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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五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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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熄灯还有一个多小时,宋瑜打开电脑,同时拨打了严硕的手机,发觉对方已关机。她想了想,给范萍发了一封短信。

邵奕炜还在线上,她给他发出了一个笑脸的问候,便看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立刻回了她一个笑脸。

“这两天很忙?”他问道。

“还好。”她说,又找借口般地补充了一句:“欧阳芸今天要回来了。”

“哦,她病好了?”他问。

“应该好了。”她答。他突然间又沉默起来。

“你恢复得怎么样了?用拐杖练习走路还习惯吗?”她明知故问道,答案却出乎意料。他答:“今天摔了一跤,明天不想练了。”

她心里一紧,着急地问:“是不是摔坏了?要紧吗?”

“还好,就是觉得自己无用,象个废物。”他的声音有些颓废。

宋瑜理解此时邵奕炜浮躁不安的情绪。她看着自己桌上晚上上课用的音乐碟,想了想说道:“记不记得你去年刚学瑜伽的时候,打莲花坐都很生硬?那时你强调男生的柔韧性普遍不好。后来,慢慢地,你的瑜伽姿势越做来越规范,唐迪还夸你的武士姿势摆得比兵马俑还酷!你还逗她说她比男人还刚硬。所以啊,对自己多一些耐心,保持一个好心态,坚持不断地练习,你的复健一定会做得很好的。我对你有信心!”

“瑜伽。” 邵奕炜仅重复了这两个字,似乎在回忆什么。

她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没法练习瑜伽了。不过我的瑜伽老师曾教导我们,瑜伽动作只是一种外在的形式,更重要的是拥有一份瑜伽心情。我有好多瑜伽静心乐曲的mp3,等下发给你几个。休息的时候,你可以象我们以前上课那样,打开音乐,闭上眼睛,自然入定,放松身心,想象自己置身乐曲描述的意境,享受呼吸的惬意,一定会得到一份好心情。”

“发吧,我试试。” 邵奕炜说。

宋瑜刚传好文件,MSN便断了线。她重新登陆MSN,电脑又自行退出。反复试了几次,一直如此。试着重新启动电脑,仍然如此。她看了一眼时间,灰心地叹了口气。

电脑里放着空灵而沉静的音乐,广阔的原野,高远的天空,羊群依稀的铃铛声……

窗外,银白色的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天幕,明亮的月光从树枝之间射进房间,照在她桌上德芙巧克力的盒子上,发散着淡淡的神秘的光晕。室内的空气干燥而温暖,弥漫着薰衣草的香味,台灯的桔光显得微弱如豆。她起身拉上窗帘,打开了房间的大灯。

正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外一声钥匙转动的声响,欧阳芸背着一个双肩背,风尘仆仆地出现宋瑜的面前。

近一个月不见,欧阳芸几乎变了一个人,乌黑亮泽的长发剪成了遮不住耳朵的短发,一缕刘海垂在眉心,标致的瓜子脸说不清是胖了还是有些浮肿,苍白得没有一点生动的气息。已是深夜,门还没有关,风呼呼地吹进来,她说了一句:“小鱼儿!”眼泪便情不自禁流下来。

黑夜里的卧谈为欧阳芸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发泄口,宋瑜第一次看到了不再是恣肆张扬、脾气倔犟的小疯子般的欧阳芸,而是一个忧伤无助,顾影自怜的脆弱女孩。

“我以为,我的日子会过得像玫瑰花一样。每一天早晨穿个睡衣袍窝在被子里,他都会轻轻地喊醒我,在我耳畔说:‘我爱你!’;去洗手间刷牙,牙膏已经挤好放在我的漱口杯上,水温不冷不热地等着我;手拉手上班,我们的城市就好像水墨画一样在眼前缓缓铺开,他总在这时站在我身边,对我许诺:‘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么快,一切都没了。他说分开,那就分开吧。我想如果分开以后还是很思念,他会包容我,会回来的,但他义无反顾。”

“快要告别这座城市了,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想着就难受。如果七年前有人告诉我:欧阳芸,他不适合你!我现在就不会哭了。”

“拿到H大录取通知的那一天,我像鸟儿一样从家里冲出来,飞出了大楼。我对同学说这是拨云见日,快意人生的开始。谁知这是我命里劫难的开始。”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找一个对我好、心疼我、呵护我的男人。没打算那么早恋爱,他穷追不舍。稀里糊涂、吵吵闹闹就好上了。他的朋友取笑我们特别黏,他就说我是他的一贴膏药,药到病除。”

“真不堪回首,那些日子,一切以他为中心,以为我也是他的中心。没想到,感情是我的天,却是他的包袱。”

“七年,一切给了他,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七年,一辈子有几个七年?我妈责怪我没看住他。看住他?好笑!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要遇到他!呜---”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听着欧阳芸的这番话,宋瑜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艰涩。

“小鱼儿?这是为什么啊?”

欧阳芸的问题让宋瑜不得不理清自己的思路。为了什么?罗海诚自己承认的见异思迁。聪明、利落、爽朗的欧阳芸在他心里褪变成强势、暴躁、不耐烦的欧阳芸,于是他从诚惶诚恐地宠溺到义无反顾地放弃。变心了。他说喜欢知性干练,善解人意的女孩,感情可能就是几次接触瞬间迸发的事情,但每次都是真的。

欧阳芸总是叫她“小鱼儿”,庄子有言曰“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被困在车辙里面两条鱼为了生存彼此用嘴里的湿气来喂对方,这样的动人情景是无奈的,甚至是不正常的。她不认为欧阳芸是个如罗海诚所说般难相处的女孩,但爱情从来都是两厢情愿的事,罗海诚把与欧阳芸的感情视为负累,恩断义绝,去追求他的自由,她多希望欧阳芸也能做一条快快乐乐的鱼,与过去相忘于江湖。

于是宋瑜说:“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他变心了,辜负了你,听再多理由和借口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你投入的感情很多,但及时抽身而退还来得及。七年是很长,但想想我们从一岁到七岁的事情,可不都忘记了一大半。我们还这样年青,至少还有十个七年呢。你看的小言书上不是常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忘记他,以后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帅草,许许多多的其他鱼。欧阳芸,你总叫我‘小鱼儿’,我希望你也能做一条快快乐乐的鱼,与过去相忘于江湖。”

对面床上是欧阳芸抽纸巾的声音,“我是一条不能忘记的鱼。”她哽噎着说,“我放下自尊,去找他,跟踪他们。干了一件件自己都鄙夷的事。” 爽直的欧阳芸不会隐藏自己,心里的话总会说出来,很少憋在心里。她擤了一下鼻涕,继续说道:

“他冠冕堂皇地劝我,两个人一起是为了快乐,分手是为了减轻痛苦。我无法再令他快乐,所以他唯有离开。他说分手他也很痛苦,可我比他痛苦百倍,因为他先说再见,又马上找到了快乐。我呢,一个人沉浸在过去里,无法自拔。”

“他的女朋友又漂亮又能干,除了比她高,我什么都比不上她。我从小到大都学习好,很自信,父母总是为我娇傲;现在我觉得自己算什么呀,我学得好,人家是海归博士,我自信,人家是知性干练,是单位的娇傲。呵呵,我算什么呀。”

“他不愧是姐弟恋的高手,我真不知道人家看上了他什么。那个女的年纪比他大、学历比他高、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呵呵,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为了他,我找工作,为牛魔王当不要钱的小工,发了成千上万个简历。我是个神经病!”

欧阳芸哭着哭着居然笑了起来,在寂静的室内发出怪异的“呵呵”声。

宋瑜正要安慰她,她已经停了下来,悲凄凄地说:“每天一睁眼就想到从前,我们好的时候,花前月下,畅想将来,H大角角落落都走遍了。七年呐,我忘不了,忘不了,我一次次找他们,就想拆散他们,挽回过去。我真不要脸!拼命想挽回从前。怎么办啊?”

懵懵懂懂的宋瑜哪有这样的经验,她睁大了眼睛,有些茫然。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着她桌上的几样东西,勾勒出模模糊糊的轮廓,范萍送给她的那只立体雪花的马克杯明明暗暗中仿佛染上一层雾一般的色彩,变得有些异样。

欧阳芸放下自我、放下尊严、 放下个性,都只因为放不下一个人。许久以前范萍的话、范萍的事,油然浮现于宋瑜的脑海,她喃喃地说:“我的大学好友说,‘爱情使人忘记时间,时间也使人忘记爱情’。世界上医治痛苦的最佳良药就是时间。时间,它有力量会抹平所有的创伤。当时间过去,你就会渐渐忘记曾经爱过的人,忘记他的好,忘记他的坏,对他不再有感觉,这就是生活。”

“要多久?已经一个月了,我不一样难受?”欧阳芸大声驳斥道。

‘相忘于江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放弃和忘记,除了时间,或许更需要坦荡、淡泊的心境。一条不能忘记的鱼,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情啊,可是谁又能真正做到忘记呢?想到今晚中途退出拉丁舞课的范萍,宋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

宋瑜说:“我也没有这方面的体会,不知道我同学的话是否有道理。不过,我想,人总是要朝前看的,开开心心也是一天,烦烦恼恼也是一天,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我小时候读书那会,成绩不太好,我爸常教导我:‘记住该记住的,争取能争取的,不能掌握就放弃,不能改变就接受。’他说应付考试和面对人生是一样的,我不能得到一切美好的东西,努力过后,必须学会坦然面对。”

“如果有一天,严硕也找个理由跟你分手,你会怎么办?放弃和接受,然后看着他和别人成双入对地晒幸福?”欧阳芸不依不饶地问道。

这个单刀直入的问题让宋瑜心神不宁,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如果’,今晚严硕临别时那一句“下一次,我不会等你”更让她心里没底。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把欧阳芸从死胡同里拖出来,她不能眼见欧阳芸越陷越深,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心中千回百转,她沉了沉气说:“如果他找到了快乐,我就祝福他好运。然后努力调整自己的负面情绪,从阴影里走出来,做些喜欢的事,对自己说,我会遇到一个更加好的。”

欧阳芸嗤笑了起来:“超脱!你这年纪谈恋爱就是看得淡。是啊!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呢?离了谁地球不一样转。再找一个,好主意!小男人的爱靠不住,洒落一地,七零八碎。还是大男人威猛雄壮,更男人一点。”

宋瑜感到欧阳芸多少误会了她的意思,急忙补充道:“我不是说,这个---”话到一半,欧阳芸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行了,行了!明白!明白!睡吧,我困了!”

月光偏了方向,立体雪花的马克杯完全笼罩在黑暗中,模糊得隐匿了行踪。宋瑜闭上眼睛,听到了对面床上欧阳芸沉重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似乎心潮起伏,好不平静。

第二天,宋瑜醒得有些迟,窗外已经大亮了。她手忙脚乱地起来,看到对面床上鼓起的被子,动作又轻了下来。镜子里的她有两个黑黑的眼圈,熬夜卧谈的直接后果。她揉揉眼,对镜子苦笑了一下。在体操馆练完瑜伽的时候,她盘腿坐在垫子上,细细想了想昨晚和欧阳的谈话,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

端着欧阳芸的饭盒往食堂门口去时,宋瑜看到了远远坐在大餐桌上的严硕和齐恒远。这个时间严硕没有去上班,她感到意外,一边想一边走了过去。齐恒远看到她,挥了挥手便开始收拾起吃饭家伙准备离开;严硕抬起头,她还来不及迎上他的目光,便看到他重新低下了头,专心吃起粥来,一勺接一勺,不紧不慢、俨然有序。

“嗨,怎么没去上班?要迟到了吧?”宋瑜在他的另一边坐下,随便问道。严硕再度抬起头,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说:“昨晚为谁劳神伤体?饭量也翻了一倍,连吃带拿的。”宋瑜笑笑说:“欧阳芸心情不好,我陪她聊了聊。这是帮她买的。”“今天还有事吗?”他问她。“萧岳妈妈今天回家,我要陪她办点事。”

严硕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说:“我今天需要你陪,可以吗?”她为难地看着他说:“晚上好不好啊?萧岳的事挺棘手的,学校、公安局都要跑。我早和他妈妈说好了。那个---”严硕打断她的话说道:“这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白天晚上都有人排着队等你,真是比大熊猫还吃香。我看明天你就真变成熊猫眼了!去吧!去吧!”他推开她,自顾自合上了饭盒,起身就要走。

“严硕!” 宋瑜喊了一声,心里很不好受:“不要这样嘛,他们真的需要帮助。你不也常帮助别人?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呢?”

严硕转过身,似笑非笑:“那你就来者不拒?”

“什么意思?” 宋瑜迷惑不解。

“你心里明白,何必在我面前装糊涂。”他转身又要走。

“我真是不明白,没有骗你。”她灰心地说,摸着手里渐渐冷却的饭盒,她无心与他争辩下去。

“‘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说的是不是你这样的。” 严硕丢下一句饶舌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瑜一路琢磨,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她的话是真话,但没有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有事瞒着他。

哎,她心里叹气:告诉他什么?她是如何认识翟奕竑的,还有那可笑的相亲;她是如何认识罗海诚的,加上欧阳芸、尹文的前尘后世。她觉得这会是乱上添乱。

胡思乱想中,宋瑜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她和萧岳陪着下飞机的岳晨,马不停蹄把公安局、派出所、学校、还有岳晨联系的律师行都跑了一遍,看到萧岳因为配合调查,有免于追究刑事责任的可能,学校的处分也会从轻发落,宋瑜和岳晨都松了一口气。

走出律师行的大门,天都黑了,三个人累得精疲力尽。岳晨执意带着宋瑜和儿子去本地最好的一家粤菜馆吃饭,萧岳走开的时候,岳晨对宋瑜说:“小瑜,萧岳他爸爸好不了了。我决定带着萧岳去澳洲陪他走完最后一段。”

宋瑜怔了一怔,不禁为他们难过起来,“萧岳知道了吗?”她问道。岳晨神情疲惫、眉头紧锁:“等他的事结了,我再告诉他,他也该懂点事了。让他出去念书,原本是他父亲的想法,只不过他是个生意人,哪有时间管儿子。儿子判给我,考上大学,我以为可以放松放松了,竟出了这样的事。我没有管好他,也对不起他父亲。最后的时间,让他们团聚团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吧。”

“这样挺好的。萧岳陪着他爸爸,对他爸爸一定是莫大的安慰,也许他的病情会有转机。”宋瑜说。

岳晨拍拍宋瑜的手,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很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为了他们父子两,我真舍不得离开这里。想想我们的瑜伽沙龙,还有那些朋友,真是很美好的一段日子。”

宋瑜说:“我也挺舍不得你和小岳的。不过到澳洲以后,你还可以继续联系瑜伽啊!我的老师很推崇印度瑜伽大师的一句话:‘瑜伽从不偏爱某群人,也从不远离某群人。’他说坚持自我练习比一周的一两次课效果更加显著。”

说起瑜伽让岳晨脸上绽开了久违的笑容:“我会的。瑜伽教我重新发现自己,学会善待自己,善待别人。如果没有这半年来的自我反省自我调节,我和他父亲不会再走到一起。”

“我祝福你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幸福美满!”宋瑜真诚地说。

“我们会努力的。”岳晨点了点头。

饭后,萧岳跟着母亲回家,独自一人返回学校的宋瑜在校园的岔路口情不自禁地走上了通往男生宿舍的马路。

临近期末考的宿舍没有了往日的喧闹,正是自习的时间,走廊里一片安静。敲开门后,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齐恒远一个人,房间中央的桌上仍是没有下完的一盘棋,只不过边上多了一本书角有些卷曲的教科书。“噢,严硕在实验室呢。”他说。

“谢谢啊,那我走了。”宋瑜对他笑笑说,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

手机里的声音不断提示她对方已关机,请她留言。于是她说:“喂,严硕,我回来了。有空给我个电话吧。”

这边刚收线,那边铃声便响了起来,电话里邵奕炜说,MSN帐号出了问题,这两天时常无缘无故断线,还是用回□□吧。她答应下来。

从□□换到MSN,只因为严硕的单位同事上班都常用MSN来发短信,他养成了习惯,她也陪他一起改变。她不由想起自己和严硕元旦前次数不多的甜蜜网聊,继而又想到欧阳芸和罗海诚在MSN上每个周末的亲密接触,心里突然间有种把握不住的感觉。

花开花落,秋去冬来,有了爱情滋润的她,感到时间过得飞快。她安慰欧阳芸只要曾经的爱是真实的,坦然便可以面对过去,达到‘相忘于江湖的境界’。可她自己,仅仅因为严硕这天略微的冷淡而心烦意乱。她不敢想象,如果她处于欧阳芸的境地,她会如何地伤心和疯狂。

宿舍里是出乎宋瑜意料的平静,欧阳芸坐在电脑前噼噼啪啪码字儿,怀抱着宋瑜送给她的泰迪熊仔,行云流水沉湎其中,嘴里咔嚓咔嚓嚼着曲奇,统泰可可曲奇的小包装掉了一个在桌下,张牙舞爪地瘫在地上。

宋瑜等着电脑启动的功夫又看了一眼欧阳芸,硕大可爱的熊仔在欧阳芸怀里露出半个脑袋,正无辜地冲着她憨笑,她的心突然就柔软起来。这个邵奕炜圣诞抽奖所得的熊仔因为欧阳芸而到了她的手上,又被她随手拿来给欧阳芸当做失恋的出气筒。想着欧阳芸曾经对它拳打脚踢摧残的样子,宋瑜的心头划过一丝歉疚,不光是对它,还有他。

登陆腾讯□□的宋瑜一上线便收到了邵奕炜几行跛脚心情写真,还有他收集的满满两页笑话---郭德纲的相声段子:“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啪!响木一敲)我叫郭德纲。人来的不少啊,我很欣慰,感谢各位的光临。待会儿散场都别走,吃饭去。谁去谁掏钱。听相声二十,起哄一万六。再笑加钱。”

宋瑜不禁笑了起来。

不知何时欧阳芸走到了她的身后,嘟囔了一句:“严硕这个百炼钢被你弄成了绕指柔 ,居然写这么多哄你瞎开心!” 宋瑜来不及辩解,欧阳芸已经默默走开了。

网络那端的邵奕炜的情绪高昂,吹起笑话来成了话痨,一个小时下来居然有了五页的聊天记录。他吹到郭德纲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医院”时,头像忽而暗了下去。许久也没有再登陆。

宋瑜看了看时间,又翻出了手机查看,一无所获。她终究不甘心地按了重拨键,几声铃响,他开机了,她突然觉得心如鹿撞般乱跳起来。拿起外套,走到门外,她听到了他倦怠的声音:“喂?”

“嗨,严硕,是我。”

“忙完了?轮到我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还在生气啊?”

“你在哪里?”他不答,却反问她。

“宿舍的走廊上。你还在实验室吗?”隔着走廊上的玻璃窗,窗外月色正好,清澈如水的光辉普照着大地,万物宛若镀了一层银。

“在走廊上做什么?看月亮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是不是很应景?” 他不答,又反问她。

“唔。”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居然也提到了这句诗,多么巧的事情,李白的诗今晚被两个人当作开场白。

“下来吧,我就在楼下。”他的声音里夹杂了几个女孩的笑声。

她象头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下去,脸上泛起一片润泽的红晕。

“你的脸很红,做坏事了?”他如是说着搂住了她。

宿舍的大门外,月光穿过树荫,洒下了一地的闪烁晶莹。她挣开了他,羞涩地说:“才没呢!瞧,好多人看着我们哩。”

“噢,害羞了,心如鹿撞。”他拉着她走到了小路上。

“你什么都知道。”她跟上了他的步伐,心中一片喜悦。

“我不知道啊,除非你让我摸摸看。”他停下脚步,一脸无辜地说。

“啊―――?!”她张大嘴,傻在了那里。他的眼睛清澈明净,笑意盈盈,在他的眼里,她看到了自己囧囧的样子。她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你这个坏蛋,净胡扯八道!”

“我从来不胡扯八道,说的都是真理,□□裸的真理,□□。”他戏谑道。

宋瑜收起笑容,推了他一下,不满地说道:“你成天泡在网上,都看了些什么呀!再这么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严硕笑了起来:“我引经据典钱钟书的《围城》,却被你当成黄段子。”

“那个―――”宋瑜没有看过《围城》,她低头嘟起了嘴。

脚边的草地一声响动,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子已经被他圈了起来,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说:“网上的东西是不能随便看的,小心被链接页面下的挂马病毒偷袭。就象这样!”他的吻偷袭上了她的面颊,空气里满是可乐甜甜的气息。

两个人就这么和好了。宋瑜对严硕之前的无故冷淡、之后的恢复如初一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想他到底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于是把这件事慢慢抛到了脑后。

日子在弹指间飞逝而过,生活在期末大考前的紧张中恢复了平静。

严硕告诉宋瑜,咨询公司的兼职结束了,他不用再去上班了。当她问起严硕有没有签约时,他笑着摇头说:“我在继续找工作。” 宋瑜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很认真地鼓励他说:“好好努力啊,我为你加油!”他闷笑不语。

欧阳芸的情绪依旧不稳定,时而靠在床上哭哭啼啼,时而失魂落魄地用剪刀剪用过的教材和笔记,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网上打发时间。每当这时,宋瑜总是小心谨慎地留在宿舍里陪她说话,有一次甚至鼓动她和自己一起去练瑜伽。

这一刻,欧阳芸突然盯着她问:“你认识尹文,对不对?”宋瑜尴尬地点了点头:“她参加了我的瑜伽课,说起来还是严硕的邻居。”欧阳芸听了倒到床上,许久,她懒洋洋地说:“你别劝我了,也不用老呆在屋里陪我。我又不是傻子,心里明白,做起来难。真想一步跨个十年,事业老公孩子都有了,无忧无虑。”

宋瑜心里也不好受,换个话题问她:“工作的事联系得怎么样了?” 欧阳芸就说:“前功尽弃,重新找呗!反正我要走的远远的,远远地离开这两座城市,真正到江湖上闯荡闯荡。”

好几天以后,范萍才打电话给宋瑜回复她的问候短信,说邹桐那天喝了酒,来了点小情绪,所以她就提前和他回家去了。范萍问宋瑜:“我以前在体校的事,是你告诉邹桐的?” 宋瑜一边回忆一边答道:“是啊,上个月我去市区恰巧碰到邹大哥去康成接你,于是在一起聊起了过去我们在学校里的事,我不知怎么的就告诉他了。你们是不是为这个闹矛盾啊?我可真混!”范萍安慰她道:“小傻瓜,说了就说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有什么好闹矛盾的,我也没想瞒他。”

范萍的声音有些茫然,宋瑜不安起来。她再追问范萍却都被她岔开了话题。宋瑜知道,自己在范萍眼里总是被当成小孩子看,范萍和她分享快乐,心里有事却习惯一个人扛着。

恍然顿悟间,宋瑜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坏事。

有人说,爱情是自私的。因为爱情不能强求、不能施舍、不能转让、更不能分享。既然严硕可以因为她帮助别人冷落了他而莫名其妙地冷淡自己,邹桐理所当然会因为范萍青梅竹马、刻骨铭心的初恋而吃醋。

宋瑜和邵奕炜的网聊没有再进行下去。邵奕炜重新注册用户号后,大动干戈地通知了所有的朋友和同学,仍然频频出状况。

最后一次聊天时,他心情舒畅地告诉她,他终于柱拐杖运动自如,她的音乐便是《清心普善咒》。她心里好笑,随手就打上几个字:“我可不是魔教,你少冒充华山派。”他便回复了她满满一串笑脸拼出的‘吸星大法’。她心念一转,方才意识到刚才胡乱说话把自己和他比作了《笑傲江湖》里的任盈盈和令狐冲,心里到底别扭起来,正要打上:“期考渐近,我要复习功课,从现在起暂停网聊好吗?”心灵感应般,他的头像忽然灰了。

那次以后,宋瑜不再登陆□□。邵奕炜来过电话,她没有接,他也没有留言。

严硕并没有象宋瑜想象中的那样和她一起复习功课,本学期只有一门课的他根本不用准备考试,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上网。他看到宋瑜努力背笔记的时候,不可思议地说:“我以为你会在运动场上练拳脚呢,原来体育成绩也是靠背出来的。”

宋瑜不好意思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严硕说:“什么身不由己,大考大玩,小考小玩。这些理论有什么好复习的,还是跟我去玩吧,保证你通过。” 宋瑜推开了他:“嘘―――!你去玩吧,我真要看书的!”

独自坐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宋瑜意外地收到了沈阿姨的电话,沈阿姨说,最近出国考察去了,直问她相亲后两个人还联系吗?宋瑜吱晤着说,他们打算作好朋友。

沈阿姨在电话那头笑:“鬼丫头!什么好朋友!还跟阿姨打游击,我这就告诉你妈去!”宋瑜着急起来:“不用不用,我自己会说的。”沈阿姨又左问右问:“你对小翟印象如何?”“你们那天都说了些什么呀?”“听说他送你回去的,是不是啊?” 宋瑜一一简要作答。沈阿姨谈兴正浓,问题象扣发球一般让她疲于应付。她又回答了许多关于自己学习如何,身体如何,爸妈忙不忙、好不好的家常话才好不容易挂了电话。

寒假快来了,也是她应该把男朋友的事亲口告诉父母的时候了。他们会喜欢他吗?她还没有他的照片,除了电脑里那几张可以羞死她的舞会惊魂照。

若大的玻璃窗倒映着阅览室里一排排整齐的日光灯,仿佛挂在光秃秃的树叉上一般富有离奇色彩。她看了看玻璃窗里的自己,才修剪过的齐肩短发清爽柔顺,上面还留着他抚摩的感觉……

她竭力不让自己再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重新把目光移到课堂笔记上。

桌子对面的小男生正在复习《中国革命史》,愁眉苦脸地看了几分钟的便丢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看起古龙的武侠来---《三少爷的剑》。宋瑜抬头看到不禁笑了起来,她也喜欢谢晓峰,绝顶聪明的才子,天下无双的剑客。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书里燕十三评价谢晓峰的那句名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是什么,她说不清楚,是风一样潇洒的侠客、迷一样绝世的武功,还是清波荡漾的碧水连天、轻舟摇曳的归隐之所,似乎都不贴切。她想起了自己安慰欧阳芸的话:‘相忘于江湖’,现在回想来真觉得好空虚乏力。武侠小说上说,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爱恨情仇、恩怨是非。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她不就身处江湖之中,置身爱怨是非之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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