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村中戒严(1 / 1)
陈三哥早上还抱着娘子赖在被窝睡懒觉,门却被人拍的震天响,他扯高被子蒙住头,拉住周公的袖子不让走。
“陈三秋,陈三秋,快些起来!”门外的声音不是一般急促。
陈三嫂耳朵尖,听了两声提醒道:“好像是县衙的刘捕头?”
“怎么可能……”陈三哥咕哝了一句,翻了个身,猛的一怔,突然就坐了起来:“刘捕头?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这时便听得门外扯着嗓子在叫:“陈三秋,我是刘福,你再不起来我就撞门进来了!”
陈三哥一骨碌爬起来,也不怕冷,扯了件衣服套上,趿拉双鞋子就去开门。
将将打开门,火急火燎的刘福就闯了进来:“快快,你叫上两个能帮手的,挨家挨户告诉今天别出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门。”
“生意也不让做啦?”陈三哥稀奇得很。
“这是县太爷的命令,你一个时辰之内都要通知道,穿好衣服快去办,快快快!”刘福满头大汗,恨不得陈三哥立刻就像陀螺一样转起来。
“这……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不然我咋跟人说?”
“这事事关重大,等我有空了再同你细讲,你就说若有随意出门上街者,一律拉到县衙关押半个月,罚银子十两。”
陈三哥吃惊的系好衣服:“这么严重?我马上就办。”回屋取了裤子,跟婆娘说了一声便奔了出去。
刘福也没闲着,跟着他一块儿挨家挨户把门敲响,传达命令……
辰时刚过,鸡鸣村便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庞大的京城高官观光团,这四十多号人除了陈博文和骠骑将军赵飞虎以及侍卫们骑的马,其余的人全部是马车,单人的,双人的,多人的;朴素的,华丽的,精美绝伦的,简直就是马车展览秀。
胡郎中扒着窗户缝儿偷偷数着路过的车辆,暗暗咋舌:“我的娘啊,这些都是什么人哪?”
张年方和胡氏也挤在门缝里往外看,先前陈三哥前来通知,他们还不以为意,只当是吓唬,没想到真有这京城来的车队进村,难不成是往陈员外家去的?
“爹娘,你们看啥呢?我也看看……”胡氏生的小丫头也挤过来,扯着嗓子要看热闹。
胡氏一把捂住她的嘴:“嘘~你不要命了祖宗!”刚说完自己的嘴也被张父捂住了,冲她用眼神指指外面。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往门缝里瞄去,只见有个骑着大马穿着盔甲的男人在往声音的方向看,似乎看的就是这边,吓得胡氏用力退后了两步,无声的拉着丈夫闺女就往房里躲去——可不能被发现,蹲大牢不说,还有十两银子呢!
陪同高官团一同前来的还有靖西府知州高俊义和排河镇县太爷金明,二人各骑了一匹马伴在陈博文左右。金明直从前日接到指示,到现在都没缓过气来,战战兢兢缩在马上,深刻的反省着知州昨日训他的话:……堂堂皇子在你的管辖内生活了二十多年,硬是没发现蛛丝马迹,你这父母官有什么用?丢不丢人?惭不惭愧?
他欲哭无泪,百姓都安居乐业的,这毕容安……不,大皇子一直都勤劳本分的过日子,他走如何会得知?幸亏的是大皇子在此生活得还不错,听说还成了亲,这一点说道起来倒也可以给自己加加分。
陈三哥和刘福通知完了也没回家,守在人口最密集的桥头监视着前后大街,等到队伍过来,他俩立刻跪到了边上。
金明和自己的手下互相对了个眼,刘福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等队伍过去后,目瞪口呆的陈三哥捅捅刘福:“刘大哥,那马车里坐的都是谁啊?”他可是注意到了县太爷的小样,躬身缩腰,孙子一般,那不是以前自己去县衙的标准姿态么?
刘福拿手在空中比划了个大圈圈:“都是京城里的大官,来接失散多年的大皇子的。”
“大皇子?”陈三哥眨眨眼。
“就是当年……”刘福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番。
“亲娘老子哎!”陈三哥眼珠子几乎瞪脱眶,扭头看向队伍过去的方向——不是山脚毕家是哪里?
“这……这么说,毕容安是……大皇子?”他突然想起自己年前掺和的事,只觉得腿间一热,吓尿了。
片刻之后,车队到了毕家小院,陈员外和毕老爹在外头候着,本来容安和杨柳也想出来,被他们给推了回去:“该他们来拜皇子皇妃,哪有反过来的?回去坐着!”这就开始讲礼数了。
杨柳在院里团团转:“他们真的要跪吗?咱们家又不是庙!”她算哪门子皇妃?还要被跪拜,亲娘哎,会不会折寿啊?
笼子里被强制关押的鸡也不安生,都吵着要出来,本来这鸡已经出来刨食了,陈员外一来,说是有影响,都让给关起来,眼下越来越吵闹,杨柳扯扯容安的袖子,指了指鸡。
“放出来吧,没得因为这几个官儿,憋屈了咱家的鸡。”容安打开鸡笼兔笼,满笼子鸡顿时飞奔了出来。容安舀了一碗米,引着鸡往墙洞外用力一洒,鸡群便奋力往外钻去,眨眼的功夫,墙外一片啄米声。
“堵不如疏,夫君真聪明。”杨柳夸他,去厨房抓了一把菜叶子丢给仨肥兔子啃,兔子安静不闹腾,乖乖的进食,可爱得很。
这时外头一阵喧哗,接着是毕老爹和陈员外拜见谁谁谁的声音,还有几声苍老的惊呼,继而马嘶人叫车轮碾动,齐齐朝他二人扑来。
杨柳打了个哆嗦,靠近了容安,容安握住她的手,一起看着大门口。
门被推开了,仿佛他俩是方才撒的那碗米,不消片刻,围着他们便挤满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无不衣着华丽光鲜。接着里面有个没胡子的老头叫了一声,然后身边的老妇人附和,然后为首的那个胖老头子不知是悲是喜的一声痛呼,朝着容安就跪了下来,这一跪不打紧,后头几十人全跪了。
地上虽打扫的干净,可他俩方才放鸡出笼,少不得又拉上两点鸡屎,这下跪的密集性太高,指不定有人中奖。想到这里,杨柳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她扭头拿拳头顶住心口,强压了几下才把那恶心压下去。
“快快请起,晚辈受不得如此大礼!”容安哪认得谁是谁,抓住那胖老头儿首先扶了起来,接着一二三四五六都挨个扶了一遍,口中也不停请请请……
毕家不大的堂屋挤满了人,按资历从高到底坐得能玩击鼓传花,地炉生火添柴的事被人接手了,烧茶倒水也有人去做了,连杨柳说去屋里取点心也有两个宫人领了差事,她无所事事的呆在凳子上,头一次在自己家感到局促起来。
那些人围着容安叽里呱啦,毕老爹和陈员外站在边上,没得插嘴的余地,杨柳小声的喊了声爹,毕老爹赶紧过来:“柳儿你咋了?”
“爹,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屋休息一下。”她是真不舒服,头晕还犯恶心,估计是被这些人闹的。
“那你快进屋歇着,我让人烧点热汤水给你端进来。”话音刚落便过来两个宫人,一左一右扶起了她:“娘娘,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吧!”
另有两人进了厨房,开始烧汤水。
容安在人堆里只见到杨柳被人扶走,有心去看看,可哪里走得开?
杨柳躺在炕上,摸了摸额头,没发烧,又摸了摸心口,似乎那恶心好了一点,那两名宫女体贴的把她扶进来,一个脱衣,一个脱鞋,一个拍褥子,一个抖被子,末了替她松开头发,差点就替她躺下了。
“谢谢你们!”杨柳由衷感谢。
“娘娘无需客气,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那俩宫女训练有素,说厨房在做汤水,让她先休息一会儿,等会便把汤水端进来,说完去门外候着了。
杨柳躺在炕上,听着外头的嘈杂,头晕晕沉沉的,闭着眼啥都不想,慢慢休息。
一炷香后,门轻轻被推开了,有个宫女进来看看她睡着没有,杨柳本就似睡非睡,她一进来,便睁开了眼。
“娘娘,甜酿做好了,用的是您厨房里的酒酿,加了个荷包蛋,您要不要用一点?”问得十分委婉。
“谢谢!”杨柳爬起身,那宫女帮忙把她扶起来。
外头的宫女用托盘把甜酿端进来,挪到小炕桌上,再摆到她面前:“娘娘请用!”
杨柳看了一眼,这宫女手艺不错,且自己一早起来也没来得及吃东西,早有些饿了,便将这一碗酒酿鸡蛋都吃完了。
等她吃完,宫女又服侍她躺下,收好炕桌碗筷,关好了门,杨柳肚里暖烘烘的,再次闭上眼,可突然胃里一阵翻涌,方才吃的东西全部都开始翻搅,心里止不住的恶心,她掀开被子趴到炕边,干呕了好几声。
门外的宫女立刻进来了:“娘娘,您怎么了?”一见她这模样,一边奔过来一边喊声喊太医。
容安在人堆里也听见了,推开人群一跃而起,在桌面上一点,身轻如燕的飞过了众人头顶,荡到了西屋门口,推开门冲了进去:“柳儿,你怎么了?”
身后的人群全部惊呆了,过了好半天,才发出爆喝:“殿下好身手哇!”
高官观光团随行太医是必不可少的标配,听得屋中急呼,钦派御医周魏夏立刻提起药箱奔了进去……
片刻之后,周御医爆出喜讯:“恭喜殿下,娘娘这是有喜了,这呕吐不是生病,而是妊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