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番外四 三口之家(1 / 1)
曲直的山路上,一道小小的身影正快速窜着,身后隐隐拖着淡淡的清辉,像是流光一样。
“汪汪——”身后的大黄狗紧追不舍,时不时还狂吠几句。
那是一个小男孩,身量不高,肩背挺得笔直,脚步虽快,却丝毫不显匆忙,仿佛被大妖狗追赶的人不是他一样。
眼看着前面就是通天峰的断崖了,云雾缭绕如海一般。小小少年不疾不徐,脚尖点地御空而起,左手大拇指上清光氤氲。
男孩在云海之上回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悬崖边的大黄狗,未长开的脸还有几分婴儿肥,嘴角勾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颇有几分得意:“大黄,你回去告诉小鼎哥哥,技不如人认输就好了,还放狗来咬我,多丢面子啊……”
“汪汪——”
犬吠不止,而天际之上又传来龙声吟啸。
下一刻,男孩精致如远黛的眉毛一下子皱起来。
威严低沉的男声从通天峰上首传来,声震山林,惊得无数鸟儿扑腾翅膀飞出来。
“林麒,回来。”
“汪汪——”
林麒吐了一口气,清秀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瞪了大黄一眼,嘴里咕哝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真不是故意的。
本来嘛,青云试的殿会,他就是在云海广场看个热闹。
是掌门师伯看他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就问他对这些弟子的看法。
那他本身就快要睡着了,脑子都没清醒自然实话实说,“……他们本事还没我高。”
然后他就感受到师伯的眼神里笑意更深,就问他要不要上去比试一下,要是把这一届青云试最后筛选出来的弟子都打败了,那七星剑就是他的。
七星剑,师伯百多年的佩剑,刃如秋水,七星绚烂,威力巨大又好看,他当然想要。
后来也是小鼎哥哥看不过去一边倒的局势,主动提议说要陪他过招练手玩一下,也好让他提前适应一下神兵利器。
那最后的结果就是——
小鼎哥哥惊才绝艳确实没有错,可剑法真诀也确实没有他好,这才伤在了七星剑下。
他还有错了?
“跪下。”
林麒乖乖地在玉清主殿中央跪了下来,隽逸的小脸绷着有点紧,这样不开心的样子与上首座位上沉脸的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知道错了吗?”林惊羽问他。
林麒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一边朝他挤眉弄眼、半点看不出所谓被七星“重创”的张小鼎,回答父亲的话:“早知道小鼎哥哥青云剑法学得这么不好,我就手下留情了。”
“嚯——”张小鼎吹了记口哨,眼神里有淡淡的宠溺。小屁孩儿,口气还挺大,他这个年纪都没有他这么猖狂,顶多就是有点霸气而已。
王宗景扫了他一眼,“输给麒儿你还嘚瑟?”
接收到的张小鼎轻咳了一声,本来就是,他娘的剑招宜女,他爹于剑决一事上大概就跟大黄叼肉骨头一个水平,哪儿能跟林师伯比。
呀,被划开的肩膀隐隐作痛起来。他当即龇牙咧嘴往旁边挪了一步靠近齐小萱。
不是装模作样的,是真的疼。
要不是他躲得快,半个臂膀都要被麒儿削下来。
要不是他经络气脉自小被淬炼,肩骨都要被七星砍伤。
林惊羽抿着薄唇,已有不悦,那就是不认错。
小少年又补充说:“我可没仗着有七星剑在手,小鼎哥哥不也借用了书书师伯的轩辕。”
“同门比武点到即止,最后一招为何不撤?”
“全力而为才是对对手的尊重,不是您告诉我的吗?”男孩一板一眼地回答,俊秀可爱的小脸上神色端庄。那故作老成的模样,当真像极了林惊羽。
曾书书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想到下方还站着那么多弟子,立即端坐好了姿态,却引来张小凡的白眼。
看什么看,你摆个鬼厉的面瘫脸给谁看。
咳,小麒儿真是可爱得不得了,就气你爹吧。
林惊羽被他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一堵,冷峻如霜的脸波澜不惊,又问儿子:“最后一招谁教给你的?”
林麒黑亮的眼眸中,隐藏着这个年纪的普通孩子所没有的精光与傲气,“上次你指点宗景师兄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你使过一次。”
王宗景的眼神霍然一亮,赞叹之色闪过,可以啊。
“至于之前的……”既然问到了招式,他索性一股脑儿说了:“风回峰书楼里的剑谱都要被我翻烂了,倒着我都能背下来。”
曾书书打着扇子,得意之色很明显,虽然最终也没能听见林麒喊他一声“义父”,但来日方长,说不准。他得多多去搜罗一些逸闻趣事、博物志考、武功秘籍之类的,把小家伙拐到风回峰来。
林惊羽淡淡地扫了一眼兄弟,“就算剑法再精妙,对战之时仅靠这个也赢不了,小鼎让着你,你得意什么。”
这才是林惊羽想说的。
小小年纪争强好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若今天对招的不是小鼎,而是别的什么人,谁能够自始至终按下满身修为只过剑招。赢了一场就得意忘形。
林麒不说话了。
乌黑漂亮的眼睛里有些黯淡。
爹爹明明就能看出来,明明就能看出来小鼎哥哥没让着他,他就是堂堂正正赢了的!
小鼎哥哥也没有不高兴,反正这样的事才伤不了他们的感情。
还有一些林麒没有说的,除了斩鬼神只能用斩龙剑使出来,父亲的所有招式,只要他看到过的,他都会,包括神剑御雷真诀的招式。
等的就是有足够的太极玄清道足以配合。
他才不要说,之前过招的时候他是听见了父亲和小凡师叔交耳谈论小鼎哥哥的道法精进,这才争强好胜起来,要分出个高下。
“……根骨绝佳,不世奇才……”
父亲从来都没有夸过他。
长辈们也都交口称赞他的,爹从来都不说。
“……拼修为我也不会输。”男孩淡然而自信,俊俏的脸蛋上不卑不亢,他看向张小鼎的方向:“我可以跟小鼎哥哥再比一场。”
什么毛病!林惊羽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出手没个轻重不知分寸,打伤同门还这样嚣张,到现在都不认错。
两个人。
一大一小。
上面站着的人面冷如冰,下面跪着的小人也赌气倔强。
父子两人就跟照镜子似的。
这样的僵持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到龙首峰。
晚饭的时候,郑之湄看着这父子俩闷头吃饭谁也不说话的模样,心里疑惑,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去长门看青云试会武了吗?
麒儿早上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又拿回来了掌门师兄的七星剑,不该是这样的状态啊,看上去心情很低落。
她给儿子夹了他爱吃的菜,见他没有动作,又放下筷子拿手掌罩在小家伙的脑袋上:“告诉娘,哪儿不舒服?”
林麒本来能够忍住的。
憋了一天的委屈能够忍住。
但是如今被娘亲这么一护,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快要把头埋进米饭。不想让娘亲看到他红眼的样子,更不想让父亲小看他。
“你娘问你话呢。”
郑之湄转头去看林惊羽,做了个唇形,“怎么了?”
林惊羽还没有回答,脆声响起,小少年扔下筷子转身就跑。
“麒儿,饭还……”可视线里哪儿还有林麒的身影,跑得够快的。
“说说吧,你们又闹什么别扭了?”
有些时候,郑之湄也无奈。
麒儿性子很好,不闹腾,也不纨绔。
大家都说,他的性子是随了她,温润又落落大方。
也有齐昊万般宠爱下的尔雅如玉。
也有萧逸才启蒙教导下的聪慧睿智。
更有曾书书言传身教下的狡黠机灵。
可同时谁都能察觉出来,某些地方,那股倨傲、那股清高、那股倔强,就跟他爹一样,有钻牛角尖的,有认死理的,也有一条路走到黑的。
尤其父子两人发脾气的时候,谁也不肯让步。
林惊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砍伤了小鼎,我就说了他几句。”
“啊?”郑之湄也诧异,“他们怎么打起来了?”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麒儿能伤到小鼎?林麒才多大,而作为他们这辈的第一个孩子,小鼎从小受尽各种教授不说,后来又跟着宗景西行,修为大进。
林惊羽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后又揉了揉眉心,“他有一段时间没在我跟前晃,一个人跑去用功,岂止是剑法……”
岂止是剑法。
他一直都知道麒儿的惊才绝艳,比如说那天赋异禀的过目不忘。
可只比剑招,就只比了剑招,他沉静如水般化开小鼎攻击时,身影动作之间所呈现出来的若有似无的真气让他也忍不住惊叹一声——
“绝世珠玉”!
然而,“……小小年纪就这般盛气凌人,出手连个轻重都没有,让他认个错都这么难,什么臭脾气……”
“像谁?”郑之湄美目一瞪反问他,“他这么不服输像谁?就你不给他好脸色看,还凶他。掌门师兄都没说什么,小凡都没说什么,小鼎也没说什么,就你一个人让他跪着……”说着,就要起身去外面。
林惊羽拉过她的手站起来,另一手长臂一揽就把人搂入怀中,轻轻笑了起来:“像我……臭脾气像我。”
她在他胸前锤了一下,“我去找找他。”
“我去,你继续吃饭。”
“你确定你哄得了他?”她抬头看他,“可别让他哭鼻子。”
“确定。”林惊羽低头在她唇瓣上吻了一下。
得到了保证,郑之湄也大手一挥,踮起脚尖吻了他的下颔把人送出去。
而自己吃好饭后则是一股脑儿把剩菜剩饭都倒了,让你们在我面前吵架。
龙首峰顶,是一处不大的山台,比起小竹峰的望月台要小上一半,有一棵华盖茂密的大松树,不知道多少岁了,久到青云门在此开山之前就有了。
林麒之所以喜欢到这个地方来,还是因为很小的时候他不听话,偷偷摸摸下山去玩没告诉任何人,可急坏了娘亲和灵姨。
其实也就是从龙首峰山上到山下的距离。
可父亲一生气,提着就把他扔在了这里。
一天一夜都没管他。
那时候他才多大啊。
刚能撒开腿跑得稳点儿,还不会御剑飞行,四周都是悬崖峭壁。
其实记忆很模糊,朦朦胧胧的,多少害怕,多少惶恐,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可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将他拥在怀里,像是山一样的伟岸。
天色已经暗沉,天上稀稀疏疏的繁星开始露脸。
浅银蓝衣服的小少年坐在古松下,眼前是一面由清光聚起来的圆盘大镜,那是用乾坤清光戒散出来的法力。
林麒对着那面“镜子”,两只手拉扯着自己一张俊脸,映在镜子里呈现各种扭曲的表情,末了最后把自己脸蛋都弄得红红的。
像吗?
他问自己。
像的吧。
虽然现在都躲过去了,但早些年书书师伯喜欢揉他的脸,说是有一种欺负爹爹的错觉,大快人心。
齐师伯也总是时不时捏一下他的脸,感慨说给了他一个机会看到爹爹上山以前的样子。
娘亲就更是了,摸他头的时候还想亲他一下,虽然每次都被爹爹黑着脸抱走……
所以,真的很像吧。
眉毛跟眉毛。
眼睛跟眼睛。
鼻子跟鼻子。
嘴巴跟嘴巴。
五官都像啊,脸型轮廓也像,就是他脸上还有点肉嘟嘟的,没有上方这张脸那么棱角分明。
上方……
等等,大镜子里怎么会出现父亲的脸和身体?
林麒急忙撤下清光“镜”,起身转过去,果不其然,林惊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一袭白衣,身形高大挺拔,丰神俊朗得根本不像凡尘这个年纪的人。
“爹。”他轻轻地叫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鞋子,还有对方的鞋子和白色的衣摆。
林惊羽微微蹙眉,大手也放到了儿子头顶,努力让自己声音松软下来,“今天不高兴了?”
“嗯。”他闷闷地应着。
“因为我凶你了?”
林麒摇着头,拱在宽大的手心里,弄乱了柔软的头发。
又是沉默。
好像父子俩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沉默居多。
林惊叹心里微叹,蹲下身来与他平视。
小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俊颜,从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瞳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
“那你为了什么不高兴?”林惊羽耐着性子,又帮儿子把头发理好。
“你是不是……”男孩抿着嘴角,仿佛下了什么大的决心似的才问出口,“你是不是很喜欢小鼎哥哥?”
男人一愣,点头说:“我是很喜欢小鼎。”
林麒又支吾道着,眼睛很想闪躲,但是又不想错过父亲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只能窘迫地红着小耳:“那、那比起我呢?比起我,你是不是更喜欢小鼎哥哥一点?”
林惊羽黑眸微深。
他终于知道小家伙不对劲在哪里。
知道之后自己也懊恼。
为人子的身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而小时候的一些状态和心理根本没有印象。
是不是遭受的一部分创伤在龙首峰被治愈,他也问过师父苍松,更喜欢大师兄一点吗?
“你不喜欢小鼎哥哥吗?”
林麒摇头,“不是,我很喜欢他。”
“那你从哪里感觉出来,我喜欢小鼎比喜欢你多?”
“你总夸他……也夸宗景师兄……”
林惊羽默然,他知道儿子的意思,他没有夸过他;不是小鼎和宗景不值得夸,而是他在夸他们的同时,没有夸过他。
可林惊羽该怎么说,他从来不会说什么溢美之词,夸宗景、小鼎的话,也是书书他们说多了。
他不说,不代表林麒就不优秀。
是他忘了,男孩子永远都想要从父亲那里得到肯定,旁人无数的夸赞对孩子来说,远远及不上他的一句话。
“我喜欢小鼎……”林惊羽缓缓解释着,“是因为他是你小凡师叔的孩子,爹和小凡师叔的身世,告诉过你是不是?”
小少年点点头,安安静静听父亲继续说:“也因为,小凡是青云山上第一个孩子,那时候大家都新奇,对他的感情投入也不是常人能比的,小萱是女孩子,我们也格外宠一些。至于宗景,是爹当年领他上山,自然要多看待他……但是你不一样。”
“哪、哪、哪里不一样?”他结结巴巴地问,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你是我儿子。”
林惊羽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说,父爱一事,与生俱来。
比如说,我对你的爱,也更多的是来源于你对娘的爱。
但是到最后,也就挤出一句,“你是我儿子。”
你是我儿子……
林麒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天上浩瀚星辰,向来大方落落的孩子,此刻也不自在起来。
他从来没有听过父亲这样温声细语地讲话,除了对待娘亲以外。
父亲总是清冷又淡漠的。
没什么表情,不怒而威。
可想让人保持距离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林麒咬着嘴唇,上前一小步整个人扑进林惊羽怀里。
林惊羽嘴角铺上淡淡的笑意,这样扑怀的动作,也是久违了,得有好几年了。大手轻柔着他的小脑袋,干脆把软软的小身体都抱了起来。
男孩攀着父亲的脖子,也很不好意思,但就是不想放。
他都没有道歉。
因为他觉得不需要道歉,也想肆无忌惮地无理取闹一回。
离开峰顶的时候,林麒想到很多年以前,他也是在这样的怀抱里下去。
林惊羽问他:“你想跟着掌门师伯修道,还是跟着我?”
“你。”
“可我不会七星剑诀。”
“没事,我会,我能学会。”
“可我以后还要找斩龙新主。”
“你可以是其他人的师父,但你是我一个人的爹。”
“对。”
“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那你娘呢?”
“那……一起睡?”
父子两人大手牵着小手走进房门,郑之湄觉得眼前一花,小小的人儿已经抱着被子卷进了床里面,鞋子甩在床边。
“今晚睡我们房间?”
“嗯。”
得,看来是又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
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在林惊羽面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她比较想知道,林惊羽跟他说了什么,于是直接“问”他:“他闹什么别扭?”
“小孩子的别扭。”
郑之湄眨了眨眼,这个口气,淡然又自信,算是在跟她邀功吗?
“都解决了。”林惊羽合上窗户隙开缝儿,“还真是小孩子。”
当然还是小孩子,郑之湄无奈地想,多早慧也才八岁多,也就装装大人而已,让你平时老是冷着脸对他……
也用不着她去拿,林麒自己就把外衣扒下来放在一边,然后乖乖地躺好。
郑之湄站在床边看着林麒的睡颜,这么乖巧的时候就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后背跌入熟悉的怀抱,她也握住圈住她的两只手。
“麒儿虽然看着小,但是现在三个人再躺,也有点挤了。”
“嗯。”林惊羽嗅着她发间清淡的幽香,含糊地在心底应着。
“既然说好了一起,挤点就挤点,反正他的睡相也好,你一会儿等他睡熟了再把他抱到中间……也好怀念拍着他睡觉的日子……”头发被吻着,贴在自己脖间也有点痒还有他呼出的气流,“你……”
“让他一个人睡。”林惊羽把人横抱起来。
“那我们睡哪儿?”
“不睡了。”
明白他什么意思,郑之湄又羞又臊,漂亮的眼睛里绽开小小的火焰,“麒儿还在这里!”
林惊羽把人放在几案边的榻上,俯身压了下去,“他今晚会做个好梦,醒不过来。”
“他还没睡着呢,你松手!他会醒的……”郑之湄手忙脚乱地想要止住他的动作,面红耳赤,但没什么实质性地效果就是了,“林惊羽……你……”
林惊羽吻住她的唇,探舌进入,抚慰她:“他很乖,也很聪慧,不会醒的。”
“可……”
“你声音轻点儿……”
“林惊羽!”
“你刚刚捶榻的声音有点响。”
“你……”
“放心,你信我。”他的吻向下而去,蹭开她的衣襟,“麒儿那边没事……”
细风进来,烛光摇曳。
林麒从床沿歪出脑袋来,看到榻上缠绵悱恻的爹娘。
他其实见过他们亲热的,还要小的时候会有想跟娘亲睡的想法,会偷偷跑到他们房门前,隙开窗户缝看里面的场景。
娘肯定是没发现的。
但爹是知道的。
窗户一下子被关好,第二天还板着脸训他。
又或者是他急匆匆有什么是要告诉娘,门都不敲就进去了,刚好看到他们……嗯……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因为眼前碧光一现就被爹打出了房间。等一会儿就能等到娘急急忙忙出来问他打疼没有,身后的父亲脸色更差了,比齐师伯的寒冰剑还要冷。
但是现在……
林麒想,怎么爹就肯让他见到了?
唔,虽然他小,可也知道这不该是小孩子知道的事。
然而……
他又晃了一下脑袋,黑玉般的眼睛里闪动着细碎的星光。总觉得爹娘这样,会让人觉得幸福都要满出来,就好像永远都不会分离一样。
那最好了,林麒回到床上躺好,爹和娘,永远都不要分开。
林惊羽听着被子窸窣的声音,又听着翻身的声音,掌心运起真气往床上打了个结罩。
是还太小了。
是还太早了。
但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是他们爱的延续……
目的达到,可他也停不下来了。
身下的人衣衫半褪,咬着嘴唇一直忍耐着不发声,眼眶都红得迷离。
他低下头,轻轻吻开她的贝齿,“麒儿不会听到,你可以叫出声来。”
“混蛋……”郑之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两颊生晕。
林惊羽也不觉得痛,反正她的咬,从来都没有力度的,就跟轻挠一样,挠在他的心尖上……
意乱情迷的爱越来越深,伴着细细的嘤咛持续着。
这一夜,林麒的确做个了好梦。
爹,娘,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