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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六十八章 番外·桐城双绝(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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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使国桐城本是个不起眼的小城镇,然而,最近一些时候不晓得为什么的,那里的捕头似乎极出名,不仅因为无论怎样的犯人都能抓到,还因为无论怎样的犯人都是活捉,更因为——那总捕头,竟是个女子!

管彪这几些日子走路极有风——他没想到那女人——竟还会回了他们这里,不仅是他,连那对客栈的夫妻两儿,都想不到那对小夫妻,竟还会回来他们这小地儿!

且一住便住了下来

更让人奇的是,那女人在这处落了脚,直接便来找自己,问能不能再他那儿当差——这样一尊大佛,愿意到自己这里,管彪本就是受宠若惊的,却还是不得不迟疑,毕竟自己面对的是个前任的将军和皇子,金朝若是追究起来——

直到后来金朝忽然公布了那位皇子的死亡,管彪这才从善如流

只是,管彪没有想到的是那女人做事果然是半点不含糊——站在衙门后院的院子口,他望见那院子里一排排整齐排列着互殴得极痛快的一帮子男人们,眼角有些抽搐,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这里的捕头们竟然短时间之内功夫大涨——说得准确点是,气势大涨,导致一个个抓贼的时候都跟拼命三郎似的

管彪看着,想着那一出手便吓死人的女人,脑子里便自然的又想到她家那男人——明明就不是真的凤罗男子,可偏是真的凤罗男子都及不上的好模样——性子也好,若不是自己先头晓得,怎么也不会把那人当皇子的,不是不够好,而是那般温柔的性子里半丝皇族的嚣张气都无

他家娘子,虽总还是一张冷面,在衙门里混得风生水起,真真是女子中凤毛麟角的,而那少年,一副极弱的身子骨儿,说话动作,半点无法与凌厉联系起,总让人觉着柔弱可欺的——旁人看了,自然便觉着,若非他有那张得天独厚的面孔,配上那女子,那是如何也配不上的——柔弱的菟丝花,如何配得起凌空的苍鹰?

只是,时间久了,大伙儿才明白那小子竟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主儿

思绪,不由自主回到前些日子…

孤倦带着荀白那日自帝陵跑出来,却不晓得要去到哪里——她对于未来的所有,并不曾做过打算,那一段时间里,脑海里剩的便只是将这小家伙带出来,带他出来,让他回到自己怀里!

于是旁的什么东西,半丝想法也没了

而荀白也不过傻乎乎的跟着这自己满心满怀都是爱恋的女人,轻轻悄悄,小心翼翼,回握着着拽着自己的手,半点不愿放开的女子,一丁点儿也不比她少的握着,欢喜着

结果二人离了帝陵,却根本无处可去

“阿,阿倦...我们,我们要去哪里?”

乖得跟小猫儿似的窝在这人肩头,荀白心头其实半点也不在乎,他们今后要去哪里——只是,二人一骑,走在这冷冷清清的林间小道上,竟是格外的宁静的

他觉得美好,可却想要听听这人的声音——这般的幸福,他,害怕是假的

孤倦骑在马背上,怀里这少年却是侧坐了窝在自己身上——前日带了他出来,两人便再顾不得那多的胡闹了一通——结果便是这小家伙....

其实,为他身体好,她该为二人寻辆马车的,可若是坐马车,自己便得充当驾车人的位置,而他,便不得不独自一人留在车内了——可她一望见那双温顺得仿若天地都只在自己眼睛里的眼,买车的想法便直接被自己给否定了——她再不愿,再不愿,独留他一人了

于是买了匹马,干脆的给二人换了身衣裳,自己男装,而他则女装,抱了他让侧坐在自己怀里,尽量的让他舒服些

怀中软软的身子,窝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轻轻巧巧的在耳边说着话,孤倦一时间竟忘情了起来——

并不回答他,反是侧了面孔,一个欢喜便轻轻吻上着小家伙的耳,带些暧昧带些颜色的卷了那漂亮的,剔透的耳垂,细细吮了——霎时,便望见他满面通红了的模样

荀白本只是想要肯定一下,听到她的声音,想让自己坚定的了解到这样的,此刻这样的幸福,是真实的

却不想竟被这人吻了耳朵,还吮着耳垂

“阿——阿——”

话也说不出了,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这一瞬便整个人都像要被煮了般变得红通通的,搂在她腰间的指,竟也像是被人弄得软了,却半点也不动作,任由她这般

孤倦本意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晓得,可摸着这人已经变烫的身子,心头却漾起无限幸福起来

只不过,若从前习惯一般摸上这人脑袋的指,却让她忽然之间愣了下,继而苦笑——这傻小子,为了不与旁人成婚,竟然真的把那一头长发给剃了

而荀白,也在她摸上自己脑袋的时候瑟了会儿,便又不动的趴在她肩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的,静了下来,连带着身子也冷了些

“傻瓜,头发剃了还会长的,又不是真没了!”

大抵也晓得他在郁闷什么,孤倦笑了笑,复却又摸了摸那被一堆纱啊布啊缠了遮掩光头的脑袋——毕竟他此刻着的是女装,哪有女人穿着正常却是光头的?自然是有些遮掩物的

“不过,荀白光光的脑袋,摸着倒也是手感十足的!”

冷不防,却轻轻在这人耳朵边上说了这么一句,且还像是故意又不故意一般,吐了些热气,心头升起逗弄人的心肠!

果不其然的,荀白被那热气弄得颤了起来——他也不晓得,是自己这身体真是这般敏感的,或者是因为她——颤颤了起来

孤倦好笑,便真的那样大声的笑起来——笑得林子里的那些得了空儿歇息着的鸟儿,兽儿什么的,便一瞬间被吓着了,扑腾了翅膀,撒开了蹄子,一阵热闹起来

而荀白略的抬起脸,看着她笑容——一颗对幸福有些惶恐的心,浅浅的定下来——虽然她还是不曾说过,可是

自己从爱上这人起便关注她的感情,自然晓得——自己,是真的,第一个,让她这般快乐的人!

她怎会不爱自己呢?

复又靠近,越发的靠近她,紧紧抱着,片刻也不愿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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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人都不愿意破坏单独相处的这般快乐,可孤倦却想着,他们并不能真的就一辈子这么总在路上的吧?

总的找个地方落脚,真正住下,才能如寻常人家那样的平安幸福,不是么?

到了夜里,在林间搭了个简易的小棚子,二人窝在里头

“小家伙,午间问的话,你自己有想法吗?去哪里?”

二人滚在铺了兽皮的地上,搂在一起,孤倦窝在这人细细的肩头,有些懒洋洋的

“唔....其实,父王已经通告了天下我的死讯,我们去哪里都无所谓的,只是...阿,阿倦,我——我想,我想去看看他——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的苦涩,如果可以的话,我,我想去拜拜他。其实,其实我...你不喜欢我的时候,你,那时你陪我一路到凤罗,我知道你其实有些喜欢桑乙的,可我却对他说过,嗯....几乎是欺骗他的,我,我骗他说如果他那样一段时间不与我抢你,若回国后你依旧不喜欢我,我便放手,可——”

不晓得为什么的,忽然之间想到从前那些,想到因为纳明的护短而死去的少年,他...好愧疚——虽然幸福不能让出去,可他,却真的是想要去看看那人,不是存着炫耀或者旁的任何心思,他只是——

只是想要去说声对不起!

一起离开帝陵以后,阿倦告诉他其实他们三个人之间有着上辈子的纠缠的,可偏偏他记得,她也不得不记得,只自己,竟幸福的什么也想不起——他隐隐晓得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可怕的梦是什么,但多数的东西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从她的口中得知的,确是无论前世或者今生,自己,竟都是得天独厚的,得了她喜爱的

而那死去的,不管是前世的那位皇子也好,今生的桑乙也罢——自己,或多或少都是夺了人幸福的,于是歉疚

可幸福却不失因为歉疚就能随意让出去的——他不能放手,且此刻也再无需放手,但他有些话,有些话想要和那人说,想——

孤倦懒洋洋的神色骤的一变——她,她其实不太想忆起那人的——因为那种不是自己的情感,却一样会疼的心情,太难受

可这有些害怕,有些蔫蔫的,像只害怕挨打般窝在自己身边的小家伙,声音里透露出的确是那样许多的情感

她说不出否定的答案——

二人一路北上,途经莫兰山,进了金镇

孤倦带着荀白,二人已经换回了寻常庄绊,只不过荀白脑袋上却顶着一顶黑纱帽——其实也不是为了旁的东西,不过是因为他那没了头发的脑袋

二人在隧道口便下了马,孤倦一手牵住缰绳,一手与荀白握在一处,两人便像是极寻常的小夫妻,一路风尘仆仆,刚到了落脚处

“还记得金镇的那对小情侣吗?”

并肩走着,孤倦忽然开口问道

“嗯?”

荀白一愣,慢吞吞的没有反应过来

“金朝的少年,凤罗的少女,?逃婚跑上咱们马车的?”

孤倦以为他是不记得了,便又说起

“我知道...罗小姐后来娶了旁人的,东公子从前”曾让我帮过忙,我却食言了

想到那一对璧人一般的少年男女,终是抵不过家族的力量而不得不东西分离,荀白心头因为进入金镇而起的种种忧思,便又多了起来——

总有一种,自己的幸福,像在别人的痛苦里挣扎出来的模样

“是啊,那丫头娶了个男人,不过她和那少年好像还在一起,上次我来的时候虽然很仓促,但是也见过那少年几次,他们两看来挺好的!”

嗯?!

荀白顿了一下,却忽然发现自己被她拖着已经到了一栋两旁伫立石质凤凰的大门前

“阿倦~”

不自觉便将自己握在掌心的手拽得紧了些,荀白开口唤了人,他不明白他说要去看桑乙,为什么他们要来这里?

“请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故人来了!”

孤倦却没有理他,放开手,径自走到门栏边,对那守门的小厮道

守门的小厮并不认识孤倦,但是却看的出这貌不惊人的女子身上有种沉沉的气势,便也没干耽误,与另一小厮一对眼儿,便道了声‘好的,小姐请稍等,’便直接转身进了门

孤倦回头望了眼荀白,便又走了几步回来,扯了他,将手头的缰绳丢给另一个小厮,二人立在门旁

不一会儿,扎娜便连同东文,竟一同出了门

四人寒暄一番,进了罗家大门,一路行自书房,扎娜这才忽然望着荀白的位置,望着二人互牵起的手

“孤姐姐,这位,是...你家相公?”

当上了家主的扎娜,虽然寻常时候多了些气势,可此时却完全感觉不出,正好奇的打量着隔了黑纱,却竟然会被这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女人拉着手的人

“金公子!”

可她身边的人却忽然笑了笑,冲着荀白的方向走了过去

东文曾与荀白独处,且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他有哪里可能忘记的了?——顺道的,对于扎娜竟然认不出人来,他倒是心头有些欢喜的!

虽然对于那个时侯扎娜因为母亲的压迫有了个别的男人,他心里头或多或少总还是有疙瘩——毕竟他的背景是见不得还有旁人觊觎自己妻子的,但现在还能在一起,却已经是一种幸了

所以,对于这院子里后头还住了个别的男人,他选择视而不见

荀白愣了下,却忽然之间有些释然——这人看着,并没有半分因自己当初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而有的怨恨,而这二人看来似乎还处的很好

便自己揭了帽子,露出脸,和那光溜溜的脑袋来

见状,孤倦一手接过了那帽子,一只手却好玩儿的摸上他的脑袋,浅浅一笑,对着扎娜点了点头

荀白面上便自觉染上了霞光

心头虽然有些高兴,可是,可是她这般在旁人面前...有些羞涩的垂下脑袋,但总免不得喜滋滋的模样

而这二人的样子,看的扎娜和东文两人简直是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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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俩儿在金镇住了几天,孤倦经常被那叫做扎娜的少女逮着不知道去了哪里,荀白呆在屋子里,便总忍不住想着,她是不是打算在这里住下了?

可是,不是答应了自己要去看看那人的么?

当然了,其实若是她不想的话,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现在这样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幸福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这天夜里,荀白等了人到晚上很晚,却不见她回来,便也如她前几日跟自己说的那般——若是她回来的晚了,就先歇下

可睡到一半,却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人扯着,荀白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她披上外套——看她模样,像是要去什么地方的样子,一身的整齐!

“醒了?醒了便自己穿上衣裳吧,我带你去见个你一直想见的人。”

孤倦道,一面放了手

原本她是打算给他穿好衣裳抱着过去便好的,不过既然醒来了,自己穿上自然更好

“阿倦,是,是去见他么?”

喃喃的,荀白心头略有想法

“嗯,”

说到这个...故人,孤倦总还不能如无事一般平静,毕竟,那是一个与自己羁绊了太多的生命,哪怕是现在已经是不再存在了,却还是...

是以只得,用一声浅应,回答了荀白的话。

二人一路出了罗府,朝着后山那方向而去。

夜里的山头有丝微风,荀白隐隐觉着有些冷,但自从出了门之后便一直在自己身前走着的人却并没有发觉。他也,并不想因为这样的理由便...对男孩子来说,他已经是够娇弱了...

路途并不太远,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不多时便隐隐看到了一座新葺的坟头,并不太显眼,若非是冲着寻找它而来,或者还会遗失了...

荀白的脚步,在距离那座新坟越来越近的时候停住,心底恍惚着,浮现出那少年的模样...眼睛有些痒,恍若有泪要溢出...

无论如何,都是自己让他失去了幸福和拥有的机会的吧...若不是自己,阿倦,阿倦她...应该是会喜欢上那样的少年的吧...

以她为本位思考,以她喜怒喜怒...其实少年是,与自己一样,全心全意在爱着她的...

“怎么了?”

明明是沉默着一直向前的女子,明明就是自从出了门以后就再也没有理睬自己的女子——却在自己停止跟随的动作时,忽然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眼睛里面,有些极细微的担忧...

阿倦现在喜欢的是我...她喜欢的,是我,选择的也是我...

压下眼底的水汽,摇了摇头,少年看着背朝光影的女子向自己走来,牵起自己的手,亲亲在自己颊畔落下一个浅浅的吻...然后他听到她说,

“虽然也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辜负了他,可是我毕竟只是我,如果真的随便许下承诺或者是对人好,那才真是最龌龊的举止,所以,我们只是来看一个朋友,别哭...”

生硬的调子,代表了它的主人不善言辞的毛病,可其间的真意,却是再认真不过了。

荀白笑了笑,

“我知道,阿倦喜欢的是我,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是,很好,的人...”

少年柔软的话语,被清风吹过,消散在了山头,而那牢牢握紧的双手,却一直到了离去,也还是在一起,那么的,坚定。

那一日过后,两人告别了扎娜二人,离开了金镇。

数日后,却还是回到了当初那个让他们二人尝到了寻常快乐的镇子,桐城。

在那里,孤倦去找了那个叫做管彪的铺头,进了衙门,没几日便□□脆让出了总铺头位置的管彪给哄抬着坐上了总铺头的位置。

于是便算是,在这桐城正式的定居了下来。

一日

“小家伙——”

一掌推门而入,一身劲装的女子浑身上下洋溢着飒爽的英姿,便是连那原本从来不会卸下的冰冷,也因为这一声带着浓浓宠溺味道的叫喊而变得没有那样的冰冷。

孤倦一脚踏进屋子里,却没有看到家里那小家伙像平时那般微笑着等着自己的样子...

奇怪了,人呢?!

当初两人因为仓促的逃走,身边根本没有带足多少的银子,虽然到金镇的时候扎娜想要给她一些钱,却也被她拒绝了,于是在落脚到桐城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穷二白的。

舍不得这娇贵惯了的小家伙跟着自己吃苦,所以她便在落脚之后立刻找上了管彪,也就是在那一日揭了一张皇榜,给他们逮住了几个追了好久的惯犯,得了第一笔银子。

两人拿着那笔银子在衙门边上买下了一栋预备出售的房子,不算太大,毕竟只是两个人住,但她却要屋子里东西都是最好的——所以他们这屋子,外面看着极是寻常,内里,却几乎花光后来她第二次到手的全部银子,

所幸的是,追贼这种事情,对于长年累月都是拿刀拿枪上阵杀敌的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孤倦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有点奇怪,那小家伙上哪儿了?他在这里,除了那个老板娘娄莫显和她相公胡黎,以及管彪,谁都不认识的啊?

难不成又被那叫胡黎的男人给拽着上街了?

或许是荀白的性子招人喜欢,那男人总喜欢拉着他四处转转,孤倦也觉得若是总一个人呆着也不好,便也默许了那人的举动——荀白因为头发的问题,几乎都是不出门的。

所以——每次出门都会和她打招呼的,可这会儿是?

奇怪的想着,忽然却听到后院里传来隐隐的笑声,孤倦一怔,提步便往院子里走去。

走还没到院子,正卡在那跨一步出去就会落到院子里地上的门栏,孤倦却忽然并不怎么想要走过去了——不是因为不想靠近,而是——

院子里,一抹白色的纤细身影,此刻正半弯着腰笑得满面的欢喜,而他身边,三两个小小的身子,软软浓浓的粘着,其中一只小小的肉肉的小手,不知之前是玩过了什么黑乎乎的一小团儿,却还非抓在那笑得漂亮的小家伙的腿上,应是在那白色的袍子上留下了个黑黑的小爪子印。

他笑得正开心,而自己——

孤倦没动,却也看着那笑得开心的人儿,露出了个笑意。

不知是察觉到了或者旁的什么,那弯下身似乎正预备将那黑乎乎小手的主人给抱起来的纤细身子顿了一下,忽然便回头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于是,一抹——比原本就浓的笑容,更灿烂的朝向了她的方向,

“阿倦。”

孤倦一笑,走了过去,没没想自己这浑身的气势,即便是笑着却也还是让那几个小不点儿吓得惊慌失措的四处散了去——没一会儿功夫,原本满院子的小鬼儿,竟一个也不剩了。

“呃...”

孤倦来不及反应,还有些怔怔的,忽然便听得‘嗤’的一声,某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那么好笑?”

说着,自己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是知道自己曾经在战场上能够吓到不少敌军将领,可从不晓得,自己就连笑,也还能吓着小孩子——她,不至于长了那么一张可怕的脸吧...

荀白却笑得没来得及理会,只能看着那人也笑着,越走越近,走到自己身旁抱住自己...

略低头,轻轻靠在这虽然比起寻常女子要结实,可也还是消瘦的肩膀上,荀白还是笑着,忍不住...实在是...忍不住...

‘啪’

轻轻一下,自己臀部被人打了小小一巴掌...荀白一顿,却还是继续笑着...

“真有这么好笑?”

“呵呵...阿倦,阿倦...”

笑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叫着她的名...

“怎么屋里这么小孩子?你不是不怎么出门的?”

干脆抱着这笑得止不住的小家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下来,耳朵被笑得有些红,却还是忍着,装出一副没什么的样子,孤倦问着,

“嗯...那个,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传的,说我们这屋子里住这个...嗯,”

难得的,终是缓下了笑意,荀白靠在自己心爱的人怀抱里,面上浮出一抹羞涩...

“什么?”

“没,就是,就是听说...”

“嗯?”

听说这里住这个漂亮姐姐,所以就想来看看——可是这样话,说出来...荀白面上粉红的颜色深了些,嘴巴里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

“总之,前几日就有几个小孩子翻了我们家院墙,有一个不小心摔下来了,我正巧见到就给他涂了些药水儿,于是...他们就自然而然的老往这儿跑了,我怕他们又摔着,所以便直接让从门进来了。”

孤倦看着说话的少年,粉扑扑的脸蛋儿亮晶晶的眼——只要是个人就能知道他的快乐——

“喜欢孩子?”

看着这小家伙忙不迭的点点头,孤倦便笑了出来——生出一股,或者要个软趴趴的小东西,也是不错的想法。

只是——

“想要宝宝,总得先做做准备活动的吧?”

笑笑的眼睛,看着那一瞬间烧得通红的面孔,孤倦站起身来拉着这显然是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颜色’话语恨不得羞得钻到地底下去的小家伙...

实在不得不升起一股...将人吃拆入腹的欲|望啊~~

不过少年虽然窘得满面通红,却也还是没有阻止自己被人拉着往房间走的举动...更甚者,如果仔细看去,还能见到,那双漂亮的眼睛深处——也是一抹跃跃欲试的样子的呢!

然而怀孕这种事情,哪里是自己想便能够轻而易举实现的?

所以虽然一两个月都过去了,这小夫妻俩也勤奋的很,孤倦的肚子却还是没有半点儿反应。

这日,孤倦不在,与往常一般去了衙门。

“我说小公子,你这般别别扭扭的,到底是要问我什么?”

因为荀白不再让人唤他殿下,说是前程往事都已成风,于是胡黎在唤的时候总叫他小公子,怕是因为他那副白白净净的模样,实在不太像是已经成了婚的男子——即便是在凤罗。

而他此刻话出口,这般的没脾气,实在是因为自己面前这白净净、粉嫩嫩的少年已经把他叫来了好些时候,却在开始的几句客气话之后便涨红了一张小脸儿,像是要问什么,却偏就那样欲语还休的卡在那里,和他大眼瞪小眼的。

闻言,荀白面上更是烧得红了些,可——可他实在是,呃,不知道怎么,开口。

前些日子,阿倦和他说可以有个孩子,他自然是极欢喜的,可偏偏两人这些日子也过了,夜里也都…想着,脸便是更红了。

可偏偏这样久也都没有反应——原谅他一个在自己心爱的人以前就没有在这些事儿上面上过心的皇子不晓得怀孩子这种事情是急不来了——而孤倦,虽然是女子,但是谁有指望她会去晓得这些事情?

是以,虽然才只是一两个月,但这位小皇子却有些着急了起来,生怕是自己曾经的那些个毒素的缘故,让两人得不来个孩子。

这不,便急急的找了自个儿最近的能问的人来问,可偏偏,骨子里那股害羞又害臊的性子让他怎么着也开不了口,就那样红着个小脸儿的望着人。

看得胡黎都快急死了!

心道幸好这小家伙不是唤了他家妻子来,不然莫显那燥燥的性子怕不真个的被他给急爆炸了!

“那,那个…”

被胡黎这般一击,荀白堪堪开了口,可这刚开了个口,后面却半天挤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胡黎简直要被气死了!可偏这少年这般模样,便是自己是个男人,也不由得心头喜欢——这小家伙脸红的样子,实在是…太勾人了些!

“我的妈呀,你这到底是要问什么?再问不出口我真个要被你给憋死了!”

荀白看着自己面前人的样子,自己也急了起来,可偏偏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阿倦她…”

“——他是要问,我们俩怎么能有个孩子!”

就在胡黎快被急死了的当口,一道凉凉的女音半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的问了出来——跟这少年截然不同的,完全没自觉的调子!

胡黎一愣,下一刻便‘噗嗤’一声,猛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我说小公子啊,你,你就这事儿憋成这样儿?”

看着那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家女人竟然半点儿反应也没有的说出这样话的小人儿,又看着那走进来了的女人自然而然的摸了摸这小人儿的脑袋…那上面近些日子倒是长出了些头发,短短的,怪好玩儿的。

荀白给笑得恨不得要找个地洞给钻进去,正巧孤倦摸了他,便猛的一下子把自个儿给埋到这人肩膀上,硬是不肯再起来。

孤倦见状,唇边勾起了个角,眼角眉梢也都是笑意,却开了口,问起她原本从来也没有想过的问题:

“怎么能有个孩子?”

胡黎笑着笑着停了下来,看到这位前将军面带笑意,半点儿没啥不自然的,可偏生怀里的那个,却像是从头红到了脚趾头——这对小夫妻,真个儿是好玩儿啊!

“我说,大人,”

因为孤倦成了衙门的总捕头,他们这些人便干脆的唤她大人,

“你和小公子成亲至今也没多久吧?孩子这种事情哪里是说有就能有的?人家有些夫妻十几二十年才能得一个的呢!不然你道纳妾纳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天底下到处都有?”

话说到这里,那趴在人肩头死不肯起来的小人儿这会儿倒是不用人叫自个儿抬起头来:

“真的?”

“那当然!不然我和我家那位怎么可能这么些年了就只蹦出俩?”

胡黎笑看着这少年虽然是满面潮红,却极是认真的样子,便也不得不的说上了些证据似的东西。

“那个,我以前的毒不会有影响?”

可还是不放心,

“这个…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要不寻个世间让大夫来看看?”

胡黎的话,虽然也没说什么,可偏让那水晶心肝儿的小人儿心里亦发有了影,接下来的日子,眼角眉梢便总是带了层愁。

孤倦看在眼睛里,虽然也不怎么说,而那小家伙每每见着了她也总还是那样欢喜的样子——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也有种自己跟着他难过了心思——

真真是…奇怪的事情!

时间一连又过去了数日,面上一切如常。

通往桐城的官道,这些日子因为听闻那地方出了个厉害人物,从前边上容易出事儿的几条山路什么的,竟忽然之间变成了东使国最安全的几条道儿之一。

热闹了起来!很多原本因为这地儿乱而总是绕道过的小商小贩,这会儿都喜不胜自的走上了这条最快的路儿。

此刻,一辆外表朴素的高架马车混在一群车马里,想走也走不快,而那赶车的人一脸的恼意却又完全没办法。

“我说纳明啊,你这会儿是在赶车呢还是睡着了?”

偏生这马车里面好死不死的发出一声显然就是奚落的声音,气得人一挥鞭子,让自家的驾车的马儿忽然便燥了起来,也没管旁边的人儿什么的有没有事儿,撒开蹄子便跑了起来,一溜烟儿,便冲过了好几匹并驾的马,看也没看被丢下的烂摊子!

歪歪扭扭倒在马车里的人一个不查,猛的被这动作从车里的塌上给甩到了地上,若不是自己功夫还不错,怕是真得跌个狗吃屎!

胡适甩了甩被摔疼的手,一把掀开马车门的帘子,开口就想骂,却——

“快到了!”

前面赶车的人一声显而易见的欢喜声音,让他闭了嘴。又退了回去。

前些日子忽然从万俟御史那便得了个信儿,说是让寻个信得过的大夫,信里头没有说明缘由,但是看着也不太急,而至于这大夫人选——自然是非他莫属。

陛下那边,既然已经默许了殿下的事儿,这会儿又哪里有可能会不允许他去看看他那最心爱的小儿子?

是以很快的他便被打包上了马车,一路随着纳明晃晃荡荡的来了这里。

却说这面,纳明和胡适俩刚到桐城口,另一边孤倦与荀白俩个却正欲出门儿。

最近天下太平,衙门里也没啥事儿,倒是原本的那些个捕头们经过一番训练,这会儿一个个成了香饽饽,旁边几个城啊镇啊上面的人时不时会有人过来借人。

不过今日没一个不在的。

今天是管彪大婚,他这也四十好几的人了,这才娶门媳妇儿,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下了命令说衙门里的人一个也不能少的要去参加他的喜事儿!更还在家门口摆了流水席!

勿论这会儿总捕头的名号是不是换了人,他这个前总捕头的面子还是在的,是以这会儿全衙门的人都携家带口在朝着他家的方向走——孤倦也没例外。

只不过由于知名度过高,两人几乎是一出门儿便给一大群人围了起来,继而几乎算是簇拥着一路走到了管彪家里。

这会儿那屋子从内到外都是一派的红艳艳,喜庆得不得了。

而终于的,因为遇到了今个儿的主人,那些簇拥着他们的人群总算是散了去。乘机会,孤倦一把拉了荀白‘蹭’的一下便上了房顶儿!

这会儿是傍晚,太阳缓缓的在落下山,但那红晕却还来不及撤去的留在天边上,而此刻坐在这样高的位置,是荀白从来不曾的,他不曾在这样高的地方看到这样美的景,一霎时便欢喜起来,白净的面孔上是一派的喜悦,看着旁边揽着他坐着的女子亦柔软了眼角眉梢。

“阿倦,好漂亮!”

嘴巴里喃喃的唤着,少年的眼却无法从那样的美景里挪开视线,是以无法看见那望着他的女子眼睛里,或者在说着的同样的意思——只不过她看的景,是他。

孤倦是个到处漂泊的女子,无论是从前艺成下山,或者是跟着万俟眠漾,再或者,是东奔西跑的打仗,这般的景色,她见了太多,而这样多的景色里,多半是伴着无尽的黑夜或者鲜血,是以她从不曾以为这样的景,有多么多么的漂亮,也从不以为这天地间自然而生的东西,有哪里漂亮的,于她而言,这些都不过是死物罢了!

偏他竟然这样欢喜,这样的,由心而升起雀跃的情绪——让她也自然不自然的跟着欢喜了起来。

望着那样漂亮的红霞几乎落到天的另一边,少年这才像是忽然觉得那般伸长了脖子望着的动作让他觉得酸了,自然的靠向了身边的人肩头,晶亮漂亮的眼睛望着她,满满是爱恋。

不知道怎的,孤倦也没有察觉,但唇边的笑意却自然的散了开来,散尽了自己一身的冷意。

“阿倦,阿倦,我们,我们成婚的那一天,天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少年兴奋的情绪还没有退去,嘴巴里自然而然的说起了这样的话语,忘记了对自己来说那样快乐的一天是自己身旁这女子最最恼怒的一天。

是以话说道一半便顿住,面上的喜悦也猛的停在那里,一霎时无措了起来。

少年的眼睛里前一刻那样多的欢喜像是陡然被抽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害怕和伤心,看在孤倦眼睛里,忽然便升起了那样多的不悦——

她实在是,不喜欢看他这样的表情!

况且,她现在也已经记不起当初那种愤怒的心情了,再说,当初的那种心情,其实也从来不曾针对他。

“那天一大早,天很蓝,午间的时候阳光很灿烂,到了夜里是什么样的我却已经记不得了,因为跟你一样,我也是新人啊,那里能够被允许跑到屋顶上?”

伸出手,揉了揉少年不快乐的眼,孤倦似乎是试图将那里面的不快乐给揉掉,嘴巴里却在她自己也没有注意的时候用那样柔软的语气,说着云淡风轻的话语。

一瞬间,那少年便立刻又欢喜起,明明白白的喜悦存在他眼里,递到了自己的心里。

动作极是自然的,她凑过唇,缓缓粘上少年的,柔情百转了。

心急火燎的赶到桐城,纳明和胡适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孤倦荀白二人住在哪里,便给那大批大批朝着一个方向走的人流给弄得一愣,后来一问才晓得原来是城里大捕头成亲,大伙儿能去的都去了。

而那捕头竟然还是个认识的。

纳明是知道管彪的,是以想了想,或者小殿下和那女子也会参加——虽然可能性不是太大——但是到底比他们俩啥地方也不知道的乱找的好,便也下了马车,跟着人群的方向走了。

掺杂在人群里,两人在那不算大也不小的管府内外转了一圈,却半个人都没见着,纳明刚预备拉着那位胡太医一道走了算了,却未料自个儿一转头竟然看到那位仰了脑袋伸长脖子,两只眼睛几乎瞪得快突出来的望着房顶儿的方向!

纳明一愣,自然的顺着那防线望了过去,便也跟胡适一样,望着便像是被人点了穴的定在那里。

夕阳已经快下得没了影儿,仅只留下了一抹极少的红光,而那两人此刻正坐在房子的脊梁上,半侧着面孔,唇与唇相帖,手与手相缠,黏黏的腻在一起,便是连那细微的红光都透不过来的只能在两人合成一起的轮廓边缘闪亮着…圈成一幅画儿…

屋子底下,一干人等原是在院子里等着新娘新郎的,却不晓得是哪个看到了这两个仰着头傻乎乎望着的人,便也跟着望了过去,于是这仰头便像是传染病一般的传了下去。

等到屋子上头两个亲着亲着回过神来,望见的便是院子内外,甚至包括了那两个通身大红的新人们都瞪大了眼儿望着他们的样子!

荀白本就被吻得四肢发软人发红,这会儿一停下来,便靠着身旁的人在细细的喘,结果视线一不小心瞟到底下,忽然便被下面那一片望着自己的眼睛吓得一抖,整个人儿差点就那样摔了下去!

所幸的是自己身旁的人搂得紧,可这样一来,他便更是窘得一塌糊涂,埋在这人肩头,连脸也不敢抬起来了!

这…这,这太…丢人了!

怎么,怎么会被这样多的人看到!简直,简直…

死死埋在自个儿身旁人的肩头,荀白觉得自己的脸几乎快烧起来一般的烫,可又不晓得为什么的,心底却甜得人发懵…

反观女主角,却半点儿表情也没有的瞪回底下那些人,理直气壮得紧。

却只有埋在她肩头的少年,贴在自己心爱人肩头的面孔靠近了她的耳,才能从那里隐隐透过来的不输给自己脸上的那股热气里,感觉到她也与自己一般的发窘发懵。

于是心头,那样的甜蜜便是益发的深浓了。

可底下那些看的人,先是愣,后是羞,再后来竟然是看着俩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而那领头的,不正是今天的新人又是谁?!

底下‘哄’的一声暴起的大笑声,终于让孤倦连面上的冷色也再坚持不住,低声在自己怀里里耳朵边上说了声:

“咱们走!”

便抱着人犹如大鹏一般,展翅而去,留了底下连绵不绝的笑,持续了好久!

被留下的人笑了一会儿,又笑嘻嘻的讨论了好长段时间,这才忽然记起来今儿个是来参加人婚宴的,又匆匆忙忙了起来——不过没人在乎,因为今儿个的两个主角自个儿都笑作了一团,客人们又算个什么呢?

“这便是你常说的那位总捕头和她家漂亮的相公?过瘾!过瘾!真真是过瘾的紧!”

半点儿也没有新娘子的矜持,那也没盖盖头的大红色衣裳,年纪看着也不太轻的女子笑嘻嘻的,拽了拽管彪,得了他一声大笑。

这新娘子是凤罗女子,曾经也有过个小相公,偏不是自个儿喜欢的,后来东西出了些事儿,便也就离了,这会儿遇到管彪,算是一见钟情。

两人笑嘻嘻的不晓得又说了些什么,便又回到了自个儿的婚礼上。

最后就剩了纳明和胡适两个,还傻愣愣的呆在院子里,又半晌,这才回过神来。

“哈哈哈哈哈…我这可是第一次见那丫头落荒而逃!”

一想到方才孤倦那被人逮着的样子,他便再也忍不住的狂笑出来,而一旁,纳明虽然没说话,脸上却露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他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自家殿下那样快活的神情——让他忽然觉得,殿下曾经平静的,没有那女子的十多年,活得竟然是那样的不快乐!

而那女子,竟也真的是,他快乐的源泉!

落荒而逃的两个人,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孤倦慌不择路,落了脚之后,竟然不晓得自个儿是到了哪边的树林子里。

孤倦把怀里的人放到地上,两人一对视,望见对方面上那掩不住的潮红…

良久

“阿,阿倦,脸红起来,很,很漂亮呢!”

少年吞吐的赞美,羞得自个儿几乎要融到土里,却让他对面的孤倦面上益发的红起来。

想她孤倦,长这样大,脸上的那些个血管怕都是不曾有今日这样活络过——或者便是她前半生的那许多都加起来,都没有今日这样活络!

面上烧着,眼睛却看着少年赞美过后便垂下的脑袋,看着他那连脖子底下都红彤彤的样子,心里头不晓得怎么的…甜蜜得几乎要四溢出来。

一直拉着的手,便不自觉的拉了一把,一带,少年便落到自己怀里,那样漂亮,那样羞涩,那样的…真心实意,那样的…

让她欢喜!

身体比脑袋诚实,那充斥了的幸福感让她一时间找不出除了拥抱这个——让自己竟然能够这样幸福的人——的更好办法。

贴近的唇,带着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带着自己最喜欢的人的味道,湮没了自己。

荀白闭上了眼睛,明明知道自己是欢喜的,却还是忍不住因为这亲吻自己的人而猛烈的颤抖着,颤抖着…

他是…那样那样的,喜欢着这个拥抱着自己的人啊~~

曾经连碰触自己都觉得厌恶的她,竟然会这样的,和自己一般欢喜的拥抱自己…

荀白不晓得他们是什么时候靠到树干上的,也不知道那摸到自己身体上的手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只是觉得快活…无止尽的快活…

然后他们到了地上…土地有些湿,又有些软…

他被那怜惜着自己的爱人转了身的弄成趴在她身上的姿势…有些惊…这是第一次,他在上面。

可是,可是…少年忍耐着,自己本性里那样多的羞涩…第一次,脸红得那样多的,看着自己心上人完全呈现的身体…

他不知道别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自己好喜欢,好喜欢那偏着蜜色的肌肤,结实的机理,没有明显肌肉却也不是和自己一样软绵的身体…

“阿倦…阿倦…”

趴在她身上,配合着她握在自己腰间的手,让身体缓缓的起伏…叫着这个世界上…最让他幸福的两个字…

而孤倦,除了那个久远的几乎是上个世纪的第一次以外,第一次被压在底下…可也正是这样,让她比从前更清晰的看到少年那一身漂亮的肌肤,那可爱的小小茱萸,那微微开启的唇,那双迷离的,陷在情/欲里的眼…

这是个,因为自己而全力绽放的漂亮少年啊~~

她…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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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俩人闹了那样一出,找到他们住的地方便是件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可让纳明和胡适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俩跟着带路的人到了那俩人的家门口,却傻了眼的发现他们这慢了一步的人都到了,这屋子的主人却还没回来。

他们去了哪里?

没人知道!

于是两人不得已谢过了带路的人,像两个门神似的坐在了他们的家门口,等待着这屋子的主人回来。

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到了大半夜。

在林子里闹了一番,两个都几乎是第一次知道相爱是什么样子的年轻情人拥抱着彼此的身体静静的,只是单纯的,拥抱在一起。

“阿倦…”

“嗯?”

“阿倦,”

“嗯?”

“我只是,觉得叫着这样的两个字,就好幸福。”

少年与自己一起的身体,暖暖的,痴一般的言语落在孤倦的耳朵里,让她也恍惚着觉得痴了起来…

“那就多叫叫…”

傻气的回答。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孤倦觉得四周渐渐的冷了,而身旁的少年,竟然却趴在自己身上已然进入了梦乡。

笑了笑,抱起人,这才想到应该回家了。

怀中的少年,在梦境里似乎也只有着自己…孤倦心中是那样柔软的听着睡着了的少年迷迷糊糊的唤着她的名…柔软到不可思议。

是以当她在自己家门口见到两尊门神的时候是愣了一愣的。

虽然那信是她给万俟的,但也没想到人来的会这样快。

“王妃!”

远远便望见来人,纳明第一次把这两个字叫得是这样的真心实意。

而她怀中少年,睡得迷糊却那样爱恋的浅浅呢喃的样子…让他看了便知道他记忆里那小小的少年,此刻是幸福得不可思议的感觉。

至于胡适,则是一脸的灿笑,眼角眉梢却都是满满的调侃味道,倒是让孤倦不晓得怎么的觉得有种想要动手打掉他那一脸怪样的冲动——如果手里没有抱着人的话。

“我不是王妃!”

看也不怎么看纳明,孤倦的声音在对上他的时候是冷得带冰的。

纳明听了这话自然知道她并不见待自己,但是无妨,只要她喜欢殿下,对他好就可以了,哪怕现在让自己为从前那个少年抵命——他也是心甘的。

从怀里摸出钥匙,一把丢给胡适

“开门。”

摸钥匙的动作和孤倦带着凉意的声音让她怀里睡得迷糊的少年忽然醒过来,下意识便问道:

“阿倦怎么了?”

少年还迷迷糊糊的,并没有看到旁的人,只感觉抱着自己的人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孤倦看了他一眼,便把人给放下来,但看这小家伙落了地,似乎清醒了些却根本没有发现旁人的,只一双眼睛随着她,有些懵懵懂懂,前一刻因为见到那个讨人厌的纳明而升起的不快的情绪便很快的消退了。

伸出手,牵了他,很快便看到少年的眉眼都漂亮了起来。

直到进了门,少年才猛然意识到旁边还有别的人。

一回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纳明和胡适,身体立刻一僵!

“是我让万俟找大夫过来的。”

荀白脑袋里一瞬间想起的便是——是不是父王反悔了,要抓自己回去!

身体的僵硬和本能的靠近孤倦的动作让她心软的握了握少年的手,轻声告诉他。

见他抬头,神情还是有些疑惑,

“你不是想要个孩子,担心身体不好么?我便想让人帮你看看,只是这桐城没有好大夫。”

少年又欢喜起来,握着她的手暖暖的,面上也露出笑容。

“不过今天不早了,你们自己寻个地儿睡吧,我们回房了。”

说完,也不管纳明胡适反应过来没,径自牵着人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

纳明和胡适因为孤倦没理他们,便只得睡在客厅里的椅子上,一宿的折腾。是以当一大早门外走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愣。

而那两人也一般怔愣的望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私闯民宅?你们晓不晓得这是哪里?”

“捕头大人的家你们也敢闯?!”

那两个妇人一愣,下一瞬便极快的吼出来,不巧正望见荀白缓缓从内室走出来,即刻便要进到厅里,更是大声的叫起来:

“白相公快跑,你们家来了两个贼子!”

怕这两个贼子见色起意,其中一个妇人极快的冲着荀白道

“快唤大人出来!”

荀白先是一愣,脑袋还迷迷糊糊的,视线一落到厅里,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刚预备和那两个妇人说话,身后却摸过来一只手,揽了他的腰。

不是孤倦又是谁?

而那两个妇人见了孤倦,便自动自发的禁了音。

在她们脑袋里,这捕头大人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两人无碍,你们去做你们的事儿。”

也不说这两人身份,孤倦只是让这两个妇人去做自个儿的事儿——她们其实是孤倦安排来洗衣做饭的仆妇,只是并不喜欢她们住在院子,便允她们可以每天事情做完了回自己家。

她当然是不会以为荀白会做这些洗衣烧饭的事情的,而她也不会。

荀白昨天晚上是迷迷糊糊的,这会儿真见到纳明和胡适才反应过来昨夜的那些不是梦,正还在接受这事儿,却被孤倦给拉着做到了椅子上,手腕儿也给递到了胡适的手里。

“阿,阿倦~”

手被放到胡适手里,荀白下意识便唤了一声,孤倦便也握了握他另一只手——只是细小动作,他却都安下心来。

胡适凝神的感觉自己指下脉动,听了半晌也没觉着什么,反倒是感觉小殿下的脉搏健康的很,怕是他这十几年来让他把脉他摸得最健康的状态。

“怎么样?”

荀白问的焦急,

“小殿下的身子应该无碍。”

胡适应着,

“那,那…”

想问,可这话还是出不了口,荀白眼睛下意识便望到了握着自己手的人。

“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

接过视线,孤倦问。

而这话出口,差点儿没让胡适惊得眼珠子调出来!便是连纳明也下了一跳——原来这两位,竟然是为了这问题才要寻大夫的?!

胡适安抚了下自己的情绪,正欲开口说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晓得的——方才那两个妇人却端着两个托盘走了过来。

一个托盘里是些小米粥,有好几个碟子,每个碟子也都不一样,有黑米的、白米的、黄米…还有混着一起的,倒真的是总类不少。

另一个托盘里却是些小菜,望着便让人有种垂涎欲滴的错觉。

见状,胡适和纳明对视了一眼,有些讶然这看起来并不细心的女子竟然也能娇宠人?

胡适下意识的望了眼孤倦,却忽然看她望着那碟菜皱了皱眉——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这小小的举止,便是荀白也不曾。

那两个妇人把菜和粥端到桌子上,复又退下。

孤倦预备让荀白坐下去吃,胡适却忽然开了口:

“丫头,把你的手给我!”

厅里其余三人皆是一愣,其中荀白为最。

“胡,伯伯,阿倦哪里不好了?!”

坐也坐不住了,瞬时便站了起来,脸上一径的焦急,比起前一刻问自己的事儿时焦虑得多。

孤倦听了这话虽然奇怪,却也伸了手,另一面却把与荀白交握的手捏了捏,他这才不说话的又坐了回去。

三个人,三种情绪的盯着胡适。

荀白是心焦,孤倦是狐疑,至于纳明却是不明所以。

一会儿,胡适开了口,却不是对着孤倦,反倒是对着一脸心焦的荀白:

“小殿下,你想要的娃娃都已经在这丫头肚子里了,你们怎的完全不晓得?!”

话落,荀白一脸茫然,孤倦却只是皱起眉头。反倒是纳明眼露惊喜!

看着这小夫妻俩雾煞煞的样子,胡适忽然便爆笑出来:

“你们两个傻家伙,娃娃在肚子里都四个月了,虽然这丫头体质看不出来,但是应该有迹象啊,怎的这样…呆啊!”

荀白还是茫茫然,耳朵里听到的话他像是挺清楚了,却又像是没有。只是身体却比脑袋转得快一些,手指缓缓的摸到孤倦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摸着,样子有些傻。

孤倦却是皱着眉头,半晌眉心越来越纠结。

有了?

她怎么不知道?

还是四个月的?

她只是觉得可能胖了点…

这会子,胡适到真是服了这夫妻俩——傻到这地步的,也真真是不容易!

“傻小子,笨丫头!你们娃娃都四个月了!”

猛的吼了出来!

这一吼,倒是吓了两人一跳,却也终于把其中一个傻乎乎的家伙给吓醒了。

“真的?胡,伯伯,阿倦真的有四个月了?可,可是,可是…”

一醒,荀白忽然便磕磕巴巴的问了一串,

“阿倦,阿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有没有?!”

下一瞬却猛的站起,一把将孤倦给抱起来,问的慌慌张张。

孤倦却还是皱着眉,瞪着自己的肚子,半晌

“你确定?我除了觉得自己胖了一点别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孤倦瞪着胡适,似乎他如果说错一个字儿便要打过去。

胡适被气得胡子都快给自己吹起来,也瞪回去:

“你们两个笨蛋,怎么觉得自己没娃娃想寻大夫的?”

听到问起,荀白抱着人呐呐的:

“我,我不知道,因为,因为阿倦没有感觉,就以为,以为是我的问题,我去看了大夫的。”

此言一出,除了孤倦没觉得有什么,胡适和纳明两人眼睛都瞪了出来!

这…这世上…有想怀孕,女的不去却男的去看大夫的么?他又生不出?!

可对面这两人,半点也没觉着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

胡适觉得自己脑袋快被他们给气糊涂了

“你去看,你去看个什么?难不成你能生个娃娃出来?!”

荀白被一吼,抱着孤倦的身子下意识的便抖了抖,让被他抱住的人面上不高兴了起来:

“你吼什么!既然娃娃已经有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典型过河拆桥!

话一出,胡适和纳明便都愣了。

半晌,胡适慢慢悠悠的…吐出八个字:

“你们晓得怎么保胎?”

荀白孤倦二人石化…

连有了四个月的身孕都不晓得,他们哪里晓得安胎是什么?!

于是,胡适和纳明便都留了下来。

只是这场乌龙,却让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陛下和他钦赐的那位御史大人几乎笑穿了龙椅和御史家大床!

可怜孤倦一世英名…竟然栽在了怀孕这事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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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桐城的总捕头怀孕的事儿便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更甚至,这怀孕四个月夫妻俩不晓得不说竟然还到处寻人问如何怀孕的笑话,竟然也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这会儿孤倦是走到哪儿,都有人偷着瞄,似乎是想看看哪家的女人这样傻,连怀孕这样的事儿都不晓得——肚子里虽然有个娃,可她除了觉得胖了,偶尔觉得菜不合胃口——倒真的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是以这会儿被人这样当稀奇看,她还发怒不得…郁闷死!

荀白这几天一直跟在那个讨厌的胡老头儿身边,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只晓得那小家伙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以后不是欢天喜地,反倒是吓得不轻——她不知道荀白是因为自己居然连最亲密的人身体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没有,觉得自己没用不说,还害怕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从胡适那便听来的越多,荀白便越是忧心忡忡,而其中一条,却吓得他几乎想让胡适把孩子给打掉了算了——有很多女子会死于生产!

夜里的时候,他总不敢睡,怕自己睡死了会不会压倒她,而她晚上,会不会哪里不舒服。便总是在她睡着之后瞪大了眼睛守着。

怎么办?

他好怕…

于是没几日,怀了孕都没啥感觉的人,继续没啥感觉,可知道妻子怀孕了以后的少年却迅速的瘦了下去,没几日便将好容易养回来的身子骨给瘦了回去。

这会儿孤倦是真的生气了。

少年躺在自己身边的身子又变得和最开始的时候那样磕人——夜里辗转,竟然能感觉到少年在自己每一次的辗转里小心翼翼的动作——便自然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睡!

翻来覆去,愈发的恼。

猛的掀开被子,她便爬了起来。

“阿倦,怎么了?你那里不舒服?!”

少年的惊叫声她没理会,第一次怒气形于色,砰的一把推开门,笔直的就朝着安置了胡适的客房而去。

胡适本是睡得很好的。

猛然之间洞开的大门吓了他一大跳,拽着被子朝门口望过去,便看着那煞星一脸难看的站在门口。

完蛋了!

胡适原本只是想告诉荀白一些怎么调理孕妇的东西,哪晓得东说西说的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把那小子给吓到了,这几天看他快速的瘦下去自然也是晓得理由的,心中自然也有懊恼。

是以这会儿看着孤倦的样子,便知道这必然是来寻自己晦气的。

果不其然!那丫头朝着他走过来便是一声吼: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吼毕,胡适这才看到她身后那个冲冲忙忙跑过来的人影,拽住发飙的女子。

“阿倦,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少年被吓坏了!

当初即便是最生气的时候,他也不曾见过她这样形于外的样子,可是此刻——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满脸的怒意,眼睛里似乎都在烧着火——虽然不是对着自己,可是,可是…

一把抱住那根本不理他就要冲着胡适一手刀挥过去的女子,没注意到被自己抱住的人瞬间僵硬的身体,少年猛然哭出声来——

“呜…呜…阿,阿倦,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对不起!对不起!不管是什么,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呜…我,我会怕,你不能生气的…呜…生气,生气的话,宝宝…呜…宝宝会流掉,你,你的身体会有事的…呜…我怕…呜…我好怕….呜…”

僵硬的身体陡然木了的愣在那里,听着少年埋在自己肩头的哭泣声,孤倦忽然之间就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在…害怕…

害怕的,那样明显…环住自己的细瘦手臂,抖得像筛子…闷闷的,胸口那股怒意却缓了下去,只抬眼对着那坐在床上的老头子恶狠狠瞪了一眼,她这才回抱住那几乎哭得打颤儿了的身体。

“不哭,不哭,我没有生气了,没有了,乖,不哭…”

僵硬的说着自己根本不晓得怎么说的话,孤倦觉得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

揽着少年,两人从这屋子里退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火气就那样根本控制不住…!

因为这样的状况,孤倦便也不再去衙门,干脆的在家待产——实际上只是为了安某个人的心。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待到孤倦怀孕有五个月,她那一直看不出来的肚子这才微微腆了出来,孕吐那种传说中的东西,也有了第一次——原本一切都是正常的。

可在她第一次吐过的当天晚上,睡在自己旁边的少年忽然猛的干呕起来!

继而一连好些天都是时不时便吐得吓人!

更诡异的是…少年的肚子比她更快的涨了起来,看着竟比她这个孕妇更像是孕妇!

孤倦寒着长脸坐在椅子上,小腹微凸的她看起来和怀孕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可是——视线落在自己的大床上——

胡适正在给躺在床上的少年检查,而他张着眼,可怜兮兮又紧张兮兮的望着她,被子底下的肚子腆了出来…

半晌,胡适检查完,一旁已经忍耐了太久的女人猛的站起身来一把扯过他,拽着人便出了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和怀孕之前截然不同的火气,让被吼的胡适抖了抖,

“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也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不是很神气的么?御医大人?!”

胡适看着这张从前他绝对不会以为能够看到的火烧得旺旺的脸…心头犯嘀咕…这样的事儿他也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吧…

这么凶干嘛!

他也委屈啊!

不过——

“那个,我以前听我师傅说过…”

“说什么?!”

整个人都几乎要烧起来的女子瞪着她,吼道

“我师傅也没见过,但是说是在书上看到过,有当丈夫的因为妻子怀孕太紧张,导致自己也跟着假怀孕的事儿…小殿下,可能就是这样的吧…你生完孩子就好了的。”

也是有些疑惑的,但是还是把话说完。

“假怀孕?!”

孤倦瞪他,半信半疑。

“呃…应该是的吧,小殿下…几乎是在以你为本位思考,可能是忧思过重而产生的这种症状。”

瞪了他半晌,孤倦终于慢慢的熄火

“除了快点把孩子生下来,怎么样能让他好过点?”

寻常夫妻,如果是妻子怀孕丈夫哪里可能跟着假怀孕?而即便是有了,又有哪个妻子能不觉得诡异还问出这样的问题?可偏偏孤倦与荀白,两个都是几乎等于世外的人,这一假孕一关心,倒也竟然顺理成章的很。

胡适顶着她看了半晌,

“多陪陪他,另外和他分享些肚子里宝宝的快乐事儿…除此之外,我也不晓得怎么弄了。”

“不会致命?”

“不会!”

至此,事情发生了诡异的转变!

别人家妻子怀孕,是丈夫前前后后照顾的好生生,他们家却是妻子照顾丈夫。

荀白窝在床头,瞪着自己腆起来的肚子,委屈的直想哭…

自己为什么这样没用啊…

可问题是完全没有办法,他那该死的肚子竟然比阿倦大的多…小腿也有些肿,闻到很多食物便只想吐…

肯定变丑了!

阿倦会不会觉得他没用,又丑,然后便——

脑袋里想着,眼泪却忍不住的落下来。

端着吃食进门的孤倦,一推开门望见的便是少年抹着眼泪的样子。

“怎么了?”

少年不说话,只是哭,孤倦胸口便闷了起来,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人便上了床,搂着细细哭着,声音都小小的少年,闷不做声。

半晌

“阿倦,我很没用对不对?”

……

没人回答,荀白差点儿又想哭了,

“的确是很没用。”

却听到,半点也不客气的话,甚至那语调里还有好笑的味道。

于是这听着本是很想哭的少年,却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的,明明被这样说了,却反而不那么觉得难过了。

转过脑袋,看着说话的女子,却看她眉眼里皆是温柔。

“可是从来也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关心我。”

女子说着话,心口暖融融的,只是对上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却忽然想起另一双,几乎一样的——那个死去的少年,如果自己选择的是他,或许…

孤倦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段时间这般去多想很多东西,是以此刻想起,竟然也觉得自己或许还是多少受了怀孕的影响,感觉起来…怪怪的。

又三月,孤倦便是怀孕八个月了,而荀白则因为她的照顾,逐渐逐渐恢复了寻常姿态,虽还有那些忍不住的恶心呕吐什么的,肚子却渐渐小了,人也精神了些,反倒是孤倦的肚子有了孕妇的模样。

因为胡适说怀孕的妇人也不一定得一直的休息,适当的运动也是必要的,所以荀白便总会在傍晚的时候,陪着自己心爱的妻子走在桐城边上那个小树林里。

他分不太清当初出事的是哪片林子,也搞不清楚前些日子那让自己得了无限欢愉的又是哪一片,他只晓得,每日陪在阿倦身旁,两人牵着手走在那撒着暖暖霞光的小径上…是一种不能以言语表达的幸福。

而这对小夫妻而俩总会在傍晚的时候牵着手慢慢悠悠在林间散步的事情,因为十分的规律,整个不算大的城里便也变得几乎是人人都晓得的了,有时候走在路上,遇到些相熟的,甚至不相熟,连面也不曾见过的人,都会走过来给两人打个招呼,笑笑的看着这一双壁人——似乎便是连看到他们,都会让人拥有十分好的心情一般。

这日傍晚,管彪呆在衙门里边等着自家新妇给他送晚饭。孤倦回家待产,他这前总捕头便又当回了原来的班。

傍晚的霞光很漂亮,管彪在衙门院子里舞刀弄剑了一番之后停了下来,视线却不自觉的落到衙门顶上——脑袋里想起他成婚那晚上他们那位总捕头大人闹的那一处小笑话,忽的便笑出声来。

“大人!大人!”

正笑着,衙门口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管彪一愣——他们这桐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慌张的声音了,这会儿是发生了什么?!

想着,便走了出去。

正跨国门栏,迎面便撞过来一个小捕头,他一把拽住人,吼了一嗓子:

“你发癫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样慌慌张张的?!”

小捕头才进衙门没几天,做事总冒冒失失的。管彪见是他,便没以为是什么大事儿。

“大人,大人…”

可那小捕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儿,一派的慌

“你给我顺顺气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管彪的声音有些吓人,但到底是将这小捕头给弄回了神:

“林子里出事儿了!!!”

“林子?”

管彪一愣,继而想到孤倦和荀白便在那里,那女人在那便,还能有什么事儿?

“总捕头在那里,不要紧的。”

“就是总捕头在才有事儿啊!大人!那伙人,我听派我回来的捕头大哥说那些人像是边上以前被总捕头抓过的那些,这会儿便都是冲着她有身孕了才去的,我回来了那会儿边听着说是总捕头那受了惊,肚子里娃娃要出来了!”

管彪一惊!

他想哪儿也没想到会是这事儿!这下可是——

不敢多想,手中还拽着把大刀便干脆的一纵身越过报信的小捕头就朝着林子奔了过去!

却道这边林子。

孤倦与荀白本是好生生散着步,走到一处岔口便准备往回走——这是他们每日的路,结果却不想四周忽然冒出一堆人来,其中好些看着还挺面熟。

心道不好,那伙人却没给她多余时间,一窝蜂便涌了过来!

原本这些都不过是些小问题,换做是寻常时候连练手都算不上,可是——一把拽起自己身旁眼睛里已经露出惊慌的少年,孤倦一霎那却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像是极快的流逝了…心中‘嗑噔’一声,便僵硬了身体根本不再敢动弹。

腿间滑落的液体状东西,让她心头一凉!

而正巧便是在这个时候,空气里散发出某种奇怪的味道…

“荀白,跑!快跑!”

低声,对着拽着自己手臂像是僵住了的少年,孤倦在这一瞬间便决定了她这一辈子顶多就生这一次…再不干这种鄙事儿了!

凭白给了旁人机会!

然而少年却死拽着她的胳膊,不说话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很清楚的告诉她他不会走,不会离开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虽然心中明白自己这会儿不离开不过是累赘,可只是一霎那,从她开口让他离开,他便知道这一次不如寻常——如果有把握,她从不在乎这些小喽啰。

而他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下,离开自己心爱的人和或许便是即将要出生的孩子?!

一眼,孤倦也知道了少年的心意。

心头苦笑,却在为难的这个时候,竟也有些暖——

四散在空气里的东西,孤倦觉得或许是针对她这个孕妇而来的——除了她以外,即便是荀白这种破烂身子的人似乎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一边闪躲开迎面而来的一把长刀,又一下拉开攻过来的人与自己的距离…躲得竟是十分的吃力。

耳朵里,不晓得那个猖狂的白痴的家伙吼了一嗓子:

“臭娘们,你躲啊,再躲啊?你躲得过老子专弄来的xx粉?你他妈的个臭女人,老子让你生啊——”

应验了孤倦所想。

肚子里抽搐的感觉越来越甚,于是闪躲的动作,便也越来越迟缓…一个不小心,右面刺过来的一柄长剑便眼看着即将划破她抬起抵挡的那只胳膊!

可便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自己一直护在怀里的少年,竟像是本能一般朝着自己的胳膊护了过去,刹那…

孤倦便只看着少年雪白的衣衫被染了鲜红,大片的红…

她一慌,下腹位置的疼痛便越是猛烈,被少年护住的身体忍不住的拖了他一道落到地上…身下的衣摆…

染上了殷红…视线却竟然在这个时候模糊的晃动起来…

“阿倦——”

少年惊惶的声音让她想要出声安抚,却——

孤倦醒来的时候,天顶上是一片的白…

是她熟悉的家里那张大床顶上的样子,脑袋还不太清晰身体却猛然之间坐起来——

“阿倦?!”

她的惊慌声,预备唤着少年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便被身旁趴在床边的少年抢先一步的叫了出来。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年紧张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的真切,让孤倦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这该死的怀孕变得迟缓、而软弱了,竟然只是那种程度的打斗便昏了过去——他们又是什么脱险的?

正巧这个时候,屋子外头有人推门而入,粗厚的大嗓门似乎被小心翼翼的压着:

“小公子,大人醒了没?”

来人是管彪。

进门看到这屋子里两人对望的样子一愣,便笑笑的说着:

“啊,大人醒了啊,那我把食物放在桌子上好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便退了出去。

他那天去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晚了的。

便是这位小殿下从前那个侍卫——好像是叫纳明——他比自己去的早,却也是迟了。

那天他到了林子里,看到的便是那个侍卫站在一圈的尸体外头,定定的不动。而那两个人却浑身是血的抱在一起——那少年趴在自己妻子身上,一身的白衣几乎被染成血色的——

他一急,就要冲过去,却被那个叫做纳明的侍卫拽住衣裳,他说——

不要过去,有毒!

他这才看到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面上几乎都是七窍流血而亡…惊诧,不足以形容他当时分毫的感觉。

视线随着那不动的男人望过去,便见着那少年的身体缓缓移动了下…

后来才知道,这位曾经尊贵无比的少年,因为不如常人的体魄健康,一直以来身上为了自保便带着一些奇异的□□,可那少年却从来不曾用过…

被救回来的两个人一个陷入了昏迷,一个却始终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只死死守在人边上,怎么也不愿离开。

于是他才知晓,原来直至始终,所有人所以为的那个弱小无力的少年,从来只是因为单纯的不愿意伤害任何人,才会那么安静乖巧的,存在着。

如若不然,那样可怕的□□,要带走一条条生命,是多么多么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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