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闭嘴（1 / 1）
第三章，闭嘴
这并不是一次愉快的会面，更不是一次顺利的合作。
墨风开出的条件太过苛刻，对工作室的工作需求很大，也牵扯到很多东西，常卿低头看着合同道：“我需要和我的合伙人商量，这件事我不能一个人决定。”
“好，你们决定好之后，我在公司等你来签约。”
目送墨风离开，茂帆直接把那份文件撕成两半。
常卿坐在位子上看着两半的文件，不由的感慨茂帆的臂力，那么厚的文件直接就给撕开了。
“别和他合作。”茂帆拉开凳子，与常卿面对面语气十分不友善的道。
常卿点头：“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他合作。”
“那就好。”茂帆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立刻又黏了过来：“现在工作没了，回家给我做饭。”
常卿疲惫的捏捏自己的晴明穴：“走吧。”
两人挤在厨房里面做饭，茂帆自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进了厨房只是两眼一抹黑，所有的一切都指望着常卿，常卿切菜他围着常卿转悠，常卿倒油他抱着常卿往后躲，常卿切肉他在旁边大叫恶心。
菜出来的第一口，常卿本来自己要尝，可是茂帆一直张着嘴追在他身后要吃第一口。
吃饭的时候，茂帆一直拿着筷子喂常卿吃饭，常卿一脸莫名。
“你把我当成你女朋友了？”常卿撇开茂帆递过来的饭菜。
茂帆举着菜：“咱们以前也这么吃，还是你喂我！”
“那时候，你的手受伤了，咱们一个宿舍我不管你，谁管你。”
“那就当你手断了。”
“你别咒我啊，我就靠手吃饭的。”
茂帆切了一声，闷头吃饭。
“喂。”
“干嘛？”常卿抬头看他。
“我后天要开始上班了。”
常卿有些惊喜：“你上班？”
“嗯，我爸妈丢了个公司给我……”
常卿惯性的点点头：“那挺不错的，你好好干。”
茂帆叹息：“我不想去。”
“多年前你也是这么说，你不想去法国的结果呢？去了之后还不是风花雪月，兴高采烈。”
茂帆：“那都老黄历了，你翻有意思吗？”
常卿吃下最后一口：“你都多大了，也该工作了。”说罢常卿放下碗筷，坐到沙发上看图册。
茂帆也快速的吃饭，追到常卿身边：“我要是好好工作会有奖励吗？”
常卿头也不抬：“你会很有钱。”
“我是说你给的。”
常卿这才抬起眼睛，和茂帆对视：“你打算在我家赖多久。”
茂帆脸色一变：“结婚之前肯定都住在你这。”
常卿握着书页的手猛地收力，沉默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茂帆奇怪的看着常卿。
常卿的心渐渐沉淀下来，浅浅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成家。”
此话一出，瞬间气氛就变了。
常卿偷看了一眼茂帆，只见茂帆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常卿问。
茂帆问：“你也打算结婚。”
“没有，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常卿又低头去看自己的画册。
“常卿……”茂帆拦腰抱住常卿，把脑袋埋入他心口，一副耍赖撒娇的样子。
“嗯。”常卿拍了拍茂帆的脑袋，毛茸茸的，和屋子里面的大熊一样。
“你别结婚行不行。”茂帆认真的说。
“别瞎说。”常卿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抖……
茂帆抱的更紧了一些：“我认真的，你答应我！”
“那你呢？”常卿合上图册，摸茂帆脑袋的手也垂到一边。
他想知道茂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要结婚？他确实没有想过结婚，他天生就是个gay，清冷的性格，少友，少事，女生也不太喜欢他这样的小白脸，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的无聊人，凭什么去拖累别人呢。
找别的男人？
不可能的。
这份感情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这个不可以。
就算茂帆至死都不曾知道这件事，他也会守着这份感情到最后。
爱一个人，并需要他知道。
暗恋有暗恋的苦，也有暗恋的喜。
茂帆沉默了，他没有回答常卿的问题。
“茂帆，你该长大了。”常卿伸手抱住茂帆。
既然这么喜欢，就成全吧。
成全茂帆的人生。
茂帆是个很优秀的人，只要他想做到的事情，基本上是没有做不成的，这也是常卿喜欢茂帆的地方，可茂帆在他面前却不太一样，总是一副小霸王的样子。这样的矛盾，也让他喜欢。因为他明白，茂帆是个人，不是个神。
他需要依靠，需要自己……
两个月的时间。
茂帆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很快公司的事情就上手了，大刀阔斧斩业务，主力发展网络营销，加班，不归宿成了家常便饭。
常卿这边也为了人设忙起来，两个月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少的可怜。
墨风没有等到常卿的合作消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这天常卿和工作室的合伙人文然到墨氏交接最后的样板。
墨风出现拦下了准备离开的两个人。
“嗨，常卿。”
常卿回头，只见墨风正漾着笑意看着他。
文然两眼冒花：“窝槽，大帅哥啊。”
常卿摇头低声道：“你保持形象，你可是合伙人。”
文然挠挠自己的脖子：“无所谓，咱们工作室有你一个正经人就好了，我装什么啊。”
这边常卿还没来得及训文然。
墨风就信步而来：“你们交接好了？”
常卿：“嗯。”
墨风看了看常卿身边一直笑着的文然道：“你就是常卿的合伙人吗？一直听常卿说起你，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常卿侧过头去偷笑，文然嘴角抽了两抽：“小伙子，你哥哥我都三十了，说谁年轻呢。”
墨风一怔随即上下打量起面前长相颇为，额，可爱的男人。
“这是文然，这位是墨氏的墨总。”
墨风立刻捡起失礼的笑容：“抱歉，只是您的面相确实不像。”
文然洒脱的很：“没事没事，多大点事你就道歉。累不累啊你。”
站在一边的常卿推了推文然：“正经点。”
文然立刻站直：“不知道墨总你叫住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墨风翩然一笑，绅士风度尽显：“我想询问关于之前我提出的合作案，常卿考虑的怎么样了。”
常卿望向文然，文然打着哈切，挥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抱歉啊，我们最近工作挺忙的，你提出的那些要求我们提供不了，所以只能拒绝你。”
“那我们这边可以延期收纳。”墨风退让一步。
文然捏着下巴，看了看常卿的表情，似是有些不太明朗，随即看了看手表打哈哈道：“我们接下来还有个合约要去签，合作的事情下次再说，您看行吗？”
墨风的笑容不改：“那约哪天呢？”
“电话联系吧。”文然搂着常卿的肩膀：“我们先走了。告辞。”
文然一转身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刹那就变的很嫌弃……
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
常卿看着文然道：“谢啦。”
“不用谢。”文然举着右手：“那种笑面虎一看就是想占你便宜，放心，放心，哥哥保护你的。”
常卿摇头：“你看起来还没我大，有点跳戏啊。”
文然双手抱臂：“喂喂喂，再戳老子痛处，老子就报警啊。”文然给自己点了根烟：“这个墨总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知道。”
文然打开车门：“聪明的孩子。”
“你别抽烟了。”常卿拿过他手里的打火机。
文然弹弹烟灰，捏灭火星，敷衍道：“知道知道。”
文然把常卿送回家，自己开着车，往工作室去。
晚上，常卿喝着文然白天给他的蔬果汁，趴在阳台上看着万家灯火。
茂帆回家的时候，正好能看见常卿的背影，和从前一样，有些寂寞的样子。
“看什么呢？”茂帆拉开阳台的门，从背后抱住常卿。
熟悉的温度覆盖上来，常卿喝着自己的果汁道：“看景色。”
“给我喝一口。”
“味道很奇怪，你确定？”
茂帆舔了舔被子的边：“是有点怪啊，那我不喝了。”
“常卿……”
“嗯？”
“生日快乐。”
常卿一愣，转过身和茂帆对视：“今天是我生日？”
“嗯，十月十二日不是你的生日吗？”
常卿叹气：“我都忘了，谢啦。”
茂帆用力的打了一下常卿的屁股，疼的常卿龇牙咧嘴的：“你又干嘛？”
“就是想打你一下。”
“我找你惹你了？”
茂帆说：“你今天去见墨风了？”
常卿眉头一抬：“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有那个人的古龙水味道。”茂帆皱眉。
“我们去墨氏交接，最后一次了。”
“那就好。”茂帆捏着常卿的排骨：“我给你买了礼物。”
常卿看过去：“礼物？”
“嗯。”茂帆笑呵呵的把东西拿出来：“快看看。”
常卿颇为高兴：“买的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茂帆一副讨要好处的样子。
常卿打开包装，是一本书，一本图册。
“怎么样？好看吗？我记得你一直都想要的。”
常卿拿着书的手抖得不停。
“你抖什么？”茂帆意识到常卿的不对劲，常卿回了神，收了收情绪：“有点冷。”
“那快进去吧。”茂帆一直问：“怎么样喜欢嘛？”
常卿笑道：“很喜欢。”
这本书茂帆以前送过，连续好几年都送的是一样的，常卿大概有五本这书了，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伤。
茂帆记得自己喜欢什么是好事，可是他却总是忘了自己已经送过了，送的都是一样的。
“常卿，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外面的饭都恶心死人。”
常卿放下书，眨着疲惫的眼睛：“好，我给你做。”
茂帆真的喜欢和常卿在一起，只要是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茂帆就一直，一直的围着常卿转。这天常卿在家里切苹果，茂帆抱过来。
“常卿，我妈他们回来了要我晚上回去一趟，你陪我一起呗。”
常卿直接拒绝：“不了，我晚上要和文然去谈个案子。”
“常卿！你怎么回事！”茂帆不客气的板过常卿的身子：“陪我就那么难，怎么我每次叫你出去，你都是一副工作为重的样子。”
常卿道：“好，我晚上陪你去，行吗？”看着茂帆一幅委屈的样子，希望和他保持距离的想法立刻就消失了。
茂帆的妈妈很喜欢常卿，总觉得常卿身上有一种别人家孩子的感觉，而且常卿身上那种干净，平淡的气质是茂家没有，物以稀为贵，常卿在茂家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哎呦常卿啊，阿姨快五年没有见到你了，都这么大了，上次看还小孩的样子。”
常卿微笑，他没有妈妈所以对于这样亲切的长辈，心里很是感激。
茂帆走过来拉开常卿：“妈，你别老抱着他，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茂太太一副嗔怪的样子道：“还不喜欢，世界上你抱他最多，你爸爸找你，让常卿陪我说会儿话。”
茂帆拉着常卿的手腕：“我早就去过了，我抱他怎么了？我不是别人。”
常卿摇头推开茂帆的手：“阿姨，你别听他乱说。”
茂太太拍拍常卿的脸：“还是常卿乖，阿姨都不舍得给你介绍对象了。”
常卿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茂太太。
“说道对象。”茂太太道：“茂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吧。”
茂帆靠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靠在常卿的身上：“急什么，我表哥还没对象呢。”
茂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哥，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还没有对象呢。”
“下个月这么快？”常卿有些惊讶。
“嗯，人家女方怀孕了，所以要快点。”茂太太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就是这个姑娘，长得还挺好看，人品也不错。”
常卿看着照片道：“是不错。”可是一点也不般配，常卿将后半句话省略掉。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啊。”茂太太看着照片有意无意的向茂帆暗示。
常卿低下头，有些事情迟早是要来的，总有一天茂帆要和别人在一起，他会有自己完整的家庭，孩子妻子，都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早晚的事情。
两人开车回家，常卿闭目养神，茂帆问：“怎么了？”
“累了。”常卿回答。
“你看我家多热闹，你以后多来。”茂帆道。
常卿看着茂帆，心里五味杂陈，看着他简单的笑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横了横心道：“你不回家吗？”
茂帆脸上的笑容消失，侧头看：“为什么回家？”
“你爸妈回来了。”常卿闭上眼睛。
茂帆猛地踩下刹车：“你什么意思？”
常卿睁开眼低眸望向自己的手指：“你该搬走了。”
茂帆不说话看着常卿，常卿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我没别的意思。”
“我不搬走。”茂帆一下子就委屈起来。
常卿不去看他：“你妈妈挺想你的。”
茂帆不理会常卿说些什么，板过常卿的脑袋：“那你也会想我。”
“我们可以出来吃饭，没必要一直见面。”
“没必要！”茂帆握常卿肩膀的力道加重：“我们住一起这么久，你觉得没必要！”
常卿挣扎的扭开茂帆的钳制：“你能不能下手有个轻重。”茂帆捏住常卿的后劲：“我不搬走。”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搬走？赖在我家是因为什么，茂帆若果你能说出我想知道的答案，或许我就……
或许就怎么样？常卿一时间脑筋一片空白，向茂帆告白吗？告诉他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意？不可以吗？凭什么不可以呢？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茂帆眼里是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难道不应该在一起吗？我不想回去，我们住一起不是很好嘛？”
心是会麻木的，会麻木的彻彻底底。
麻木之后是什么？心如死灰？
“我爸也开始催我结婚了，我打算找个人。”常卿淡淡开口。
“不准。”茂帆捏着常卿后劲的力道不断加强。
常卿叹气：“你也要找女朋友的。”
“我知道。”茂帆大叫道：“那不妨碍我住在你家！”
“妨碍。”常卿推开茂帆，打开车门：“我还要去工作室，你回去吧。”
茂帆也下车，两人在车的两头无言对峙。
“好，我走。”茂帆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大力的关上车门离开。
常卿站在街头看着他驱车离开。
茂太太刚才告诉常卿一句话：“常卿啊，阿姨都明白，可……他不懂的。”
常卿顿时就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茂太太的眼神他永生难忘，同情和无奈。
他从未渴望过茂帆能够明白，或者说，茂帆永远都不要明白最好。
可是喜欢一个人的自私和现实不断纠缠，他矛盾的想象茂帆能够回应他的心意，只是一点点，可是理智无数次告诉他，有些梦是不能做的。连想象都是不可以的。
克制着爱意，带来无数次的伤心。
常卿在工作室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文然，快到12点的时候，文然才给自己回了电话，文然的声音有些奇怪，听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抱歉啊，今天没办法开会了，后天，后天再说吧。”
常卿有些担心：“你怎么了？听起来……”
“没事，真的没事。”
“好，那我先挂了。”
“嗯，拜拜。”
他挂断电话之前，电话那边响起别的人的声音，那个声音有些熟悉，他没有多想……
看着黑夜漫天郎朗星辰，常卿不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