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还君明珠（1 / 1）
在御书房召见秦天歌的时候，赵问大惊，指着他，半晌才说道：“天歌，你的头发~”
秦天歌满不在乎地捏起一措头发，淡淡说道：“皇上不必惊讶，不过是一夜白发，微臣觉得挺合我本人的气质，潇洒不羁。”
一夜白发！秦天歌的头发全白了，银色耀眼，就像是流动着玉质的光泽。二十岁的年纪却是满头银发。他不在乎的，一早醒来，婢女吓得大叫，他却对镜绾起头发，平静无波。
“少爷！您的头发！”婢女捂住嘴巴，伤心地说道。
“好奇怪啊，以前在书上看到有一夜白发的故事，原来是真的。”秦天歌捏起一缕银丝，透明如水晶般的发丝一缕一缕从指间划落，在静谧的空气里翩跹飞扬。他淡淡地笑着。盈袖，为了你一夜白发又如何？原来相思入骨，真的是可以一夜白发。那样的痛没有让他心碎至死，却在他发上留下了终身的印记。
奇怪的是，那头银发丝毫无损他的英俊，正像他自己说的，很合他的气质，更衬得人玉树临风。
“少爷~”婢女泪眼婆娑地看着犹如神话的少爷，尽管极力掩饰，那眼底的深深落寞，怎么也掩盖不了。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心痛？让一向洒脱的少爷憔悴如斯？少年白发！她想恨那个让少爷伤心的人，可是少爷的神情告诉她，少爷不后悔，甘之如饴。只怕终尽她一生也无法了解这样的付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看着少爷的背影，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面前的秦天歌一脸的淡然，显然没有将白发放在心上。“天歌，我知道，你爱的人不是兰心，否则五年的时间足够了。”赵问看着有点心不在焉的秦天歌，以及那头白发，了然于心。“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跟盈袖说，我和你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其实我错了，爱情不是战场，没有开始，我已经输了。”秦天歌坦然地直视着赵问，“我不是输给你，因为我对盈袖的感情决不少于你，我是输给盈袖，她说看到你一个人在深宫中她不放心。”
赵问沉吟着说道：“朕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建立联络点，帮朕搜集消息，朕能走上这个位置，少不了你的功劳，在粮草紧张的时刻你又送来宝藏的消息。现在你又把盈袖还给朕，总之是朕欠你的。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太后那边不好交代。”
“天歌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盈袖一定要幸福。”秦天歌带着伤痛说道。“她本不愿意留在皇宫里，因为她希望她爱的人只爱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您是皇上，虽然做不到，也请您好好珍惜盈袖的付出。“
“朕答应你，这一辈子都会好好对待盈袖，朕的心里只会有她。”
秦天歌的婚事震动朝野上下，那么多不理解的议论，他全然不顾，还是把婚事定在了本月的十六。
兰心出身低微，一个卖唱的女子。而他是世袭的护国大将军，门不当户不对。
太后震怒着喝道：“天歌！你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你想想你战死沙场的父亲，看到你今日使门楣蒙羞，他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吗？就算你真的喜欢那个卖唱的女子，娶她做你的侧室好了，正室还是要娶个出身高贵的女子才是！”
那时的秦天歌虽然宿醉才醒，却无比地清醒。他只说了一句：“姑母！先父如果在世，他会理解我的。”
于是在众人的不理解中，婚礼还是在紧张有序地进行。堂堂一品护国大将军将要迎娶一个酒楼卖唱的女子，这一消息飞一般地传遍风都。
“铮”的一声，琴声断开。
李盈袖发怔地盯着断弦，直到手上传来隐痛，身边的听泉叫道：“姑娘，你的手流血了。”
听泉细心地为她用棉布包裹好，一边念叨着：“姑娘太不小心了。”三天前含雪已经嫁给了江南，听泉就顶替了含雪的位置。
对天歌应该不是全无感觉的吧？否则不会在乍听他要娶妻的消息时，心里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除了痛，还有一点点的涩。李盈袖也不顾自己的手指受了伤，调好琴弦，又开始抚琴。
悠悠的琴声仿佛万里雪山上融化的冰泉水，滴落在初春的柳梢上，又滑落在明媚的湖边挽发少女的发辫上。澄澈的琴声划过清晨慵懒的空气，云雾青岚，竹翠郁郁，说不出的旷远缠绵。
“姑娘！”听泉欲言又止，使劲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李盈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仔细看看她脸上的伤疤，不过才六七天的时间，已经有了一定的效果。“听泉，那药膏要按时涂抹啊，这期间不要吃凉拌的东西……”
“姑娘，这些话你都说了很多次了。”听泉微笑着打断她的话，容色一敛，正色说道：“姑娘，听泉觉得你对秦将军是有感情的……不过你就要进宫了，要做皇上的皇贵妃，还是早点断了好，否则像娘娘……”
李盈袖打了个寒战，匆匆说道：“不会的！”
姐姐不爱先皇，爱的是废太子！自己不一样，心中挂念的皇上，只是……听到天歌要成亲的事为什么会失落？想起那些与天歌纵马江湖的岁月，依稀就是昨日种种。跃马镇的七夕，花灯、人潮，青衫、浊酒，花影、月色……那个俊秀夺目的男子！至于康宁的山水，更是记忆如新。美丽的牵手天涯，一去不复返了。在商国边境的那个夜晚，秦天歌奋不顾身地来救自己，真的好清晰！一直向往的生活，不是赵问给的，却是那个一直在身边却不珍惜的天歌！
不敢继续想下去，她连忙站了起来，带倒了凳子也顾不上了，喊道：“抹云，研磨！”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刚刚还在抚琴，怎么一转脸的功夫又要习字了？
李盈袖紧握笔管，思索了半天，落笔却只有几行：“今生谢君相思结，来世愿与梦魂同。还君银戒双泪垂，祈愿他年早相逢。”本来想到了“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句子，就考虑着改了一下。不想收笔时发现自己已是清泪两行。
天歌，谢谢你对我的好，请你一定要幸福啊！今生相遇太迟，也许来生我愿意与你看那大漠孤烟，江南娉婷……错过了今生，来生许你梦魂同！
她拭了拭眼泪，将信笺装好，又将指间的戒指装了进去，才慢慢封了口。
何以致殷勤？约指一双银。
“叫人把这个送到护国将军府上，一定要亲手交给秦将军！”李盈袖对抹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