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从此陌路（1 / 1）

我走进那家简单而舒服的小餐馆，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的殷雨。

“殷雨，来很久了吗？”我竭力地挤出笑容，可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僵硬。

“就一会吧。”说完，自顾自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曾抬头看我。

人与人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陌生。想以前，每次见面，殷雨都像小鸟一样，扯着我叽叽喳喳个不停，就连嘴里吃着东西她都要含糊不清地咕哝。我的心有些疼痛，有许多的遗憾。记得在书本上经常看到这样的话：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在想，我与殷雨之间算是利益的冲突吗？我希望不是，因为将爱情与利益挂钩会亵渎了爱情。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的，不是吗？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沉默许久，她终于决定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记得啊，大学那会我们几乎每天都要来这里转一转，老板都跟我们熟悉的不得了。而且，每次都是这张桌子，我想要是这桌子会说话，它现在一定在跟我们打招呼了。”提到往事，回忆的甜蜜夹着此刻的尴尬与无奈，很诡异的感觉。

“是啊，那时我们多快乐，多单纯。”她淡淡地开口，以殷雨的个性，她很快就要直奔主题了吧。

“学校是这个社会最后一方净土。”在那里，没有这么可怕的勾心斗角，也没有这么主观的是非曲直；在那里，利益似乎是个挺遥远的词，所谓的冲突也只是意见的不同，争辩几句，过后还是朋友。而社会，将一切与利益扯上关系，然后在所谓的公平里，尔虞我诈，争得你死我活。

“所以人一踏进社会，就开始变得面目全非对吗？”

“小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还是不喜欢绕圈子，既然终究是要面对，那就不必再心存侥幸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我表哥的？”

“去年的这个时候吧，寒的车不小心撞了我，就这样。”我知道，她一定是想问我是否早已经认识寒，是否在利用她。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我表哥的？”

“那天你在酒店撞见我们的时候。”我淡淡地回答，居然开始觉得心不那么痛了。我最讨厌别人利用我，更讨厌别人认定我在利用他们。“利用”是个很可怕的词。什么事情与“利用”扯上关系，都会变了味。

“骗人，那怎么可能？”她的声音一下子拉高起来。我却笑了，说不清为什么。

“你跟我说过很多你表哥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说过他是天严总裁，不是吗？寒也没有，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份，他也没有告诉我他姓冷，他说他不喜欢他的姓。所以，我只知道他叫寒，别的都不清楚。”

“你没有骗我？”

“你知道我从来不说谎的。”我讨厌欺骗。

“那是以前。”

“我始终没有改变，也不曾想过要改变。”

“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你以前会做人情妇吗？”

“不会。我现在也不是寒的情妇。”

“你狡辩也没有用，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我表哥的情妇。”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马上扭转头看着窗外。我失笑，她是想借此表明她与我不同吗？

“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就可以了，别人说什么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其实，没有谁能够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是，很多的时候你只能选择不在乎。因为，这个社会有太多的约定俗成，人们习惯了带着有色眼镜去看某些事某些人。如果你选择了一件与这约定俗成相违背的事情，那就注定要孤军奋战，一如我。

“那你是，怎么也不肯离开我表哥了？”我感受到了她隐忍的怒气。

“对。”

“啪”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灿烂地笑着。当一切已经是别无选择了，那就笑着迎接吧，我告诉自己。如果友谊真的如此脆弱，不要也罢；如果多年的理解，这么不堪一击，放弃也罢。

“你不要脸！我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她尖锐的声音惹得整个餐馆的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殷雨的眼睛里有着得意和阴狠，她，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雨，我突然明白。就像在她心里，我也不再是那个她认识的蓝言。两个人，从此陌路。悲哀漫上我的心口，不断地晕散开来，我突然觉得天气变冷了。

“大家看看，这就是天严总裁的情妇蓝言小姐。大家快过来认识一下，说不定从此以后就荣华富贵了哦。”她像舞台上的主持人，笑容满面地“介绍”我的身份。然后完美地退到幕后，让观众“欣赏”我的表演。

看着殷雨像一只高傲而得意的孔雀走出小餐馆，我的心疼痛起来，水气氤氲在眼睛里。我收回视线，发现大家早已经做回刚刚在做的事情，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

我一直以为我会被所有人唾弃，其实根本就不会。上流社会的人太闲，所以有大量的空余时间去对别人的事情嚼舌头。可是，对于平凡人家来说，生活就是三餐一宿。他们知道生活的艰难，因此总是善意地尊重每个人的选择。除非那件事威胁到他们平淡而安定的生活，否则就左耳入右耳出。旁观，却不冷眼。

我撑着腮，看着窗外的繁华与热闹，一如从前。沉浸在回忆中，不知道何时，泪水已经汹涌滑落。

“孩子，你还好吗？”慈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惊讶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