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退出娱乐圈!(1 / 1)
在没有谈恋爱之前,王一一有幻想过如果恋爱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他肯定是一个夏天的时候在家里穿着大裤衩走来走去,穿着人字拖摇着扇子打游戏的大俗人,王一一肯定是因为很喜欢他,因为喜欢而觉得每天热热闹闹的。
恋爱以后呢?王一一想要信佛或者信基督了,不然不知道该要去感谢谁。
每天怀抱着巨大的幸福睡过去,早上拥着幸运醒过来,如果不是有神仙眷顾,怎么能相信呢?
矛盾的是,王一一觉得自己似乎变得更加勇敢和自信,站在顾远旁边的,是王一一,不是任何其他人。她一点也不害怕,也不怯场。
在首尔的日子顾远很忙,许多应酬。
王一一闲着没事了也会去叨扰一下金医生,金医生在第一次见过王一一之后便托人打探了下顾远的事情,见王一一从来不提,他也不过问。
金医生难得的回了光州,在相亲的巨大压力下跟好不容易待在家里相妻教子的自家哥哥提了提顾远的事情,得到答复之后赶紧从光州逃回首尔。
王一一每次扎个马尾的时候,金医生就爱揪她的辫子。王一一反手就是一肘子,要么往后扫一腿去,金医生头两次还会中招,之后就越来越动作神速。
有回王一一和金医生在医院门口等着顾远过来接她,两人短时间的默契落在顾远眼里,倒是真的有生过一次气。
王一一神经大条,刚开始还没发现,只当是顾远的事情不顺利,操心得坐在副驾上问东问西,顾远专心开车不讲话。
王一一反反复复问了好几轮,见他始终不答话,只好也沉默下去。
他们的恋爱谈的平和,没想到第一次莫名其妙的冷战来的这么生硬。
王一一跟顾远冷战中也没心思出门,待在酒店里继续学她的教材,闷了便捶床大骂顾远。
顾远也是一整天心不在焉,想起头天晚上两人板着脸觉得自己小气,又拉不下脸去找王一一求和,想起金医生又觉得烦闷。
王一一算好顾远要回的时间,在门口犹犹豫豫要不要去找他,顾远一回来就先上的王一一的楼层,两人隔着门纠结好一会。
顾远敲门时王一一第N次把手放上门把手。
“吃过饭了吗?”顾远盯着地上,手心竟然紧张的冒出了汗。
王一一刚刚才吃过泡面,嘴边油都没擦:“还没……”
“那……”
王一一火速关上房间门,拖着顾远的手,释放了一天的郁闷之气,轻松地长吁一口气:”快快快,吃饭!”
顾远看她还穿着酒店的拖鞋,任由她拖着,神经病一样的第一次冷战便结束了。
王一一自动自发的减少了去找金医生的次数,反正她总能找到事情做,而顾远的事情也总算进入了尾声,明面上案子已经判定了,顾远退团,与公司解约。
私底下,顾远把这些年的积蓄拿出来,跟代表,为王一一和她的家人朋友买了一份巨额保险。
事情总算是结束,陈目跟顾远之间没有合约,这一趟来首尔,陈目又变回了崔俊熙的经纪人。
来时热热闹闹六七人,待到回时,剩下顾远和王一一两人在仁川机场。
王一一看着人来人往的机场,明明与她而言什么都没有发生,握着顾远的手,却感觉两人走了千山万水。
王一一安排父母回了一段时间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张小白帮忙把家里都收拾妥当,王一一父母才几乎毫不知情的重新回到家里。
她每日没心没肺的笑在脸上,拳心却都是密密麻麻的指甲刻痕,她原本觉得自己胆小又怕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段日子。
顾远觉得他可能不用跟王一一提起这两个月如何如何,也可以很轻描淡写的说现在我是穷光蛋了,他想要成为那种,王一一可以放心依靠的人。
成为那种,告诉她,你不要怕,她就真的不用再在半夜吓醒的人。
他们紧紧抱着对方,却和那些要离别的人不同。
这世上,最最亲爱的……你。
回到北京,很快又有公司要跟顾远签合同。王一一着手把房子转租出去,两人换了小小的一室一厅,至少不用因为经济压力急于做出什么决定。
王一一海投简历,可惜由于之前的工作经历都乱七八糟的,现在要回到财务的行业里竟也不容易,好在语言能力,王一一快要被面试折腾发疯之前,终于找到工作。
顾远在网上接了些翻译的活儿,他们都或多或少的离开了自己原本信心满满准备长期攻坚的行业。
顾远每天写歌,寄DOMO到音乐公司。挤着时间做校队做翻译,原本每天都在外面飞来飞去的人现在坐在家里,成了再也没有化过妆的宅男。
王一一从配音培训班把剩下的学费拿回来,交完了下一个季度的房租,顾远领到第一笔翻译的工资,带着厚厚的黑眼圈取出现金来交给王一一。
王一一扶了扶眼镜,坐在低矮的饭桌前,顾远盘腿坐着等表扬,王一一搓了搓手指,点了点数,然后大喊:“为什么你还是赚地比我多?!”
饭桌上是两菜一汤,王一一的厨艺飞速前进,顾远满意的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王一一碗里。
“可是你为什么都要取出来?转账不好吗?”
顾远因为刚刚写了谱子,眼镜还没摘,圆框眼镜把他的年纪显得又小了两岁:“这样比较能显示出我比你多很多……不是多一点点……”
“……吃饭”王一一黑着脸给顾远装了一碗汤。
晚上顾远就不录音,怕吵着邻居,在客厅里做翻译,王一一在卧室继续她的后花园——生活比想象中坏,也比想象中好。
我们的生活其实一点都不深刻,都难以写出什么华丽的篇章。
就算是茫茫冬夜里,那时体会冷暖也不及非洲夏日和南极冬天的温差,可是不能误会我们的生活一点都不精彩,因为暗夜里的那盏灯,鲜艳明亮过彩虹。
王一一录完节目之后,从卧室出来,见顾远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台灯在小小的客厅里散发着温暖的光,王一一亲手亲脚走过去,看他放在桌边的歌词,一页一页翻过去,就能看到顾远一路的变化。
王一一就这台灯打量顾远,这张脸看一辈子,都看不厌烦,只会……
越来越、越来越欢喜。
一个春季和夏季过去,活跃着的明星们出了新的专辑,拍了新的电影。
王一一的爱豆在家里为她开个唱,王一一在她爱豆的歌词本上写录音稿,王一一的爱豆做什么都很好,连翻译都小有名气,总有活儿接。
王一一要不是因为张小白突然飞来北京,一副悲伤不能自已的样子:“陆氓要退出娱乐圈了!”
王一一可能就这样错过了曾经于她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陆氓要退出娱乐圈了,告别演唱会都只开三场,票价被炒得惊人。
顾远因为太长时间都没接触这些事情,听到张小白一边抽着抽纸一边哭诉:“虽然他没说,但是肯定是因为他老婆……”
顾远懵逼的看了眼王一一,王一一拍了拍张小白的背,自己不知怎的也眼眶湿热:“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狗仔跟拍大嫂,大嫂怀孕了……”张小白抽泣着:“他不是说绝对不会把世界让给那些讨厌的人吗?不是要怼狗仔,吵吵架而已,干嘛要退出呢……”
说完了原因开始说往事:“我那时候被我妈满院子追着打都要护着他的磁带,你偷偷放我家的海报我觊觎了很久的……”
王一一听张小白絮絮叨叨的说这些,原本就也舍不得的心情更加跌到谷底,爬墙许久的流氓兔王一一抱着死忠粉张小白,两人放声大哭。
顾远翻着厨房,给她们倒水找纸巾,又是安慰:“很多明星还会复出的,你们不要担心啊……”
“陆氓那种死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还复出!!”张小白哭的越发大声。
顾远听到有人来敲门,又得去应付邻居。
然后哒哒哒跑到楼下买了酒和鸭脖子,一大堆零食,放到两人面前。等两人醉倒过去,顾远把哭的一抽一抽的两人搬回房间里,然后一边骂着“阿西吧“一边是收拾,他的裤子是王一一买的,黑色居家卫裤,买短了,露出一大截脚脖子。
顾远收拾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粉丝。
好不容易差不多了他躺在沙发上翻看已经停用很久的微博,一打开陌生人的私信最新的十分钟之前,作为粉丝的王一一依每天都在微博下面夸赞他的音乐和演技。
有人汇报自己的生活,
有人跟他说让他不忘初心,尽管那人应该不知道他的初心。
当然也有人骂他,这些人反倒都是很久之前的消息了。
到最后,微博里的人们要么就走光了,留下来的粉丝可能就像刚刚的王一一和张小白一样,为你开心为你难过,知道再也看不到你,觉得天都要塌了。
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关系的微妙之处,真实看到王一一和张小白的那么恳切的希望陆氓不要隐退的时候,才知道于有些粉丝来说,爱豆承载了他们人生之中那么多的片段。
北京场的演唱会在一个月之后,张小白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挂着她的相机,穿着陆氓潮牌的外套,一个人出发了她追逐陆氓的最后三个月的行程。
风萧萧兮秋季冷,台北小巨蛋、香港红磡,北京鸟巢,张小白辗转各地,燃烧她全部的热情,进行她一个人的挽留斗争。
陆氓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他有这样一个粉丝,不知道那个人叫张小白,可是张小白顶着流氓兔的称号,能被他记住,已是心中大幸。
张小白快入冬的时候才回到北京,等待最后一场的告别。
她整个人念念不舍的萎靡,带得王一一也情绪不佳,顾远这个秋季写下第一首送给粉丝的——致我们。
留在你记忆里的我永远清澈
留在我生活中的你永远炽烈
我们相遇在某一场狂欢寂寞里
也曾互相保护
互相体会彼此的故事
顾远的歌还没卖出去,陆氓的演唱会门票秒光。
张小白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关系最后买到两张第一排的门票,未免堵车,顾远搭地铁送两人去跟青春作别。
张小白全程连话都不想再讲,王一一挽着张小白进场,烧光了家产的张小白时不时频频摇头,几乎魔怔了。
陆氓每一首歌大家都一起大合唱,都安可曲目的时候周围许多歌迷都泣不成声,陆氓还是跟以前话不多,直到最后几首时他才说道:“认识你们超过十年了,最开心的时刻除了太太同意嫁给我,知道我有了个很可爱的小baby之外,想想似乎都发生在你们给的这个舞台上,非常感谢,我们能相遇在十五年前。我,爱你们。“
那晚唱的严重超时,陆氓离开之后,歌迷朋友们依然一直在台下呼唤他的名字,对他们来说生命里爱豆陆氓,就是非常不一样的存在。
张小白哭着哭着攀在栏杆上,王一一靠在张小白身上,眼泪也一直掉。
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那个唱着情歌出现的少年,已经变成一个这样坚定的男人,而张小白和王一一的青葱岁月,也终于,都过去了。
张小白和王一一回的很晚,在这场盛大的告别里,除了爱豆和粉丝,张小白也正式跟陆荏分了手。
两人回去之后,顾远早早的就给两位比失恋还惨的粉丝准备好大酒大肉以及火上还热着解酒汤,顾远真的是怕了她们,电脑里把陆氓第一张专辑到最新的专辑统统下载完,王一一刚一进屋,就循环放给她们。
以免哭喊扰民。
顾远躲到房间里,也不打扰她们宣泄。
张小白告诉王一一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我跟陆荏分手了。”
王一一吓懵:“小白你真的悲伤过度了……”
张小白吸了吸鼻子:“这三个月,我想得最清楚的事情就是这件,当时总觉得自己如果就此死去了,还从未谈过恋爱,多可惜。可是,这三个多月,才知道,一点都不可惜。那个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听我说遗嘱的人,来或者不来,我都没法控制,只是若来的人不对,我也无法骗自己。“
张小白一文艺就说明她在发疯,也说明,她死不悔改。
爱不爱的,真的骗不了人。
王一一和张小白又是一顿大酒,而这一次,张小白醒着脑子感受这最后的分别,王一一放心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