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谜团重重(1 / 1)
再次回到落颜居时,大叔早已睡醒,正张罗着碗碟。
他见我回来了,招呼着:“丫头,回来的正好,来陪大叔喝几口。”
心情正差,一大步跨上前,夺过他手中已倒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可那辛辣之感却呛得我嗓子疼,心也疼。
大叔见我如此,也不拦着,只笑着又给我添了一杯,问道:“见着他了?”
“谁?”我决定装傻。
大叔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头笑道:“谁让你如此失魂落魄,便是见到谁了!”
我抡过酒杯,又是一下子饮尽,大呼痛快。
“丫头,你这么喝可是会醉的。”大叔似是看不过眼了,准备来抢我的杯子。
我急忙护住酒杯,躲闪了过去,喊道:“臭老头,敢跟我抢东西!”
老头似乎愣着了,身子似乎还隐隐约约地在晃,脸上的皱纹笑得全化开了:“死丫头,才喝了两杯便醉了?这酒量也忒浅了些。”
我又急忙地饮了一杯,似是要证明什么,吼道:“臭老头,我哪有喝醉?喂,我说你,晃什么?别晃,别晃,晃得我头疼!”
只听他有些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唉,故意让你出去见见他,好了了一番心事,却不料你的道行终是浅了一些。也可怜那孩子整日跑来我这林子,吹那首《问情》,吹得我老头的耳朵都快生茧了。”
我笑了,嚷嚷着还要喝酒,边喊边说:“老头,你说什么呢?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老头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道,只听一声叹息:“算了,醉了也好,可以不去想那么多。”
老头似乎在我身上动了手脚,我一下子便觉得困乏异常,忍不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我和老头仿佛是约定好了般,决口不提昨天发生的事,只是依旧各干各的。而我也自欺欺人地想去忘记老头说过的话。
平日里,他写他的字,我偶尔也去酒楼帮帮忙,只是每每经过王府,却会忍不住往里面张望。而沈墨似乎也再也没去过桃花林。
日子倒是过得很平静,无波无澜的,却也甚是无聊。
一日,无聊得紧,便去了那日遇到沈墨的桃花林下休憩。午后的阳光甚是暖和撩人,调整好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睡到一半,就感觉迎面而来的阳光一下子变得黯淡阴冷,带着几分肃杀之意。
我微微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便看到有一人正挡住阳光,站在我面前,目光略微有些冷的盯着我。
由于刚刚睡醒,再加上光线的缘故,有些不适应地仰面看着那个一直看着我的人。
辨认了许久,才总算是看清楚,揉了揉眼睛,带着些欣喜问道:“秦三,你怎么来了?黎思洛呢?”
至于为什么欣喜,我解释道,至少不会很无聊了。
秦三撇过脸,有些冷冷地说道:“少主没来,只是要求属下把姑娘带回去。”
黎思洛没来?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低落,翻个身,想继续睡会:“我不走,想再住些时日。”
可我刚闭上眼没多久,便感觉腰间一紧,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脸朝下地被他扛在了肩处。只听他继续用很冷的声音说道:“少主果然没说错,你这女人难缠的很,在外面待了些时日,心也变野了!”
什么?黎思洛居然这么说我?我哪里变野了?
我不屈服地挣扎着,吼道:“你们家少主在哪?叫他给我出来,本姑娘绝不饶过他!”
可我还没嚷嚷几句,便被他一下子点了哑穴,想骂也骂不了。
“你还是省着点力气吧!我可不像冷血那家伙,少对我吼!少主就在辰国,你若是想跟少主斗气,还是留着口水回去后再斗!”
我只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往头顶处涌,好晕,好晕……两眼一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昏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在马车上了。
头疼的很,费力地坐起,撩开布帘,却发现离辰国已经不远了。看着在那心无旁骛,也就是那个直接无视我的秦三,我还是忍不住问道:“黎思洛既然就在辰国,为什么不来接我?”
他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又继续看着前方,回答我:“少主那么忙,哪有时间来接你?”
“你!”我气结,却什么话都辩不出口。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说得难听点,我不过是个用来打击报复的工具而已,一个俘虏罢了。
只是,我和黎思洛的关系,是不是应该有点不同了?
气闷地坐在马车上,任由那秦三把我颠地七荤八素。为了避免晕车,我还是明智地选择了睡觉。等我再次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房内了。
睁开还有些朦胧的双眼,却发现床边正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见我醒了,大大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亮状,甜甜地喊道:“若悠姐姐,你醒啦?石头见你睡着,都不敢吵醒你。”
我撑起身子,扭了扭脖子,好好的伸了一个懒腰,恩,精神真是不错。
转过头看着石头,笑道:“看我睡得这么熟,竟然连回来了也不知道。对了,是谁把我送回房的?是你师父吗?”
石头眨着他那大大的眼睛,好好思索了番,然后无比认真,且用无比肯定的语调回答我:“不是,是三叔送你回来的。”
皱眉问道:“谁是三叔?”
小石头依旧用那无比纯良的口吻回答我:“就是把姐姐扛回来,然后说你重过猪,比猪还能睡的三叔啊!”
这孩子,让我说他什么好。
说到扛这个字,我总算知道是谁了,我相当怀疑我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被他扛得导致又昏了过去……
我停顿半晌,随后拉住石头,悄悄问道:“你师父呢?”
小石头仰着那心形的头,眨巴着眼看我:“若悠姐姐,你想师父啦?”
我坚决地摇头,以及很肯定地大声否定:“瞎说,我怎么会想你师父!我跟他八字不合的。”
小石头显然有点拐不过弯,侧着脑袋看我:“你不想师父,那还问起他做什么?就像小石头,这些天总是想着若悠姐姐,才会老问娘亲你去哪了!”
这孩子咋这么实心眼。
我叹了口气,循循善诱起来:“姐姐不过是随便一提,其实我一点也不关心你师父去哪了,他的死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的。”
他貌似有些听懂了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其实我也很久没见到师父了,小石头也很想他,这几天都是三叔来教我功夫的。”
“什么?”我调子一下子便高了起来,急急地问道,“你也没见过?你师父还没回来吗?”
小石头见我嗓门提高,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一下子又被我揽了回来,也抬高了嗓子说道:“听三叔说师父已经回来了,不过好像一直待在北边的院子里,谁也不让接近,也从不出来,哦,只有温叔叔和三叔可以进去。师父还吩咐三叔来暂时教我功夫。”
待在北边的院子里,一直不曾出来,也没见过人?这样的情形好奇怪啊。
随后想了想,自从霁雪剑庄出来后,黎思洛便与我分道扬镳,一直不曾见过,现在回来了,却一直待在北边的院子里,而且只让如玉一个人见,这件事一定有古怪。不等多想,便急忙打发了石头,往如玉的屋子赶去。
屋子里没人?转过身,看着他这间独立的院子,思索了翻,又急急地奔向他的药斋。
“黎思洛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进屋,我便迫不及待地拉住正在从药柜里抓药的如玉。
如玉侧过头,对我浅浅一笑:“怎么?睡醒了?”说罢,又继续从药柜里取出些药草,细致地摊开分类。
我瞥了一眼药草中的地榆,槐花,苎麻根,白茅根,仙鹤草还有紫珠,随后放开如玉的袖子,冷静地问道:“黎思洛受伤了?我要见他!”
如玉微微抬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药材,解释道:“这药草不是给他用的,你别担心。”
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如玉,在这个世上,你是第一个把我当朋友且真心对我的人,在我的心里,你和舞裳都是不可多得的朋友。我曾说过,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我今天还要再说一句,朋友之间,贵在坦诚。”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药草装在一个篮子中,然后递给我,缓缓说道:“他伤得不轻。”
他,伤得不轻?只是这一句,就把我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我抚着自己的心口,略略地稳了温心神,只是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要见他!”
如玉虽是为难,但见我这般坚持,便还是颔首答应了。
由于黎思洛亲自下过除如玉和秦三不准入内的命令。因此旁人不经如玉和秦三的允许,一律不准入内,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有漏洞!
黎思洛总也要吃饭,要出恭的吧?秦三一看便是个大老粗,而如玉又是个典型的公子哥,这种伺候人的差事,总是需要些丫头的。而那些负责黎思洛起居的丫头,不需要多,只用一个即可,而这一个丫头的挑选,自然是落到了如玉的头上。
“待会进门的时候不要出声,只需要紧跟着即可。秦三虽是粗人,但却心细如尘,要瞒过他恐怕不容易。”
我抬手拢了拢额前的刘海,尽量挡住自己的两颊,点了点头。
亦步亦趋地跟在如玉的身边,手中挽着装着饭菜和药汤的篮子,低眉顺眼地谨记着如玉说的话。
秦三果然是个细致的人,单手一拦,便将我挡在了院子的门外。
如玉本已跨进了院子,见我被拦住了,立马转过身,面带愠色:“怎么,秦总卫,我的人也信不过?”
原来秦三是暗卫的总管事,怪不得黎思洛会时时带着他。
秦三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看着如玉,低头答道:“温大人误会了,只不过这丫头看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想拦下来看看。”
如玉也不是省油的灯,语气不善地说道:“这篮子里装着给少主的汤药,若是凉了,药性减低该当如何?这叙旧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如玉说完,便拉着我手腕,想往里走。
可还未走几步,我的另一个手腕便被牵绊住,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我倒不知何姑娘成了我落血门的丫头。”
如玉见被拆穿,只好放开我的手腕,欲上前说什么。
我一下便拦在了他的前偶,将额前的刘海捋到一旁,露出了双眼,直面正对着我冷哼的秦三,笑道:“秦总卫,若悠不知何处得罪了你,若是有,权当若悠不懂事。只是,今日,我一定要见到黎思洛,请秦总卫高抬贵手,放我过去。”
他继续对我冷哼着,一副不讲情面的样子。
我暗自咬牙,下了决心问道:“秦总卫,若悠有几件事想问问你。”
他总算是转过了脸,拿正脸瞧我了:“有事就快说,说完便离开!”
我顿了一顿,随即挺了挺胸,问道:“在落血门中,可有尊卑?”
秦三皱起眉,有些猜不透我的意思,只是点头答道:“自然是有。”
我继续问:“落血门中,少主大,还是你秦总卫大?”
他面有愠色:“自然是少主大!这话怎可以这样问?!”
我不理他,继续问:“那是少主的夫人为尊,还是秦总卫为尊?”
他似乎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了,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答道:“自然是……夫人为尊。”
我满意地点点头,趾高气扬地抬了抬下巴:“那还不快给我让开!”
如玉见我这般,也忍不住扬起的嘴角。而秦三则是一脸不甘,最后吐出几个字:“当初要走的人是谁?如今又好意思回来讨这夫人的名号?”
这话说得虽是没错,可为了见黎思洛,我也不好输了气势,抬起头看他:“不管我曾经是不是离开过,可既然黎思洛一直保留着我少夫人的名分,我便是落血门的女主人!这一点,你需谨记!刚刚秦总卫也说过要分尊卑,那现在,我以少夫人的名义要你让开,你可让?”
他的脸色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好看,估计除了我,还没被其它女人这般喝斥过,但他依然是恭敬地让了一条道给我。
当下,我心满意足地冲如玉摆了个V字,得意洋洋地向院子里走去。
如玉倒也没跟着我进去,只是在拐角处,吩咐了我几句便就离去了。
提着篮子的我,顾不上什么礼仪,便直直地推门闯了进去。
可这不推还好,一推就出事。(这推门出事的例子,在第三卷中沈墨那也体现过。)
这……面对一正艰难地更换着上衣,□□着上身,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的,而且长得颇有姿色的男子时,一般的女人会怎么做?
当然,这种时候,我何若悠一定是睁大着眼睛,迫不及待,以及相当好色地盯着那正光着膀子,却怎么也没办法把衣服穿上的黎思洛,看得干干净净,一点不落。
而那黎思洛显然是听出有人推开了门,只是适时地出力,将床幔放下,冷冷道:“出去!”
切,都受伤了,还这么拽,可我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挖苦他,只好继续假扮着丫头,恭敬地说道:“少爷,奴婢是来为您送药来的。”
他听后,倒也不赶我出去了,只是吩咐:“拿过来。”
一路恭敬地到达床头,将手中的篮子盖子打开,取出药碗,触手试了试温度,说道:“药凉了便不好了,少爷趁早用吧。”
与我隔着一层床幔的他,正在里面簌簌地发出一些声音,显然是还在穿着那件难穿的衣服,看来,他的手受伤了。
我轻轻说道:“少爷,奴婢帮你吧!”
……
那层轻纱后的身形似乎顿了一顿,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出声的时候,他总算是挤出了一个字:“恩。”
伸手拉开隔着他和我的纱幔,只是一眼,便把我惊呆了。
他的手臂上部,左肩处,还有腰间,似乎都受到了重创,而其它地方则是落满了细细的小伤。而那缠着纱布的伤处,还透着些许刺红,显然是伤得过重,从纱布处印透出来的。
黎思洛背对着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我为他穿衣,显然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低声吼道:“不会帮人穿衣吗?”
我赶紧应了一声,事是嗓子有些发痒:“这就为少爷穿衣。”
我的手指有些冰凉,触到他那泛着光泽的,尚且完好的右肩,竟看到他那细微的汗毛竖了起来,带起他一阵小小的抽气声。
“快些!”
“是!”
他的上身虽然受了伤,可那矫健完美的上身,还是让我忍不住在内心啧啧称赞。
“穿好了,少爷。”我适时地退了出去,依旧将床幔放了下来,与他隔着几步之遥。
黎思洛似乎是转过身了,依然是一副傲得不得了的口吻说道:“出去吧!”
福了福身,便转身出了房间。
如玉从拐角处走来:“见着了?”
我皱着眉点头,随即说道:“走,回去,有些事我要问你。”
回到如玉的药房,我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伤成这样?”
如玉依旧摆弄着自己的药草,只是偶尔抬起头看我,笑道:“你为何不亲自问他?”
叹了口气,缓缓说出原因:“自负如他,又怎会让我看到他这般模样?他既然叫你们瞒着我,我自然不好戳破。”
如玉也不答话,只是兀自摆弄着那些药材,完全不理会一旁的我。
我急了,腾地站到他的身旁:“你倒是说话啊!”
他这才抬起头看我,也是一脸的敛容:“若悠,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呢?”
如玉从来都不会这般严肃地对我说话,此时的他,面容上也带着几分寒色,看来这事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霁雪剑庄,韩子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颜姨,难道他们兄弟间的瓜葛真的被你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