,可有向小姐妹们炫耀的谈资了。呵呵……”——苏格心语。
“噢——”水月总算从小说情节中醒过神来,记起了那个鹰一样的男人。当然也不会漏了他那晚的表演喽——对温君行的制止以致她没能看到完整的演出,她至今还是耿耿于怀。事后她无数次的设想:如果他们办完事(或正在办的过程中)才发觉哪儿站着两个人,他会是什么表情?还会如此的泰然吗?
“找我?”水月当然知道自己那天的表现是多么的折他的面子——因为她是故意的啊。
“是啊,点名道姓的要找你呢。”听得出,苏格比水月还兴奋,好像找得是她似的。
“那就让他上来吧。”苏格很奇怪慕容水月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淡然,好像贾战只是一个平常的无名小辈而已。
“他来做什么?不会是来报仇的吧?”水月决定先不管他,先趁他没上来这段时间快点把小说的结尾看完,要不,非闷死不可。
所以,当贾战一转过弯儿,就看到一个小丫头正聚精会神的与电脑上的东西奋战。拉得速度飞快,他都奇怪她能看得出来吗。此时的她看起来少了那天表现的那种成熟与冷漠,而是多了份幼稚与纯真,清澈的眸子里更是蓄满好奇。甚至嘴角的笑都是那么的自然而明净。
虽然遭此冷遇,贾大总裁倒也不以为忤,而是远远的站住,靠墙,抱胸,好整以暇的观赏起来。
小说读完,水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是圆满结局。”一抬头,正与贾战玩味的目光相遇。
“噢,天啊,把这茬给忘了!“水月悄悄的一吐舌头。——这些当然没能逃过那双鹰一样的眼睛。
贾战肩离墙,双手插在裤兜里,用他自以为最魅惑人,最洒脱的步伐走过来,然后伸出手:
“慕容小姐,你好。”故意加重一个“好”字,充满挑逗的意味儿。
“贾先生好。”
不过,水月好像没看到那双伸在面前的手,只是把最甜美的笑堆了一脸。
贾战有些恍惚,他看到的笑容太多了:讨好的、巴结的、谄媚的、诱惑的……可像那天那样给自己一张冷漠无视的脸的唯有这小丫头一人而已,他今天本来是装备好了自己,打定主意要剥下她冷漠外衣的,可没想到,这还没战呢,已然大捷,甚至还大大超过了自己的期望。他心里不禁打鼓:我今天是不是找错人了?
好在,这小丫头的笑媚而不俗,娇而不做作,还可一观。
“就凭这丫头这张笑脸和那双似笑似诮的眸子,就值我贾战下点功夫,更不用说她还有如此修长健美的身材,活力四射的青春气息了。
他早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色心又起。
于是,他又运用起他百战百胜的摄魄之术,用他那双鹰似的利眼,上上下下的打量水月,那双眼好像能看透人的衣服,能把人剥光一样,透出强烈的信息:我要泡你!不由得人不羞怯和尴尬,但是又充满了诱惑,勾起女人心底潜藏的欲望,不由自主的想与他一同沉沦,体味肉欲中的苦与乐。
水月绝对是那百分之百以外的,只见她既不羞,也不恼,更不回避,迎着他的视线有一分钟之久,慢慢的,睫毛略一垂,又迅速上扬,然后,嘴角一动,朱唇微启:
“你就是用这招尽诱淑女的吧。”
“嘎——”贾战差点没气噎过去!“我怎么会以为这丫头转了性了呢。真是该死!”
“你一直都是这么精灵古怪的吧?”贾战的反应总还算不慢。还不算死得太难看。
“咯咯咯……”
“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相互间都多了份欣赏——与性别无关。
笑过,水月突然伸出手来:
“我,慕容水月,很高兴认识你!”
贾战一愣,然后恍然的伸出手去握住这只青葱似的修长柔韧的小手:
“我,贾战,认识你很高兴!”
“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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