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五十一)(1 / 1)
时间匆匆而过,宋瑜遐想联翩的时候,身边的空位被拉开了,她扭头看去,严硕正面色狐疑地看着她对面男生手里的武侠小说。她吐了一下舌头,立刻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就是这么复习功课的,效率真高。”校园的小路上,他紧紧箍着她的脖子说。宋瑜掰着他的胳膊争辩道:“我也是劳逸结合,顺便走走神嘛。”他问她:“走神?想什么了?是小男生还是三少爷?”
宋瑜笑了。严硕不是武侠迷,她和他谈不了谢晓峰,于是随口说道:“我从三少爷想到了江湖,从江湖想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身不由己想到了‘大考大玩,小考小玩’,所以现在不是和书本‘相忘于江湖’,陪你压马路来了嘛?”
严硕说:“说得好,‘相忘于江湖’!到底是武侠迷,让我也学了一招。”
路边的的小树林里,宋瑜影影绰绰看到一个个子高挑、体态较好的长发女孩,亲密地依偎着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孩子,联体婴般朝他们走过来。楚鑫鑫?!她不敢相信,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便被严硕一把拖出几步远。他不满地说道:“到处乱看果真是你的大毛病啊!以前还以为你喜欢我才盯着我看呢!”
这句击中要害的话把宋瑜羞得直想找个地缝钻,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拼命地摇着他的手臂,他却毫不理会地哈哈大笑起来,还补充道:“逗你玩呢,没想到被我一猜就中。”
宋瑜松开手,快步走了开去。严硕不急于追她,反而蹲下了身子捂着脚腕叫了起来:“啊哟!啊哟!”
宋瑜闻声急急忙忙折返回去,弯身扶他的时候,他轻轻松松地站立起来,搂住了她。她低下头去,只听到他在耳边说:“我也是盯着你看呀。下班遇到你是我兼职时最有意思的事了。”
她轻声说:“可惜你不用兼职了。我又弄丢了你的简历,害得你这学期工作也没着落。”
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有什么,你就是我这学期最好的收获。”
这句真诚的甜言蜜语让宋瑜怦然心动,她涨红着脸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声音哑哑地说:“我想要一张你的照片。”
他反应过来后扑哧笑了:“你电脑里不是有好几张吗?外加我这个大活人。”宋瑜忸忸怩怩地说:“寒假回家想给爸爸妈妈看看。”
严硕说:“这好办,我登门拜访,当一次活广告。”这话使宋瑜非常惊奇:“你,你要来北京?”“嗯,有个面试,随便去看看。”他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单位呀?”宋瑜好奇起来。“管那么多干嘛,我不会去的单位!”他一句话打发了她。“那你还去面试?”她迷惑不解。“你真是只好奇的猫!为了看你,行不行?”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宋瑜高兴,她觉得严硕近来有些神秘,元旦后的请假,兼职的结束,到现在的北京面试,他从来都没有打算认真告诉过她。她不是使性子的女孩,既然他不愿说,她就不再追问。
看着她不言不语的样子,他仿佛看透她心思般说道:“小瑜,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无论多么亲密、多么相爱,我们仍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你有你的朋友、你的学业、你的爱好;我有我的朋友、我的职业目标、我的兴趣。如果要事无巨细地分享一切想法和行踪,紧紧地黏在一起,我们的关系就不再是彼此的欣赏和享受,而会变成折磨和累赘。你说呢?”
这番话勾起了宋瑜的回忆,欧阳芸和罗海诚都曾经提到过他们贴膏药般亲密无间的关系,这亲密使欧阳芸对失去罗海诚猝不及防,有着切肤之痛;这无间使罗海诚视这段感情为疲于应付的痛苦纠缠而终于放弃。
她会然点头:“是的。但是我想我们之间也需要坦诚相待,你说呢?”
他粲然一笑:“坦诚相待,好啊。那你先告诉我,有没有瞒我的事呢?”
听话间宋瑜脚下一个趔趄,几乎被绊倒,幸亏严硕扶了一把,于是整个人都落到了他的怀里。她抬起头,在他笑意盈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红晕飞扬的脸,心也开始突突突乱跳起来。
她也有不说的秘密。他那么笃笃定定,好整以暇地看她,她却像个干坏事被抓的孩子那样,徒然红了脸。
严硕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看她站稳便拉着她,不紧不慢地走上了回去的路。
清冷的月光,泻下冰一样的银辉,为他的清晰的轮廓添了几许神秘。只有他的手温暖如旧,与她十指相扣,让她安心。
周二的羽毛球选修课是本学期的最后一次正式上课,孙老师首先回顾了一下本学期课中所学的羽毛球知识与基本技巧,在提到宋瑜顺利完成半年的实习锻炼时,几个人高马大学生象约好了似的鼓起掌来,最后变成了全班的掌声雷动。
站在队列前的宋瑜感动了,她体会到了掌声中的情意和鼓励,还有为人师表被学生肯定时那种不可言喻的喜悦和激动。在这半年中,她慢慢摆脱被动害羞的状态,渐渐处乱不惊,在组织能力上不断提高。面对一张张她熟悉的面孔,她还是不禁腼腆地笑了:“谢谢大家这半年来对我工作的支持,我也从你们身上学到了很多。希望大家今后也能常常参与羽毛球运动,强身健体。预祝大家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
掌声又响起,她环顾四周,当目光掠过站在后排的郑展飞时,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郑展飞的面色有些灰败,但她没有在意,她想到的是那个缺席的高大身影,英姿勃勃的面容,他对她数不清的帮助和从未说出口的心意。
往事如放电影般在脑海中浮现,就这样想起了他。
瑜伽馆里,充满号召力的掌声在她最忐忑不安的时候响了起来。满屋子的人,她看到了他深蓝色的运动衣下挺直的身影,嘴角不经意流露的笑容……
一桌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火锅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他边哈着气边学着北方方言说笑话……
麻辣的味道里,她手忙脚乱地盖住了自己的杯子,他来不及收手,一滴晶莹的啤酒便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该罚!”他手一挥,一帮人开始起哄:“该罚!该罚!”……
他挥动拍子,隔着墨绿的网,白色的羽毛球变化着角度飞越场地使她目不暇接。他喊着:“看球!看球!”声音从容有力……
一个恍惚,他似乎就她的身前,脚尖点地、跳跃扣球。她看见他一次次腾空的矫健身影,神情专注的目光,任由腮帮慢慢滑落的汗珠……
雨水沿着车窗倾斜流下,漆黑的山道,车灯如柱。光柱凌乱的的那一瞬间,她才听到“啪”的一声响,他已经翻过身来,奋不顾身地推开了她……
冰冷的雨丝拂面无声,她眼睁睁地看着,眼睛被刺痛般湿润起来……
“宋瑜!”孙教练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唤醒。她揉了揉眼睛答应道:“在这,来了!”
“宋瑜,是这样:邵奕炜下学期将参加交换学生计划到香港去。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将你的搭档换成郑展飞,因为他们两个在技术上有不少相似之处,水平也比较接近,你们配合起来会上手更快些。你觉得如何?” 球场边孙教练如是问她。
“我没有意见。”她说。他们的对话迅速被几米开外的场地上的蹦跳声、击球声和叫好声淹没。孙教练证实了班上风传的消息―――邵奕炜将成为香港交换生。这也是宋瑜听邵奕炜和他的表哥翟奕竑两度提起的,这个消息让她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随即却又被空落落的情绪填满。
课后一个人在羽毛球馆收拾器具的时候,这种空落落的感觉便化作了离别的惆怅。想着那几个故意不接的电话,她不安起来。就在那一刻,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惊得她撒腿坐在了背后的一堆球拍上,‘轰’的一声响后便滑到了地上。
她忙不迭地取出手机来听,脑子里千回百转,范萍焦急的声音已经抵达了耳边:“小瑜,我有个学生急性阑尾炎正在送手术室,他家在外地,家长赶不到,我得守在医院里。晚上瑜伽课帮我带一下好不好?”“噢,噢!好的。放心吧。”她说。电话那头,范萍急急与旁人说了几句,又急急与她道别,背景是一片混乱的脚步声。
断了线,她花了很久才重新整理好东西,走出球馆的时候,黄昏已经来临。
月亮升上来了,薄薄的剪影挂在淡蓝的天空,明丽洁净,不染纤尘。远远就看到宿舍外异常罕见地停了一辆似曾相识的香槟色别克商务车。
离车还有四五米距离的时候,在她看不见那边,车门似乎打开了,因为水泥地面上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她好奇地转过头去,电光石火的瞬间,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腋下撑着两根拐杖的邵奕炜消瘦了许多,却面含微笑冲她说:“小姑娘。”
眼泪突然失控地流了出来,她打量着他憔悴疲倦的面容,一句话也说不出。
邵奕炜一拐一拐地走近她,用不打石膏的那条手臂颇吃力地从口袋里翻出一袋纸巾,递过来说道:“等了你好久,秦师傅都差点怀疑我在耍他玩呢。”她接过纸巾,无意间触碰到了他温暖的手,心便嗵嗵乱跳起来:“我在球馆整理东西,所以―――,风好大,沙子吹进眼里了。那个,谢谢你。”她擦干眼泪,心虚地为自己解释着。
他没有注意她的失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身后的某一点说:“孙教练对你说了吧,下学期我不在这了。最终拗不过他们,我只好去了。今天来办事,顺便跟你道别。”
“ 孙教练告诉我了。”她说着,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看了她的动作,他笑了笑说:“我行动不方便,只有考试时才会来。查了查,跟你的时间都是错开的。还真有点怕见不到了。”
离别的时刻终是让她又难过起来,她觉得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情。看着他注视的神情,她伸出手努力地笑着说:“为你高兴,多好的机会啊!你的伤,生活会方便吗?”
刚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有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轻微颤抖,随后他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终于慢慢松开了:“还有一个月就能拆石膏,应该没事。”他笑笑又补了一句:“我妈在那里有业务,我到哪都不自由。”
天色黒了下来,路灯闪着柔和的桔色光晕,在他们身旁投下一个交叠的暗影。他留恋地望着这个投影,声音变得有些异样:“从小到大有过不少遗憾事,以前总是将理由推卸到外界因素,其实关键还是在自己―――不果断,也不坚强,更谈不上成熟。”
他的眼睛在夜幕下晶莹剔透,宋瑜不敢去看,她几乎怀疑那是他眼中泛着的泪光。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这个情况的确把握不好做朋友的尺度,我应该彻底放下,让你安心。也许我还达不到你所说的境界,不过请允许我把‘相忘于江湖’中忘记的‘忘’改为远望的‘望’,我永远都会为你祝福。”
他的话让宋瑜感到费解,她终于什么都没问。“我也永远都会为你祝福。到了新学校,努力学习,养好身体,你很快就会有许多新朋友的。”她强装微笑着说。
临走转身的时候,邵奕炜良久地仰望着天空,清柔的月闪烁着银辉,宋瑜看不清他的神色。
别克绝尘而去,她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猛然失去依靠般潸然泪下。
她记起了很喜欢的一本小言小说上的故事:生命中,他曾深深爱着她,经历种种却不能与她厮守。为了爱,他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幸福快乐,即使,他最终选择的是放弃。
感情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付出了未必会有回报,但要得到就必须付出,还必须面对失去的痛苦。
倏然间温馨和失落同时在心中涌动,她感受到了他的爱,却无能为力。
望着车窗外路灯下车水马龙的热闹都市,她回忆起了大学时的暑假,早晨的她悠闲地躺在床上翻着一本同龄女孩写的小说,卧室的窗外阳光明媚,她学着女孩的样子,很低很低地、很久很久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你好,忧愁》,心中却是丝毫不变的轻松暇逸。
多年后的这个夜晚,她微笑着与他轻松话别,毫无防备间,忧愁却不可遏制地充溢了她的心。感情的事,有愿意便有不愿意,有对得起便有对不起。
瑜伽馆里,在轻柔空灵的音乐中,她紧闭双眼、舒展四肢、平躺在瑜伽垫上,渐渐平静下来,思绪随着意念飞翔……
夏日的风,清凉不羁,带着玫瑰的味道......
远处响起一阵愉悦的口哨声,它随风而逝,飘向了更广阔的原野天空......
更衣室里,换好衣服的唐迪兴致勃勃地对宋瑜说:“喂,今天赵为生日,咱们乐乐去,好不好?” 看见宋瑜十分犹豫,唐迪怂恿道:“去吧去吧!赵为平时一向关照你,生日嘛,一年就一次,去吧去吧!” 握着口袋里的手机,宋瑜点了点头。
一行人嬉闹着离开康成时,宋瑜看到了一排跑步机上唯一的一个身影―――带着耳机的翟奕竑面朝电视,在皮带上机械地慢跑着,背后已经湿了一片。没由来地,她就想起了瑜伽课结束时尹文匆匆离开的身影。
“唉!”她轻声叹道,不料被一旁的唐迪听到,唐迪勾住她的手臂安慰道:“不远不远,才一站路!”又高声问了问众人:“喂,有没有要拼车的,这有一个了!” 宋瑜闻言赶紧拽住唐迪,拼命地摆了摆手。
唐迪找的这个酒吧比起上回的狂欢酒吧要清净不少,虽不是人声鼎沸,明明暗暗的空间里依然坐满了年轻人, The Fugees的《Killing Me Softly》在空气里回旋环绕:
Strumming my pain with his fingers
Singing my life with his words
Killing me softly with his song
Telling my whole life with his words
Killing me softly with his song
……
谈情说爱的情侣在沙发座上安静地相依相偎,只有他们嘻嘻哈哈象外星人般引人注目。
喝完一杯柳橙汁的时候,宋瑜开始心神不定地查看手机,严硕并没有回她的短信。沙发对面,唐迪和赵为谈论着欧美经典老歌,从Fugees讲到了迈克•杰克逊,兴味正浓;另外几个健身房的常客则在争论着拉丁舞的技巧,本年度新开的拉丁舞课很受欢迎,他们从舞曲舞步辩到了舞衣舞鞋,斗志昂扬。宋瑜找了个空档离开了座位,酒吧的信号不太好,一直走到门边,手机的显示屏才多出两根柱子。
电话打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严硕在那头不咸不淡地问:“生日扒结束了?”
“还没,等着上蛋糕呢,你在做什么?”她说,身后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原来有同天生日的人在点歌,Mariah Carey的《I can’t live without you》,声情并茂。
严硕说:“好热闹啊!别吃太多了。明天见!”她捏着电话不舍得放,特别是在这样的歌声里,小声支吾道:“我只吃了一个蛋挞,晚饭也没吃。”“噢,这能怪我吗?”他的笑声传了过来,“新朋旧友,活动一波又一波,我可无能为力。”
人来人往的过道上,什么话都不好说,她言语不明地讲着悄悄话,还要时刻注意让过过往的人和服务生的托盘,听见他问“是不是想我了?”便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Mariah的歌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中,她恋恋不舍地收了线。
过道边的一排小几,每个上面都放了一只蜡烛灯,莲花状的蜡烛浮在透明的玻璃碗里,盈盈的光映着一对对亲密交谈、含笑相对的情侣,温馨浪漫。
宋瑜鬼使神差地沿着那排小几走,每路过一个蜡烛灯,便情不自禁地去多看一眼。一个黑衣女孩突然放下托杯,猛地抬头面向宋瑜所在的位置,天蓝的眼影闪闪发亮,凌厉的眼神逼视得她无处可逃。严硕的那句话“到处乱看果真是你的大毛病”真是形容得无比贴切,她后悔不迭,连忙低头快步走过去,直到转弯处才长吁了一口气。
正前方的吧台上零零星星坐了几个人,宋瑜看着突然停住了脚步。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的邹桐似乎醉了,上身前倾半伏在台面上,面前的暗红色液体挡住了他的脸,一只手还在杯子上漫无目的地滑动。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十分瘦弱的女孩,松散地系了一个马尾,一双细长的眼睛忧心忡忡地盯着他,低低窃窃地诉说着什么,却是手术后不再来健身的戴嘉。
这样的一幕让宋瑜觉得怪异,想着此刻在不远处的市区医院陪伴学生的范萍,她又觉得情有可原。不知道为了什么,直觉告诉宋瑜,范萍与邹桐之间的问题好象越来越严重。范萍说过,邹桐喜欢喝酒,因为工作需要也时常喝酒,但他的酒品很好,从不放纵自己乱饮,更不会喝醉。上一次的健身房风波,范萍半中途离开了拉丁舞课,只源于邹桐喝酒来了点小情绪;这一次范萍不在,宋瑜却亲眼目睹了邹桐烂醉的样子,她立在原地犹豫了一阵,终于没有走上前去。
健身房风波的那天,宋瑜在咖啡馆中等待萧岳时无意看到戴嘉陪着邹桐寻找范萍的情景。事后,戴嘉给宋瑜打过一个电话,她这样说道:“小瑜,我真矛盾。范萍来家里陪我,我真的好开心,可是――可是我真不想他们夫妻为我而反目,我该怎么办呀?
“我听到邹大哥在门外冲范萍大声吼,心里就过意不去。他真的是冤枉了范萍,是我留着范萍看肥皂剧的。我想出去解释一下,又害怕他们见了我难堪。就这样,好几天都为范萍担心。后来看到邹大哥拼命打电话找范萍不到,那付失魂落魄快要疯了的样子,我就又为邹大哥难过。
“他们都是好人,为我做了许多许多,我这个病―――我有时想,我得这个病真害了他们,如果我那时干脆回家去动手术,就不会连累他们了。
“小瑜,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一番话听得宋瑜慌了神,她语无伦次地对戴嘉说:“你别那样想,不是的,肯定不是的。我也有责任的。”
收了线,宋瑜发呆许久,在桌前码字的欧阳芸走过来拍了一下她说:“瞧你这歪歪咧咧的傻样子,干了什么糗事了?”她便惴惴不安起来。
于是欧阳芸说:“情爱就好像一串梦,梦醒了一切也空。何必太认真?听我一句:吃亏便宜,及时行乐!”
……
回忆着这些,宋瑜折回了座位。
这时候,酒吧里又放起了《Killing Me Softly》,那一句‘Killing me softly’反复咛唱,低沉哀怨,她无端就被感染得情绪低落。
唐迪领唱的《祝你生日快乐》声中,蛋糕来了。插着三根蜡烛的鲜奶蛋糕上是四种水果拼成‘生日快乐’图案,充满了童趣。赵为边说着“哈!我可要返老还童了!”边将最大的一块递给宋瑜时,唐迪嗔道:“还返老还童呢!大哥哥连这个都不懂,晚上女孩子多吃甜食可不好,你还使劲塞给人家!” 赵为不以为然,对宋瑜笑笑说:“小宋可能还没吃晚饭吧?” 宋瑜手接着盘子脸就红了。唐迪大惊小怪地推了宋瑜一下,不满地说:“啊呀!你怎么不早说!” 接着便不由分说地将自己面前没有动过的一碟蛋挞放到了宋瑜的面前。
看着宋瑜把蛋糕蛋挞统统消灭,唐迪才心安理得地笑了:“现在吃比睡觉前吃好!听我的没错!” 宋瑜摸着胸口打了个饱嗝,觉得蛋糕蛋挞两队人马开始在她胃里打架。
当一群人要转战去唱K吃冰时,她借口第二天有考试才躲过一劫。
校园里夜风拂面,宋瑜走了不少路,肚子胀的情况并没有缓解。正要对付下一个饱嗝的紧要关头,冷不防有人从后面戳了一下她的肩膀,饱嗝生生被吓回去,肚子却难受起来。一高一矮两个眼镜男勾肩搭背站在她的面前:严硕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扶着肩上的电脑包,表情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萧岳则嘻皮笑脸地看着她,手臂绕过严硕的脖子环了个圈,两只拳头紧紧挨在一块儿的同时,不安分的两个大拇指不停地面对面碰撞着,一转眼,他从严硕脖子上收回了手臂,双手交握着将两个大拇指扭到一起举到宋瑜面前一晃,做着鬼脸一溜烟跑了。
宋瑜拍着自己的胸口,尴尬地望着面前的人,心虚地说:“好巧啊!”
“瞧你吃得嗝进嗝出的,现在闻上去就是个蛋挞!” 严硕从口袋里拿出手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话音未落,宋瑜不争气地又打了个饱嗝,腾出手便来捂他的嘴,没想到被严硕有防备地躲了开去。他复凑过来故意闹她说:“啊呀!我还没想好呢,不要动手动脚好不好!”一个饱嗝没打出,她就忍不住噗哧笑了,顿时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说吧,在外面都干了什么?弄成这副模样!”他拍着她的后背,趁机反剪了她的一只手。说时迟,那时快,她顺势反转身,反而将他的手反剪在背后,强忍着笑道:“说吧,最近都干些了什么?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
“无可奉告!要上就上吧!我心甘情愿,舍命奉陪。”他挺起胸膛,大义凛然。
“上什么上,去死吧!”她松开手,将自己背着的运动包换了个肩。
严硕转过身搂住她笑道:“《I can’t live without you》,刚才谁说的啊?看我怎么审问你!” 他紧紧拉住她的手就向路边的小树林跑去。
月亮像一个含羞的少女,藏着不说的秘密,悄悄躲进了云间。繁星点点撒满了宽阔的银河,一颗一颗眨巴着眼睛,仿佛在问:“你的秘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