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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辛草的大脑里一时间一片空白。几秒过后,一些影像和画面飘到她的眼前去。
火车上拿帽子遮着脸的女孩。
总在楼里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在楼道那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的女孩。
这个人,她其实见过,而且见过许多次。
在辛草刚刚反应过来时,身上一轻。那喝得醉醺醺的女孩,此刻翻了个身倒在一边。辛草小心翼翼地推了她一下。
没有动。
看来这人是睡过去了。辛草坐起来,看看这人又看看门口,想着自己总不能把人给扔出去。可是将人放在自己屋里的话......照顾醉酒的人应该怎么做?
辛草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屋子,往厨房跑去。不管出了什么事,给人一杯水喝一定是正确的决定。她小跑着从厨房里端出一杯水,又跑去翻自己的医药箱。医药箱翻到一半时,辛草想到女孩子是不能着凉的,赶紧过来把人往卧室里挪。
躺在那儿的某人实际上十分清醒,甚至偷偷地睁开了眼睛看她。在那人的眼里,小跑着过来过去的辛草和在雀跃着叼树枝回去筑巢的小鸟一样,十分可爱。
袁左开始庆幸自己昨晚在她背后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若不是如此,现在袁左哪里能安安心心地躺在这里装醉。
辛草把人放在床上,去厨房烧新的开水。那躺在床上的人确认跟前无人,便睁开了眼睛,目光在房间里扫来扫去。
啊,就是这里。
袁左下了床,走到落地窗前的大花瓶那里。她把手伸进去,捞出了一个古朴的梳妆匣。
袁左张开左手,掌心在梳妆匣上摩挲着。她的眼睛里渐渐变得阴冷。
这咒术,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都能解决。
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救下的人,她挂念在心里这么久的人,却将要被人用这么简单的咒术给杀掉。那人当是在杀什么?狗,猫还是鸡,不屑到杀鸡焉用牛刀?更让袁左咬牙切齿的是,这咒术倒也还改进了一些,不会立刻弄死人,会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里慢慢地用怨灵的力量来侵蚀人的身体。
猫玩老鼠的时候,就是这样玩的。
袁左只知道李家请了袁左来守房子,却不知他们竟有这样的想法。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这样做,而在此之前,也许悄悄地呆在辛草的身边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在解决掉这些问题以后,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等着她和辛草。
辛草端了水进来时,袁左已经躺在了床上。袁左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醒过来了,毕竟她也不怎么喜欢躺着喝水,被呛到的话还是很难受的。
而辛草,握着杯中的水深深地看了眼袁左后,把杯子放下了。
辛草因紧张而略有些急促地喘气。她取下自己戴在脖子上的玉佛,一步一步地走近袁左。
那还带着辛草体温的玉佛被贴在了袁左的脸颊上。
如果这人真是鬼魅或者妖怪,想必会有反应。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任由她将玉佛拿过来。辛草仔细地观察着袁左的反应,只看出对方平静的神色。这时正好到了中午,太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照在袁左的脸上。辛草看着女孩脸上细小的绒毛和被阳光照得粉红而通透的肤色,一时间手有些颤抖。
对方把头往枕头里塞了塞,睡得更舒服了。
辛草见她这样,便将玉佛拿回来,低下头把玉佛戴好。床上的人这时翻了个身,睡到另一边去了。
袁左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如果你拿别的佛像来,或许真的有用。
但是你拿的,是你从小戴着的那个吧?
辛草再次去拿水杯,感到水已经凉了便出去换热水。这一次,等她回来以后,床上的人已经不见。
夏天,八月,天气热得可怕。袁左走在树荫下,路过一个个“诈骗集团”。下棋赌博的,算命的,那些人倒是不怕热。袁左最终停在一个耍猴的人跟前。那耍猴的人正问每家商铺要钱,喊着极其吉祥和顺溜的话。这种带有江湖气的做法,袁左很久都没看到了。
那猴子蹲在耍猴人的肩上,茫然而温顺,手里牢牢地拿着耍猴人给的一个苹果。有人想把猴子引走,猴子看着吃的,死活不走。
这让袁左想起一个人。那人在饥荒的时候收了一个仆人,忠心到不能再忠心的仆人。袁左那时知道事情的原委,就问他:
“你杀了他的家人,为何他还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被问的那人眯起狭长的眼睛,笑吟吟地说:“因为我给了他一口饭吃,他记着我的恩情。人啊,分不清恩和怨,要么将恩盖过了怨,要么将怨盖过了恩时,总会闹出不好的事情的。”
“恩和怨,该一桩一桩地看仔细,分清楚。”
那人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说:“在你出师之前,我教你这最后一件事情。你要记着它,记一辈子。”
袁左因为想起这个人而不禁笑了一下,接着这笑容凝固了。
能将简单的咒术加以这种改进的,除了那个人以外,还有谁?
下午。机场。
老神棍总算肯放自己的儿子走了。赵胜去机场送江安.见他还在和人发消息核对要带的东西,赵胜有些同情地道:“你这每个月累死累活的,留学的日子过得还真不轻松。对了,你整天这样飞来飞去,不影响学业吗?”
江安头也不抬地道:“什么学业?我骗我爹的,去打工而已。有朋友在那里给我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他非得让我弄个学位回来,可是这种只出钱不赚钱的日子,我是再也不想过了。”
赵胜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更加地同情江安?江安的身份说出来后会让人尴尬。据说他是私生子,是他父亲突然领回家的。
毫无预兆的,他的父亲领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回了家,说这是他在外面的儿子,并且被问起母亲是谁时支支吾吾的。
这之后便是狂风暴雨。父亲带着江安净身出户,而偏偏是在这时,父亲的身体还落下了残疾。
怎么说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赵胜钻回车里后,没有立即开车。
在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个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