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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了小宋几脚后,我大步流星地往家走。等地铁的时候,我给蒋大彪发了个信息,说我辞职了,让他晚上到家里喝酒。
没过半分钟,蒋大彪就把电话打回来了,扯着破锣嗓子叫嚷:“咋的了老周,让老板给煮了啊?”这畜生的分贝常年都在九十以上,震得我耳朵嗡嗡的。
我说:“激动啥啊,谁敢煮我啊,咱可是油锅里长大的。”
蒋大彪奸笑了几声,说:“你小子是不是搞凹菲斯恋情了,混不下去了?”
我说:“滚犊子吧你,就你这苞米碴子味儿的口音还跟我玩儿英语呢。别磨唧了,准备好人民币,叫上小林子和胡学范,下班就过来,不输到剩裤衩谁也别想走!对了,来就来啊,千万别带酱牛肉和盐锔鸡啥的啊!”
蒋大彪呸了一声,说:“麻将给我码好了,洗干净脖子等着!”
蒋大彪是我大学同学,但我一直怀疑他是怎么混进高校阵营的。刚入学的时候,他还叫蒋彪呢,说是出生时登记户口的人粗心,把大字给他漏了。他爹觉得前后俩字儿都在,也不影响什么,也就没计较。但他对此事却一直耿耿于怀,他老是说:“这么关键的字怎么能丢呢?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中间这字可是代表了咱身体中间部分的水平啊!”
我们当时就特怀疑他这是不是属于自卑心驱使下的自我激励,后来多次在澡堂子里按住他进行验证,发现果然是惨不忍睹……
还记得开学那天老师点名,当时他就坐在我旁边,剃个半青秃,脑袋大脖子粗的。现在回想起来,他那会儿怎么看怎么像马大帅里头的范德彪。名都点完了,我也没听他喊到。后来老师说:“还有两个同学没来吗?赵长乐来没来?”
没人吱声。
老师又说:“蒋虎三呢?蒋虎三同学来了没?”
还是没人吱声。
老师刚要宣布下一件事时,我旁边这位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说:“老师,没点我名啊?”
老师推了推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学生登记卡,忽然严肃地说:“哎,这照片不是你吗?蒋虎三,叫你好几遍了,你怎么不回答呢?”
后来,在全班的哄笑声中,严谨认真的老教授痛斥了他半节课:“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啊?自己名都能写分家?彪,小虎也;虎三儿呢?能一样吗,嗯?中文系啊,这么搞,是要出问题地呀……”
此事让蒋大彪迅速在本系扬名,所以他坚持要把大字加上,并在寝室墙上立下重誓,说毕业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当年给他登记户口的糊涂虫,灭了丫挺的。他的理论比较小农主义,说要是有个大字,老教授也不会念错,毕竟名字有四个字的还不多。
毕业后,我们也没追究他到底去没去灭人家,但他还真没从事任何与中文专业相关的行当。先是在电视台搞摄像,后来转到广告部,网罗人脉后跟俩朋友开了家银饰品公司,还真赚了几笔,但后来他出了趟差,回来公司里就剩了一张办公桌,抽屉还没了,俩合伙人分完钱人间蒸发了。
接着他又干过拉保险的和报关员,还倒腾过水货手机和电脑配件。据他自己说,最惨的时候还在码头扛过麻袋。但我们都不信,因为他老偷偷泡枸杞子喝,我们都知道他比较虚。现在蒋大彪自己开了个网络公司,其实也就跟一维修队差不多,啥活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