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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有点挂不住脸了,只好嘿嘿傻笑了几声,继续望天。
墨蓝色的穹幕笼在无际的草原上,这种广阔让我的心倏然间辽远而明净起来,旅行前的忧伤在天地面前荡然无存。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有些严肃地说:“我来这,是为了逃避自己,忘掉一段失败的爱情,算是自我流放者吧,你呢?”
闵娜淡淡地说:“我?我不知道哦,或许为了遗忘,也或许为了寻找。”
我说:“哦?也是为了感情?”
她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我,没讲话。
我见她的眼光细微地暗淡了一瞬,便转移话题,把自己的故事给她讲了一遍。
听完,她小心翼翼地问我:“那你恨她吗?”
我说:“恨?为什么要恨?其实每个人都会有错,我只是觉得遗憾。我们对彼此而言,可能都不算对的人。所以,也没必要去恨。我想,总会有份对的爱情,在未来的某个地方等我。在这方面,我算是乐天派。”
她说:“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两个人,才是对的?”
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我想了半天,说:“如果我回答‘感觉’,可能太飘渺了;如果回答‘缘分’,又很虚空。我想,应该是‘相信’。”
闵娜突然一愣,过了好半天,才说:“给你看看我的手机。”
我接过来一看,她的待机屏幕语上写着:Believe。
我的心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迟疑地看着她。
闵娜拨弄着脚边的草叶,缓缓地说:“我八岁那年,父亲有了外遇,抛下母亲和我还有弟弟走了。这十几年来,他从没有管过我们。我觉得他好残忍。可是听母亲说,当年他们拍拖时,父亲对她爱得特别深,婚后六七年都还是特别好的。这个人,让我对所谓的爱情甚至所有的感情都产生了怀疑。许多年来,我一直为自己活着,不恋爱,也不关心仍然单身照顾弟弟的母亲。我以为只有这样,就不会再受伤害。可是,我仍然希望自己能不再这么悲观,于是我信了基督。上帝告诉我,要学会相信。所以这次旅行,我也是为了忘记过去,寻找新的自己。”
此后,我们都没有再讲话,沉默随着夜色轻轻地流淌在四周。
我间或转头去看她,总会见到一副安宁的面容。在这样的氛围里,她的温婉与整个自然完美地契合着,让我恍如梦中。
从她的外表上,我根本看不出她有如此的境遇。而她也愿意相信,愿意等待。而这些又是这个浮躁的时代里,多少把爱情当方便面一般速食速弃的女孩子所没有的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又一起去了呼伦湖,然后转道满洲里,看完国门又临时决定去漠河。
在这段旅程中,抛弃了铅字和稿件,我置身在每处的风光中,整个人都舒展了开来,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感。
然而使我更为开心的是,我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同行的闵娜。
她的素若流光的安静,浅浅的笑,温暖的语气和天真,都让我着迷。每个晚上,我都趴在被窝里回忆白天的画面,想着住在隔壁的她,会在做什么。
这种近在咫尺的思念,让我确定了自己的感情。
转眼假期都超时了,我们不得不踏上了返程的火车。
在卧铺车厢里,我一直都在反复鼓舞自己。前几天套了她的话,知道她没男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这最后的二十几个小时我必须得表白了。
可好几次话到了嘴边,我又觉得十分唐突:短暂的九天时间,就对一个陌生人说“我喜欢上你了”,人家会不会觉得我太肤浅?被拒绝了怎么办?
结果就这样犹豫了六七个来回儿,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