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安心莫名挨了打(1 / 1)
湛台浚自那晚去了府衙,半个月过去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而安心在他的特别安排下,也安稳的过着悠闲的小日子。
暗香到底没读过多少书,从她嘴里,安心总也问不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里叫做大新朝,皇帝姓贺。
安心刚听到这个姓氏时,还有些怔愣。
她记得那日大街上,替他解围的人,也是一位姓‘贺’的。
偶尔她也会想,不如去江边试试,或许游着游着就能游到最初的地方。
可是,那江面一眼无边,万一在半路就没了力气,岂不是要横死江中!
再者,万一回不去而是到了这个时代的另一座城镇,那情况又该如何!
她很纠结。
仔细掂量掂量一番,眼下虽然过的不够自在,但好歹能够比较像样的活着,饿不着冻不着还有人对自己好,她也就慢慢释然了。
而自打安心成了表姑娘以来,整个西斜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个个喜笑颜开。
花厅里的花越来越多,院子里的旧秋千也翻新了,石凳上还摆上了棋盘。
更免不了的是,每日午膳前忙完活计后,大家会聚在一起,收集各种骗鬼的揣测和狗血的判断。
“看到没看到没,咱们大人这是要金屋藏娇。”
“这还不明显,从姑娘第一次来西斜苑,我就看出来了。”
“就你聪明,那你有没有看出来,大人每次看表姑娘的眼神,那眼神温柔的,我都快融化了……”
“喂,大壮,你可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咱们大人的魅力,连太监都挡不住,更何况是身体健全的男人。”
“噗嗤”——
安心每日都会按时走过假山,而每次走过假山时,总会有这么一个惯常的反应。
暗香跟在她身边,会适时的偷偷给那些人打着眼色,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表姑娘,大人今日的饭食要如何准备?”
湛台浚虽然住在府衙,但每日的吃食都是由西斜苑准备,再由阿牛送过去的。
安心也不打破她的八卦心思,淡淡的一笑,道:“我们吃什么,就给大人送什么吧!”
而每次急的也是暗香,“那怎么可以!”
“这你就不懂了吧,大锅饭,好吃!”
安心会摸摸她的脑袋,怂恿她,“乖,听我的,没错。”
她知道暗香会点头,却不会照做,但这句话会原封不动的到湛台浚的耳中。
安心忽然觉着这座园子,充满着各种爱,所有的人都尊敬着这位大人,他们之间更像兄弟姐妹,不似一般主仆。
西斜选里的人每日各司其职,言论自由,以差事办好为上。
他们虽为仆从侍女,却从不妄自菲薄,反而个个自信洒脱。整座园子也好似一个普通的大家庭,轻松又温馨。
暗香去厨房忙碌了,这个点儿就是安心自由发挥的时段,她靠在一颗假山石上,双手拖着腮望着平静的湖水发呆。
奈何肚子里墨水实在不多,文章诗词她来不了几首,应景的也就更没有了,索性只能绞着肠子搜刮着人生哲学。
从一片落叶到静水流深。
唉,只能说,这种成天游手好闲的日子,她已经无聊到透顶。
突的,眼前一花,只听“咚”的一声,水花飞溅,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浇了个里外透心凉。
安心打了个哆嗦,抱着胳膊四下张望,“哪个不长眼的,没看到这里有人吗,出来!”
头顶传来了阵阵魔音,她抬头,只见一个粉衣少年,正蹲在假山上,全方位欣赏着她的丑态。
少年皮肤白皙,笑容阳光帅气,一口洁白的银牙,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安心看了他一会儿,倒觉得一身粉衣挺适合他的,并且越看越好看。
头顶有水流流下,安心下意识甩了甩头,湿漉漉的长发贴到了面颊上。
一抹脸,水就顺着下巴滑进了衣襟,胸口顿时一凉,安心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你你你,你是哪家的小破孩,这么调皮,明知道这里有人还往水里扔石头,你爸妈是怎么教育你的。”
安心玉手一抬,食指点向头顶那个白嫩嫩的少年,一通咆哮。
少年也不发怒,纵身一跃,灵巧的钻到了她的背后,两指一拈她背上的湿发,发出啧啧的赞叹。
“你这个女人,真是太脏了,你都不洗头的吗?”
安心见他与自己一般年纪,却比自己高了一个个头,心中有些不甘。
从他手里抢过那撮头发,心下淬了他一口,白了她一眼,道:“谁说的,昨天才刚洗过,就算脏,那也是你刚才给我弄脏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是爷弄的?”少年明显不高兴她的态度了。
安心闻言,火气上了一些,小小年纪,也耍痞称爷,定是街上哪家的流氓混混。
她现在身在抚台大人的别院,这座城都是自家大人说了算,还怕他一个黄口小儿不成。
安心猛地扭头,将发上的水渍甩了些过去,愤到,“没有哪只,我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说罢,伸出两只手指头指向自己的双眼,“就是这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看到的,噢对,我忘了你没长眼,你看不见。”
“你……”少年大怒,指着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心知道他生气了,索性又白了他一眼。
“哈哈,你是谁啊?挺好玩的。”少年忽然改了皮相,不怒反笑。
“可你不好玩,所以,我是谁你管不着。”安心伸出食指在他眼前轻轻摇了两下,随即转身,准备回房换衣服。
“站住,你跟爷作对,还想跑?”少年气急败坏,抓住她的后领子,把她提了回来。
安心挣脱他,一脸的防备,“你究竟哪来的野孩子,回去搓你的泥巴玩吧,这里是大人的世界,不适合你。”
“说谁是野孩子?”少年眼中霎时露出凶光。
安心见状有些慎得慌,抿了抿唇,道,“反正没说你,行了吧!”
转身又要走,却又被拧了回来,这一次,他彻底发怒了,“不跟爷说清楚,看爷不整死你。”
“就凭你,小黄毛。”安心大吼。
“你敢骂我!来人!”
他一声大吼,安心吓得一个激灵,只见从天而降七八名身穿黑色袍子的壮男。
他们个个蒙着面,眼神无华,安心只看的到那些眼神中毫无感情的冷默与杀戮。
“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湛台大人的地方,你敢乱来?”
安心退后两步,声音涩涩的。
少年冷哼一声,貌似湛台大人四个字就是空气,毫不在意她的威胁。
“要干什么,你扫了爷的兴,还敢骂爷是小黄毛,爷要杀了你。”
他的语气阴冷至极,安心吓得腿有些软了。
“杀、杀我?明明是你先惹我的,会不会太不讲道理。”
“爷就是道理。给爷抓起来,吊在亭子里。”
……
一众人闻讯赶来的时候,安心已经半吊在了亭中,双手被箍在梁上,双脚腾空,已有半柱香的时间。
安心全身肌肉抽搐,牙齿咬得紧紧的,心下腹诽,要是湛台浚在就好了,一定能给她讨回公道。
可怜她一无长处,受了委屈还要白白挨打,这社会的治安真是被狗吃了。
暗香摸了空子,要去给湛台浚报信,奈何早被两个暗卫看穿,将她直接敲晕丢在了安心脚下。
少年看看地上的暗香,狠狠踢了她一脚,牙缝里挤出一句不屑,“还敢报信!”
“你,你别动无辜,有什么仇找我一个人报。”
“大婶儿,装什么侠义,他们一个个都跑不掉,你,更不可能。”少年唇角一斜,面露不屑。
大婶儿?我靠!
“你放我下来,有种我们单挑。”安心怒吼。
“你当我傻,有条件不用,费力跟你单挑?”少年嗤笑两声,右手食指一勾,“来人,把她的鞋袜给爷脱了。”
一暗卫上前领命,蹲下身除去了她的鞋子和袜子。
少年嘿嘿一笑,从矮丛里摘了一根狗尾巴草,试着在她脚心挠了挠,安心的心立刻想被蚂蚁爬过一般,背脊一阵酥麻。
“别。”安心喝到。
“怎么,怕痒?”少年笑容更甚。
“嗯。”安心点点头。
“好,那换换。”
说着,少年将狗尾巴草随手一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脸上笑得更邪。
当盖子在她眼前被打开时,安心是一脸惊恐,忙踢蹬腿大叫,“虫子,虫子,不要,不要……”
少年闻言,更将瓶口又递近了些,安心顿时全身汗毛倒立,打着冷颤,胸口有了呕吐的反应。
“不要……”
安心不停的踢打着,哭喊着,一个用劲过猛,竟将那小瓶子替入了湖中。
少年怒不可遏,站起身揪起她的衣襟,一甩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安心被打的懵了,好一阵没发出声音来,她挂着泪珠的眼睛迷离涣散,有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爬上了心头。
“鞭子!”
少年右手一抬,手中立刻有人递上一条马鞭,马鞭不算太长却很粗大。
安心还未及反应,他左手已经扼住了她的下颌,逼她于他对视。
“怕了吗?认错吗?”
安心颤抖着双唇,发出微弱却又倔强的声音,“怕……不认!”
“啪”——
一声鞭响,众人皆惊。
安心许是没想到他敢真的抽下来,腰间一股挖心的疼痛,她想,估计已经皮肉绽开了吧!
长时间的悬吊叫她有些虚弱,这一鞭下来,她全身沁出了冷汗。
“没有人敢对爷说不。”
安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破釜沉舟吧,反正打也挨了,一鞭还是两鞭根本没有区别,尊严都不在了,还要命干什么!
“我……就是敢!”
安心疼得倒抽一口气,倔强得咬住了唇,一股血丝从唇角滑下。
少年气得发疯,扬鞭再次抽下,怒吼道:“找死!”
“啊——”
安心终于是没忍住,一声痛呼。
少年似有悦色,走近她,再次捏起她的下颌,问:“开口,求爷。”
安心垂下眼睑,忍住疼痛,轻蔑的一笑,不语。
“好,看来你还不够痛。”说着,再次扬起马鞭。
“住手。”
身后一声怒喝,还未及见到人,就见少年几个踉跄被甩到了一旁的假山上,手掌磕破了皮。
“师傅。” 少年惊呼。
来人正是湛台浚,他三步并两步入了亭,抽起一暗卫的刀就砍断了绳索,在安心快要滑落之时,稳稳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湛台浚看着安心吃痛的表情,剑眉成川,如百爪挠心,煎熬不已。
他回头对着一脸娇气的少年吼道:“殿下客气,本官无能,做不了殿下的师傅。”
“师傅,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特意从京城来找你的。”少年讷讷,看来他是很怕湛台浚的。
安心神情恍惚,湛台浚每说一句话,都会触动她的伤口,她紧咬住下唇,抵御着如火蒸烤的煎熬。
“安心,别咬。”
湛台浚将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头轻声对她说,语气温柔至极。
安心不可抑制的就流下一片泪来。
“殿下还是请回吧!”
湛台浚甩下一句话,便立刻带着安心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都别跟着,去请大夫。”
湛台浚边走边对身后的仆从吼道,众人很少会从自家大人口中听到这种语气,皆是一惊,遂又分头各自小跑着做差事去了。
这次安心受伤,大人如此心急,众人心中对某些事又有了新的定论。