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夜袭（1 / 1）

头疼，身体酸疼，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只感觉那床摇晃得厉害。脑袋里一片混沌，如眉试图睁开眼睛，却使不上丝毫的力气，还是一片黑暗。

就这样躺着，等脑子里慢慢清明过来，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熟睡的脸庞。一瞬间如眉有些恍惚，自己好像还在原来的世界里，叶枫也没有出事。

这到底是在哪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每天早上醒来都会不知身在何处，总是要想很久才能接受这个事实。其实内心里很希望早上起床，还在原来的世界里，客厅里有电视的声音，空气中飘着早餐的味道。

那张熟睡的脸却不是叶枫，是程归远。如眉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这好像是在马车里。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喝多了，然后和程归远坐在河边说话，好像还谈到了晋王，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归远斜倚着车厢壁，睡梦中还皱着眉头，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如眉有点不好意思，肯定是因为自己霸占了整个车厢，他才只能这样靠着车厢壁睡的，她挪到程归远身边，轻摇着程归远，“程大哥，程大哥……”

“谁？”程归远猛地一惊，迅速扣住了如眉抓住他胳膊的手腕，眼神凌厉无比。

如眉被捏得生疼，感觉骨头都快碎了，她倒抽一口凉气，疼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疼……”

程归远一看是如眉，忙松了手，“如眉？是你？对不起，对不起。没弄伤你吧？”

如眉憋住眼泪，任由程归远查看自己的手腕，被捏的地方通红，不过一会儿便肿了起来，慢慢变成了青紫色。

“对不起，如眉，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只是常年征战在外，下手也不知轻重。不过，幸好没伤到骨头。”程归远满脸的歉疚，忙从包袱里拿出药膏替如眉揉着。

如眉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程大哥，我不怪你的。”

看着如眉这副样子，程归远更觉得内疚，心里直骂自己不知轻重。

如眉看着程归远充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巴青森森的胡茬，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昨夜，晋王先醉倒了，然后自己也酒劲上来睡着了，他应该是守了一夜。

“程大哥，要不你睡会儿吧，我给你打扇子。”如眉轻声说道。

“没关系，如眉，你再睡会儿，我靠一下就好了。”程归远忙道，刚才伤了她的手，心里内疚得紧。

“我都已经睡那么久了，睡不着了。你睡吧，我去外面透透气。”如眉手脚并用的爬出车厢，不小心碰到了刚才受伤的手，只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程归远不再坚持，倒头便睡着。他实在是太累了！昨晚喝了不少酒，虽不至于醉倒，精神却也不好，还坚持守了一晚上。待天亮晋王醒来，又开始赶路，他才把马鞭交给晋王，自己在车厢里靠着睡了一下。却没想到梦中被惊醒，无意之间的防卫竟伤到了如眉。

马车外阳光明媚，金色的阳光透过树林的空隙星星点点的洒在马车上，时而有鸟儿在头顶上鸣唱，阵阵微风拂面，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晋王正一脸悠闲的驾着马车，衣冠整齐的他根本看不出昨日醉酒的样子。如眉不禁抿嘴一笑，晋王给他们驾马车，这得多大的面子。他虽然有时候很讨厌，但是却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却很少有王爷的架子，真正的像个朋友。

他侧头瞄了瞄如眉手上的伤，“你的手没事吧？”

如眉忙摇头，“没事，没事，刚才不小心伤着了。”

“以后他睡觉的时候，离远一点。习武的人本来警觉性就高，何况他还征战沙场多年，早就在无形中形成了自我保护意识。今天一不小心捏伤了你的手，他自己现在肯定也后悔得不行了。”晋王嘴上叼着一根细长的草茎，语气懒散的说到。

“哦”，如眉应到，其实她根本就没怪他，只是这左手估计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用了。

快到晌午，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庄，村口有一个简陋的茶铺。这茶铺只几根柱子支起了茅屋顶，里面摆着三五张桌子。这里除了供过往路人喝茶歇脚，还提供些简易的饭菜和干粮。

三人下车，走进茶铺。这茶铺里没有一个客人，一个像是掌柜的人站在柜台后面啪啪的拨着算盘，店小二懒洋洋的靠在桌旁，见如眉三人走进来，忙起来招呼。在茶铺靠里的地方选了张桌子坐下，三人叫了茶水和面食。准备歇歇脚，随便吃点午饭垫垫。

三人坐下不久，茶铺迎来了另外一批客人。四个穿着一样灰袍的男子，头上戴的斗笠压得极低，几乎要盖住了整张脸，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样的刀。

那店小二看这群人怪异，虽是惧怕，却也不敢不上前去招呼。那四人坐在了如眉等人旁边的那张桌子。除一人向店小二点了面食，其余人等均不说话。

连如眉都觉得气氛很诡异，程归远和晋王交换了一下眼色，招呼店小二结账。程归远低声询问了一下，便丢下银两出了门。

回到马车上，换回程归远驾车，晋王和他并肩坐着，如眉坐在车厢里。开始依旧是悠闲的走着，待那茶铺消失在视线中，程归远马鞭一甩，马车瞬间加速，在官道上疾驰。

“小王爷，我刚才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前面五十里就是汾城，咱们赶一下路应该在天黑的时候能赶到。”程归远紧皱着眉头，刚才那一伙人衣着怪异，走路稳健无声，武功不弱，而且似乎是来者不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避免在荒山野岭的和他们遭遇，否则以少敌多，还带着如眉，胜算不大。就算是事先有安排，但恐怕没那么及时。

“我觉得那伙人不简单，不像是过路的。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晋王道，心里也有点不祥的预感。

“上次那些刺客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就连刀也是用的最普通，像在大街上随便买的。咱们要处处防备才是。”

“嗯，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了。但是，为什么有人会想杀我们？”晋王很疑惑，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程归远沉默了半晌，“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如眉在车厢里听得心惊胆跳，感觉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夜幕慢慢降临，马车却还在山路上奔跑，透过树林隐约可以看见山下城镇的灯火。虽然过了大半天，还没有遇到预想中的袭击，而且汾城也快到了，程归远和晋王二人却是表情凝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山风阵阵，吹着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程归远压低嗓门，轻声道，“来了，注意。”

晋王握住扇子，轻压袖箭，蓄势待发。如眉也很紧张，手放在了包袱里的匕首柄上，微微有点颤抖。

叮叮几声，一排箭已钉在了车身上，马车疾驰，没有人说话。

又是叮叮几声，车尾又被数支箭射中。程归远一沉思，把缰绳交到晋王手中，低声说到，“你先带如眉走，我垫后。”

话音刚落，程归元已抽出藏于车厢壁内的长剑，清吟一声，跃起落于车后稳稳站定。只见他青衫银剑，发丝飞舞，浑身笼罩着森森的杀气。

晋王焦急的往后望，他可不想就这样逃走而陷程归远于危难之中。但是程归远让他带着如眉先走，带着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麻烦。正犹豫，却隐约看见前面路中站着一排头戴斗笠的人，他们手握钢刀稳立于路中，看马车疾驰而来却没有一丝要闪开的意思。

晋王定下神来，这回想走也走不了了，干脆停下马车，低声对车厢内的如眉说，“如眉，你好好待着，我们定会顾你周全的。”

他跃下马车，极潇洒的扇着扇子，嘴角带笑，浑身散发出王者的气势，看起来尊贵无比，“说吧，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杀我们？”

对方没有人回答，只听见哨声一响，顿时向晋王围攻过来。对方起码也有十来人，而且武功都不弱，晋王开始从容的应付着，且战且退，本以为把他们引得远离马车就可以保如眉安全。谁知，其中的两个灰衣人举着刀向马车攻过去，晋王忙着应付敌人的攻击，无法抽身前去营救。

如眉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心里也着急，但是晋王让她好好的待在马车里。谁知马车帘被削开，森冷的刀锋向她招呼过来，她心中一凛，抽出匕首挡住，然后打开马车后壁的机关，跃下马车。

只见地上已有几人被晋王解决了，现在还有至少五人围着晋王缠斗。数丈外应该是程归远在应付着敌人，只能看见他所挽起的森寒剑花和飘动的人影。

两个灰衣人趁如眉走神，一起上前左右夹攻。因为左腕刚受了伤，没办法用小擒拿手来对付敌人，而且对方都是武功不弱的人，估计那小擒拿手也派不上用场。如眉只能挥舞着匕首挡开敌人的攻击，然后走着四象步向晋王靠近。

二人的距离逐渐拉近，不过半会儿便已被敌人包围在中间。

“你没事吧？快走，驾着马车走！”晋王低声问到。

如眉有点弱弱的回答到，“现在这样，你说我能走得了吗？”

晋王不再说话，一心的应付着那些刺客，更是处处为如眉化解危机。

只见如眉并使不出什么招数，每次都险险的从敌人刀口上擦过。看着她这样涉险，晋王捏了一把冷汗，但奇怪的是，敌人的刀却始终连她的衣服都碰不到。而且她步伐怪异，不太像是不习武的人能走出来的。

晋王手上应付着敌人，心里还在琢磨着如眉的步法，担心着她。

习武之人与高手对决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分心。哪怕你武功再好，一个不留神都有可能会死在武功不如你的人刀下。

一声惊呼，晋王只觉背部有阵凌厉的风袭来，转身欲接招，手却被如眉一拉，险险避开。

敌人的刀法越来越凌厉狠毒，招招都致人于死地。如眉见晋王有点分神，而其中一个敌人正用尽全力，向晋王的背部刺来。

眼看晋王就要被敌人的刀刺中，如眉着急，一步上前，冰冷的刀，无声无息的没入了她的胸口。她惊讶的看着敌人，顺着敌人的手看到了闪着冷光的刀已有半截在自己胸里，鲜血喷涌而出……

她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缓缓的倒下。心里却一片清明，我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吗？还真的有点不甘心呢，我都还没有找到他，也还没有回去见哥哥，怎么能这样就死了呢？眼睛慢慢的闭上。

程归远见如眉被刺中，怒吼一声，朝晋王这边奔来。那几个缠着他不放的人尾随而至，不打算放弃对他的攻击。他却像着魔了一样，眼圈通红，剑法处处要人命，几剑便解决了那几个与他缠斗半天的刺客。

晋王也杀红了眼，钢制的扇骨一下就把刺中如眉那人的脑袋削了下来，骨碌碌的滚了好远。

待后面跟着暗中保护他们的士兵赶到，只看到了遍地的尸骨，两个浑身是血的人立于清冷的月光下，犹如浴血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