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治病（1 / 1）
四五在旁边用高丽话说道：“我是高丽死士！”佩风寻思四五早已听过这话无数次，虽然口能复述，那夜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但显然不知道这话是何意。
果然十二点头道：“正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姑娘能见告么？”
佩风当时曾用高丽话与四五对答，此事四五自然也说与十二知晓，心念一动，便答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是高丽罪人。”金柒是高丽人，自入寨求剑王庇佑之时，剑王便已得知，此话听来没有丝毫奇特之处。
十二拿出高丽王赐与佩风的谕令，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姑娘是高丽特使？又是食医的传人？还是武当四绝？姑娘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佩风接过谕令，点头道：“晚辈曾受食医大恩，不敢自承是他的门人。但确是高丽特使。四绝的身份有可能是武当的三位师兄姐认错了人。”
十二沉吟片刻，点头道：“金柒既是高丽子民，均要供你差遣，是也不是？”
佩风道：“高丽王的意思，正是如此。这金柒，不知剑王是否能容我带回高丽医治？”
十二摇头道：“他当日求我庇护，十二当然要忠他之托。如果他自愿与你同去，我无话可说。但他如今……”此话不言而喻，剑王并不十分相信佩风之言，不肯让金柒离去。
佩风点头道：“剑王所虑有理，待他身子大好了，晚辈问过他的意思，再带他回高丽。”
十二点头应允，指着金柒道：“这人脉象濡而滑，数日不饮不食，时时发狂，实在不宜远行。而且金捌在寨外虎视眈眈，欲得他而甘心，你带着他，只怕出不了湘西。”
佩风从昨夜金捌话中得知二人乃是兄弟，愕然道：“金捌与他不是兄弟么？怎么……”
十二道：“我不知金柒知道了什么秘密，金捌想杀他灭口，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昨夜我尽全力为他护持，幸亏四位助扶风寨却敌，不然……”言下之意自是金捌生死难料。
佩风自忖并无智计，只得听从十二安排，走到榻前，看了金柒半晌，说道：“看他体形肥胖，四肢浮肿，面色淡而黄，是不是痰湿之症？”
十二微微一笑：“食医的传人，果然名下无虚。我一直以为他是中毒受伤之后，肝脏无法排出毒素而引发的肿涨。我已尽了全力为他医治，仍是不见好，他此时脉象已是断断续续，且按你的诊断为他下药吧。”
佩风得十二褒奖，脸现愧色，大着胆子说道：“晚辈不懂药性，并不会写药方。”
十二按痰湿之症写了药方，吩咐四五去备药，对佩风说道：“你那师姐也需要治疗，不若都在寨中略住些时日，也好为金柒治病。”
佩风点头应允，与泊月、临花、夜风三人商议后，便在扶风寨中住了下来。
金柒本来已奄奄一息，但得十二悉心医治之后，每日发狂的次数竟渐渐减少了。
忽忽月余，临花也已痊愈。佩风在这月余之中，向剑王讨教了五情毒的制法和化解之法，从食医处学到的医术也尽数说与剑王知晓。
最近金捌也销声匿迹，未到扶风寨中来寻事。
晓锋家本是湘中富豪，近日寨中水稻初熟，收了新稻后便相请师父与武当四人去过吃新节。临花素喜热闹，欣然应允，泊月与夜风自愿留下看护金柒。
临花与佩风一早便随晓锋出了扶风寨。于路风景如画，雨水刚停，远山如黛，空气中阵阵稻香扑鼻而来。
河水蜿蜒从金色的稻田中穿过，燕子衔泥筑巢，田里孩童嘻戏，捕捞虾蟹蚌贝，佩风叹道：“我真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晓锋道：“这也容易，我家中屋子甚多，佩风姑娘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临花打趣道：“师妹干脆嫁在这苗寨之中，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晓锋，你给我师妹找户好人家，让她嫁在苗寨便了。”
晓锋微笑道：“晓锋尚未婚娶，姑娘可以考虑一下。”
临花转头对晓锋道：“苗人不许纳妾么？”
晓锋脸上一红：“我连妻子也没有，哪里有妾室？”
临花微微一晒：“正是这样，你以后须对我师妹好些，若敢纳妾室，我可不饶你！”
佩风笑着呵她痒痒：“叫你乱说！”两人在田边倒成一团，晓锋顺手采了十数枚菱角递给两人，临花虽然江湖历练丰富，但生长在武当，不识菱角，佩风也未见过，伸手接过，偏头一笑：“晓锋，这是什么？”
晓锋微笑道：“果子。”
临花咯咯笑道：“这是什么果子，长的这般难看。”
晓锋已剥了数枚在手中：“姑娘尝尝，这难看的果子味道怎么样？”
临花看菱肉雪白，摇头道：“像虫子。”
佩风哈哈一笑，从晓锋手中取过菱肉：“比这个更可怕十倍的东西，我也吃过。”回想当日渚桃谷中食医做菜的食材，诸如土人参之类，样貌可怖，味道怪异。
晓锋看她脸上忽现伤感之色，忙慰道：“姑娘是食医的传人，自然见过比这菱角稀奇百倍之物，你且尝尝这菱角的味道。”
临花恍然道：“白马湖平秋日光，紫菱如锦彩鸾翔。原来这便是菱角，果然长着尖尖的硬角呢。”
晓锋微笑道：“姑娘博闻强记，是文雅之人。”
菱角味道清甜，入口脆爽，两人大赞不已。吃了数十枚菱角，三人到河水中洗手，河水缓缓流过，佩风侧头看见临花临水而照，秀丽无伦，脱口而出：“师姐，你真好看！”
临花咯咯一笑：“胡说八道！你自己问晓锋，你可不是比我好看十倍！”
佩风忽道：“师姐，我在武当上是什么样子的？”
临花凝视着她，似乎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奇怪之事，侧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师妹，你在武当上和现在一般无二，娇俏可爱，有些事，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罢，我永远是你师姐。”在临花心中，宁愿佩风不记得与夜风相爱，又被夜风所杀之事，心想：“晓锋为人温厚，对你一见钟情，是你良配。”
佩风摇摇头：“我一点儿记不得了，我认识师姐有多少年了？”
临花咯咯娇笑：“你打一出生，我便认得你了。”
佩风知道临花说笑，点头不语。
晓锋偷偷瞥了佩风一眼，心中百味杂陈：“佩风姑娘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我？”
临花目光如炬，相处月余，早看出晓锋对佩风的情意，决意不再告诉佩风往事，尽力不令佩风与夜风独处。
晓锋引二人过了木桥，往家中走去。
晓锋父亲常出门买卖，家中富有殷实，虽然仆役无数，晓锋却丝毫没有骄矜之气。湘西民风纯朴，凡有宴请客人之事，往往合寨出力，每家每户都互助援应。
刚进家门，兄嫂便出来相迎。晓锋兄嫂身穿苗人服饰，纹饰与四五的穿着相似，苗人尚黑，衣裤都是黑色与深蓝色，衣领袖口用彩色丝线绣着各色花纹。上衣窄而下身裙子甚宽，有百褶之称。今日采新稻，苗人女子都加意修饰，头戴多种银饰，晓锋家境殷实，他嫂子头上银饰比旁人尤多。临花在佩风耳边悄悄笑道：“师妹，晓锋家里好有钱啊。”
佩风脸上一红：“师姐你又胡说。”
晓锋正在二人身旁，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低头一笑。晓锋的嫂子迎上来，手上拿了两个长长的竹筒，对佩风与临花道：“两位美貌客人，快把桂花酒喝了！”
晓锋点头一笑：“二位请，这是民风，请勿拒却。”
佩风与临花相顾一笑，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