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同居生活第一晚（1 / 1）
01
顾远关了音响，刚运动了没几分钟，听到门铃响，在背心外直接套了件短袖，估计是外卖，便带了个口罩开门。
王一一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敬礼道：“顾老板好！”她穿了件白色T恤，九分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球鞋，竖着马尾，笑起来就等表扬的孩子，眼睛里星星点点的。
她可能不知道她到来的这一刻有多凑巧，就好像一个严丝密合的齿轮，终于咬合上开始转动。
“你怎么来了？机场过来很远吧？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可以去接你啊！”传说中的私底下寡言的爱豆，絮絮叨叨一手拖着她的行李，一手拖着人，欣喜地问东问西。
“我辞职了，要做配音，和你的女朋友。”王一一第一次谈恋爱，说情话的天赋就被开启了，不过她原本追星的微博，随随便便凑到一起，也是本情话大全。
顾远拥着王一一，仿佛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眼睛星星点点的笑意一直望着她。
顾远带着王一一在复式装修的房间里一一推销起来，这间是客人留宿的房间，房间不大，有一个小小的衣柜和一个夸张的置物台，客厅旁边的楼梯上去是顾远的卧室，榻榻米的床，床头立了一个台灯，细细的枝干幅度很大的凹着造型，床边胡乱扔着几本书。
厨房里面厨具都很干净，看得出来并没有什么使用的痕迹，冰箱里的熟食偏多，冰激凌也不少，客厅比较乱一些，餐桌上放着新鲜的话，扔着开会时候的资料，懒人沙发好几个，似乎常常有许多人来的样子.
王一一难得心思细腻了一会：“待会有人来吗？“
顾远点点头：“待会儿可能还有个剧本的会议，经纪人还有小算会过来，小算认识吗？”
王一一摇摇头：“会不会不太方便？”
顾远一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一边推她过去，最后一间大主卧：“你的房间。”
王一一石化着站在门口，她承认是想要过来蹭住两天，然后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了，王一一脑海里奔腾着各种想法，顾远侧头看她：“按照你家的样子布置的，绝对不会不习惯。”
王一一盯着床头神奇还原的八十年代末的红黑台灯以及当时自家特地请人量尺寸做的家具，虽然明显个头尺寸都不太一样，这房间大一些。
“这个……这个……是……”王一一努力想换个词，但是词汇量少得可怜。
同样词汇量少得可怜的顾远接话道：“恩，同居。虽然你比我想得来得更早。”
王一一摆着手，嘴里念念叨叨：“这样不好，这样不好……”每天同进同出对心脏不好。
顾远指了指里面，然后说道：“这里有洗手间，你先洗澡休息下，等会儿外卖来了我再叫你？先住着，等你找到房子了再说？”顾远心想怎么可能找得到房子，哈哈哈哈哈。
王一一还要说什么，门铃响起，她下意识的往房间里一钻，顾远一手插裤兜一手抓了抓自己的头毛好笑的去开门，王一一见行李箱还在客厅，立马又跑出去，飞快的把行李箱拖到卧室。
弯腰经过去开门的顾远时，被顾远用力拍了一下背：“做贼心虚！”
02
两个新的剧本，第一次完全国内的制作，经纪人来了制作团队的资料，导演编剧，以往的作品，资料非常详尽，公司的意思是就在这两个剧本之间挑一个。
三四个人吵来吵去，顾远很少发表什么意见。
他安安静静看起剧本来，比起现在立马出演一个逻辑有问题的男一号，他更加想参演一些不那么痴情，发挥可以多一些的角色，当然，也不那么赚钱，也不一定讨粉丝喜欢。
顾远被他们炒的头疼，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们声音小一些。
好不容易开完会，用吵架的方式表演了一番公司的意思，经纪人还有别的约，说让顾远尽快决定下来就离开了，小算和光头两人吃着宵夜才说了些自己的想法。
顾远心里要和公司解约的想法渐渐成型，团体偶像在韩国处在娱乐圈鄙视链的底端，如果没能转型成功，迟早会被日新月异的娱乐圈被替换掉。
不红了不可怕，而是这么久的努力之后，到头来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没做成。
光头要留下来过夜，被顾远利索的赶走，把人都送走之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半夜两点多，门口的玄关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特意为王一一点的外卖，他推开王一一的房间门。
她还坐在书桌前面敲着电脑，带着耳机摇头晃脑的。
“一一？”
王一一没听到，顾远走过去，摘了她一只耳机弯下腰放自己耳朵里，是他唱的电视剧里的OST。
王一一问道：“聊完了你们？”
顾远点点头：“怎么没睡？”
王一一点点头，惨兮兮的捂着肚子：“睡了一觉，又醒了，然后饿得睡不着……”
“为什么不出来？“顾远摘下耳机，拖着王一一的手，走到厨房里找出锅子煮水下面，又热了披萨，王一一咬着披萨站在厨房门口等拉面。
两人在半夜两点多的北京城，坐在大的落地窗前，一打啤酒，一锅拉面，两盒热过的披萨，偶尔热热闹闹打打闹闹，偶尔谁都不说话，看着窗外发呆的发呆，想心事的想心事。
“特别像温哥华对不对？虽然那时候是冬天。”王一一盘腿坐在他身边，低头把玩着易拉环。
“嗯，像做梦一样。”顾远脑海里许多跟王一一相关的画面一闪而过。
王一一有老生常谈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喜欢我什么？但是她只是自己偶尔伤春悲秋的时候才想一想，不问他。
张小白说，因为你是女主角，注定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的啊。
王一一揍了张小白一顿，张小白才认真鼓励她，你很好，但是哪里好，我也不知道。
然后王一一就决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天注定的！
就像诗人和月亮，海豚和海，南极和企鹅，云和雨，王一一和顾远。
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铺垫，是因为顾远和王一一在第一天同居的凌晨三点多，聊着聊着一言不合就开始啃起来，那种缓慢炸裂的烟花，王一一的脑袋里噼里啪啦的一直响，他们都不隐瞒的告诉自己，拉开门那一刻最想做的事情，并不是绅士淑女的寒暄交谈，而是热烈而奔放的……
拥吻。
如同现在。
他们坐在地上扭转上半身拥抱对方，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动作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不再是沧海里渺小一粟，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重要。
结束在王一一手里的啤酒罐被打翻，她慌里慌张的站起来，顾远坐在地上抬头看她，她拉了拉衣角，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你整理一下……我先睡了……“
明明心里已经把步骤走到很后面的十九禁，心里住着想要抠对方手心的彪悍女子，表面却还是只能暗搓搓地指尖相碰的勾手指。
王一一跑到房间里，一蹦就跳到柔软的床上，心里大笑三声，摸着嘴唇长呼：
这样程度的叫做，接吻。
抱着被子转一群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嘿嘿嘿的高兴。
顾远再坐了会儿，随便收拾了下，上楼前敲了敲王一一的房间门：“不要再捂着嘴笑了，早点睡觉，恩，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王一一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听到顾远语气轻松的耍流氓，不甘示弱地说：“你才不要开心的睡不着！”
顾远隔着门撩：“实在睡不着可以上楼来找我。”
王一一轻声唾弃自己“呸”，不回答他。一直没脚步声，过了会儿王一一试探地问了句：“你上楼了？”
顾远刚好从洗手间出来转过王一一房间门准备上楼，听到这么句试问，又站在门口回了句：“你开门看看。”
明明没说什么，被逮到的王一一瞬间脸红，白目地说了句：“晚安。”
这种简单又幼稚的互动，顾远也直乐，笑着跑上楼，蹬蹬蹬的，声音很大。
王一一心脏和他脚步声相互辉映，谁说要跟最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老子的心脏每天都像是跑了马拉松！！
楼上卧室，透明的九宫格木质窗户外面看不到星星月亮，雾蒙蒙的。
王一一离开长沙的第一天，张小白才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不一样了。
从长沙到北京，从长沙到韩国，明明都是变成了遥遥远远的一个朋友，距离上，北京更加近，可是张小白开着车子在长沙城乱转的时候，发现，真的不一样了。
大学毕业之后，跟张小白关系好的朋友们各奔东西，张小白好不容易等王一一回来，两人天天碰头聚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会，分享对方所有一切。
突然充实起来的生活，又随着王一一的离开，突然冷清起来。
车里放着的陆氓的歌，让张小白鼻子一酸，想起了许多青春往事。
去韩国只是一时的，而王一一去北京，归时，未知。
这一次，才是真的离别。
张小白停车在自家小区门口许久，然后开到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高中晚自习下课的学生穿着校服蜂拥而出，骑着单车的少女单脚支地，停在张小白的车旁边，朝后面喊：“刘婷婷，你给老娘快一点！！”
张小白几乎是刹那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送王一一去韩国的时候，她也舍不得，但没有哭。这一次的伤感，突如其来，也意料之中。
有好友可以让你等，真好。真让人羡慕。
张小白那天晚上没有喝酒，她漂浮着的心，踩不到地，没有重心的时候，她都不敢喝酒，因为怕把回忆引出来。
大喊大哭若是没人宽慰，张小白就真的会自影自怜了，她不希望如此。
半个多月之后，受王一一新生活鼓舞的张小白也辞职了，店里打烊之后，她从冰箱里拿了好几瓶酒。
刚刚拨电话过去，王一一似乎和顾远正忙着什么，便识相的很快挂了电话。
大学同学离开长沙，王一一离开了长沙，她的好友们，竟然不如今夜的陆氓离得近，良辰美景再好的事物，也无人分享。
张小白分明感受到了王一一的变化，这种变化不是去韩国的变化，而是她有了自己生活以后的变化，两人依然在微信里热聊，太长时间积累的感情就算要消散，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情。而张小白已经无法像当时她在韩国那样，在脑海里能清晰的画出她的生活。
张小白有时候想，是怎样的寂寞，才会每日跟熟悉的卖菜大妈的聊天里，得到分泌的多巴胺？
在演唱会的热情还未消散时，没有人分享你的喜悦，便只能靠一壶酒来持续快乐。
张小白在慢慢察觉和朋友的距离时，王一一沉浸在幸福的恋爱以及忙碌而辛苦的生活里，无法感同身受。
音响里还是旧年的歌，低沉而缓慢。
当年坐在她身边的王一一同学，现在在安慰别人的生活。
她的生活随意到任性，而这个看起来任性的决定，却是为了给她自己的生活找一个重心。
如同多年之前，成为陆氓的死忠粉，后来又称为王一一的好友。她需要一件如以上那样的事情，让她在广袤无边的生活大海里，抛锚稳住她。
张小白手机里一行我辞职了，没有发出去，酒后的张小白青白着脸，把信息删掉。
各自都有烦恼，何必徒增她的烦恼呢？
原来，最好的朋友恋爱，除去开心，那些空白出来的时间隐约藏着张小白的失落。
张小白想要热情似火的投入进工作里，谁知道工作软绵绵的让她无处使劲儿。只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正处在大夏天的毕业季，张小白先是用自己的离愁别绪也搞了个毕业季主题的聚会，她看着即将离别的人们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不舍，他们拥抱在一起欢笑和哭泣。
张小白的店面不大，临时买的沙发可以给醉的人留宿，贴心的举动让这连续一周每晚都有人在这里放肆地留恋自己的青春时光。她只好舍命陪离人们，从家里把行军床给搬了出来，晚上就睡在吧台里面，任由外面的人轻声抽泣或是哽咽着诉衷肠。
在张小白店里做过兼职的一枚大四高冷路线的男生陆荏也同三五好友前来，张小白偷偷供应了自己的精酿啤酒。男生们除去伤感，还有更多壮志将酬的期待，说实习和签下来的公司，也说四年里放过的屁打过的游戏。
张小白把酒排成排堆在他们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开玩笑地说：“结完账才可以走人噢！”
同陆荏来的他的朋友，不知道为何突然起哄：“老板是单身吗？”
“老板有没有对象？”
“陆荏高富帅噢！”
张小白毕竟社会上两三年的摸爬滚打，拿起杂志就啪啪啪一人砸一下，轻重适度，笑道：“我男朋友来接我之前，允许你们开开玩笑~”
陆荏可能因为喝过酒，脸色红红的，张小白搭上陆荏的肩膀：“员工价七折，老板贴心不？”
陆荏傻笑着，也不回话。
反而是旁的人说：“大仁哥，趁着男朋友没来，快点挥锄头挖墙脚！”
张小白知道是玩笑，端出长辈语气顺着说了几句玩笑话：“才毕业就感觉到结婚的压力了吧你们？家里催得急了吧？让你们读书的时候那么拼命，好姑娘都被追走了，现在饥不择食了吧？”
陆荏旁边那人还要说什么，张小白心里已经有些不快，就听得陆荏轻声说道：“别乱说话。”
他年纪轻轻的，却很能沉得住气，兼职那会张小白就时常觉得自己气场弱大半截。
张小白心想冷场也不好，刚要插科打诨，陆荏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站起来跟张小白说：“跟我去买点吃的吧，你这里就这么点喝的。“
张小白摊手道：“不行啊，没人看店。”
刚刚一直调侃张小白那人立马举手道：“我看，我看！少了东西翻倍赔！”
张小白也是个随性的人，便也无所谓的随陆荏出了店门。
陆荏走在略微前面一点，张小白微微落后，她这几日情绪不佳还累得慌，常常骂自己怎么想出来的馊主意。她的悲伤和毕业生的悲伤放在一起的效果，分明是加倍。
所以，她此刻没有发现陆荏今天分明特意打扮过。
陆荏去程没有说话，回程张小白双手插口袋走在前面，才听到陆荏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陆氓的演唱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