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生活和工作（1 / 1）
01
顾远在韩国从九月底待到了十月，网上的消息越说越像真的一样，不过是几天的事情，团饭哭着喊着不要走，说他忘恩负义的也不在少数。
再次谈判破裂，顾远的律师团队已经提出诉讼，这下倒是真的和网上的消息一样了。
顾远一个人在秋天的首尔，思念起已经20多天没有见面的王一一。
王一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在半夜三更。
“还好吗？”王一一在他喂了一声之后直接问道。
顾远还没睡，从床上起来给自己倒了点酒，团坐在沙发上，叹气说：“不太好。”
王一一坐在床上，张小白在旁边已经睡着，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客厅，没回话，喉咙哽咽。
顾远说道：“因为我随便有点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在网上看到，这样让我觉得很不酷，都没办法建立英雄形象。”
王一一窝进客厅沙发里才说话，原本是想安慰他，脱口而出的却是：“我办签证去首尔吧。”
“不用啦，我过两天就回来了，决定起诉之后后面大部分事情就委托给律师处理了。”
王一一还想说什么，顾远打断她：“我出门之前还特意把你手机里的好多软件删了，啊，失败！下次我还是直接断网吧！”
王一一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离开ABOX吗？”典型的粉丝口吻，明明他要离开一家公司。
顾远答道：“是啊，以后你就不能做团饭了，只能唯顾远。”
王一一见他总是轻描淡写把事情说过去，也知道自己无法帮忙处理他的事情，原本就不在同一个领域只能附和他轻松的情绪，吃醋说：“可是，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张小白竟然比我先知道呢？！”
“这个啊……”顾远反问道：“难道不是我该生气吗？陆氓出专辑的第一天你就买数字专辑了！”
“你不要岔开话题？”王一一知道顾远想换话题：“ABOX对于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
“你别想这些事情了。”
“你们四个人不是一直都很要好的吗？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而且……你有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吧？可是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王一一话一说出口，心里就觉得别扭，明明是想要安慰他的。
“跟你说这件事情，你能说的也是刚刚这些话不是么？”
“我最开始就是喜欢你们之间的友谊啊，难道你们都是假的么？俊熙的理想就是要四个人一起站在最高的奖台上，你现在走了，不是也会带走他的理想吗？”王一一越说越离谱。
顾远原本也正是在烦恼中，听到王一一的话沉默许久，撂下一句：“你喜欢的是ABOX的马克，还是我？”
王一一愣住了，一时接不上话。
顾远听那头没做声，一时气愤，直接挂了电话。
一直以来，王一一总是把他当成爱豆，有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他？不是因为ABOX的人设，不是因为作品，不是因为颜值，仅仅是喜欢顾远？
他一直都想的很清楚，爱豆也是属于顾远的一部分，也是他自己，但是这个夜里，王一一的质问让他，分不清楚了。
王一一究竟，喜欢他吗？
02
张小白看王一一这两天魔怔着坐在电脑前，看演唱会视频，看综艺，两眼确实放空的，张小白觉得自己要被王一一吓死了。
王一一再打电话过去，顾远没有接。
可是要怎么说呢？
顾远，原本从一开始就是ABOX的团员马克进入她的生活的。
现在，顾远问她，是不是只是喜欢爱豆？
王一一自己都有些想不清楚。
顾远回北京那天，王一一和张小白特别准备了火锅，王一一听到门铃声，放下刀就奔过去开门，张小白在客厅热好了锅，就等着顾远回来下菜。
王一一一开门，乌央乌央一行人跟在顾远后面，笑嘻嘻的打招呼：“我们跟着顾远过来蹭吃的了！“
王一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远推着肩膀往里走：“今天大家同一班飞机回来，除了要回去报备的，都过来了！”
王一一不知道粮食准备地够不够：“我不知道够不够吃……”
然后看到后面涌进来的人各自都拎着袋子，被张小白自来熟的直接招呼过去，七八人围坐了一圈。
王一一觉得顾远不太一样，虽然坐在她身边，也会照顾她，帮她涮菜，可是，两人却一直没有对视上过。
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吃着火锅喝着酒，说说笑话玩玩游戏。
张小白这种十几年的脑残粉听听娱乐圈的高级八卦分分钟被满足，王一一埋头吃火锅，顾远不做声看着大家闹。
一群人地铺的地铺，没回家的就都睡在顾远家里，张小白和新认识的做宣传的女孩在王一一的房间，客房里横趟了两个，主卧没人去，客厅的地毯上横了四个，王一一睡在最边上，旁边睡着顾远。
王一一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好像是张小白喝高了竟然不要脸的安利陆氓的歌，竟然找到同好。
王一一一头差点栽到桌面，被顾远拉了一把，就着他的腿就睡过去了，耳边还有大家豪爽的笑声。
半夜三点多，张小白旁边睡的宣传电话铃声响起，这会儿才刚睡下不就，姑娘脾气上来，接过来一顿骂：“搞什么啊！这个时间打过来，最好是大事，不然明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张小白翻了个声，阿宣都不知道酒劲过了没有，迷迷糊糊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听完实习生的电话，挂断之后就开始刷新闻，其他人的手机也陆陆续续响起来。
王一一听见各个手机声音响，翻身，模糊睁开眼，看到顾远睡熟的脸，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她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看顾远同事正刷着手机，起身来开了灯：“出什么事了吗？”
但凡外联的电话，此刻约好了般，吵醒一屋子的人，顾远也被吵醒。
王一一知道，肯定出事情了。
张小白从房间出来，其他原本已经睡熟的人也纷纷从房间出来，接电话的接电话解释，最后只得关了手机，一行人坐在客厅里，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王一一和顾远坐在地毯上，有人揉了揉眼睛，仿佛要问什么，但是仿佛答案就摆在他们面前，顾远正握着王一一的手，坦荡的面对他们。
顾远知道他们心中想问，便答道：“都是真的，一一，是我女朋友。当然没有微博上传的那么有故事性。“
王一一心中一沉，她怕了许久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不合适的时候，他们，被曝光了。
大家都有默契的没说什么，脸上着急的表情却没掩饰。
顾远说：“今天还是都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早上，去公司再说。事情不急在这一时。”
顾远趁着大家清醒，顺便将人分配好睡的地方，客厅一下子便空了。
可能房间里会有不同的窃窃细语，但是客厅剩下的两人都早已在心里排练过这个时刻无数遍，尽管如此，还是来的让他们措手不及。
“我原本就准备要公开的，虽然这个时机不算好。”两人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牛奶。
他们俩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相处，外界狂风暴雨的时候，互相是对方可以落脚的安心归处。
王一一苦着脸说：“这下好了，你麻烦上加麻烦。”
顾远摇摇头：“只是提前，原本就要发生的事情，不算麻烦。公司放的消息，很多之前在温哥华的照片。那时候压下来，那些照片公司都买了。估计是这次诉讼的事情吧……”
两人苦着脸碰杯，王一一问：“需要我配合你辟谣吗？”
顾远揉乱她的头发，这种时候的王一一最软糯，任君搓圆拍扁：“又不是谣言。“
笑意盈盈，满不在乎。
他现在才觉得自由和顺心，从今天起，顾远需要专注的事情，不是粉丝管理，不用举办十指交握拥抱的见面会，他要有属于标识他名字的作品，大大方方恋爱和生活。
以后的方向，不是偶像，而是艺人。
两人喝完牛奶，不约而同望向窗外，看起来像是漆黑的夜晚，才是黎明的起点。
“我可不可以喜欢我的爱豆，但是最爱，顾远。”王一一在夜里轻声说。
顾远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着王一一，缓缓抱住她。
王一一哽咽着声音说：“我们以后不要冷战好不好？”
顾远沉声答应：“嗯。”
“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好吗？”
“好。”
“还有……对不起……我原本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理解你，要比任何人都要支持你的……”王一一拽着他的衣角。
虽然我多么不舍得我的ABOX里有成员退出，虽然我也多想看到你们四个人一起站在台上发光发亮。
比起这些，我更想成为理解顾远的人。
王一一紧紧回抱他：“我爱你，从很早之前开始。”
顾远吻上她的眼睛，鼻子，到嘴唇：“我也是……从很早之前。”很早之前，你就不是我的粉丝，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王一一。
03
早上八点不到，除去休假中的张小白还在床上挺尸，其他人都顶着黑眼圈一同出门，王一一要上班，跟顾远和他的同事们一起搭电梯。
两人站在人群的后面，王一一对于这新的一天，莫名有一点点的紧张。
顾远戴着墨镜，垂着头，两人在人群里悄悄勾起手，顾远轻声对王一一说：“等会儿你在三楼下，从楼梯走，陈目今早上也回国了，现在停了车在后门，黑色的丰田，她带你出去。要是有什么问题，马上打给我。”
王一一心里提着一口气，这种警匪追击战很带感：“你说我这突然有点小兴奋是怎么回事？”
顾远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到了，你先下吧。注意安全。”
王一一好不容易挤出去，电梯门还没合上，见顾远带着鸭舌帽墨镜靠在最里面，两人对视默契地点了点头。
顺着顾远指的路，王一一溜到小区后门，听到路边黑色不起眼轿车打着双闪，还响了两声喇叭，王一一打开副驾的门，亲热的跟陈目打招呼：“目姐！”
陈目跟她挑挑眉毛：“看起来还不错~”
王一一耸耸肩膀，笑道：“你怎么会来？俊熙也来北京了吗？”
陈目一脚踩下去，车子滑入车流里，她摇摇头：“没有，我离职了。在帮顾远组新的团队，你昨天见的那些人会留下，其他的包括经纪人这几天就会调回韩国了。”
“公司真狠。”王一一感慨道。
北京大早上的很堵，两人上路十来分钟就堵在路上，慢慢往前挪，陈目才能分神跟她聊天：“在公司的角度，培养他们这么多年，顾远说走就走，肯定没那么容易。顾远现在新剧那么火，谁会嫌钱赚太多了？”
王一一混粉圈这么久，帮腔的话还是会几句：“可是公司的条款是很过分，压榨艺人。资源也一直不公平不是么，顾远的第一个剧本根本就不是公司谈的，是目姐你拿下来的吧，才能让顾远去试镜。”
陈目笑了笑：“一一，资源不公平，但最后他也是在J家红起来的，我去谈剧本也是要顶着J家员工的身份才能见到对方的。条款很过分，但是培养一个练习生，公司要投资的部分并不少。说到底都是生意，谁对谁都不会太手软。”
王一一叹了口气，只好问道：“目姐，你分析这些总是显得很冷静，但是明明你就是个性情中人，虽然你肯定会说，回来也是事业什么的巴拉巴拉一长串，但是根本原因是因为感情。因为你跟顾远是朋友，所以要帮他。”
陈目看了眼王一一，学她的样子叹了口气：“是啊是啊，你说得对。”
“如果不是因为朋友的关系，你真的不觉得顾远这样做不对吗？背信弃义？”王一一停顿了下，然后解释了句“因为你刚刚都在说公司这样做很正常。“
仿佛是她已经在内心里说过无数次的话，所以王一一问完，她便回答道：“没有。正因为公司都得从利益出发，所以有些感情的空间也就压缩地很小了。顾远不走的话，下一辑合体，一定就要带新人上节目了帮忙推新人，公司有新团体要推了，ABOX还能继续赚钱最好，不能的话，就由别的来代替他们赚钱。既然都是生意的话，就只谈生意。“
“韩国娱乐圈的鄙视链你应该听说过，电影咖最上游，最下面的就是爱豆，因为他们只是红一段时间，等公司赚够了钱，能自己努力转型到综艺歌手演员的，看各自机缘，公司也还会继续投放资源，没能转型的，你看到了，就很少能在电视上面看到他们了。平均六七年左右，团体解散，应该看得多了吧？长寿偶像也有，毕竟是少数。人气、风光，来得快去得快，偶像应该最有体会，因为真正的死忠粉还是需要作品才能留的住的。”
“感情上，最伤心的，应该是团饭吧，唯饭本来就没什么，团饭一直相信团队的友谊，这时候肯定是最伤心的。但是对于顾远来说，他在韩国最好的朋友，应该是金哲，团队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一起生活这么久，也不是说没有感情，但是至少没有重要到让他不退出回国。其实真的朋友都能理解的，之后也会继续联系，大家都是工作，倒是粉丝上了心。”
王一一听她说了长长的一串，发现无论有多少好的词语来掩盖，也无法掩盖，陈目在告诉她，ABOX就是个生意，是个契机，有可能其中有人变成艺人能一直赚钱，否则只是短暂的之后可替代的摇钱树而已。
团员们明白，而团饭们却当了真。
“sun呢？”王一一想起了很久之前见过面的过气偶像，让陈目热泪盈眶的她永远的superstar。
“也有真的会热血于一个团队这种故事，虽然sun不是，ABOX也不是，但是有这样的故事和团队的，时间证明一切。而且任何人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的，俊熙和顾远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啊。虽然公司是站在赚钱的角度，建立团队形象，但是天天相处的人，会产生按照他们自己原本的样子产生碰撞和想法，至于和粉丝以为的一样不一样就不知道了。“陈目说完，看王一一陷入思考，便说道：”简单来说，公司希望组合是团结友善或者逗逼二次元形象，但是实际他们自己私底下有自己的相处，然而粉丝们还想像了一种，三种都有可能不一样。”
王一一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公司经营的比较好的时候，粉丝想的正好是公司塑造的那种。”
陈目点点头：“孺子可教。所以顾远这样做也很正常，他也有他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王一一深深觉得陈目比自己更加了解顾远，尤其是当陈目说出顾远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的时候，她完全想不起顾远跟她交流过这么深刻话题。
她所知道的顾远是什么样子的呢？
偶尔撒娇，偶尔腹黑，会吃醋，常常做什么事情很坚定，明明年纪不大，却给她一种义无反顾的劲儿。
他是会在楼下喂猫的温柔的人，也是会朋友出头的义气的人。
早已超过粉丝了。
她那么细致地爱着他的每一个不属于偶像的部分，甚至喜欢他半夜煮拉面，为了身材管理看着不吃，偶尔还拉上王一一一起，两人看着不吃，王一一恨得牙痒痒，却又爱死了这种别人从不知道的顾远。
王一一在副驾上翻出顾远乱写的歌词本，陈目问道：“那是什么？“
王一一转头有些惊讶，然后猛然发现，有些陈目知道的事情，因为她是朋友，有些王一一知道的事情，因为自己是女朋友。
不是用来比较的角色。
王一一笑道：“顾远的歌词本，偶尔想起一两句了就记一下，写的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