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二章 伤日时间溃堤（1 / 1）
当梨花跨越生命的阻挡，回到了这里的时候，入眼的只是满地狼藉，余火燃烧，废墟残骸满地。血腥味扑鼻，看的出来，这里经过了一场杀戮。
前方那两个失控的身影，仿佛伫立在那里许久，将入眼的全部残杀殆尽一般。
梨花没有来得及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就看见银白发丝的少年痛苦的捂住头□□，他不断的摇头后退。而红发邪魅的男子还在咄咄逼人的说着什么，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这是梨花第一次看见如此绝望，痛苦的白龙。
天空早已被墨黑色的浓云遮挡，光芒遮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无法看见。地面都变得昏暗一片，整个大陆简直被黑暗吞噬一般，绝望的沉重之感。
梨花只感觉此刻不止呼吸，就连周身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她不知道克莱德对白龙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又那么远，远到让她无法阻挡那二人的对话。
当克莱德发现梨花的存在，神情僵硬了，还有着龟裂的痕迹。
“梨花。？”
“你对白龙说了什么？”
也许……不，其实她应该很清楚的，克莱德在和白龙说什么。
她应该很清楚才是。可是此刻无论多么后悔，都没有用了吧，后悔什么都做不到，此刻她知道一切都迟了，看着白龙的模样，看着眼前尴尬的克莱德，连问都不用问了。
恶魔究竟告诉了白龙什么，已经肯定了。
她一切都回不去了。那最大的秘密，竟然以如此不堪的模样让白龙知道了。一定被憎恨了吧。
越过克莱德，与他错身而过，无视了对方复杂哑然的模样，只是在白龙面前蹲下，内心充满悲伤与悔恨，尝试着对白龙伸出手，结果只是啪的一声被重重的打开。这是拒绝？白龙已经不让她靠近了吗？
“HAKU~”伸出的手次次被拍开，手背之上已经肿起。火辣的疼痛阵阵传来。
“你在憎恨我吗？”
“滚开，不要过来！你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孩子，你不是，我更不是你心中的白龙，你一定是这样想的！不是吗！为什么要带着虚假的好意靠近我！”白龙冰蓝色的瞳孔痛苦的收缩，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一直是如此喜欢着梨花，但是结果，关于记忆的事情，一切，就只有他被隐瞒，只有他。
梨花每次看着他的目光也只是在缅怀，缅怀那段他失去的时光。她缅怀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截然不知的温柔的白龙，那个白龙终究不是自己。
“梨花，他已经知道一切了，可是似乎无法接受那段记忆一样，明明就快想起来了，可是却一味的拒绝。”克莱德戏虐的声音从梨花背后传了过来。
白龙一个人忍受着灵魂觉醒的痛苦，冰蓝色的眼眸闪烁决绝而冰冷的光辉，警觉，脆弱，否决所有的神情。仿佛回到了那个伦敦的街头，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不被人需要的孩子。
想要伸出手，但是却怕伤害了他，默默收回了手，梨花只是轻声说：“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直默默忍耐的白龙猛然睁开冰冷的双瞳，极具收缩着，不是这样？明明已经决定不再靠近，在自己还不能抽身而出之时，不让自己再深陷其中，但是梨花的出现再次将他内心搅乱，眼瞳里闪过暗红“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想的哪样？难道不是吗？那么，梨花小姐，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找我，是为了我，还是你自己心中的‘白龙’？”在白龙冰冷的话语中，梨花只能苍白着脸后退。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看见这样的梨花，白龙的眼瞳开始不自主的收缩，散开，有些失去焦距，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淌落，“果然是这样啊，无论是收养我，陪伴我，其实在你心里都只有那个人吧，我只是替代你心中的那个‘白龙’而已，我只是替身，是这样吧？”
白龙不但要抑制体内的另一种冲动和人格，那种冲动在看见脆弱的仿佛要倒下去的梨花时候驱使他去拥抱她。但是白龙认为这是另一个人格的冲动，他认为另一个自己的意识正在剥夺自己的。他认为自己此刻所有的动作都在违背自己意愿。
明明对此刻的梨花心疼的要死，但是他却忍耐着。总觉得自己意识有些涣散，看着沉默无法解释的梨花，心脏仿佛被打了一拳般，骤然疼痛。
梨花心中等待的是另一个[自己]，而不是他，无论自己多么的喜欢梨花，她终究只是为了那个记忆中的[白龙]吧。
除了痛苦，还有那一波又一波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苏醒，仿佛一直沉睡在灵魂中的烙印，即便不是一个时空时间的人，但是同一个灵魂永远会记得。
此刻，白龙觉得自己都要被记忆吞噬变成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那个沉睡在他灵魂中的白龙，为梨花碾碎了心脏，那么，此刻的他能做到什么？手放在胸口，“梨花小姐，为什么那个白龙能够让你念念不忘？明明是同一个人，我究竟错在哪里？是不是如果我这样死去了，你也会牢牢将我记住？”眼看着白龙的手放在心脏之处，梨花眼瞳极具收缩，内心的恐惧膨胀。
“不要！不要这样做，好不好。求你。”梨花那快要溢出悲伤的眼神，让白龙颤抖了。想到记忆中看见的，梨花那绝望的模样，就不忍心。
梨花看见白龙仿佛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她想要走到前去，却又害怕他冷冰冰的拒绝。他的一个冰冷的眼神，以及一个动作都可以深深的刺伤她的心。“HAKU~”
白龙顿时一窒，这个称呼是那个幻觉中，那个小女孩亲昵的称呼，但是看过那段记忆，他明白，梨花只是呼唤的那个‘他’。就因为如此，他绝对不会接受那段记忆，他爱着梨花，但不想变成一个不认识的人。他不想……
此刻只要靠近梨花，他只会感觉更加的苦涩与悲痛。
“不要过来啊！！！我不是他！！不是！！”我的名字是你起的，但是，我的名字不属于任何人，不要用那种怀念的目光看着我！不要！！！
白龙的心在流血，他的话语蕴含了太多的悲怆，响彻黑暗的天际。
打碎了梨花脆弱不堪，血流成河的心。
看着白龙近乎逃跑的姿态，
梨花有些痛苦的捂起嘴唇，再松开，鲜血染满手心，苍白的唇也被血液染得嫣红。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若有了理由，那么一切结果也是必然。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取走她的性命，除了那个人……除了她要守护的那个人。所以早该明白有这样一日，白龙终究不可能成为笼中鸟。她似乎一直自私的避免问他的意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梨花看着手中血液，不由得喃喃，一直以来自己保护的日子虽然虚假，但是起码不会变成这样啊，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究竟错在哪里？
白龙又变成了那个沉默的拒绝一切的孩子，只是现在她也变成了他要拒绝的人。
看着那里的白龙，看着那顺贴的银白的发丝，好想再靠近他，这一切明明是如此熟悉，他的声音，他的呼吸，他的笑容，他的沉默，他的固执的执着，一点都没有变。
真的还和过去一样，隔着空气感受他的存在，白龙还存在，还活着。
这不就是她一直所求的吗？拥有了，只是想要变得更贪婪一点，却忘了，那种失去的痛苦。自以为是的行为，只会伤害对方而已吧。
曾经，她，此刻还想着曾经啊……
那个白龙一直都将她护做珍宝，保护在怀里，不遭受任何风吹雨打。默默承受着不属于他的悲伤，比她更清醒，更加理智。可是她却都一直没有回头看，没有察觉。
一直把对方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后悔，为了自己的理念牺牲所有的都是可以的。但是当白龙真正死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那撕裂心脏的痛苦，才让她明白白龙的存在已经深入骨髓，可是无论怎么后悔都无法回来了，失去的时间，和悔恨的血泪。
她一直都活在曾经里，似乎没有睁眼看看在自己保护下成长的少年，她究竟是用怎么样的目光去面对的呢？当做过去的白龙？
鲜血溢出嘴角，没有了手的阻拦，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碎裂溅起，好似暗红漆黑的梅花，没有了纯净，只有无法消除的深谙与痛。
克莱德看见梨花呕血，有点惊慌失措，伸出的手却被梨花无声的拒绝。
“为什么……梨花，你在憎恨我吗？让他看见了这一切，让他了解这一切……但是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看啊，他根本就不肯想起你，甚至无法接受过去的一切。这样懦弱的存在，为什么值得你放弃生命！？”
她，错了吗？
她，真的错了吗？
“克莱德，你究竟为什么喜欢我呢？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生命的沙漏都在消失，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在意……”梨花满不在意的回答，全然没有去看克莱德的神情。只是紧盯着那里的白龙，眉头紧皱。
如果我勇敢一点，如果我早点察觉，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早点察觉白龙的心情……
生命在消失，逐渐看清自己的记忆，逐渐找到自己的存在，但是事情却发展到了无法回头无法收拾的地步。
“憎恨？为何，我早已经没有憎恨的资格了，满身罪孽的我。没有一身异体的两个人，无论如何过去的梨花也是我。拥有了这么多记忆后，我便明白这一日终究会到来。抱歉，我的心太小，只能容下一个人，那里装满了他的一切，就算是恨也已经没有了空间。”
也许这就是最残忍的报复了吧，否决了他的一切。
恶魔克莱德也没想过梨花会这样做，他什么都猜测过，就算让她憎恨自己，并且永远也被她讨厌。毕竟他是恶魔啊，梨花和白龙两者间的矛盾很轻易可以看见。看起来牢固，实际上脆弱不堪，终究会碎裂的，也许因为嫉妒吧，所以干脆将他们两者间破坏。但是梨花却连憎恨也没有。连憎恨也没有位置吗，真是像梨花说的话。
过去可以毫不在意的微笑的他，此刻就连扬起嘴角都苦不堪言。
那种无法诉说的苦痛蚀骨揪心。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却无法得到她的注意。
“原来，你对我没有一点情谊，真是一点也没有，注意我就这么困难吗。我这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吗，梨花！！！”那悲怆到灵魂里的呐喊，让梨花蓦然一愣，但是她没有回头，她也不允许自己回头，看着面前被梦魇与黑暗困住的白龙，看着痛苦挣扎的他，心有不忍，不论哪一次，都是我让你痛苦了，白龙。
单独的守望是痛苦的，但是注视着自己所爱之人也是一种幸福。即便明白强行联系的关系脆弱不堪，她依旧保存着心中那份期待。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
原来，你已经不是了。
“对不起。”流水一般清凉而悲伤的话语，让克莱德的眼睛顿时变成血红色，没有任何光明，仿佛世界再次消失变成黑暗混沌。
“曾经白龙和你一样，站在我的身边，而我没有在意，直到他死去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能错过。所以，对不起。克莱德。”梨花没有任何的犹豫从他身边擦过走向克莱德身后的白龙。
克莱德的眼瞳缩小到了极致的针一般，猛然转身冲着梨花的背影大喊“你的白龙早就不在了，他始终拒绝想起你，你又为何执迷！”
“一样呢，和过去……但是……”不能回头……回头的话，我会失去所有……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
活着的人在为失去的人们吟唱镇魂歌，等待着，相信着自己的伙伴们能够回来。他们相信这场浩劫终会过去，孩子们编制着美丽的花环，风在这一刻袭来，地面的花瓣被这猛烈的风碾碎。
一个女孩惊恐的站了起来，栗色的发丝轻扬，手中花也被卷起，全部散落于风中。
这一时刻，
阿莱茵正不要命的朝着梨花的方向奔波，心里溢满着恐慌与不详的预感。
不断逃避现实的他们，压抑的情绪，终于让他们站在了危险的边缘，悬崖之下一片虚无，脚边细碎的石头落入深渊什么声音都没有留下。
三个人的缘分都如同悬崖的界限，随时都可以断裂，深渊的黑暗缓缓靠近，那一刻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其实我知道的，世间有万千结局，没有任何一种是你我的，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吧。我的罪孽。
对不起，白龙，我让你痛苦了，也许有些记忆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比较好。我想明白了，如果可以就请当做一场梦吧。
感受万物的堕风从悠然的坐姿仿佛感觉到一种绝望的悲哀刺激而猛然站起来，她感受到了梨花的凄绝，眼瞳不受控制的颤抖，一切已经无法控制了，一切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
冥夜存在的日子，梨花和白龙和谐的放书的日子，那温暖和谐的笑颜，偶尔的为白龙斗嘴，一切都安静无声，只有堕风悲伤的抽泣声，梨花，为什么，继冥夜之后，连你也决定离我而去吗。痛苦闭上双眼，阻挡那崩溃决堤的悲伤涌出。
『传说中，诺亚的黑暗意志啊。你便是我心中不曾察觉的存在于灵魂最深处的欲望。
一直以来，按照我的欲望前进。那么，你一定知道我真正的愿望吧。我真正所希望的，我真正的愿望就是想要保护那个孩子，把他从所有的不幸中保护起来，想把他从所有的灾害中保护起来，那些伤害他的人，那些将他置于险地的人，那些给他带来灾难的人，我想要消灭这些人，
消除他的不幸，消除他的灾害，就算那是……我自己本身。』
——苍御梨花
写于2009-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