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女(1 / 1)
在一个路边荼铺坐下后,满脸职业笑容的小二给他们倒上荼后便识相地离开了。
端木兰一手扶着荼碗,另一手的食指轻轻地划着碗沿,微透莹绿的茶水倒映着空中唯一的光源--月亮,她双眼盯着手中那碗因多次冲泡而没有多少荼味的水,倏地,端起碗轻轻啜了一口,喝惯了家中的顶极龙井,这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土荼让她微微一皱眉头,尔后,就将茶水一饮而尽,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一旁的端木叶给她重新倒上水,只是静静地看着路边的红男绿水,殳国的民风很开放,尤其是在这种算不上大的边沿小镇子,夜市集会,说白了,就是给那些平日里闷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一些出来见见的机会,让那些到了年纪的男男女女,若是遇到个合心意的对象,则宜婚则婚,宜嫁则嫁。
“十五。”一声醉醺醺的喝声从身旁人的口中传出。端木叶回过头望去,不知何时,端木兰的手中的荼碗已经被酒坛所替代,现在她正直接就着坛子喝着酒,看样子,坛中剩下的酒还有很多,但是不管是端木槿还是端木兰,他们两个都是不消三杯必醉,而眼前的这个人,明显已经大大地超过了她自己的极限。
“十五。”听不到回应,提高声音的呼喊引来了少人侧目相向,而她却丝毫都没有觉察到,反而欺身上前,凑到端木叶的身边,勉强找到他的耳朵,大喊一声,“端木叶,你聋了,啊?”
倍受着他人奇怪的目光和醉酒人的摧残,连声应道:“是是,端木大小姐有何吩咐,小人在。”不管是端木兰抑或是端木槿,喝醉酒后,酒品差得让端木叶都没有办法。记得有一次,修司到外办事而端木槿却喝醉了,当时的他与平常除了容貌相同一样,完全是另一个人,他竟与端木兰两个人背靠背坐在千金楼的楼顶上唱歌,唱着唱着竟抱着哭了起来,待哭累了后,两个人就枕藉而卧,亏他还一晚上没有睡防止他们掉下身去。
“陪我,喝、酒。”将一大坛酒推至端木叶的面前,自己也是一仰头一大碗酒有一半灌进了她的衣领里,然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喝--”。
黑压压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虽然有明月当空,但却好像比往常还要黑了。
清风阁,当地的一处酒家,是此镇最好的一间。
阁楼最高处,端木槿一袭白衣,登身在围栏上,夜风灌满衣袖,对月临空,三千发丝游离在空中,和着衣袂随风翻飞,白色素衣反射着月亮的光华,看上去,他的周身好像有一层薄薄的轻纱。柔和。
在他左侧的地上,放置有一个琴架,其上放着的琴身颜色不一的不正是无尾吗?只是琴弦被尽数被他用木槿花汁染成红色,乍看之下,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美得好似一可勾人魂魄的魔器。
右侧,修司隐现在梁柱的阴影里,因为他的黑色衣服,所以他看去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很难被发现,此时他清冷的双眼正盛满温情看着那个好像要随风而去的人。
两人之间有一几,上置一壶二盏,青壶美酒,月白杯盏,醇香的酒气从盏底剩下的底液中似断若续地散出。
收回身来,轻盈落下,脚下竟没有半点声响。单手执青壶,微一倾,粉色的酒液从壶口注到杯中,虽只是倒了两杯酒,但杏花之香充盈在他们两个的周围,而且香气还是不断地从杯中溢出。
“老板他是把压箱的老底都拿出来了吧。”闭眼,深深地闻了一下杏花的香味,轻啜一口。刚才自己将一叠银票和修司的破魂刀放在掌柜柜台上,并大喝一声“把你店里最好的酒拿出来招待爷”,然后掌柜和小二两个人四只手护着一只箱子出来,打开后就是一壶名满天下的青壶美酒杏花雨。
而修司则没有端木槿这样的斯文,仅一口气就将这千金难求一滴的琼浆玉液饮尽。
“修司,你果然真是不懂风雅啊。”玩转着指间的酒杯,酒却没有一滴洒出,“你可知,这杏花雨是纵使千金也难得的呀,你方才饮的不仅是酒,还可以说是天下嗜酒如命却求而不得之人的血泪呢。”轻说轻笑着,但自己却学着他的样子将酒饮尽了,尔后,又如是饮了一杯,“不过,这食人血泪的感觉,想来,应该是非~常不错的吧!”
见他的情绪有些波动,知是他有些微醉了,想起当年没有自己在身边而他却喝醉差点露馅的那一次,修司便伸手抢先一步将端木槿几欲入口的酒夺了过来,一饮而尽后才想起是他曾经喝过的,脸便有些微红了。
到口的猎物就这样被人生生从口边拿走了,左手支着脸颊,一脸不满地看着修司,耐不住他的眼神,修司转过身,醉酒而变得更加无赖的端木槿就趁着这会儿,偷偷地伸出手去。
上手,抬头,倒酒,摔壶。
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修司擦掉嘴角边流下的杏花雨后端木槿才反应过来。
“啊--”
杏花雨,如其名字所述的,是在杏花制作而成的。以上等女儿红浇灌杏树,经三年,得第三年的杏花和杏果,聚杏花雨。上好的糯米辅以上述三物,放入以杏木所制的酒埕内,待成酒后,便将其埋于杏树之下,得三年的上等女儿红的沁润,方得成杏花雨。酒开启后,要存放于用青寒玉所制成的青壶之内方可保持其醇美,所以那青色的酒壶也不是个不名之物。
可就算如此,挥金如土的端木槿也不至于如此大喊出声吧。
一片火红从梁上落下,直奔地上的青色的酒壶,见里面只余几滴,叹了一口气,便指着修司脆生生地骂开了:“果然真是不懂风雅。美酒如杏花雨让你遇到了,不珍惜反倒如此糟蹋了,如若传了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捶胸哭断肠啊?”银玲般的声音,娇小的身子,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
“他人之事与我何关?”十分冷淡的回答,非常符合他修司,但一般情况下他是什么也不会说的,显然他已经有些微醉了,不然怎么会与她在这儿说这些话语而放任端木槿在那儿。
一连串的意外早已使本是微醉的端木槿彻底清醒过来了,虽然面容上他仍旧是保持十分冷静,但心里面却早已波涛翻了好几层,眯着眼睛看着视野中的红衣少女,能与冷着的脸的修司正面相对却没有一丝害怕的人并不多,何况她还个可能金钗之年的小女孩,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反而只是睁着那大眼睛,没有半点妥协。
而且,听她刚才的话,这梁上君子她做的也是有一段时间了,但自己与修司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果刚才不是她故意出声,怕是绝不会被知道,再加上她刚才落下的身形之快,武功修为定是不俗,小小年纪有如此功底的,,江湖中也是未有听说过。
看来,这次求学是来对了,这南方也不尽是小家碧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