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1 / 1）
自从顺子离开悉尼后，剑南白天上班，有时忙到很晚，下班后还要到医院照顾要求多多的老妈。一个多月下来，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剑南刚才在网上看到华仔搀扶着怀孕的小玥，一时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剑南很快苏醒过来。
以前剑南曾听说市场部的某同事，向心爱的女孩表白被拒后，当场吐了一口老血。他当时还哈哈大笑，认为这是周围人夸大其词，目的是想给那个女孩施加压力，想让她回头。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在在感情问题上，男人真的是非常脆弱。
顺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坚持要剑南喝一碗松茸燕窝汤。
剑南不想和她啰嗦，几口喝完，放下碗，坐在桌子旁，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他这次找顺子，本来是要把他俩的关系讲清楚，可现在他心里有些乱。
“顺子，你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但老人说的让我们结婚，我没办法同意。对不起，顺子。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有很好的前途，你周围有很多优秀男人。我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忘了我吧。”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剑南快速整理了自己的思路，坐到顺子对面的沙发上，目光锁定她，坦诚地说道。
顺子焦急地拉住剑南的胳膊：“剑南，我承认，我以前不够好。我忽略了你对我的感情，我知道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教会了我很多。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我一定对你百依百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剑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急于表明心迹的顺子，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剑南轻轻掰开顺子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侧身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剑南蹙眉：“顺子，两个人的感情，不是百依百顺，不是失去自我。如果不合适，非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对方，这样的感情，你真的会快乐吗？两个人真的会幸福吗？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冥冥之中，一定会遇到有缘人。”
小说里不是说，真爱可能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吗？就像小玥，经历了挫折，最后还是走进了他的生活，这就是缘分。
小玥，小玥。
小玥微微凸起的腹部，华仔体贴地搀扶……支离破碎的各种画面不断地浮现在剑南的脑海里，他感觉自己的心慢慢沉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就知道，你还念着那个女人！那个做农民工的女人！你妈妈不是看到了，她和其他男人亲热吗？怎么，阿姨没告诉你？我哪点比不过她？她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我怀着你的，为什么我们非要拆开他们？为什么我们非要拆开自己？我们为什么非要让四个人都不开心？！”顺子望着剑南冷峻的脸，忍不住哭喊起来。
剑南的心一悸。
小玥怀着华仔的孩子。
顺子曾经怀着我的孩子。
我让小玥不开心了吗？
是我们拆开了有情人？
还是月老乱点了鸳鸯谱？
他听老妈讲过，小玥在农场和一位金发碧眼的帅哥（华仔）打情骂俏，卿卿我我。他知道华仔对小玥的感情，这也是他当初坚决反对小玥搬去农场居住的原因。同时，他也明白小玥心里的苦衷，明白农场当时面临的危机，明白经营好农场对小玥意味着什么 - 虽然帕特并没有要求小玥什么，但小玥内心一定对自己有着严苛的要求，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农场在自己面前被银行强制拍卖。最后，是他，选择了妥协和让步。没想到，华仔却趁此机会，趁小玥和他老妈有冲突情绪不好的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小玥有了身孕。
剑南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事怨谁？
当老妈处处刁难小玥时，自己不是顾忌老妈健康情况而不作为吗？自己不是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老妈来悉尼短期旅游，忍忍就过去了？小玥应该受了很多委屈吧？小玥应该心灰意冷了吧？小玥应该选择放手了吧？
还有顺子这边，自己也没处理好。一夜情，怀孕，流产。顺子固然有不对的地方，难道自己就完全没有错？自己在顺子面前总是无法做到决绝，不能快刀斩乱麻。青葱岁月的三年感情，总是让他无法狠心尽快地、彻底地让她死心。他不敢保证看她的眼神里没有关切，他不敢保证和她说话时没有柔情 - 他知道自己很克制，并不想用赶尽杀绝的方式撕破彼此的脸面。
他本来谁也不想伤害，可最后谁都受到了伤害。
而他最爱的人，他最想保护的人，却受到了最大的伤害。
不能再留丝毫希望给她了，哪怕她会恨他，他今天也要这么做了。
“顺子，小玥的事情，我自会和她沟通。我们，我们真的不合适！你明不明白？！我不想耽误你，更不想伤害你，我只是说出我的真心话。也许，你现在会很难接受，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顺子，我们曾经有那么美好的时光，不是吗？我真心希望你幸福。能给你幸福的那个男人，不是我！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顺子，忘了我吧。”剑南嗓音低沉而沙哑。
剑南又缓缓干涩地补充道：“作为男人，我对不起你，我不会推卸责任。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补偿你。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在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尽力而为。”
顺子已是泪眼婆娑。
她以为自己醒悟了，明白了，顿悟了。
她以为她能够追回心中所爱。
她以为他还在那里等着她，正如大学时，多少个风雨夜，他伫立在寒风中，痴痴地等候她。而现在，她回来了，他却毅然决绝地离开她，就像当初她离开他一样。
曾经让他受的伤痛，现在该轮到自己来体会。
昨天还和隔壁的阮晓梅唱的那首《爱的代价》，又缓缓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
是永远都难忘……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
大学三年的青葱感情，自己多年来的悔恨，利用出差机会忐忑不安地去悉尼看他，明知他喝醉了还要卑微地爬上床紧紧地抱着他，明明没怀孕却欺骗他说流产了。她只要他的关注，只要他回头，只要他留在自己身边……曾经那么傲娇的公主，为了挽回心爱的男人，将自己放低到尘埃中，还满心欢喜地期待从尘埃中开出美丽的花……
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这是爱的代价。
※※※※※
小玥怀孕后，华仔不许她去铲牛羊粪便了。她现在的工作，主要是负责筛选詹妮弗带人采摘的瓜果蔬菜，根据它们的大小、品相分拣到不同的包装箱里。
以前杰西卡他们住的那幢小白楼，曾经发生过命案。华仔知道小玥胆小，就在农场另选了一块草坪，亲自动手修建了一座小木屋。
华仔住在小玥的隔壁，方便照顾她。
华仔一如既然地照顾她，礼貌、体贴而周到。像她身边的一缕阳光，如影相随地温暖着她。
他细心地照顾她的一日三餐，甚至帮她洗衣服、洗头发。
小玥对华仔非常信任，视他为兄长、亲人。
她将她和剑南的苦恼倾述给他听。
她流着眼泪，在他温暖的怀里静静地睡着了。
华仔也曾苦恼，他要的不是兄妹之情，他要的是一个恋人。
但经历过那段枪林弹雨、体验过生死患难后，他明白，在他内心深处，最期盼的，却是小玥的幸福。
他只要她幸福。
他愿意守在她身边，直到有一天，她找到了她的幸福。
如果是他，他会欣喜若狂地留下来；如果不是他，他会带着祝福，默默转身离开她。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农场的生活忙碌，简单，安静。
小玥每天静静地分拣蔬菜瓜果。晚上也没心思继续写小说了，因为她不知道小说中的女孩，有没有等回她心爱的男孩。她不知道那个故事，应该是以喜剧，还是以悲剧来结束。
小玥每天静静地盼望着剑南哥来接她。
如果剑南哥来接她，说明他已经说服了他的家庭。
如果剑南哥没来接她，说明他的家庭已经说服了他。
她明白，婚恋，在中国文化背景中，从来都不是两个人那么简单，尤其是剑南哥那种家庭。
她没有抱怨，更不想给他压力，只是静静地，耐心等待。
如果，最后的结果是剑南没有来接她，她也作好了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心理准备。在她小玥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后悔”和“屈服”。
这是她第一次怀孕。
新的生命在她腹中慢慢成长，让她感到惊喜，感到幸福。
蜜雅和小威在成都结婚了，那个曾经整天痴迷精算题目的理性爽快的女孩，也快做妈妈了。
小菲为了感情，牺牲了自己的事业前途，到北京投了无数简历，参加了N个面试，终于成了一名普通的办公室行政管理人员 - 小菲父母坚决反对女儿做市场销售相关工作，说女孩子没必要活得那么累。小菲和杜泽凯也结婚了，但感情没有以前缠绵浓烈，变得有些磕磕碰碰。
小玥好心地提醒了小菲好几次，不要老是在杜泽凯面前提自己做的牺牲，要多想想两人的未来。在感情上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的话，自己不开心，别人压力也很大。可是，小菲根本听不进去，她总觉得自己牺牲太多，杜泽凯应该怎么怎么对她，而实际上是怎么怎么对她的……曾经心无城府的小吃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唠唠叨叨患得患失的小妇人。
小玥见小菲根本听不进去，也不好再劝。由于农场没网络，每次上网都要到镇上社区图书馆，小玥身体越来越沉重，后来便不怎么去图书馆上网了。
华仔陪小玥去医院产检时，有一次还巧遇了淑兰。
淑兰是来联系医院产房的，她马上快生了。
陪着淑兰的男人明显比她大很多，但正如蜜雅所说的那样，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忠厚老实。小玥发现他对淑兰的照顾细致而贴心。
小玥真心为淑兰感到高兴。
淑兰却有些疏淡，不咸不淡地问了小玥几句，算是跟小玥打招呼，叙旧情。
原来，淑兰在酒店遭遇几个恶男后，她痛定思痛，决定找个老实温顺的男人嫁了。她的第一目标就是华仔，她想将以前认为“无趣”的华仔收归到她的石榴裙下。可当她听说华仔在医院昏迷不醒时，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 她可不想找个植物人伺候一辈子。
现在，她看到华仔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地扶着小玥，心里有些苦涩，失落和嫉妒。这个男人本来是她的！而现在，他却是小玥的。
他们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望着淑兰匆匆离去的身影，小玥心里感慨万千。
当年懵懵懂懂、迷茫地踏上留学之路的三个少女，现在都快做妈妈了。蜜雅选择回国发展，现在很幸福。淑兰和她选择留在澳洲，淑兰嫁了忠厚老实的杂货店老板，日子虽不算富裕，但也算得上平稳。自己呢？剑南哥现在在哪儿？在干吗？小玥不禁感到惆怅和失落。
医生说小玥有点低血糖。
有好几次她脸色苍白，华仔紧张得坐卧不安，连医生都笑着安慰他不要太担心。
华仔让小玥在他修建的小木屋里好好休息，不要去农场干活，小玥不愿意。
无事可做的时候，往事如万马奔腾，纷纷扰扰地涌上心头。这会让她很难受。
几个月过去了，剑南哥还没来接她。
剑南妈妈和顺子离开农场时对她的嘲笑、挖苦和鄙视，至今还历历在目。
她可以当她们不存在，对她们的嘲弄充耳不闻。
可剑南哥呢？
他能不在乎她们的看法吗？
剑南其实来过农场的。
他在上海和顺子推心置腹地沟通完后，一回到悉尼，就开车直奔农场。
他要当面问小玥，他要问个清清楚楚。说好和他结婚生子，怎么就退缩了？说好要一辈子白头到老的，怎么就这样结束了？
到了农场门口，他看见华仔的车冲出来，一路狂奔。
莫非小玥出事了？
他紧紧跟在华仔车后面。
到了医院门口，他看见华仔抱着小玥，心急如焚地冲了进去。
这分明是一个丈夫对孕妻的担心，焦虑和爱。
他听到医生讲低血糖，他知道小玥没什么大碍。
但华仔的担心不像是普通朋友，只能说明那孩子是他的，小玥和他……
当初他爱小玥有多深，现在他的内心就有多挣扎。
剑南眼睛有些刺痛。
他在街边树荫下一直坐到天黑，才恍恍惚惚地开车回家。
他每天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不给自己留空隙时间想小玥。
公司里谣言又起，明明很多同事在街上看到他搂着女孩，怎么又被“掰弯”了？周大勇，杰克和杰瑞等等又开始在禁欲男神周围蠢蠢欲动了……
华仔温暖地陪在小玥的身边。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剑南妈妈和前女友能够影响小玥和剑南的感情？
爱情，不是恋爱中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吗？这和双方的家庭有什么关系？前女友也能影响剑南对感情的判断和决定？？
他不明白。虽然他小时候在中国生活了多年，虽然他能够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他从小玥貌似平静的外表下，读出了痛苦和失落。
他开车带小玥去格拉夫顿（Grafton）小镇看蓝花楹散心，他知道小玥很喜欢这种紫色的花。
华仔拥着小玥轻轻起舞。
纷纷飘坠的紫色花瓣，不但没有让小玥高兴，反而让她更加惆怅。
去年这个时候，也是在这里，剑南哥抱着她，在纷纷坠落的蓝花楹中飘飘起舞。
小玥想起了那首歌：“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似水年华流走，不留影踪……这纷纷飞花已坠落，往日情深已成空。这流水悠悠匆匆过，谁能将它片刻挽留……”
爱情，如同这花儿凋谢。
期限都那么短，到了时间就结束。
都那么脆弱，禁不起风吹雨打。
美得醉人，也伤人。
小玥抬头望着纷纷飘落的紫色花瓣，泪水缓缓滑下。
华仔吓坏了，随口说这里风大，担心小玥感冒，哄着她，赶紧把她带回了农场。
华仔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正视自己没办法为了私情而看着小玥痛苦。
他没有办法和剑南妈妈和剑南前女友沟通，但他可以找剑南好好聊聊。
华仔：“小玥生了。”
剑南失落：“恭喜。”
华仔惊讶：“你不去医院看她？”
剑南犹豫：“这段时间比较忙，过一段时间去。”
华仔蹙眉：“为什么你那么在乎你妈妈的想法，而不是小玥的想法？”
剑南眉毛一扬，疑惑：“什么？”
华仔耐心解释：“你们的事，小玥都告诉我了。我可以不告诉你，因为我也爱小玥。但君子不趁人之危，不是吗？你因为你妈妈和你前女友瞧不起小玥而退缩，你不是男人。你配不上小玥！但小玥，她放不下你。这是我为什么来找你的原因。”
千万个念头瞬间涌上剑南的心，他的心一震。
他强作镇静地扫了华仔一眼。
华仔脸上波澜不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有力地锁定他，有鄙视、嫉妒、嘲笑，还有失落。
剑南内心狂风掠过。
华仔不会伪装，而他的眼神，他也不会读错。
原来小玥还是爱他的。
他的女孩。
他的未婚妻。
不，他的老婆。
剑南坐上华仔的车。
他的心急剧起伏，狂跳不已，坐在旁边的华仔都能听到。
华仔斜睨了他一眼，再一次毫不客气地露出鄙视和嘲笑。然后，他缓缓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剑南的肩膀。
小玥刚刚给小孩哺乳完，母子俩静静地睡着。
剑南冲到小玥床边，不由分说，低头便吻了下去。
“老婆，对，对不起。你受苦了。”一贯潇洒的剑南有些口吃，他的内疚无法用言语表达。
小玥睁开眼，惊喜地发现是剑南。
等了他一万年，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看来，小说的结局是喜剧。
小玥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愉快都悄悄地压了下去。
“孩子还没名字呢。”小玥轻轻推开胡子拉碴的剑南，含泪提醒。
剑南扭头看躺在小玥身边的小粉头娃娃。咦？不像华仔？不应该是混血儿吗？怎么看上去像中国小孩？
“这，这，孩子是谁的？”剑南迟疑地问道。
小玥和华仔对视一眼。
小玥蹙眉。
这是小玥第一次怀孕，本来想告诉剑南的，可剑南妈妈和顺子到农场后气势汹汹地让她以后不要再进他家的门，小玥就赌气不告诉剑南哥，也不去找他。谁知道，剑南哥居然也没来找她。从刚才剑南哥的问话看，恐怕他以为这是华仔的孩子，怪不得……小玥又气又好笑，瞪了剑南一眼。
原来如此。
小玥冰释前嫌。
华仔不明两人之间的事，耿直而惊讶地问道：“你不知道是你的宝贝？”
剑南愧疚地紧紧握住小玥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老婆，对不起。我真没想到我做爸爸了。”
怀孕一事没有告诉剑南，现在当然也没有理由过于责备他。小玥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给儿子取个名字？！”
剑南从小玥的眼神和口气中听出了让步，原以为要怎样千哄万哄才能让她消气，没想到她就这样轻饶了自己。
傻丫头，我的傻老婆。
总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
剑南俯身爱怜地抹去小玥脸上的泪痕，捧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信誓旦旦：“老婆，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我爱你。”
小玥脸上一红。又来了，都当爹了，说情话还是不分时间场合。
望着小玥脸上慢慢散开的红晕，剑南笑了，他抬眸询问华仔：“就叫他小华仔吧？”
华仔咧嘴笑了：“小华仔，小华仔。”
他一边轻唤小孩的乳名，一边抚摸他的小拳头。
小华仔刚刚吃饱喝足，这会儿闭着眼睛，很配合地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华仔的心瞬间被萌化了。
华仔在心里默默向小玥告别。
他已接受原公司的聘请，准备去巴黎分公司工作。
农场已走上正轨，担心被银行强制拍卖的风险已经过去了。
是时候，他该走了。
带着祝福，带着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