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出湘（1 / 1）

十二嗯了一声：“十二并不想插手高丽人的恩怨，只因出于武林一脉的道义，收留了金柒，这才引来金捌多次相扰。昨日更险些伤了晓锋的性命，所以不得不问。”

佩风歉然道：“金捌多次相扰，全是为了金柒口中的秘密，与扶风寨毫无干系。金柒金捌兄弟均已亡故，金柒口中的秘密，只有晚辈一人知晓。这秘密，在未得高丽王示意之前，恕晚辈不能告知剑王。等到装敛好泊月师兄的尸身，晚辈这便与师姐离开扶风寨，所有困扰，均由晚辈一力承担便是。不过寨中受伤的百姓，晚辈却不能一一致歉了。”

所幸金捌昨日放火，只想迫得金柒出寨，而四五救援及时，寨中有数名妇孺受伤，并无一人因火灾身亡。

剑王当日救治金柒，自不图回报。寻思金柒倘若想告诉自己这个秘密，当时来投靠之时便已说了，她既不愿说出金柒口中的秘密，自己也不能相强。

当下道：“既然金柒所说秘密与扶风寨无关，十二也不便强人所难，硬要你透露出来。晓锋为你受伤，总要等他醒转。金捌虽死，还有另外两名黑衣同伙，你再住些时日，等伤愈再说。”

佩风因一己之故，累得寨中百姓与晓锋受伤，更累得泊月怪亡，心中愧疚无地，只觉再无颜面留在扶风寨中。

当下黯然摇了摇头：“多谢剑王的盛情，晚辈不愿再连累扶风寨，这便告辞了。晓锋……晓锋……他没事便好，原是我对他不住。”

四五用秘法抑制尸身不腐，临花将泊月的尸身敛入棺木之中，又安放了金柒的骨灰盒。

第二日上，十二令四五套了一辆马车相赠，二人辞过剑王，便启程离开扶风寨。

四五忽然拦下佩风：“且慢！”

佩风与临花一早起身，去探望晓锋时，他发烧渐退，却仍然昏睡未醒，这时四五开口拦阻，只道晓锋醒转，忙道：“是晓锋醒了么？”

四五呵呵一笑：“晓锋未醒，是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佩风奇道：“礼物？”

四五口中道：“正是！”递过一盏黑茶。佩风不虞有他，伸手接过，一饮而尽。跟着右臂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咬了一下。

忙低头看时，见右小臂上被刺出伤口，沁出一滴鲜血。

佩风“呀！”的一声脱口而出，寻思：“莫非晓锋伤势有变，四五竟要我偿命！”

十二在旁听到佩风惊呼，喝道：“胡闹！”

佩风听十二叱责，忙道：“四五师兄与我闹着玩呢。”

四五用白布擦拭了她右臂伤口，对她眨眨眼睛：“这是我扶风寨的印记，以后你再到湘中来，百无禁忌。”

佩风右臂血滴擦去，隐隐露出一个六芒星印记来。心想晓锋因我受伤，四五师兄对我略加惩罚，也无可厚非。

十二走下厅来，对四五伸手道：“拿来！”

四五嘻嘻一笑，转身躬逃，片刻不见了踪影。

十二摇了摇头：“胡闹胡闹！”

佩风听到临花呼唤，似已走出寨门，当下对十二躬身告辞。

在途非止一日，二人商议先扶泊月的灵柩回武当，再送金柒的骨灰回高丽。

这次扶泊月灵柩回山，临花将泊月的身世说与佩风知晓。

这一日出了湘境，两人带着灵柩，难以投宿，索性多走一程。夏末天气多变，天将黑时忽然下起大雨，姐妹两人错过了宿头，只能躲在马车中避雨，雨大不敢催马儿前行，便停在一株大树下。

这场雨直下了两个多时辰，雨停后，姐妹两人催马向前，盼在天亮前寻个地方安歇。

两人行了一整天，早已昏昏欲睡，蹄声得得，马车载着二人与泊月的灵柩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深夜寂静，空山中偶尔传来一声声夜枭鸣叫，二人久历江湖，倒也不怕。临花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佩风说着闲话，佩风于江湖世事一概不懂，与临花说不上什么话，只是用心领会，盼能找出点蛛丝马迹，便能忆起往事。

突然远处空空数声响，像是什么乐器，又像是战鼓，临花虽博闻强记，于江湖之事如数家珍，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接着数十骑如雨点般嗒嗒奔近，临花心中一懔，示意佩风不要出声，按她低头伏在棺木侧面，倘若有飞矢等暗器袭击，也好略为格挡。

二人自离扶风寨以来，马车上并无贵重物品，从未遇到劫掠之人，想是官差军兵等大批出行。临花一拉辔头，想让出官道，让大批人马过去。虽然佩风与自己身负武功，但佩风肩头受伤未愈，不想招惹是非。轻轻吁了一声，手上用力，马儿止步，偏头左侧。

耳中听得马骑奔近，但夜中漆黑，看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撩开帘幕伸头看时，暗夜中只见人头躜动，马蹄声此起彼落，总不下数百人，穿插左右，片刻便将马车包围。

当下忙低声叮嘱：“师妹千万别出声！”，心想：“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双面黑煞行走江湖，虽有仇家，却不知是哪一个有此势力。莫不是认错了人？”

临花江湖经验丰富，佩风虽然肩头受伤，但武功高强，当世少有敌手，浑不惧来者何人。

忽然间涌过来许多人马，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星光下尖尖的长矛上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密密麻麻的林立眼前，这些人即使不动手，便是挤，也能将临花与佩风二人挤死。

临花深悔片刻之前未带着佩风逃走，现在想逃，却已来不及了。粗略估算也有数百人之众，合围之势呈圆形散开，不知延伸出多远。

临花探身出来，极目望去，想寻找领头之人来问话。

微弱的星光下看清就近几人的打扮：身穿黑色硬甲，头戴黑色头盔，脸上也戴了黑铁制成的面具，面具底下的眼睛也是黑沉沉地深不见底。手背被黑色软甲护住，手上也戴着黑色手套，全身上下，无一处肌肤不被铁甲包裹，铁甲铮亮，在星空下隐隐发出灰色的光芒。这些人将二人围住，却无一人开口说话，静悄悄毫无声息。

临花激淋淋打了个寒战：“官差军兵也不做此打扮，没见过哪一帮哪一派的服饰如此。”

这数百人打扮一般无二，没有一个与旁人不同，分不清哪一个是领头之人。清了一下嗓子，正想开口话询问。忽然一阵破空之声尖啸而来，却是数十支箭羽向自己门脸激射而来，临花低头伏身，嗒嗒嗒一阵响，箭羽全射在马车上，马儿受惊后退，前蹄抬起，正要嘶叫，近处一人一剑斩下，马头倏忽被断，未发出一声响动。这人行事狠决利落。临花虽然江湖经验丰富，却被一下震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佩风得临花吩咐，低头伏在棺木旁边，不敢出声。这时听到箭羽与长剑之声，情急关心，急忙探身出来。

临花听到佩风出来，大声道：“师妹别动！”

话音未落，数百支箭羽齐发，射向临花。

临花腾挪躲避，挥剑格挡，奈何箭矢如雨，终于右腿中了一箭，摔倒在地。接着数十支长矛将她围住，仍是无人发出一点声音。马儿尸身，已被射成箭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