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章 孤山夜话（1 / 1）
第十九章孤山夜话
杨凯：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男人爱我，如杨克凡爱那个她，我是否会选择不再做流浪的野鸟，是否会走出那个没有你的暗恋世界呢？
岚珊披上一件粉色乔其纱罩衫，走去开门。
杨克凡一米八的大块头，挤进她的屋子，环顾，一时有些怔忡，不知如何落脚，因为从没想到她家那么小，却堆了那么多东西。
岚珊有些抱歉的将沙发上散乱的时装杂志，资料一些杂物搬开，露出一块“空地”给他，她指“空地”说：坐吧，别客气，反正我家乱得很。
他点头，勉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小小的房子，有两扇门，一扇关着，一扇开着，开着那间似乎是厨房，他问：你一个人住？
嗯。
岚珊走到那开着的厨房里拉开冰箱，丢给他一罐啤酒，他楞，看她。她自己拿着一杯白开水坐在客厅摆着电脑的桌前，淡笑道：我这里常有朋友来诉苦抱怨等等聊天活动，常备了啤酒等物，用来解决一时烦恼。
杨克凡没料到她会那么说，有些转不过来，沉默，再沉默，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
她看着电脑，操作，顿了顿说：你刚才那个样子进来，我就知道了。她挑眉，露出一丝诙谐的笑，道：我一向很聪明。
他打开啤酒，大口灌下，倚进沙发里，唯独脚长，地上杂物多，不能伸展，于是也就这么将就的坐着，岚珊也不理会他，让他坐在沙发上喝酒，自己做手里的事情。他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衣物都垂挂在客厅的一个小衣架上，沙发和地上，堆满了关于时装的书籍画册，除了书还有一堆的衣服，吊着样衣牌子，占据了沙发半壁江山。这些杂物间，有一条容纳单脚大小的小空隙，蜿蜒着，可以看出主人平时在房间里的生活轨迹。他喝着冰镇的啤酒，眼睛转了一圈，定在她身上，她侧面对着自己，正认真的拿着一只电脑笔在感应板上写写画画。他收回目光随手拿起了一本杂志翻阅，叶岚珊的生活空间，真不是一般的邋遢，有生之年，几乎算是开了眼界，他嘴角勾起，遇见很多人，认识很多美丽的女孩，从没见这么邋遢的女人，并且，他眼瞅瞅她，还没有女人的自觉性，摇摇头，从她的外表，性格完全看不出竟然是个会把自己家搞得那么邋遢，还面不改色请异性到家里小坐的人。
岚珊端起杯子，看向杨克凡，他斜倚着沙发，一手枕着书叠起来的小山，一手拿着啤酒，翘着二郎腿，腿上摆着一本法文版VOGUE在看。她保存电脑里的文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问：你是在看图还是连文字一起在看？
杨克凡抬眼，挑眉，说：你呢？
岚珊点烟，说：图，我不懂法文。
杨克凡颔首，说：连文字一起看，有几篇写得不错。
岚珊讶然，旋即释然，也对，先前陶钧似乎提过他周游列国，取材创作，懂法文也不奇怪。她把烟盒递给他，他也不拒绝，抽了一支，也顾自点上，然后凝视她，问：常有人到你家诉苦？
岚珊耸肩，苦笑，道：我是局外人，往往看问题比较清楚客观，所以我的朋友喜欢来我这里喝酒抽烟，诉苦抱怨。
杨克凡深思，半晌，说：我不想诉苦。
哦~~岚珊淡淡笑，看着他。
杨克凡扬扬手里的啤酒罐，说：还有吗？
岚珊转身去厨房又拿出了两罐，一罐给他，一罐给自己。
杨克凡打开，灌，满口甘冽苦涩。
岚珊拉过椅子坐到他对面，摸出茶几上的烟灰缸，弹弹烟灰，开了啤酒，举起，说：一口喝完？
杨克凡眯眼，看她，不语。
岚珊不以为意的说：不知为何，心情不好的人总是喜欢借酒浇愁，不过，酒么，暂时麻醉自己，也不是长久之计，心里看不开的事情，解不开的结，除了自己，没人可以帮。她看着杨克凡，心内叹息，这样的闷葫芦，也只能言尽于此了，再者，交浅言深也不妥当，虽然自己是把他当朋友看，不过……她轻轻吐出烟，小口喝啤酒。
沉默。大段大段的沉默，抽烟，喝酒，眼神偶尔交汇，旋即转开，空气，渐渐漫出一股难以言语的味道来。
岚珊在烟雾间，转眼看向杨克凡，忽然心一跳，那瞬间，他沉郁的眼神，微微翘起的嘴角，四分之三的侧脸，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那感觉，似看见了——杨凯。她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露出探询的目光和神情，才仓促的调开眼神，低头抽烟，掩饰自己刚才的失神。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摁灭烟，看看墙上挂着的钟，临近4点。
岚珊蓦地立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呼吸夜晚清冷空气，迎风吐出一口浊气，忽然伤情似的笑起来，无声的对着窗外的夜色，笑。还要多久，才能不会看见任何东西都联系起他呢？这已经算是别人眼里看来的走火入魔了吧？
忽然身后有微微热气传来，她微微转脸，他走到她身边，并肩看着窗外，许久，轻轻的说：我送你回来以后，我接到她的电话，然后，我去见了她。
岚珊不语。
他思忖着说：她为了那个男人，利用了我。
岚珊轻声问：难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吗？
他颔首。
岚珊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人总是那么傻，明明知道被利用，还是会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纵然那个人并不在乎你的感受，却还是那么做了，也许因为还爱着，也许，不忍心，你觉得自己是哪种？
他的眼神隐到了烟雾里，烟头忽明忽暗在他的呼吸间。
岚珊扔掉烟，轻拢自己的罩衫，转身走回电脑前，坐下，继续刚才做了一半的设计。任他一个人立在窗前沉默也好深思也罢。忽然怜惜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被利用，却无怨言，似飞蛾扑火般，却落得对月影孤单，心事谁人晓的惆怅地步。
别人的感情，起起伏伏，悲欢离合，她总是淡然的看着，看得清楚，看得如电影小说，她总能准确的抓住根本的关键问题，给朋友们建议或者提醒，只是，她自己，又有谁能建议自己呢？她盯着电脑的图，跑开有些杂的思绪，沉下心来画图。
我想不明白。杨克凡忽然说话。
岚珊没反应过来，转过转椅，看向他，对上他深邃迷茫的眼眸，那眸似一深潭，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他的喜怒哀乐全部因为那个他爱的女人，现在却专注的看着自己，说：我想不明白。他重复了一遍。
岚珊回视他，全然不知自己脸上淡淡的怜惜，她轻声说：想不明白，那就慢慢想，想明白了，或许，就会活得快了点。
你觉得我不快乐吗？他问。
岚珊点点头。
他不语，片刻，问：为什么那么觉得？
岚珊看着他的眼睛，倔强的眼，孤独的神情，柔声说：因为，你从来没有开怀一笑。说得酸一点，就是，你把自己的快乐囚禁在你的心门里，不再随便释放。
他一抖，忽然绽开笑容，灿烂无比，说：你说话确实很酸。
岚珊微笑，看着他，问：还要喝啤酒的话，自己去厨房冰箱里拿，我把手边的事情做完，陪你喝。
他耸肩，转过身，对着窗，不再说话。
岚珊把视线放在他身上，许久，叹，叶岚珊，不要和这个男人走得太近啊，他那么轻易的能引起你心内对于感情的怅然与对杨凯的感情的那种凄楚，悲伤的人总能共鸣，快乐则不能。而现在，他的悲伤，让她心内那湖水，荡起了丝丝涟漪，且一直没有平静的迹象。那瞬间，有点嫉妒那个他爱的女人，如果这世上有人，如他般爱我，我或许，不会一直一直和我的暗恋住在没有他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