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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再回首是百年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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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正黄昏,大雪已停,阴霾散了,露出了半目残阳,橙红的颜色,

凝了冷气,萧条了半边天空。

进城出城的人流被疏散开,二十个亲卫排开在两边戒严,将围观的

百姓都驱到远处。

泠霜连衣服也没有换过,发髻也仍旧散乱,这样突兀地站在那里,

恍如一个疯妇。霍纲站在她侧后方,隔着三丈远,负手而立,脸上依

旧是千年不化的表情。

百姓们在两边,望着这一幕‘奇景’,纷纷指指点点,都在猜测她

二人的身份。

泠霜抬头仰望城头,她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始终未动过分毫,仿

佛一尊雕塑一样。

她不能说自己没有恨过他,可是,直到此刻,她才迷惘,自己是否

真的有那么恨他。

到今天,此刻,她望着他,她几乎已经不记得为何要恨他了。

那个人说得没错,她从来不懂得恨,因为不懂,所以,不知道怎样

,才算是真正恨一个人。

她的恨,永远无力而苍白,永远不得纯粹。就好像她决定要恨他的

那时候,十五岁,西子湖畔,灯尚好,夜未央,她第一次叫他爹爹,

她第一次满怀憧憬,她第一次那么坚定地相信,爹爹会救她,带她离

开临安,离开皇宫,离开那里的一切纷纷扰扰。可是,她错了。

她所有的仰慕,所有的希冀,所有的坚持,都在他翩然转身的那一

刹那瞬间崩塌!大厦一朝倾,摧枯拉朽,灰飞湮灭。

她绝望地冲着他的背影怒吼:“他要做齐襄公,他要逼我当文姜,

连这样,你都可以不在乎吗?!”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似是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终于,回过头来,

望着她,长叹一声:“回去吧……”

她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将那三个字说出口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泠霜嘴角轻挑,微微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斜落如鬓。

她曾经对自己发誓,她再不会为那些抛弃她,伤害她的人流半滴眼

泪,他们袁氏家族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她流泪,不值得!不配!

可是,到底是被看死了。她还是在为他们流泪,一次又一次。

她离宫的那天,袁泠傲亲自扶她登车,所有人都退开在两侧,她紧

紧地将自己的手收在袖内,他却硬是挑开重重广袖,死死地抓住她的

手。

他着着天子章服,轩昂玉立,意气风发,像极了雄才大略的少年天

子,江崖海水,乾坤天地,都在他掌中。那黼黻上的金丝银线反射着

阳光刺痛了她的眼。

礼官一遍一遍地唱着祝词,究竟唱了什么,她根本听不见。她只知

道他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脸上也越笑越开,众目睽睽之下,倾

身上前,抱她上了车,却依旧不肯松开,唇贴在她耳上,嗓音低磁清

朗,道:“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你只能是我的!”

她挣扎不得,恨不得张口咬去,冷笑道:“我说过,你不杀我,你

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带着段潇鸣的大军,来灭了你们!”

“呵呵,小妹”袁泠傲低笑出声,道:“你知道吗,你是咱们家唯

一一个不懂得恨的人,所以,你从来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去恨。我相信

你有这个本事让段潇鸣听你的,所以,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回到临安之日,便是手刃你之时!”泠霜字字怨恨刻毒。

“哈哈……!”袁泠傲大笑一阵,喧天的礼乐将他的声音盖住,所

以他越发肆无忌惮,望着她,眼神无比坚定,道:“相信我,如果,

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一定会为我流泪。你这辈子,注定有一次痛彻

心扉,为我,单单就为我一个人。”

“疯子!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泠霜拼尽全力挣扎,想挣开他的

怀抱,在他怀里,永远让她觉得恶心。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手臂,泠霜立刻整

个人往舆车里爬,已完全顾不得仪态。孰料,袁泠傲一把扯住她的袖

子,肆笑一声:“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却也不必如此‘迫不及待’吧

?小妹,按例,你多少也该哭一两声,才合了纲常规矩。”

袁泠霜闻言,将探进车里的半个身子复又探出来,居高临下冷睇着

他,举袖半掩,冷笑道:“纲常?规矩?袁泠霜活了这么多年,倒是

第一次听说,原来,袁家还有这等奇物?!”言毕,猛一甩车厢门帘

,再不出来。

* * *

两年,已经两年了,二载流光,竟这样匆忙而过。

凉州一别,故人不再。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体会过‘残忍’了,而今,看着那颗悬在城门

上的头颅,她却生生地重新体会到了残忍二字。

古人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世上,怕找不出第二个人,跟她

一样,可以如此平静地仰望自己的生身之父身首异处吧……

他英雄了一辈子,临死,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他那样一个人,

怎可以被用这样的方式践踏?!

他的年少,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

峰如簇。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吊古

上危楼,闲愁千斛。虎踞龙蟠,兴亡满目。柳外斜阳,水边归鸟,片

帆西去;

他的壮岁,旌旗拥万夫。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锦襜突骑渡江

东,燕兵夜娖银胡。算平戎万里,叹功名,挑灯醉看,却是家国何处

。余愿整顿乾坤事了,朝天阙!

她记得,有一首词,他是极喜欢的,小时候,常常抱着她在怀里,

教她念:

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古来三五个英雄。雨打风吹何处是,汉殿

秦宫。

梦入少年丛,歌舞匆匆。老僧夜半误鸣钟。惊起西窗眠不得,卷地

西风。

他曾是一代风流人物,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壮声英概,

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

他曾游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落日楼头,断

鸿声里,叹千古凭高,漫嗟荣辱,但寒烟、衰草凝绿。

这样一个气动山河的人,而立之年,却已消沉至斯,痛苦悲愤,抑

郁惆怅。

他想忠君,可是君非君;

他想报国,亦是国非国。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统治了中原数千年的伦理纲常,一旦败坏了

,想要再恢复,可就难了!

泠霜脸上的笑,越放越大,泪,越流越凶。他这一辈子,为家为国

,舍常人之所不能舍,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而今死了,却连一个全尸

也得不到,真是空得不能再空了!平凡人所看重的,他一样都不看重

,平凡人所得到的,他却一样也没有得到,她真不知道,他这一辈子

,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知道,他自己,却根本不在乎这个,她不知道,他的心,除了所

谓的忠君爱父,为家族,为他们这个姓氏能够保住一夕半载,还会在

乎什么?!

大丈夫不拘小节,妻儿老小,算得了什么?!是这样么?

泠霜呵笑一声,闭上眼,任眼泪冲刷。

“汉妃,您该回去了。”霍纲上前一步,躬身一礼,恭敬道。

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嗤笑一声,道;“

回去?回哪里去?”

霍纲被她的傲视逼得垂下首来,不再相劝。

泠霜睁开眼,最后再望了一眼那张熟悉的脸,看着士兵训练有素地

将悬绳放下,将头颅取下来,装进了匣子。

三日示众之期已到,段潇鸣下令安葬他。

士兵们捧着匣子,很为难地站在原地,等待她有什么命令。围观的

百姓早已被驱散,一时寂寂无声,静得让人发怵。

泠霜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城头,凛然拂袖,转身向前走去。

霍纲本以为她要回去,没想到却是往相反方向走,微愣一瞬,立马

回过神来,紧跟上去,刚要开口询问,却听见旁边忽然有人叫道:“

公主殿下!”

泠霜与霍纲俱是一惊,同时看向声源处。

“公主殿下!”说话人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想要上前,却被亲

卫强行制住,反手压在地上。

“公主殿下,您不记得小人了吗?小人是孙章平啊!”孙章平半张

脸被按进了地上的积雪里,整个人还在勉力挣扎,身上只一件褴褛不

堪的破棉衫,整个人邋遢地如乞丐一般。

“孙将军?!”泠霜微微吃惊,忙命侍卫放开他。

孙章平一脱钳制,两三步便到了泠霜面前跪倒,泪泣着深深一叩首

,哽咽难当地道了一声:“公主……”

“将军,泠霜不再是什么公主了。”袁泠霜长叹一口气,想要扶他

起来,却不知道从何扶起,索性不扶了,就这样背风站着。

“公主此言差矣!大周朝安然尚在,您是堂堂帝女之尊,怎可说如

此大逆不道的话?!”孙章平闻言,忽然支起身子来,血红的一双眼

,灼灼地盯着泠霜,句句咄咄逼人。

“是么?以前的事,我早已不记得了,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也与

我没有干系了。”泠霜轻浅一笑,垂目道。

“小人不信!您至今还身着长公主章服,就证明您心中一日不曾忘

了故国!”

泠霜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嘲讽一笑,拔下了头上一根簪子,拎

起裙摆就是一刺一拉,哗啦啦衣料撕裂的声音,千丝万缕,顷刻断裂

。两边的百姓连同霍纲与孙章平,都惊呆了。待众人回过神来,半幅

裙摆已经被撕下,扔在了地上。

“将军好自珍重吧……”泠霜冷冷出声,转身欲走。

“三小姐!”孙章平情急之下,站起身来,叫了昔年旧称。他本是

袁家的家奴,自小就是袁昊天的贴身小厮,后来袁昊天从军出征,他

亦前往相随,多年出身入死,从小小一名百夫长一路升迁,当上了参

将。

因着这层关系,泠霜自幼与他相熟,也是身为亲厚的。

听了这一声,泠霜果然停下了脚步,却依旧没有回头。

“以前的三小姐不是这样的!”孙章平见她驻步,以为事情还有回

旋的余地,立即上前追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

泠霜回头,看了他的眼神,便已明白他这句的含义,无力地摇摇头

,慨然长叹,道:“孙叔叔,以前的天下,以前的袁家,也不是这样

的……”言毕,继续往前走。

“将军有遗言要章平带给三小姐,您难道连这个也不想听吗?”孙

章平想要继续上前,却被霍纲一个箭步出来隔开,他近不了泠霜的身

,只能冲她的背影喊道。

泠霜果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霍纲道:“放开他!”

霍纲为难地看着她,见她眼底的决绝,只能放开了手。

“说吧。”泠霜平静道。

孙章平上前,深深看了她一眼,弯下腰,双手交叠在一处,作势要

行叩拜大礼的模样,还未等泠霜开口说‘免了吧’,他已经从袖中拔

出一把暗藏的匕首,高声怒喝道:“妖妇,受死吧!”

亲卫尽是精锐,突逢此变,早已一个个拔出刀来,齐整整一片宝刀

出鞘声里,孙章平纵身一跃,握着匕首径直向泠霜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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