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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楔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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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凉意侵室,含元殿里,药香弥漫,那重现华朝盛世,被朝野誉为光兴明主的年青帝王,正由内侍扶着,慢慢的喝着汤药。

堪堪而立之年,他的双鬓已然霜染雪侵,星点斑白,双颊深陷进去,不见丝毫血色,形容枯槁,只有那双眼眸,却依然清明不乱,幽深如海。

一碗药尽,内侍递上绢帕,他轻轻的拭去唇边的药渍,喘了口气,问:“乔狸,长公主来了吗?”

扶着他的内侍回答:“奴婢刚才出去的时候问过了,据报长公主的车驾昨天已经进了洛阳安歇,大约明天就能回宫。”

他的眼睛倏然一亮,振臂起身,急声道:“快,叫人给朕沐浴更衣,把殿上的门窗统统打开,细细洒扫,别留着药味。”

乔狸惊道:“陛下,长公主昨日才进的洛阳,最少也要明天才能回宫,您现在不用急着准备。”

他摇头:“别人从洛阳行到长安,需要三天,在她来说,却是两天时间足够了。”

乔狸依然没动,只是细声说:“纵然长公主此刻就能回来,陛下您也不用沐浴更衣。太医署的大夫们说过,您现在不能受寒,只宜静养,应该尽量减少沐浴次数,更别提开窗吹风了。”

他挥了挥手,低低的笑了:“乔狸,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朕要死了,却不能让她看到这副缠绵病榻等死的窝囊样。”

乔狸沉默不语,趁转身的时机,低头将眼里的水迹抹去,吩咐宫人侍者准备兰汤,服侍天子沐浴更衣,束冠佩玉。一应打点停当,乔狸才道:“陛下,好了。”

他轻轻点头,走出含元殿,摒开从侍的扶持,站在含元殿廊前那巍峨平整的墩台上,极目眺望,目光所及,只见重檐庑殿顶的大殿屋脊两端矗立着高高的鸱吻,屋檐重重翼展。宽阔而漫长的龙尾道从层层台基里伸出,笔直前指,却为厚厚宫门阻隔,叫人无法一眼望尽。

突然,远处宫门层层打开,一骑飞驰直入,天高云淡,蓝空如洗,那一骑红尘,流星飒沓,如火如荼,似霞似锦,漫逼入眼。

他的眼睛悠然一亮,眉宇间笼上一股不同于病态的别样神采,望着那翻身下马,登阶而来的女子,微笑:“你终于回来了。”

她一步一步走上墩台,目光从他整洁的衣饰上移,最后落在他脸上,问:“召我何事?”

他没回答,只是对着她伸出手去,但她双目微瞑,退开几步,对他脸上的恳切神态视如无睹。

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多作纠缠,只能黯然垂手,自嘲的低叹一声,旋即抬起头来,望着她,轻声说:“汝娘,这么多年,对不起!”

这么多年,他自私任性,贪婪蛮横,累她被人唾骂污辱,百口莫辩,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生不如死,却从未有一字言悔,何以今日突然示弱?

她一怔,冷笑:“何必假意,有事直说。”

他只觉得舌底苦意漫延,直直的渗入心里,苦得他似乎连所有的话都忘了,望着她堆霜积雪的冷态,心底深深叹息。明知她不可能动容,明知她不会动心,明知她对她有恨无情,却偏偏忍不住奢望,舍不得放手,即使明知悖德失道,仍然强求。

一瞬间,他的身体晃了晃,却又强行站定,苦笑:“汝娘,难道你竟真的恨我至此,哪怕我要死了,你也不肯原谅么?”

她却不信他真这副衣饰修洁,昂然挺立的样子竟真的会病重不治,冷答:“这样的话,等你真的死了,再对我说吧!”

他的心阵阵的绞痛,却又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她果然是恨他的,恨到这样的地步,这样也好,至少他死了,她不会太伤心。

她仍在追问他召她何事,他笑了笑,说:“我在昨日的大朝会里,下旨将军政决断之权移交到太极宫,由你监国摄政,决定皇统。汝娘,这副江山重担,今后又要累你承担了。”

她错愕无比,抬头待要再问什么,却见他虽然站着,却摇摇欲坠。她下意识的伸手,想扶住他,可手抬高几寸,却又迅速收回,冷笑:“你还想骗我?”

远远站着的乔狸想冲上前来扶住他,却又想起他的命令和心愿,忍了又忍,才没有上前,而是对她跪了下去,重重的叩首:“殿下,陛下没有骗您!陛下近年旧疾新病心伤并发,心力交瘁,连大夫们束手无策,都说是……说是……危在旦夕!殿下,陛下召您回来,其实是……其实是……在托付……他是不愿让您看到他病重的样子,才强撑着出来迎您的!殿下……”

他想阻止乔狸的话,却已无力抬手,也无法出声,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看见墩台的青石扑面而来。

她看着他颓然倾倒,看到他想继续站稳却终不能如愿的努力,终于相信他是真的,要死了!

他右手微微前伸,似乎想拉住她,只是却已经无力跨过他们之间的鸿沟,只能看着她,静静的,似乎在笑,又似乎悲哀。

他的目光与她相对,那已然蒙上了一层阴翳的眼眸,盛满他的心事,温柔而悲伤。

他要死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在她面前缓缓倒下,在心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呢喃。

这个人,他要死了!

他与她相依相持半生,他和她一起学武,他和她一起修文,他和她一起从刀剑枪林里走出来,他和她一起逃亡流离,他和她一起重整华朝的破败江山。

他以前叫她一声姑姑,他是她拉着手扶起来的少年天子,他和她曾经约定,用十年打天下,十年治天下,十年养天下,然后他们再不理政务纷争,余生相携游历天下。

现在约定的时间,才过了十五年,可他就要死了。

不管是他待她的情义,还是他害她的狠毒,又或是他伤她的悖德之举,都将随着他的死亡也烟消云散。

她曾经用最恶毒的语言咒他去死,可他却没有死,她一直以为在她死之前,他是不会死的。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就可以轻松了,可是为什么,想到他将要死去,她却突然恐慌至此,惊骇至此,仿佛整颗心都突然被掏空了一般,没有欢喜,没有欣慰,更没有畅快。只有那想象不到的空虚,酸楚,疼痛。

他就要完全仆倒在她身前了,她想静静的看他倒下,却在他真要倒在青石地面的瞬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用尽力气将他接住,喉头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五郎!”

他听到她发自肺腑的这一声凄叫,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将已经沉重闭合的眼皮再次撑起,看到她满眼的惊骇恐惧,担忧心痛。

一瞬间,他读到了她内心深藏的秘密,不禁开怀:汝娘,汝娘,你终不是,对我无情!

他因为久病而神销骨立的枯槁形容,便因为这一时的欣慰开怀,而绽放出一抹明朗的浅笑,眉目间,旧日丰采神俊依稀可见。

他竭尽全力,抓住她鬓边落下的一缕青丝,含笑低语:“汝娘,我不需要你为我的死而伤心,我只要记得我的生命的每一刻,永不忘怀。因为你的心是我活着的最好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人能非议我们的爱情。”

她错齿,森然冷笑:“你休想把我拖进这悖德逆伦的孽情里,却抽身离去。你若敢死,我会将你挫骨扬灰,毁史灭书,叫你彻底消失无踪,永不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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