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报应不爽(1 / 1)
皇后娘娘比皇帝要克制些,却也拉着杨柳的手介绍她的两个儿媳妇,还有景清长公主。
广德皇帝有一后二妃一嫔,皇后娘家姓傅,是已退休的太师公傅信之的大女儿,生了景清公主和景煜,景炀两位皇子,皆已成年嫁娶。两个妃子都无所出,只有云嫔妃膝下有一位十岁的景烨小皇子,还未成年,被宫女领过来见他这素未蒙面的兄长。
杨柳只觉得男的一堆,女的一堆,叽叽喳喳头晕脑胀,且一路上那老资格的宫女只要她有空,就教她宫里的规矩和注意事项,很不少,一条条记下来可以出本字典了,此刻她正把背挺得直直的,用半个屁股坐在那明黄丝缎软垫儿上,手被皇后娘娘拉住,脑袋却得微微低颌,笑不露唇,十分公式化。
旁边坐着景清长公主,没她这么拘谨,随意的靠在软扶手上,似笑非笑的听着母后与杨柳说话,时不时拿眼神瞟瞟她那个扎在男人堆里的驸马,再看看与自己相差不过四个月的堂哥,心里微微泛起波澜。
她的驸马是全京城万里挑一的美男,对,美男!身为公主,她可以将自己的爱好发扬光大,她喜欢颜值高的美人,不论男女,公主府里都是她在京都搜刮的俊男美女,连倒马桶的粗使下人都是五分潘安,听说每天都有姑娘在公主府后门外掐着点偷看倒马桶的下人。
这样一个浸淫在美人窝里的景清公主,今天却被容安这一款给吸引了,容安不同于驸马,也不同于自家的皇弟们,在他身上,有一股自幼在山林田野间浸染的气息,融合在皇家血脉里,格外迷人。她并非有乱伦之想,只是单纯的对美人有不可抗拒的迷恋,因此听到母后说安排住处事宜的时候,提出了可以把皇兄皇嫂安排在引凤台的建议。
“引凤台……”皇后娘娘有些突然的看了她一眼。
“母后,引凤台是宫里风景最好的一处所在,皇嫂有孕在身,住在那里日日面对御花园和长岐山,肯定会心情愉悦,况且离你的椒房殿也近,就住那里吧!”景清公主对美人一向大方。
皇后娘娘笑了:“你都同意了,母后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只要容安和柳儿不嫌弃就好。”说着看向杨柳。
“娘娘说笑了,这皇宫里任何一处都比杨柳以前住的地方好上百倍,住哪里任凭娘娘安排。”杨柳做着小意状,只觉得腮帮子都快笑僵了,在她看来,无论住哪里,只要能快些去躺下别再这么小心拘谨,她便谢天谢地了。
皇后娘娘见她无异议,便着人前去安排。
这引凤台自景清公主五年前出嫁前,一直都是她的专属居所,因她是广德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又生得漂亮,从小便得宠至极。引凤台本是御花园和椒房殿之间起连接作用的一座供观赏歇息的所在,景清公主三岁时听到父皇母后说要给她建宫殿,她便吵着要了这块地方,理由就是离父皇母后近,离御花园也近,广德皇帝极其疼她,便答应了。这宫殿建成之后她十分喜爱,从不让人随意踏足,就是出嫁之后也保持着原状。
今天她这么一提,皇后娘娘当然吃惊,不过心底的疑问肯定不会当面表现出来,让人带着杨柳去了引凤台。
容安被皇帝亲自围着,用余光看到杨柳被宫人扶走,想是皇后娘娘让她去休息去了。虽心里惦记,却也没法丢下皇帝走开。能见到亲人他自然高兴,可这皇家亲人不比乡野百姓,纵然广德皇帝念着对兄长的思念之情,可到了下一代身上则变了味,那两个皇弟笑得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还是看得出来的。难不成,他们会以为自己想争皇位?
皇后娘娘确实体贴,出了宫殿便来了一顶软轿,轻轻把杨柳抬起,抬到了引凤台。
杨柳没心思看景清公主所说的风景,直接倒在床上休息了,她是真的累,肚里这孩子才葡萄大,居然就能让她浑身不适,估计九个月后生出来的肯定是个皮猴儿。
容安和杨柳在宫里住下的时候,遥远的鸡鸣村春播即将结束,这播种时间要抢,前后隔一天,长出来的苗儿便有不同,普通人家除了孩童,人人下田干活儿,就是陈府马府这样的大户,也少不得要操心这播种一事,一年之计在于春,重中之重。
可马府还有个同样重要的事要:李冬还没来娶亲!
去年被李氏抓了之后,李冬和马秀荷互换了信物,回李家坡也差了媒婆前来过文定,说好了来年三月前来娶亲,这马秀荷在家窝了一冬,整整做了一大箱的绣品嫁妆,连马员外都夸女儿变得秀外慧中了。
李氏不是太愁,这毕竟是自己亲侄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且小李氏也差人回家问过了,李冬说特意去庙里求了签,三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虽然比先前说好的晚了些时日,可那是个宜嫁宜娶的黄道吉日,请姑母稍等。
等就等吧,不过十多日,正好把嫁妆再多备些。
小李氏过意不去,多送了小姑子两套金玉头面。反正马显武四月开考,届时高中了,娘家少不得又送贺礼来,横竖不还是回了自己的兜儿?
李家坡是个小集镇,比鸡鸣村大,比排河镇小,地处靖江中下游,是沿江漕运码头之一,不少人靠码头搬运吃饭。李家便是这漕运里头的一户小商家,商号里工人几十个,兼周围的餐饮食宿生意,日子过得小富,让人羡慕。
李冬是李家独子,李家坡小霸王一个,平日里有不少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听得他来年要娶自家表妹,自年前起便少不得拿他打趣,跑花场勾栏更是三天两趟。李冬也怕成了亲没这么自由了,便随了那般朋友的意,有时更是在花场过夜。
这漕运码头单身汉子多,因此花场勾栏也盛行,皆是临江而建的吊脚屋,一半陆地上一半临水,临水的那一面设计得别出心裁花枝招展,窗户上会贴上绣花片,用自己独特的图案,每日都有姑娘坐在窗口露出脸,给江上来往的行船看,看中了上岸后循着绣花片的图案找过来成就好事。
这样的李冬当然不会去,他是公子少爷,岂能跟脚夫苦力睡同样的花娘?
玩花娘也分档次,而李家坡这样的小村镇,花娘的档次是用银子和美貌来区分的,同样是吊脚楼,可临江那面不贴绣花片了,改在门口挑字幅,不花里胡哨,青底蓝字印着自家店名,类似红袖招,怡红院那种,这便是高档场所了。
李冬出入的便是这种地方,花娘漂亮,银子也贵,一晚下来十两跑不了。可李家不缺这点银子,他包了个最漂亮丰满的花娘,整天窝在里头醉生梦死……
三月二十八,李家应婚期前来娶马秀荷,马家喜气洋洋的嫁闺女,村里不少人前去道贺,杨青也赶去送了一封贺礼,算是还了马家的礼。
鸡鸣村到李家坡要坐上大半天的马车,等马秀荷到了李家坡,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李冬和她拜了天地,入洞房,接着便出去吃酒了,他那帮朋友不是省油的灯,合伙把他灌了个半醉,这才放他回屋。
仆人把他扶进屋,他醉醺醺的直扑马秀荷,抱着她隔着盖头乱亲,口中喊着:“红儿……红儿……让我亲亲,就亲一下……”
马秀荷推开他,呼的扯下盖头,面容煞白:“谁是红儿?”
李冬晕头胀脑的倒在床榻上,呵呵傻笑:“红儿……你……你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你是我娘子啊,我……我明媒正娶的娘子。”用手在空中乱抓:“我……我对你发过誓,这辈子只要……要你,娶她不过……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马秀荷十指抓紧袖子,摇摇欲坠。
“……不过是为了应付我姑母。”李冬打了个嗝,翻身上了床:“红儿,帮……帮我脱衣服。”不再说话,鼾声如雷。
马秀荷木呆呆的站着,眼中充血,桌上的红烛噼啪一个火星子,红红的蜡泪流下来,如同她心上滴的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喃喃自语。
良久,她踉跄着过去打开房门,门口立着自家陪嫁的小梅和一个李家的丫环。
“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她指着那个丫环,又对小梅道:“把门守好,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是。”小梅看了她一眼,被吓了一跳,先前好端端的小姐,此刻面容说不出的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