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遇劫(1 / 1)
佩风跃下马车,见数十人将临花围得如铁桶一般,密密麻麻,临花若有一丁点异动,便会立时被扎成刺猬。
佩风全无主意,一咬牙,提剑刺向临花身前数人,这数人训练有素,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却并不还手。佩风出剑再次攻击,近身这数人身法怪异,腾挪间互相配合,佩风虽然身负绝世武功,却不敢杀人,何况这些人,身穿铁甲,便是刺中也不会受伤倒地。
佩风攻了数合,这些人只是闪避,并不攻击,数人中只要有一人气力不继退下,立时便有旁人补上空缺,人群成合围之势,既不攻击,也不退让。如此情景,佩风只在梦里见过,心想这些人辗转轮换,力气生生不息,我与师姐这番死也,一念及此,汗水涔涔而下。
临花见眼前数支十长矛在星光下明晃晃闪着光亮,不敢稍有异动,正僵持不下,见佩风这边厢与数人相斗,这些人只躲避,并不攻击,当下心念一动,足尖用力,向上跃起,长剑刺出,正中面前一人眼眶。却未想到自己右退受伤,跃起之势远不及平日,身后数支长矛凉凉的划破衣服,心里暗道:“不好!”
接着一阵疼痛,双腿已被刺中,摔了下来。
那被刺中眼眶之人立时被旁人替出,换了一个进来。数支长矛齐齐下刺,便要将临花分尸,佩风大叫道:“不可!”
将临花围住的数支长矛齐齐顿在半空,纹丝不动。佩风扔出长剑,举起双手,叫道:“我投降,莫要伤我师姐!”
临花疼痛难忍,却不出声讨饶。喝道:“师妹,别求他们!”
数支长矛将她团团围住,上下左右,尽数贴在她脸上,她若再开口说话,下颌不免刺破,这些人动作划一,仍无一人出声。
佩风奔近临花,这些长矛向内收起,让出一条路来。佩风将临花抱起,撕下衣襟给她裹伤。
数百人数百支长矛将佩风与临花围住,数百双眼睛看着佩风,暗夜寂静,只听到佩风为临花包扎止血之声,这数百人竟像是连呼吸也没有,连马儿也训练得不嘶鸣一声,临花几疑身在梦中。
忽然近处有数骑奔近,临花心里一喜:“有人相救便好了!不对,来的人少,也是无济于事。”正自思量脱困之法,来人中有一人未穿铁甲,脸上蒙了面巾,看不清相貌,身穿黑色长袍,罩住也全身,也看不清胖瘦。
这人在一名黑甲人耳边窃窃数语,这名铁甲人做了一个手势,跟着有数人上前来绑住临花双手,在她口中塞了布头。这数百支长矛羽箭尽数撤去,也不知道藏到了何处,接着一块大黑布罩将下来,登时什么也看不清了。
佩风见这些黑甲人将临花绑缚,正要上前阻却,身旁数人涌上,蒙住了她口鼻,接着双手双脚一齐被绑缚,心里一沉,暗道:“这番死也!”
接着身体被抱上马背,身后有人双手拢着自己身体,马蹄声响,不知向何处而去。
如此被蒙上双目绑缚骑行,天将亮之时便停了下了,跟着被抱着进入一间房屋中。旋继有人来制了她双手双足的要害,令她行动如常,却不能发力伤人。来人退出,她拉下眼罩,见房屋四下门窗全被封闭,任她如何呼救,亦人无回应,饮食一应尽在室内。
天色一黑,便有黑甲勇士上前蒙住她双眼,缚住她双手,上马前行。
如此昼伏夜行,日间伏蛰之时,佩风便被关在密室之内。一到夜间,便被蒙上双目绑缚上马而行,行动全然不得自主。
数日之中,听不到这些黑甲人说一句话,不知临花是否被擒住了同行,还是早已被杀了。
如此行了将近一月,日间所住密室渐渐简陋,而夜间吸进口鼻的空气渐渐干燥。从饮食分辨,也是日渐粗陋,有时竟只是数枚面饼与一碗清水。因昼伏夜行,双目不得见物,竟不知自己向哪个方向行进。
月余前出湘西时已是夏未,此时应该入秋,可是气温却未凉爽,反而愈来愈热,有时夜间竟热得衣裳尽湿。所幸这些黑甲人除了日间给她送饮食衣物之外,丝毫未曾冒犯。夜间奔行所骑之马有快有慢,但迤逦而行,未有一日停歇。
这日下马之后,全身骨头像散开了一般,耳中听到黑甲人渐渐撤去,只道又如平日一样,眼睁是密室之内。不料眼前一凉,接着双眼一亮,入眼是大片山石,此时月亮初上,月光柔和。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男子,见他个子高瘦,脸戴面巾,头戴圆帽,衣裳颜色鲜艳,纹饰精美华丽,是极美丽的绸缎,帽子上镶了无数宝石,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倒像是用金子做的。
这男子见到她,问道:“你是高丽人么?”
佩风一怔:“你将我劫来,竟不知我是高丽人?”
这人呵呵一笑:“是了。”
佩风喝道:“你将我师姐囚在何处?”
这人转身走开,佩风追上前去,一掌拍向他后心,料他必要反击,左手二指积蓄力量,伺机再行攻击。
这人脚步不停,向前斜斜滑出丈余,佩风哼了一声,双足一点,这人倏然转身,短剑削向佩风肩头,佩风低头避开,恍然道:“原来你是金捌的同伙!”
这人虽然换了华丽衣裳,身形武功便与当日在扶风寨砍伤她刺伤晓锋的那黑衣人一般无二。
原来这招却是虚招,只见他身形飘忽,疾速向前滑去,足不沾地,片刻便隐身一块岩石之后。
佩风自忖轻功不如,追击不及,只得罢了。这时抬头打量周围:身处一个通道之间,入眼尽是黑色岩石,两旁山石高耸入云,峨然林立,犹如刀削。圆月在头顶之上,正是月中月光最明的时候。脚下是大片沙砾,更无一草一木。往后行是极深的悬崖,悬崖底下黑沉沉见不到底。
山石重重叠叠,触手冰冷光滑,高达数十丈,绝无可能攀爬而上。后无退路,只能向前。通道窄而长,似是永无尽头,弯弯曲曲行了约摸数里,突然急转直下。月光斜斜的照来,看不清底下有何物事,通道越向下越斜得厉害,再行片时,通道中越来越暗,月光已不能入。再走几步,终于眼前一片漆黑,无一丝月光照进来,想已进入山洞之中。当至此时,如何能够后退?
足下高低不平,若非她武功了得,只怕便摔下去了。佩风沉吟半晌,寻思此处罕无人迹,若有人要杀自己,只需断了饮食,自己便饿死了,不用费此周折。当下脚步渐收,慢慢的向前探行。
摸索着越行越低,却丝毫没有气闷之感,想是通道中另有出口。
转了一个弯,忽然眼前透入光亮,心里暗喜,似是看到出口了。
佩风不敢大意,轻轻移步,眼前越来越亮,突然之间入眼一片明亮,抬头一看,果然又重新见到月亮。佩风心中砰砰乱跳,一定神,向前走出,看到一个花团锦簇的山谷。月光下见到谷中种植着各色鲜花,极目望去,花丛中有亭台楼阁,楼阁间或有清泉溪水,若不是闻到花香扑鼻,便要以为身在梦中。
圆月在天,透过薄雾看到四面群峰环抱,不敢贸然前行,也不敢开口说话。行了半夜,早已疲累如死,当下轻轻坐倒,靠在山石上,细细打量谷中是否有人出入。
夜中清凉舒适,佩风竟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睁眼看时,原来天已大亮,谷中各色鲜花在阳光下越发显得娇艳无俦。
谷中亭台楼阁全是用天然竹子搭成,布置得极具匠心。昨夜未及细看,如今极目望去,花丛之后是大片树木,向天边延伸,远山叠翠,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