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尾声(1 / 1)
端木槿坐在床沿上,昏黄的灯光衬得屋内温馨,伸手抚上端木叶光洁的额头,触手而来的温热让感到十分安心,几天几夜的赶路,莫说是他这个武功尽失,体质虚弱的人,就算是一般人也是吃不消的,好在并无大碍。
“槿。”身旁一声轻呼,没有回头也知道是凤出云,自从两人知晓相互的关系后,反倒不像在书院里那般亲密了,“修司说明天清早他要走了,绿要去送他,你呢?”
沙绿对于修司,除了陌生还是陌生,宫内的御医都替两人诊治过了,说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长期用药,深入筋骨,不是一日二日可以化解得了的,而他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嗯,我自然是会去的。”替端木叶拉好被角后,便只坐在边上不再言语。
依旧是城外三里亭,冬日成行的没有几人,拒绝了端木夫妇的好意,仅凤出云、沙绿与端木槿三人来送他。
“槿……”本想对这个相处了十余年的人说些什么,转头看向一身女装的端木槿,鹅黄色的罗裙外披冰狐裘子,脸被冬日的风吹得有些泛红,在阳光之下,整个人却给人温暖的感觉,所有想说的话都化作了一抹安心的笑,“没事。”
沙绿与凤出云站在端木槿的后方,等了好久,见修司将要走了,沙绿好不容易走了过来,“我与凤会回西茅去,去御剑山庄,你有机会的话,就来看看我们。”说完后好像还要有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
“好。”
沙绿抬头,眼前的修司可比平日里要温和多了,目光一相接,她便匆匆低下头来,“哥……哥……哥哥。”好不容易说出了自己想说的,她的头便更低了。
伸手摸上沙绿的头,“嗯。”
看着如此兄妹两人,端木槿用余光偷偷瞄看凤出云,他只是眼神温柔地看着沙绿与修司,眼中不无羡慕。
目送修司离开,北风吹抚着三人的发,阳光已经升至半空,护城河不远处,传来浣洗衣服的妇人的谈笑声与哗哗的水声。
端木槿看着并肩走着的两人,慢慢放下了脚步,脚尖一踮,便趴到了凤出云的背上,手臂轻轻地环住了凤出云的脖子,头则搁在了他的肩头上,闻到脸颊下发丝中夹带着淡淡香味,她将手环得更紧了。
凤出云自她跳上他的背反射性地接住她后,身子便一直僵硬着,直到端木槿的呼吸慢慢在他的耳侧变得平稳后他才回过神来,将端木槿往上一推,缓步走了起来,相较于凤出云,沙绿则显得比较平静些,自动地退到了他们身后。
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火烧云漫天的那天,连呼吸都是同步。
三天后,放出皇榜:当今皇上久劳成疾,药石无灵,驾鹤西去,举国同哀,服丧三月,不见红事。
半月后,新帝登基。
尚达侯被逼进入朝堂,一同的还有信王爷端木信,只是未有半月,便又留书出走了,说是去考察民意去了。
西茅御剑山庄迎来了一对新婚夫妇。
世间多了一人一剑独行的送镖人,他四海为家,不畏任何事,只是,时不时地总会被一个红衣女子给缠上,只有在那时他才会难得地露出为难的表情。
还有,以及一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夫妻。
数年后。
一家四口坐在一个小酒家里。
“小宁,不是和你说了吗,青菜也要吃。”女子将被儿子挑到丈夫碗中的青菜又挑回儿子碗里,训上一句,并不忘加上威胁的眼色,对上儿子可怜巴巴的泛着水气的眼睛,转开头,“装可怜也没用。”
见此计失败后,男孩又把目标转向一旁的父亲,大眼睛盯着年轻的男子,仿佛是在说:爹爹,爹爹,我不要吃。
耐不过儿子如小兔般的眼神,男子对妻子说道:“槿,小宁讨厌青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能这么逼他呀?”
“爹爹就是太惯弟弟才会每次被娘亲训的。”从自己的碗里抬起头来,夹一根青菜到碗里,桌上的第四人--端木安,如此说道。
“小安乖多了。”端木槿对丈夫一嘟鼻子,而后夹了一块端木安最喜欢的糖醋藕给她,“这是奖励。”
“哼。”两计皆失败的端木宁狠狠地看了一眼自家得意的姐姐,将碗中的青菜扒进嘴里,脸不离碗地扒着饭,几下便解决了。
“我吃完了。”
“我吃完了。”
姐弟俩一前一后地下了桌,“噔噔噔”地跑上了楼去。
“小槿,几年不见,你真有做娘亲的样子了。”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一个小男孩也就三四岁的样子,一边跑着,一边冲着前方的人儿奶声奶气地喊道,被他如此叫着的姐姐也不过六七岁的模样,这不正是端木安与端木宁。
本来一个人已经冒了很大风险,现在还要再带上这么个牛皮糖,更是麻烦了,费了好大劲才偷偷溜出来的。
“你别喊,你想把爹爹与娘亲都引来吗?再吵……”她的话未完便一下子撞到了前方的一个人,跌坐在地上。
“小妹妹,你没事吧?”抬起头,入目的是一个中年的美妇人,一身简单的粗布衣服,一手捧着一大束木槿花,另一手将她扶了起来,还帮她掸落了膝盖上的灰尘。
“谢谢,我没事。”小安大眼睛扑闪扑闪,目光定在了女子手中的木槿花上,“好漂亮,我娘亲也最喜欢木槿花了。”
“姐姐。”小宁总算是追了上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土子说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要被拐走的。”口中的小土子是他们的一个玩伴。
一手敲在弟弟的头顶上,“小土子的话你也信。”换了另一付面孔,对着面前的女子说,“姑姑,这是我弟弟。”
那女子被她的称呼愣了一下,转而绽开了笑,从花束中拿出两朵木槿花送给他们一人一朵,“这就当是姑姑送给你们娘亲的,奖励她教出这么好的孩子,姑姑走了。”远处,一名男子冲她喊道,她转身要离开之前,又望了小安一眼。
总觉得,好像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形似的。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付诸一笑便离开了。
“娘亲,爹爹。”两人回到原来的一个小酒家,爹爹与娘亲正在谈着些什么,两人先争地想将手中的木槿花送给娘亲,却意外的发现娘亲的发间已经别了一朵一模一样的花了。
“娘亲,那花?”小安开口问道。
端木槿伸手抚上发间的花,“这个嘛,是娘亲的姑姑送的。”
“娘亲的姑姑是我们的什么?”小宁好奇地开口问。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刮了刮儿子的鼻梁,俏皮一笑。
“对了,你们出去了吗?”前一刻还温柔的娘亲在下一刻就化身为狼。
“没,没……”小宁躲到小安的身后,眼中不无计饶。
“还敢撒谎?”
“我,啊……娘亲,饶了我吧……”
一旁的男子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眼中尽是宠溺和不可掩藏的幸福的笑。
如是,真好。
端木鸿找出的那一幅画至今还被收藏在皇家中,却不管是任何文官都无法得知那奇怪符号的意义,不过这也是自然的,因为那是:If-we-are-meant-to-meet-again,then-we-will-meet-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