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康宁失陷（1 / 1）
两天之后，秦天歌和李盈袖终于到了商国和天朝的边界地带，此时就像是绝地逢生，那些留在商国的记忆恍如隔世，看着彼此褴褛的衣杉，不禁相视大笑。
“咱们就是一对乞丐了。”秦天歌捂住伤口，咧着嘴笑道。那样原本素洁雅致的青杉，现在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红的是血迹，黄的是泥土，绿的是草汁。
“好在平安回来了。”李盈袖感慨道，虽然疲惫，但是想到能回来，还是压抑不住兴奋。
两人背靠着背，席地而坐。本是十分随意、庸懒的动作，在他们的身上竟是那样的和谐，令人赏心悦目。
忽的，秦天歌坐直了身子，指着康宁的方向，不安地说道：“盈袖，你快看！”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李盈袖看到康宁一片浓烟，模糊看不真切，心中的不安也涌了上来，但尤自安慰道：“康宁有秦老将军守护，应该不会有问题，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待回去就知道真相了。”
这时丛林中蹒跚着走出三个人，双方一见，立即大吃一惊，那三人正是任少和秦天歌的部下。
任少的身上也是血迹斑斑，看来伤势很重，他说道：“老大。你可终于回来了……”
听任少口气不对劲，秦天歌眉头就皱了起来，语气却极轻地问道：“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了？还有康宁发生什么事了。”
任少迟疑着，半天才抛出个晴天霹雳：“秦老大，康宁失陷了！”
康宁失陷！
秦天歌猛地跳了起来，全然不顾伤口迸裂，双目中全是不敢置信，冲了过去，抓住任少的衣襟，颤声说道：“你说什么？康宁有老爷子镇守怎么可能失陷？”
任少的眼里也是沉痛：“商国派黄淮和宁河两人，一个督战，一个领兵，再加上对方有十万人马，我们只有五万。秦老将军一直苦撑，后来怕连累康宁的百姓，只好弃城……”
“那现在秦将军怎么样了？”李盈袖预感极是不好。
“秦将军……秦将军已经为国捐躯了……”任少艰难地说道。
秦天歌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在地。“老爷子已经……”话已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们当时且战且退，等待援兵，可是风都太子把持朝政，根本没有人理会我们的情况。直到最后一刻，将军还在浴血奋战，身中数箭还一直与敌人厮杀，我们是拼了全力才带着将军的遗体冲出重围，现在安置在一座庙里，等着你送将军最后一程。”任少一口气把话说完，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破旧的屋檐，残破的墙壁，但依然不减菩萨的庄严。
秦天歌不顾众人担忧的眼神，几乎是一步不停地奔跑到庙里。因为太过激动和用力，伤口早就迸裂，青色的衣衫染了一层又一层的鲜血，就像是一件血衣似的。一看到那个摆放在中间，躺着爱护自己二十多年父亲的棺木，他整个人的力气全用尽了，身子虚软，一下子就摔到在地上。
李盈袖和任少慌忙扶起他到了厢房，只见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像张白纸，呼吸也极是微弱。
“任少，麻烦你几件事情，先不要安葬秦老将军，等天歌醒了再做打算，要不然天歌会心里难安的。”李盈袖看着秦天歌疲惫的样子，心里一阵阵自责和难过。
“可是，现在这季节遗体不宜放置太久……”任少为难地说道。
李盈袖沉吟着说道：“你去药房抓两副药来。”她飞快地写下两张药方，指着说道：“这一张的药方是为了防止秦将军的遗体腐烂，这一张药方是调理天歌的身子的。”
待任少走后，李盈袖拿了条湿毛巾，轻柔地擦拭秦天歌身上的血迹，每擦拭一处，心里就是一阵揪痛。“天歌，你要振作起来！你现在的样子一定都不够帅，很丑的。”
蓦地，手一紧，低头一看，秦天歌握住了自己的手：“盈袖，不要离开我！”
李盈袖喉头一紧，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可是秦天歌的眼神那样的沉痛，自己拒绝不了。“好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这下秦天歌才放心地又沉睡过去。
然而李盈袖的心情无法平息下来。当初答应会留在大哥的身边，最终还是要离别，答应了天歌会不会也是个错误的决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如果自己不来康宁，就不会认识商远宸，如果不认识商远宸，他就不会这样快地发动战争，如果商远宸不发动战争，秦将军就不会战死沙场……而天歌也不会因为寻找自己受伤，也不会连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红颜祸水！
猛然间，她的脑海里就冒出这样的字眼，自己也吓了一跳。“红颜祸水……若真是这样，我还是离开得好。”她慌忙就想站起来，可是秦天歌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只好又坐了下来。看秦天歌满脸胡茬，倦容透着青色，自责又多了一分。这天安葬了秦万均之后，秦天歌看着康宁的方向出神，然后缓缓转身，看着任少等人说道：“我要去康宁一趟！你们帮我照顾好盈袖。”
任少不同意，担忧地说道：“老大，康宁已经是一片废墟，又在商国的控制下，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现在你应该召集旧部，回风都等待皇上的指示。”
“我就是要看看商国这次发动战争的企图是什么，是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还是要我天朝的天下。”秦天歌目光深邃，那样认真而坚定，浮云在他的眼里轻轻的掠过，不着一丝痕迹，“我会夺回康宁，为父亲报仇！”
“我和你一起去！”李盈袖声音虽小，但一样的执着，不容拒绝。
秦天歌很是为难：“你去，我很高兴，可是我不放心。”
“你知道的，康宁里还有我的好姐妹抹云和含雪，还有江南，如果我就这样坐等，我会很难安心的。”李盈袖一想到抹云三人，立即就乱了方寸，自己失踪后，他们该是多么着急，康宁失陷，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最终秦天歌只好和李盈袖一起上路，而任少带着剩余的几百人马一路向北，赶往风都。
虽然早已知道作为失陷的城池肯定荒芜一片，眼前康宁的惨状还是让两人心情沉重。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康宁的春天似乎停住了脚步。家园被毁，人们拖儿带女逃荒，哀鸿遍野，街道荒凉，杂草丛生，不久前还是热闹的城镇，现在就像是一座地狱。到处是坍塌的房屋，死者相藉，生者号呼转徙，未熄灭的火堆，还有盘旋半空的秃鹫在“呱呱”地叫着。
一路上，只看到成群结队北上的难民，衣衫褴褛，赤着脚或套双草鞋，踩在结着薄冰的地上，听着怀中小儿或是饥饿或是恐惧而发出的哭声，步法蹒跚的走向北方。偶尔抬首看向天际，盼望着太阳能露露天，让这糟糕的天气稍微露出点晴空，否则就算未死在刀枪乱箭下，也会饿死、累死于路，有了好天气或许会好一点。
秦天歌和李盈袖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分给了难民，可是毕竟力量微弱，这种无力感让他们难过，心生悲悯。
“天歌，我真的很怕抹云含雪……”李盈袖颤抖着说道，那些惨状让她心里发毛。
“不要担心，也许他们早就出城了。”秦天歌底气不足地安慰着。越是接近“问袖歌”，他的不安也越加强烈。
到了“问袖歌”医馆，两人不由一愣，这处地方跟别的地方不同，好像没有受到战火的摧残，只是门口有十多个人把手。
“看来商远宸特意吩咐过了，所以这地方完好无缺。”秦天歌一想到商远宸掳走盈袖，发动战争，父亲也死于战场，对商远宸的恨意就多了几分。“我们先杀几个人，杀杀商远宸的锐气。”
“千万不要冲动，现在这里在商国的控制下，一旦动手，我们就很难出去，再说与商国为敌，我们两人的力量还太小。”李盈袖及时拉住他的衣袖，劝阻道。“就是不知道抹云他们怎么样了。”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轻快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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