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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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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来点块菰!”娜娜粗声地说.

接着,她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啊!天哪,爸爸真胡涂……所以他失败得那样惨!如果你见到这样的情景,破了产,经济拮据!……我可以说我各种苦都吃过,我没有像爸爸和妈妈那样死掉,真是奇迹.”

缪法神经质般地拿着餐刀在玩,这一次他竟壮着胆插话了.

“你们讲的都是不令人高兴的事.”

“嗯?什么?不令人高兴!”她嚷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也觉得这些是不令人高兴的事!……可是,我们那时得有人给我们面包吃呀,亲爱的……哦!我呀,你知道,我是个老实姑娘,事儿是怎样,我就说怎样.妈妈是洗衣妇,爸爸酗酒,后来因醉酒而死,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假如你们听了认为不合适,如果你们觉得我出身的家庭不光彩的话……”

大家都说不是这个意思.她说这些,究竟要找什么碴儿呢!大家都尊重她的出身.但是,她还是继续说:

“假如你们觉得我的家庭不光彩,那么,你们就离开我好了,因为我不是连父母都不认的女人……你们要我,就得连我的父母一起要,知道了吧!”

他们要她,也必须要听她讲她的爸爸.妈妈.她的过去.她要回忆的一切,四个男人现在都缩着身子,眼睛看着桌面.她像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女人,盛怒之下,把他们都踩在她过去在金滴街穿的旧鞋子底下.这时她还未息怒:即便有人送她财产,给她建造宫殿也无济于事,她还是要怀念过去啃土豆的时代.金钱是蠢货,只能用来开玩笑!它是为商人而造的.最后,她这股火气以一种感伤的愿望而了结,说她要过一种简朴的生活,诚恳待人,生活在普通的善良的人们中间.

这时,她看见朱利安垂着双手,在那里侍候.

“喂,怎么啦?斟香槟酒呀,”她说道,“看我干什么?像个呆瓜.”

在太太发火时,没有一个仆人露出一丝微笑.他们好象没听见,太太越唠叨,他们越显得庄重.朱利安乖乖地开始斟香槟酒.弗朗索瓦端水果时,不小心把水果盘子歪了一下,苹果.梨子和葡萄都滚到了桌子上.

该死的笨蛋!娜娜骂.

弗朗索瓦不该辩解,他说水果原来摆得不稳,佐爱拿橙子时碰过了.

“那么,”娜娜说,“佐爱是笨蛋.”

“可是,太太……”贴身女仆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低声道.

太太站起来,摆出王后般的威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行了,对吧?……统统滚!……我们不需要你们了.”

赶走了仆人,她平静了下来.她立马显得温柔可爱.餐后点心味道很好,先生们都自己动手,吃得挺高兴.萨丹削了一只梨,走到娜娜身后来吃,靠在她的肩上,靠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些话,说完两人纵情大笑;之后,萨丹要把自己的最后一块梨分一半给娜娜,萨丹用牙齿咬着梨,送到娜娜的嘴边,两个人的嘴靠到一起,在接吻中把梨吃掉.于是,先生们提出了令人发笑的抗议.菲利普大声叫大家不必看不顺眼.旺德夫尔问他们是不是该出去一会儿.乔治跑过来抱住萨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们真笨!”娜娜说道,“你们把我可怜的宝贝的脸都弄红了……别睬他们,姑娘,让他们开玩笑好了,这是咱们的私事.”

缪法神态严肃地瞅着她们,娜娜转过头来,对他说道:

“你说对吗,我的朋友?”

“对的,肯定对.”他慢慢地点了一下头,喃喃道.

没有人再抗议了.这些先生都出身于名门望族,都受过正统教育,她们坐在他们中间,面对着面互相含情脉脉,泰然自若地滥施女性的淫威,公然表示对男人们的蔑视,让他们不得不接受她们,承认她们的主宰地位.他们还为她们的行动拍手称好.

大家到楼上小客厅里喝咖啡.两盏灯发出柔和的光线,照亮了粉红色的帷幔.暗金色的漆器小摆设.在夜间这样的时刻,在一些小箱子.青铜器与瓷器中间,一道幽暗的光线照亮了一件白银或象牙镶嵌的饰物,把一根有发亮的雕刻图案的小棍照得更醒目,把一块镶板也照得发出丝绒般的反光.下午生的火已成火炭,窗帘与门帘遮得严严的,房间里暖烘烘的,令人昏昏欲睡.这间屋子里充满了娜娜的私生活的气氛,乱扔的手套,落在地上的手绢,一本打开的书,还常常看到她在屋里穿着睡衣,身上散发着一股紫罗兰的香味.她的没有条理的妓女生活,在这富丽堂皇的氛围中,产生了一种迷人的效果.那些宽大得像床的扶手椅,深得像凹室的长沙发足以让人昏昏欲睡,把时间置之脑后,诱惑人坐在暗淡的角落里,窃窃私语,笑吟吟地倾吐衷肠.

萨丹走近壁炉边,躺到一张长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旺德夫尔和她开玩笑,装出吃醋的样子,拼命跟她争吵,威胁她说,如果她再缠住娜娜,不让她尽主人的职责,他就要派证人来揭发她.菲利普和乔治也凑过来帮腔,一起捉弄她,使劲捏她,最终她叫起来:

“亲爱的!亲爱的!叫他们规矩一些!他们总缠住我.”

“喂,放开她,”娜娜严肃地说,“你们知道,我不愿看到别人纠缠她……而你呢,我的小猫咪,既然他们这样不懂情理,你为什么总是和他们混在一起?”

萨丹脸都气红了,她伸伸舌头,到梳妆室去了.梳妆室的门开着,透过那扇门,可以看见一只毛玻璃球形灯罩,里面燃着一盏灯,射出的乳白色的光线把大理石梳妆台照亮了.此时,娜娜以充满魅力的女主人的身份与四个男人交谈起来.她在白天读了一本轰动一时的小说,小说写的是一个妓女的身世.她读完后很气愤,她说故事很不真实,并且对这种标榜描写现实生活的淫秽文学表示反感和愤慨.好像什么内容都可以写一样!好像小说写出来不是让人娱乐消遣似的!关于书籍和戏剧,娜娜有自己的独有的见解,她希望读到描写爱情的高雅作品,所写的内容能留给她想象的余地,并使她的灵魂变得高尚.之后,他们的话题倏地转到震动巴黎的骚乱上来,报纸上刊登的煽风点火的文章,每天晚上都有公共集会,有人号召人们拿起武器,散会后就出现骚动,她愤怒地攻击共和派人.这些从来不洗澡的脏汉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人们生活得还不幸福吗?难道皇帝办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老百姓?老百姓是下流坯!她了解老百姓,她能够评论他们;她竟忘记了刚才吃饭时她要求人家尊重金滴路上的那些小人物阶层,现在又以发迹女人的身份,带着厌恶与恐惧的情绪来攻击自己人.恰好就在那天下午,她在《费加罗报》上读到一篇关于一次公共集会的报道,集会很滑稽,会上讲话者用的是俚语,有一个醉汉洋相百出,被人赶出了会场,她看后还认为好笑.

“嘿!这群酒鬼,”她带着厌恶的神情说,“不,你们等着瞧吧,他们的共和国对大家来说,将是一场大难……啊!上帝保佑皇上坐稳江山,坐得越长越好!”

“上帝会听到你的祈祷的,亲爱的,”缪法一本正经地答道,“行了,皇上的江山坐得很稳.”

他很喜欢见到她发表这些正确的看法.在政治上他们两人观点一致.旺德夫尔与于贡中尉也不停地对这些“流氓”进行冷嘲热讽,说他们是一群大吵大嚷的人,一看到刺刀就逃之夭夭.那天晚上,乔治脸色苍白,怏怏不乐.

“这孩子怎么啦?”娜娜看他露出不舒服的神态,问道.

“我呀,没什么,我在听你们谈话.”乔治低声说道.

他心里极难过.吃完饭后,他就听到菲利普跟少妇开玩笑;而现在又是菲利普而不是他自己坐在娜娜的身边.他气得胸口发胀,像要爆炸似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不能忍受他们两人在一起,一些难于启齿的想法哽在他的喉咙里,他感到羞耻与苦恼.他讥笑萨丹,因为她先后在娜娜家里接受了斯泰内.缪法与其他人.他很恼火,一想到菲利普可能有朝一日会摸娜娜,就气得发狂.

“喂!抱抱珍宝吧.”娜娜为了安慰他,对他说,一边把在她裙子上睡觉的小狗递给他.

乔治又快活起来,他抱着还带着娜娜膝盖上的热气的小狗,就像抱着娜娜身上的某一部分.

他们又说到旺德夫尔,他在前一天晚上,在帝国俱乐部赌输了一大笔钱,缪法不会赌博,听了大吃一惊,但是,旺德夫尔仍笑吟吟的,暗示自己即将破产,巴黎全城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人吗,怎样死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要死得漂亮.一段时间以来,娜娜发现他有些烦躁不安,嘴角上有了一条衰老的皱纹,清澈.深邃的目光里露出犹豫不定的神色.但他仍然保持高傲的贵族派头和没落了的名门望族的翩翩风度.他已经为赌博与女人绞尽脑汁,这种翩翩风度犹如短暂的眩晕症发作.一天晚上,他睡在娜娜的身边,对她说了一番可怕的话,她听了吓得要命:等他把财产挥霍光时,就把自己关在马厩里,放一把火,和马同归于尽.现在他的唯一希望寄托在一匹名叫吕西尼昂的马身上,他正在对它进行训练,让它在巴黎赛马中夺得头奖.他就是靠这匹马活着,他已动摇了的信誉全靠这匹马来维持住.每当娜娜向他提出要什么东西,他都说要等到六月份,等吕西尼昂在赛马中赢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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